只是叶玖玖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些什么似的,只是睁着眼睛,却根本无动于衷。
墨霁总算察觉到一点诡异。
叶玖玖就算是想要借着这个方式来陷害她一把,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要是继续耽误下去的话,真的会出人命的啊!想到这儿,墨霁顾不了其他的了,她试图伸手将叶玖玖拉上来,可惜,她力气太小了,根本没办法做到,伸手拉了几下,叶玖玖都仍旧纹丝不动。
她像是被谁按下定身键一样,一动不动,看着怪吓人的。
墨霁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见温翰清跟导演来了,她抹了抹脸上的水,有些焦急道:你们终于来了!叶玖玖快撑不住了,快来救人!温翰清听到她这么说,表情一变,他伸手将紧绷的西装外套一脱,便要往水里跳,只不过,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一步,已经直接跳进了水中!叶玖玖大脑仍旧晕沉沉的。
只是与最开始相比,又似乎有了些变化。
冰冷的池水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耳朵,嘴巴,到了这种时刻,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出奇的冷静下来,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
周围的声音都似乎变得清楚了很多。
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耳边的嗡鸣,跟墨霁的焦急。
连带着水流拨动的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只是闷闷的,宛如隔着一层毛玻璃。
她看着墨霁奋力的想要将她往岸边拖,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终于展现出了几分失算的无措,像是对如今的局面束手无策,但叶玖玖看着,只觉得嘲讽的很。
我快死了吗?她忍不住这样想。
但如果死法是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太过于窝囊,太过于憋屈了吧。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重生的机会,结果死在了一个深度不足两米五的游泳池里?太丢脸了啊。
可是即便这么觉得,她手脚却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能感觉到自己虚浮在水中,并没有沉到池底,可也无法上去。
怎么说呢。
这感觉还挺微妙的。
肺腔火辣辣的痛,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看到水面仍然温柔的晃动着。
就在叶玖玖感觉理智正在涣散之时,忽然听到耳边再度传来了惊呼。
紧接着,有人靠近了她。
深蓝色的池水中,叶玖玖直到对方真正靠近,才看清楚了这个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救命恩人。
温热的唇凑上来,为她渡来稀薄的空气,紧接着腰肢也被轻柔的搂住。
是祁南枭。
叶玖玖心头一片酸涩。
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又是他啊。
好像每一次绝望至极,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祁南枭都会出现,告诉她,她不是孤军奋战,这次,她不会再被抛弃,也不会被忘却。
上次被绑架的时候是这样。
这次落水也是这样。
这世界上是有人惦念她的。
曾经,她的父亲没有赶来救她,可这次,她的丈夫赶到了。
叶玖玖被祁南枭带着冒出了水面。
那本来很近、却又很遥远的距离,被人轻而易举的撕碎了,叶玖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的视线所及之处不再是波光粼粼的池水,而变成了游泳馆巨大的白色吊顶。
叶玖玖几乎有些迟钝的缓缓收回目光,望向面前的人。
祁南枭看着她,好看的眉头紧皱,脸上全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透明的水滴顺着他漆黑的发梢滴落,流淌在他卷翘的睫毛跟挺直的鼻梁上,他即便变成了跟自己一样的落汤鸡,也似乎并不显得狼狈。
祁南枭被她盯得有些莫名,望着叶玖玖。
她看起来还有点迷糊,眼睛因为泡了水泛着可怜巴巴的薄红,乌黑的长发贴在几乎苍白到透明的肌肤上,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开口,便因为嗓子里呛得水止不住咳嗽起来,看起来狼狈的很。
看着叶玖玖这副模样,祁南枭又是怜惜又是生气。
他只要一想自己要是没能及时将她救上来,叶玖玖可能要面临生命危险,忍不住就要开口训斥她:你怎么……只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叶玖玖的手绕过他的颈项,用一种献祭般不管不顾的力道吻住了他的唇。
她好像很少有这样热切的时刻,明明浑身浸在冰冷的池水中,双唇也几乎没有半点温度,可是却好似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顾的整个人都熊熊燃烧起来了。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也隐约有些呆住了。
他们或许是在惊讶这个陌生男人的出现,又或许——是在惊讶祁南枭与叶玖玖的这个吻,毕竟他们私底下传了那么久温翰清跟叶玖玖的绯闻,借此荡妇羞辱了她这么久,蓦然看到她跟一个陌生男人当着温翰清的面接吻,也不禁有些无法接受。
难不成,温翰清跟叶玖玖真的没有什么?而与心情五味杂陈、不知作何反应的其他人相比,墨霁要更加无法接受一些。
其他人可能认不出祁南枭的身份,但是墨霁不一样。
或许叶玖玖这样的世家小姐她因为不感兴趣不怎么了解,可对于祁南枭这张脸,她真是不能更加眼熟了——这可是祁南枭!后背贴着池壁,比水更凉的是墨霁的心,她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疑惑:叶玖玖跟祁南枭会是什么关系?但还能是什么关系!都接吻了,总归逃不开是恋人!叶紫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招惹她!她自己作死就算了,还要把自己一起拖下水!自己真是脑子坏了才会一时冲动的跟着她欺负叶玖玖,也就是平时叶玖玖不跟她计较,要是真的跟她算起账来,她就完蛋了!可这点庆幸刚刚出现,随之而来的便是更为深刻的恐惧。
等等。
所以她刚才做了些什么啊?她竟然把叶玖玖直接拽下水了!等叶玖玖回过神来,她就完蛋了。
此时的墨霁两股颤颤,哪还有刚才欺负叶玖玖的时候盛气凌人的架势,一张脸上全是惶惶然的害怕,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大限将至的悲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