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九,春雨下了半场便歇了。
坤宁宫里,瑾儿将一枚凤簪戴到姜蜜头上。
笑着道:娘娘,今儿是您的生辰,姜老将军会进宫来看您,您这样打扮最是好看了,陛下见到也一定会喜欢的。
姜蜜看着镜中人,眼眸平静:即便再美,陛下眼中又何时有我的影子。
瑾儿声音凝滞,是啊,这宫里论美貌,皇后娘娘便是不施粉黛,也是清水出芙蓉,无人可一较高下。
可陛下眼里,似乎只剩一个赵绣儿。
最好的东西,无不是拨了头一份的往长乐殿里送……宫人们来来回回准备,坤宁宫有了久违的一点人气。
到了晌午,萧怀衍却还是没来。
姜蜜坐在桌前,等到菜凉透了。
萧怀衍身边的太监常磊才来拜见:皇后娘娘,陛下有令,皇贵妃有孕,天下大喜,皇贵妃娘娘以后可见皇后不请安。
殿内一瞬静可听针。
常磊看了一眼姜蜜苍白脸色,心中叹息一声,却还是开了口:陛下还说,今日要陪皇贵妃,不来了。
姜国规矩,无论帝后感情如何,生辰之日都要在一起过。
赵绣儿怀孕了。
而萧怀衍,连演都不愿与她演下去了。
姜蜜张嘴,声音喑哑:本宫知道了,如此,你去替本宫送些补品给皇贵妃,让她好生……养胎吧。
常磊变了脸色:娘娘,陛下交待,以后凡是坤宁宫的东西,不得踏进永乐宫半步。
姜蜜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再开口,只剩了一句:臣妾谨记。
殿外又下起雨。
瑾儿慌忙跑去太医院请太医。
殿中香炉青烟冉冉,床上的人像是睡着了。
太医替姜蜜把了把脉,良久心中沉沉叹息。
瑾儿压低了声音问:陆太医,皇后娘娘的病如何了?陆太医摇了摇头:心思郁结,元气微虚,娘娘自五年前受伤以来,便总是记忆淆乱,只怕之后会更严重,不若还是将此事告知陛下吧……瑾儿立时摇头道:我家娘娘性子孤傲,如何能像那永乐宫的,以此换陛下垂怜,此事,还请陆太医替娘娘守口如瓶。
陆太医只好应下告退。
约莫傍晚时分,姜蜜幽幽睡醒。
每次睡醒,她都觉得身子更沉重了些。
瑾儿候在边上,忙伺候她穿衣。
系上腰带时,却发现才做不久的凤袍竟又凭空又大了一圈!瑾儿再也忍不住,眼泪上涌,又连忙抹去,怕姜蜜察觉。
姜蜜却问:瑾儿,之前给皇贵妃送去的补药怎么样了?那是一月前的事了!瑾儿一愣,咬牙恨道:您管她做什么?那个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陷害您,什么毒汤药酒的,也没见她真去死!话音刚落,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冷笑。
皇后果真好大的威仪,连身边一个丫鬟都敢编排皇贵妃的不是!姜蜜心一颤,转头便看见萧怀衍竟不知何时出现在卧房外,面色沉冷。
瑾儿腿一软,跪了下去。
姜蜜连忙起身行礼:陛下,瑾儿只是说话莽撞惯了,并无恶意,还请陛下恕罪!萧怀衍眼神冰冷厌恶。
他本是听说她病得严重,去永乐宫的路上顺道过来看看她,本只是看一眼就走,却没想到这心地歹毒的主仆二人还敢背后咒骂绣儿!来人!将这宫女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眼见瑾儿被拖出去,姜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求你饶了瑾儿,是我管教不严,陛下有什么便冲着臣妾来。
下颌被人狠狠掐住,萧怀衍脸色阴沉:你以为朕会忌惮你姜家的权势而不敢罚你吗?你父亲在朝堂上笼络群臣,你在后宫恃权害命,朕恨不得将你姜家人千刀万剐!一句话,姜蜜脸色顿时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