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谷雨,天晴了。
姜蜜却依旧穿着冬装,看着高高的宫檐,和偶尔落在上面的飞鸟。
陛下驾到——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
姜蜜没有转头,好似没听见一般,也不见起身。
一旁的小如有些着急,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萧怀衍进来,瞧见这情景,不悦的皱了皱眉。
皇后倒是越发懂规矩了,知道朕来,连迎都不迎了!姜蜜这才回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陛下今日竟也有空来坤宁宫,可惜,臣妾宫里连种像样的茶也没有,怕是招待不好陛下了。
萧怀衍看着靠在窗前的姜蜜,只见她面色苍白,单薄消瘦得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他心里竟有些闷闷的,语气烦躁:太医院里的人是做什么的,皇后怎么病了这么多日子也不见好!小如只好跪下请罪:是奴婢不好,没有伺候好娘娘!请陛下恕罪。
姜蜜皱了皱眉,冷冷道: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萧怀衍脸色一沉:去把药煎来,朕看着她喝!不一会儿,常磊端了一碗苦黑的药来,放下就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两人,萧怀衍端起药,冷冷道:自己喝还是朕来。
姜蜜别过脸,不去看他。
杀母之仇,欺身之恨,已经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了。
这一动作,一瞬激怒了萧怀衍!明明她从前听话乖巧得很,可做了皇后以后,她就总是这般清高自持,一句软话也不肯说!姜蜜,少在朕面前拿乔!他一把钳住姜蜜的下巴,捏开她的嘴,也不管药是不是烫就往下灌。
滚烫的汤药下喉,姜蜜下意识挣脱,汤药洒在了萧怀衍身上,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萧怀衍被烫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不妥。
见她痛苦的模样,心像是被什么刺过一下,他下意识道:对不起,朕不是故意的。
姜蜜不知是不是被呛红了眼,泪花挂在眼角,字字撕心道:陛下也知道,对不起我?萧怀衍极是讨厌她这般倔强的模样,又冷下脸:姜蜜,你别不知好歹,朕待你,已经足够宽容!宽容?姜蜜忽然想笑,他的宽容就是杀了瑾儿,害她母亲?她自嘲一笑:是啊,多谢陛下宽容,还肯让我做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萧怀衍一瞬面色难看至极!姜蜜,看来朕纵你太过,才叫你如此放肆!他故意冷了她这么多年,到如今她还是这般骄傲不可一世!她凭什么!还不是仗着姜家的势!萧怀衍恼怒不已,一把将姜蜜打横抱起,丢到了内殿的床上。
姜蜜一惊:你要做什么!萧怀衍钳住她的手欺身而上,双目通红:你不是怪朕让你做了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吗?今日朕便成全你,早知道皇后是耐不住深宫寂寞,何不早点求朕!他如此侮辱,姜蜜突然愣住了,想到十五岁那年。
他那般小心翼翼,红着脸问她:日后,绾绾可不可以嫁我为妻?经年如梦,那少年影子也似梦中人一般一点点消散。
姜蜜眼中的悲凉一缕缕破碎成沙,哀求他:萧怀衍,我母亲方才过世,求你……放过我吧。
萧怀衍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更是粗暴!他的皇后,心里除了姜家人,根本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你是朕的皇后,天底下岂有君为臣守孝的道理?这不是你早就想要的吗?既是你自己犯的贱,朕今日便成全你!她要守孝,他便偏是不让。
他要踩碎她所有自尊,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从此死心塌地的留在这皇城!姜蜜以为她的心已经麻木,可萧怀衍一句话,仍能让她痛彻心扉。
她喉头压抑着深深的悲恸,最后只化作一滴冰冷的泪珠,无声无息隐没在枕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