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一件厚厚的外套,将整个头也包住后,冷凌霜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到等候出租车的楼亭口。
一会儿的功夫,一辆车子停在她跟前。
因为一心惦记着父亲公司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发觉这辆出租车与其他有所不同。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冷凌霜发觉司机忽然改变了去陆宅的路线,一直朝着陌生的地方前行。
停下!停下,你要带我去哪?冷凌霜紧张万分地问,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自然是带你去该去的地方!司机没有回头,冷冰冰地回答。
很快,车子停在一处废弃的工厂里。
空荡荡的厂房里,连走路都会有阴森的回音。
司机将她一把推下去,然后车子急速驶出了大门。
冷凌霜跌倒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等回过神时,一个蒙面的神秘女人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穿着十公分的红色高跟鞋,贵气十足。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冷凌霜抬眼看她,心里乱作一团,被绑架了吗?现在改怎么办?我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女人的声音因为带着面具被很好地掩盖了。
是谁的,关你什么事?冷凌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努力爬起身作势要逃离。
哪知道,面具女人力气极大,一把就将她再次推到在地。
告诉我实话,孩子是不是赫连霂的。
面具女人狠狠揪住冷凌霜的衣领逼问,一双眸子充斥着血丝。
不是,不是!冷凌霜拼命挣扎,矢口否认。
这一刻,她忽然间很害怕,害怕别人知道孩子的真实来历。
越是这样,越代表你心虚,孩子果然是他的,错不了。
蒙面女人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无止境的憎恨蔓延开来。
疯子!冷凌霜乘着她失神的间隙,猛地挣脱开来,然后拼尽全力朝着门外奔跑。
然而还没跑几步,身后的面具女人就穷追不舍,她抡起地上的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子,朝着冷凌霜肩膀猛砸过去。
啊!冷凌霜重重挨了一棍子,整个人再次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面具女人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抡起棍子,一下一下往冷凌霜的小腹击打!痛!无止境的痛!冷凌霜全身痉挛,无措地躺在地上翻滚,面具女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用力挥舞着铁棍子。
冷凌霜的手臂因为护着孩子,现如今一片血肉模糊,痛的麻木。
谁能救救她,救她逃离这个噩梦!你以为,你逃得过?这个野种,它该死!你这个贱女人,根本不配生下赫连霂的孩子!去死吧,小杂种!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面具女人骂骂咧咧,冷冰冰的声音显得极为狰狞,手下的动作一刻也没有停歇。
冷凌霜的手臂陷入麻木僵硬的状态,一根骨头断了后,那种钻心的痛让她几乎陷入昏迷。
不,不能昏倒,为了孩子!她咬牙死撑,将血水吞进肚子里,一张清丽的脸容写满了不屈的神色。
真想砍了你这双犯贱的手。
面具女人蹲下身,然后用力掰开她紧护着小腹的手臂。
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掰开一道缝隙。
面具女人气急败坏,掏出腰间悬挂的一个修指甲的小锉刀,而后猛地扎入女孩的腹部。
啊!冷凌霜绝望的一声嘶吼划破黑沉的雨幕。
慢慢等死吧!你的小杂种。
面具女人大快人心地笑了笑,而后擦了一把沾满血水的脸,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大门。
废弃的厂房里,静悄悄的,处处弥散着死亡的气息。
浓稠的血腥味警示着冷凌霜,不能昏过去,决不能。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尘土地上,艰难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根本没有力气按键,只能从快捷方式里拨下最常联系的赫连霂号码。
嘟嘟嘟……电话那头,一直显示着忙音。
而因为这个电话,手机最后一点电也耗尽了。
冷凌霜颓然松开手,心中唯一的希望瞬间淹没。
她妄想着,男人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救救她,救救他们的孩子!血水仿佛没有止境一样流淌着,耗尽了她最后的一丝气力。
冷,好冷。
黑,太黑了,她究竟处在什么样的地方,人间炼狱吗?意识渐渐地模糊,她闭上眼,清冷的小脸蓄着一抹恨意,对那个男人,甚至是对世界都充满了恨。
赫连霂自从冷凌霜在医院里消失,就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开始撒网式的寻找,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等到最后濒临绝望的时候,一个未接来电跳出手机荧幕。
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飞快地回拨了过去,然而,对方显示的竟然是关机!该死,你可千万不能出事!赫连霂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而后对着手下人吩咐,立刻帮我查一个号码所在地!五分钟,短短的五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悠长。
赫连霂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双手轻扣着茶几,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影随形,压抑地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为什么她要不声不响地离开医院?明明身体还很虚弱,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中途给他打了个电话,现在又关机?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而他竟然没有接到那个重要电话。
正胡思乱想中,手下人朝他汇报,老大,根据卫星定位,查到了冷小姐的去处。
是哪里?赫连霂蓦地站起身,心跳开始加速。
是东郊的一座工厂,废弃了很久的地方。
该死!她怎么去了那里!赫连霂低吼,额头上青筋突起,三更半夜去废弃的工厂,他不敢想象,她会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路开着车狂奔,半个小时候后,他终于抵达目的地。
与他同行的手下阿豹脸色发白,还未从飙车的速度中缓过神,那接近死亡的速度,他这辈子再也不愿意尝试了。
赫连霂神色凝重,一把推开车门,还没走几步,鼻尖就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雨水哗啦落下,将他的身体整个淋透。
凌霜!他瞳孔剧缩,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脚下的步子仿佛有千斤重,他艰难地冲进去,撞见地上奄奄一息,一动不动的女孩,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踉踉跄跄地走过去,蹲下,将她搂入怀里摇晃,凌霜……凌霜,你不要吓我,醒一醒。
血,好多的血沾满了他的双手,无止境地从她的双腿缓缓溢出。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血,刺目的红,让他一阵眩晕和恶心。
不,这不是真的!他痛苦万分,眉头拧做一团,猩红了眸子盯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女孩,凌霜……他声线沙哑,如同破鼓一般。
冷凌霜的眉头微微皱了下,想要睁开眼,却抵抗不住那份痛的折磨。
谁来了?谁来的这么快?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她的孩子……她明显感觉孩子离她远去了。
一行清泪滑落脸颊,带着莫大的悲痛。
赫连霂低头,吻住她脸颊的泪水,凌霜……凌霜,我不许你睡,听见没有?你给我振作起来,我们马上去医院好吗?阿豹走进来时,就撞见这个男人沉痛的一面,他蹲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儿。
阿豹有些手足无措,老大,要报警吗?赫连霂强压住心底的那份悲痛,这件事,等她醒了再说!似是顾忌什么,不愿意警察前来干涉。
他站起身,脱下西服外套,将她冰冷的身体盖住,然后拦腰抱起,匆匆朝着车里走去。
回到医院,他满身的鲜血,对着一干医生吼道,快,救救她,一定要保住他们母子二人!等待,漫长的等待足足延续了五个小时,急救室里的灯还没有熄灭的意思,赫连霂的心仿佛被刀刃在搅动一样难受,眼睛充血,紧盯着手术指示灯。
如果他再警惕一点,就不会让她离开医院。
如果他再耐心一点,一直呆在这里陪伴她。
那么,就不会酿成如今可怕的后果!天,他到底做了什么?再一次疏忽,让自己的女人陷入绝境。
悔恨和痛苦交织,让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男人几乎陷入崩溃的境地。
芳芳赶过来时,不由分说地冲过去厮打男人,你混蛋,你不是人,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她,照顾你们的孩子?阿豹及时冲上去阻止,疯婆子,你做什么呢?发生这样的事,老大也不想的。
你又是谁?还护着他这个?芳芳被制服,不屈地瞪着男人。
冷小姐还在手术中,说不定,她能度过难关。
阿豹缓和声音安慰道,然而,他亲眼所见,女人流了那么多的血,骨头折断,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孩子……只能说跟她有缘无分。
孩子,如果孩子出事了该怎么办?凌霜承受不住的。
芳芳一边说,一边流出绝望的泪水。
赫连霂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高大的身体依靠在墙边,静静等候命运的裁决。
他也是你的孩子,你那么能耐,为什么就不能保护他们母子?芳芳指责的目光对向他。
赫连霂身子猛地一颤,你说什么,孩子是……都是你,如果你早点承认了,凌霜就不用承受那么多,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芳芳恨极了,一拳一拳地砸在男人胸膛上。
赫连霂几乎找不回自己的思绪,瞬时陷入可怕的冰冷,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再也无力爬上来。
孩子,孩子竟然真是他的!为什么,为什么他之前不相信,他真是天下第一傻瓜,眼睁睁地将自己心爱的人残忍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