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施府的厨房就来人端来了精美诱人的早膳,施夫人才拿起筷子要吃,就见一个小厮突然跑进屋来。
施夫人和刘嬷嬷看到那小厮,都露出一抹讶异之色。
这人是施缙身边的小厮,是她们特意安排在施缙身边的眼线,方便她们了解施缙的一举一动,他经常会来给她们传递施缙那边的消息。
这就会让人奇怪了,既然这小厮经常会来给施夫人她们传递消息,那也就是说她们经常会见到他,现在看到他怎么还会露出讶异之色。
这是因为现在正在下雨,小厮还冒着雨来,这说明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禀告。
小德子,怎么下着雨你还跑来?是老爷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刘嬷嬷马上问道。
老爷那边没出事,但太守府那边似乎出事了。
小厮行了一礼后回道。
方才太守府派人来请老爷立即去太守府,说是有要事。
太守府派来的人在老爷耳边低语了两句,我没听说清楚说什么,只看到老爷听完后表情大变,脸色十分不好,急匆匆的赶去了太守府……小的有些担心,觉得应该来禀报夫人一声。
闻言,施夫人和张嬷嬷都脸色骤变,露出担忧,眼神交流了一下后,施夫人朝小厮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小厮恭敬地再次行了一礼后就退下了。
小姐,你觉得姨老爷那里是出什么要事了?下着雨还派人来请姑爷马上去?刘嬷嬷看得施夫人问道。
我猜应该是公务,不是私事。
若是私事,不会只请施缙去,不请我去。
施夫人说道。
有道理。
刘嬷嬷马上点头。
小姐说得没错,应该是公务,不是私事。
私事哪有只请施缙去,不请小姐去的道理,小姐才是林太守夫人的血亲。
施缙会和林太守像现在这么亲密,这么好,都是因为小姐和林家的亲戚关系。
公务上的事就不管它了,你不用想了,坐下和我一起用早膳吧。
施夫人说道,朝刘嬷嬷招了招手,邀请道。
公务上的事,她们管不了,也不好插手,也没必要去插手、去管。
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需她要帮忙的,施缙会和她说的。
现在还是专心吃早膳,昨天一整日没有吃东西,现在不禁有些饿了。
因和施夫人极为亲密,所以施夫人不时便会叫刘嬷嬷坐下,和她一起用膳,所以刘嬷嬷点头道谢后,就坐下和施夫人用起了早膳。
用完早膳后,见外面还在下雨,施夫人便叫刘嬷嬷去拿她最近正在绣的屏风继续绣。
小姐,你这三角梅绣得可真漂亮,你这手可真是巧。
刘嬷嬷站在一旁看着主子绣的梅花,笑着称赞道。
主子绣的是三角梅,主子很喜欢三角梅,不时便会画三角梅,并绣三角梅。
施夫人勾了勾唇,继续绣,绣了一会儿后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丫环的声音:夫人,老爷来了!闻声入耳,施夫人立即抬起头,朝门口看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施缙来了?他不是去姨父府上了吗?他已经去完回来了?他从姨父府上回来,就马上来这里,怕是有事要和她说,而且和姨父叫他去有关。
刘嬷嬷露出惊讶之色,朝门口看去。
很快,施缙就进了屋。
夫君。
施夫人起身叫了一声,并未行礼。
姑爷。
刘嬷嬷倒是恭敬的马上行了个礼。
刘嬷嬷,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夫人单独说。
施缙看了一眼妻子后,便望向了刘嬷嬷,开口赶人。
刘嬷嬷望了施夫人一眼,施夫人朝她点点头后,她便退了出去。
施缙瞅着刘嬷嬷离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不快,便很快就消失了,施夫人并未捕捉到。
在这刘嬷嬷眼中,只有她家小姐,从来没有他这个姑爷。
他叫她出去,她竟然还要看一眼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同意了,她才离开。
真是……算了,一个老奴才,没必要和她计较。
夫君,你要和我说什么?施夫人问道。
先前姨父派人来请我去他府上,告诉我前线来了个送战报进京的士兵,他向对方打听前线的战事,对方不肯说,一点消息都不愿意透露,感觉有些古怪。
那士兵让姨父给他找匹最快的马,他说他的马要累死了,已经跑不动了,得换马。
他又要了些吃的,吃完后就骑上给他找的快马继续赶路进京了。
姨父说看那士兵一身的血,明显浴血拼杀过。
姨父说他以前曾在军队干过,凭他在军队时的经验,他觉得那士兵的样子很像是突破敌人的包围圈冲出来的。
姨父担心前线的战事怕是很激烈,而且……恐怕不太妙,可能我军要输。
姨父担心我军输了,敌军就会长驱直入,到时就危险了。
施缙说道,一脸担忧,神情十分凝重。
施夫人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脸上布满了担忧之色。
姨父是担忧万一我军输了,敌军会打到这里来吗?见丈夫点头,施夫人拧起了眉头。
罗州离前线蛮远的,敌军要打到这里来,也需要些时日,我们要跑是一定来得及的,你们不用担心到时跑不掉。
只要听到敌军打到附近,我们就马上跑……我会吩咐下人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做好准备。
我们倒是好跑,但是这一城的百姓可怎么办?施缙叹息道。
姨父叫我去,就是要和我商量万一敌军打来了,这一城的百姓要怎么办。
这城里可是有上万人不止,临时要逃,是很难全部逃走的,毕竟有无数的老弱妇孺,而且到时一定会很乱。
姨父说他作为这罗州的太守,这一州的父母官,是绝对不能扔下百姓不管,独自逃走的,让我想出良策,在敌军打来时,能保护这罗州的百姓,让他们不被敌军荼毒。
这真是太为难他了。
施缙向妻子吐苦水:我哪能有什么良策,这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办法。
罗州城的守军才多少人,根本不可能守住罗州的,敌军来了,只有带着城里的百姓一起跑这条路可选。
我和姨父说了,但他说罗州城百姓太多,根本不可能全部跑掉,到时一定会有很多百姓惨遭敌军的毒手。
他希望我能想出办法,带着全城百姓逃走时,可以让所有百姓都成功活下来,不会有人落入敌手,被敌人杀害。
这我怎么办得到!施夫人拧紧了眉头,姨父这也太难为你了!他这要求,神仙也办不到。
敌军真的打来了,带着全城百姓逃走,跑在前面的也许能躲过一劫,逃出敌军的毒手……但跑在后面的必定凶多吉少,怕是难逃一死,但死者也只能自认倒霉。
施夫人叹气道。
是啊!姨父想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现在就告诉全城百姓我军可能会输,让全城百姓收拾东西,现在就跑,但这样做,朝廷知道了,一定会重惩。
我军还没有输,就带着百姓弃城逃走,是绝不可饶恕的重罪,乌纱帽不保不说,还一定会判死罪,还会被抄家灭族。
施缙愁眉苦脸的,只觉得太阳突突的疼。
施夫人连忙安慰道:夫君,你其实不必太过苦恼,我军可能会输现在只是姨父的猜测,我军不一定会输,有可能会赢也说不定。
万一真的不幸被姨父猜中,我军输了,敌军打来,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逃走,凭罗州这点守军是绝对守不住罗州城的。
到时我们就带着全城百姓跑,百姓能逃走多少,能活下多少就看各人的命数了……我们只能做到尽力多救一些人,多让一些人活下来,但我们是不可能让所有人活下来的,神仙都办不到。
至于姨父那里,他若问你想出对策了没有,你就说还在想,但这其实是没有对策可想的,你不必想,以后姨父苦怪罪你,有我呢,我会让姨母帮你说话的,你不必担心。
她知道丈夫会告诉她此事,就是希望她能帮帮他,他想不出办法,她能让姨父不要怪罪他。
多谢夫人。
施缙松了口气,向妻子作揖行了个大礼。
你我是夫妻,夫妻之间不必如此的。
施夫人说道。
他这样,感觉……有点客气了。
真正的夫妻是不会这么客气的。
夫人,以防万一,你现在就叫人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但怕引起恐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你先别和任何人说姨父的担忧,随便寻个由头就是了。
施缙吩咐道。
施夫人马上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你不吩咐我,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姨父的猜测的。
暂时连刘嬷嬷也不要告诉,对她也要保密。
施缙叮嘱道。
他实在是不喜欢这刘嬷嬷,虽然她对妻子很忠心,但对自己却没有一点忠心,而且这老奴才……算了,不想了。
想起来就有气!嗯。
施夫人颔首答应了,对丈夫让她对刘嬷嬷也要保密,一副不放心刘嬷嬷的样子,并未介意,更未生气。
刘嬷嬷虽然对她很忠心,但人年纪大了,就像一般的老年人一样,变得嘴很碎,告诉她的事,她都会不经意的说漏嘴,透露出去。
像我军很可能会输,敌军可能会打来的事,切不可告诉她,不然她一定会不小心说漏嘴,传出去的,若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全城都知道就糟了。
好了,没什么事了,我走了。
施缙说道,转身就要朝门口去。
施夫人立即皱眉,夫君,这还在下雨呢,你怎么不坐坐,等雨停了再走……你要去哪里?可恶,他竟然才一来会儿,说了要事就要走了。
他就不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吗?难道他不喜欢和她待在一起?他现在已经厌恶她,不愿和她久处了?下雨没事的,会有下人给我打伞的……我想去看看老三。
老三不是怀孕了吗,大夫说老三这一胎怀得有点不稳,给她开了安胎药,让她一定要一天吃三次。
但你知道的,老三一向怕吃药,嫌苦得厉害,要让她吃安胎药得我哄着她吃。
我不在,没哄她吃药,她是绝不会吃的,我得去哄着她把今早的药吃了。
施缙回答道,俊脸上露出一抹温柔和宠溺。
施夫人要气炸了,施缙竟是要去看老三,要哄老三吃安胎药,他也太宠他了。
岂有此理!怀孕就这么了不起吗!施缙看妻子拉下脸来,一脸不悦,知道她吃醋了。
他连忙说道:夫人,你莫要动怒!老三怀孕了,我自是要对她好些,宠她一些……以后你怀孕了,我也会对你这么好,这么宠你的。
最后几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是往施夫人的心窝上扎刀子,施夫人立即就怒了。
她拍桌怒吼:施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挖苦我一直怀不了孕吗?施缙皱眉,夫人,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嘲讽挖苦你,我……你闭嘴!你不用解释,不用狡辩!我不是傻子,你嘲讽挖苦我,我还是听得出来的!施夫人打断他骂道。
施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夫人……我知道我这么我多年一直怀不了孕,没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你很生气,你很嫌弃我……我没有。
施缙赶忙摇头,打断了妻子的话。
你别否认,我不是傻子,你是怎么想的,我清楚得很……你既然嫌弃讨厌我,就别待在我屋里了,去找能怀孕给你生孩子的老三吧。
施夫人越说越气,情绪彻底失控,伸手去推施缙,把他赶出了门。
施缙郁闷极了,想要洗刷自己的冤屈,但施夫人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施缙拧紧了眉头,这女人这脾气真是……受不了!施缙摇头叹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她现在明显正在气头上,自己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的,还不如先离开,等她消气了,恢复理智后,再找机会和她好好说,让她知道她冤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