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鸡飞狗跳

2025-04-01 08:01:33

自摸,胡了!给钱给钱!女人得意的笑声在牌室里回荡,中年女人的简单快乐,不是老公给的,也不是孩子给的,是牌桌上,大杀四方的胜利给的。

对面坐着个卷发胖阿婆,不情不愿掏钱,数落女人:阿月啊,不是我说你,好歹女儿也要嫁富二代了。

你怎么还跟我们打这种小牌?应该坐到那桌去,玩把大的嘛!桌面上的其他两人,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谁不晓得你女儿的未婚夫,家里顶顶有钱,光是城里的别墅就有三五套,公司更不要提的啦。

女婿上门,开的车都是什么迈巴赫,我女儿说贵的不得了,没有上千万根本拿不下来。

要我说,你就算问你女儿拿十几二十万玩大的,也没问题哦。

你们晓得什么,人家女儿的彩礼,那是要给儿子买房娶媳妇的,哪里舍得这么挥霍!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就是刀光剑影了。

一个两个,嘴上说着多么羡慕对方的女儿,找了个有钱的富二代。

暗地里都是嘲讽,觉得她迟早会拿女儿的彩礼钱,贴补儿子,认定女儿是个扶弟魔的命。

何月摸着牌,眉眼轻抬,笑着回怼:哎哟,瞧你们一个个酸的,有本事也生个厉害的女儿,也把她送去名校就读嘛?哎,我忘了,你们家孩子早熟,初中就着急恋爱了。

没事,女儿不行,还有外孙女,好好培养,总有机会攀高枝的。

这番话说的,几个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一条街上的邻居,生儿子生女儿的都有,可没有一个像他们家曹敏,打小闷头爱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从前还能嘲笑她女儿生的不好,除了读书,也没其他出路。

再说,女儿家,学的再好,将来不还是得嫁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优秀,那也是别人家媳妇儿。

当年带着这种心态,就没着急让女儿读书。

如今差距出来,曹家养个厉害的女儿,不仅自己留在大城市有个体面工作,能给家里买房买车,还能攀上有钱的富二代,即将实现阶层跨越。

这一对比,自家女儿嫁的,那简直不够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本想刺何月两句,谁知自讨没趣。

这牌打的,也只有何月高兴,其他三人,谁不是臭着一张脸,恨不能掀桌子。

何月佯装无知,又得意地胡了一把牌,嘴里欢快的嚷着让她们付钱。

手机响起来,几人低头一看,是何月的手机。

家里老头子打来的,语气焦急的很,你在哪呢?还能在哪?当然是在麻将馆,这时候给我打什么电话,我还没完事呢!还打,赶紧回来,出事儿了。

怎么了?众人竖着耳朵听,想听出些端倪,何月却匆匆挂了电话,随手抓了桌上的钱,急吼吼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嗤笑:让她得意,指不定男方退婚了,曹敏回家哭鼻子呢!几人闻言,都有点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何月跟丈夫曹富财,坐着儿子的车,连夜进了杭城。

到了医院,到处打听女儿在何处。

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出事了?何月着急又气恼。

警察打了电话来,只说女儿出了事,让他们到医院来。

要不是再三确认没有问题,他们都要怀疑这是诈骗电话。

这年头,这种事情也不少,曹富财还差点上过当。

曹卫跟警察交谈了一会儿,才知道曹敏是电梯里遇上变态,差点被人捅了一刀。

偏偏那么巧,电梯出故障,从上面滑落。

电梯里的两人都遭殃了,也不晓得这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何月气的跳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物业没人管吗?公司没人管吗?还有你姐夫呢,他人怎么不在?曹富财让她冷静点,这是医院,别惊扰别人。

何月最见不得他这窝囊样:老娘跟你一辈子,受委屈也就算了,眼下你女儿在外面出了事,你还顾虑着别人,你能不能先考虑考虑你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弄死这帮牲口!曹富财一辈子被妻子火爆的脾气压制,见状也只能闷头不说话,免得火上浇油,弄得大家都难看。

曹卫忙劝母亲:妈,你冷静点,事出突然,人家只来得及联系我们,我已经通知姐夫了,他在国外,明天坐飞机回来。

何月不满,但还能怎样,飞机也不是他们家开的,就算私人飞机,赶回来也需要时间。

再说,到底是有钱当年女婿,两家经济实力悬殊,何月就算硬气,这时候面对还没结婚的男方,也只能矮一头。

她有气没处撒,转而质问起物业来。

好端端的,电梯怎么会故障,他们公司物业怎么也没来个人,是想撒手不管吗?曹卫从小见惯母亲的泼辣,见她发火,也有点怵,可还是硬着头皮解释,物业配合去做笔录了,人家帮忙报警把姐姐送到这来,已经算不错了,妈你就别太严苛了。

何月原本没怎样,听见这话,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儿子后脑勺一巴掌:你可真是像极了你老子,处处为别人着想。

眼下出事的是你姐姐,怎么我问两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看你将来也是个娶媳妇忘了娘的家伙,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争气,我还用得着受这憋屈。

曹卫见自己踩了老虎尾巴,连忙道歉赔礼,哄着老母。

妈,你冷静点,这是医院,闹起来,人家把我们赶出去,姐姐怎么办?听他提起女儿,何月这才忍住气,压着怒火道:你姐姐最好没事,不然我跟他们没完。

曹富财见老婆终于消停下来,也跟着松一口气。

他这辈子,算是栽在这老娘们儿手里。

年轻时候看走眼,瞧她勤快能干,话也不多,以为是个贤惠内向的,结婚之后才知道,就是只母老虎。

凶悍起来,能跟人从街头干架到街尾,一点脸面不要。

走出门去,人家都叫他何月老公,好像他是入赘的一样。

他也挣扎抗议过,但何月强硬起来,自己也没辙。

这一晃多年,儿女都大了,他也习惯被老婆训了。

本以为女儿出嫁在即,往后都是好日子,谁知女儿偏偏出这意外。

他也急,可急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大夫,又不是警察,既不能救人,也不能抓贼。

他就想不通,何月干嘛总咋咋呼呼,非得闹得鸡飞狗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