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姐回来这段时间,一点重要的事儿都没想起来吗?老邱若有所思的看着曹敏,眼前的女人,跟自己调查的那个人,好像是有些出入。
按照他的判断,这样办事出色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一定是个目光坚定,略微有些倔强,自信不服输的人。
看人的时候,淡定从容。
可此时的曹敏,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似乎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整个人微微瑟缩,仿佛见到猫的老鼠,连直视他都不太敢。
胡爱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一双手抓着抱枕,却怎么也松不开,甚至不敢直视老邱的目光,就怕他盯着自己,看出些什么门道。
她含糊道:我脑子混乱的很,不知道警官到底想问什么。
老邱微微笑了一下,眼神没有之前那么犀利了。
他尝试用一种温和的口吻道:曹小姐放轻松一些,我来就是想要弄清楚,那天在电梯里,胡爱莲到底跟你说过什么,又或者,你有没有想起来,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胡爱莲本能的摇了摇头,刚想说不,话到嘴边又压了回去。
她捏一下自己的手,强迫自己冷静,对不起,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老邱微微后退一下,意味深长看着她,不说话。
何月瞧了,忙道:哎哟,邱警官,你真是,不要为难我们家敏敏啊,她是受害人,你这样审问,说的好像她才是犯罪的那个。
我不是犯人!胡爱莲脱口而出,说完就惊慌了,更加忐忑看着老邱。
老邱的眼神越发微妙,曹小姐,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胡爱莲慌乱的很,很想让这个警察赶紧出去,让他去找那个曹敏。
但这个警察看她的眼神实在太犀利了,胡爱莲觉得自己就这么把人打发走,或许并不能解决问题。
如何是好?要告诉老邱一些线索,好让他抓到那个曹敏吗?如果抓到了,万一自己又跟那个曹敏,把身体换回去,会怎么样?那就等于她也被抓住了。
胡爱莲意识到,虽然她很想那个曹敏,以胡爱莲的身份被抓到牢里去,甚至被判死刑,死在监狱里才好,可是万一呢,万一又莫名其妙的换回去,她该怎么办?曹卫瞧她紧张的直冒冷汗,忙关心道:姐,你没事吧?胡爱莲内心经历厮杀,终于抬起头道:她....她好像不是要杀我。
老邱诧异,看着她充满疑惑。
胡爱莲踟蹰半天,终于决定给些线索,无论如何,说句含糊的话,减轻本身的嫌疑也好。
她道:我这两天睡不踏实,总是做梦,偶尔会梦到电梯里的情形,她好像不是来杀我的,我记不清楚,混乱的很,就是,她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但我真的记不清楚了。
我一想,就头疼。
何月心疼女儿,见她额头冒冷汗,连忙抽了两张纸巾给她擦汗。
她看着老邱,邱警官,我们家敏敏是受害人,现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要这么逼她,万一她伤了脑子怎么办?你要不再等等,我们要是想起什么线索,再联系成不?老邱仔细看着胡爱莲的反应,一双眸子好似老鹰,看的曹敏脸色发白。
她是真的怕!老邱笑笑,曹小姐不记得了,那你们两位有没有了解一些情况?这个胡爱莲,你们当真就没有印象。
何月见他怀疑完自己的女儿,又来揣测他们,顿时口吻就不太好了,邱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真是有印象,我能不说吗?事关我女儿的安危,那个人当时要杀我女儿,要不是她,我女儿现在能是这个样子,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受多大的委屈啊?你们怎么能一再怀疑我们,把我们当嫌疑犯一样审问,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忍的久了,一爆发就是老母鸡护犊子,气势汹汹的。
曹卫见她如此,忙劝道:妈,你冷静点,邱警官不是那个意思。
他打哈哈看着老邱:邱警官,您见谅,我妈只是急脾气,没有坏心思。
何月郁闷,憋着不说话,只护着女儿,狠狠看着老邱。
老邱见状,只能站起来,既如此,那不好意思打扰了,要是有什么线索,麻烦第一时间联系我。
胡爱莲见他起身要走,心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立马轻松下来。
她抬眼的瞬间,老邱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的疑惑更深。
但他不言说,站起来往门外去,走到门口,看到桌子上有一束风信子,这花他在胡爱莲家中见过。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花?曹卫忙道:风信子,我姐最喜欢的。
这是她未婚夫送的,今天刚到。
老邱清楚的看到,曹卫说我姐最喜欢的时候,曹敏的模样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这花,还是因为送花的人,又或者是弟弟多嘴,说了不该说的。
老邱没再说,礼貌的离开。
但是进了电梯,他想的却是,总算发现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交集点,都喜欢风信子。
这束花,跟他在胡爱莲那里见过的一模一样,只是胡爱莲那一束已经有些焉了,不像这里的,鲜艳的很,一看就是新买的。
这有没有可能是一条线索呢?赵辰颐进了餐厅,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找到窗户边上的位置,瞧见了马克。
马克看见他来,很高兴,真是难得,居然有空请我吃饭,还以为你要闭关休假,足不出户。
马克是德岭事务所的老板,两人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的。
马克算得上,是他在国外留学的学长。
赵辰颐回国后,两人重新联系上,自己手里有审计项目,也会找他,只是没想到,曹敏也在他的事务所工作。
缘分这件事,玄妙莫测。
我昨天看新闻,听说你们接手了潭江矿业的项目?马克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稀奇事,什么时候你关心这些事来了?怎么,你跟潭江有业务往来?赵辰颐面无表情点了单,抬眼看他:算是吧,我听说他们要重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会计师审计了。
那是你消息不够灵通。
马克笑了笑,竟然没有隐瞒他,别的事不能跟你说,但这个项目,早就开始运行了,只是之前是曹敏负责的,那天你见过,算起来,你们一个大学毕业,她也算是你学妹了。
赵辰颐:那为何忽然换人负责了?马克怪异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第三十二 职场困境马克的眼中带着怀疑与戒备,服务生上了菜,赵辰颐慢条斯理的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淡淡道:怎么,问不得?他气定神闲,毫不心虚的样子,让马克的怀疑消了一些。
我就说,你也不是那么好奇心重的人。
这个项目,情况比较复杂,机密的事,我肯定不能跟你透露,你可别为难我啊。
那为什么换负责人了?我记得曹敏的业务能力很不错,你之前给我介绍她的时候,还说她今年有希望升任合伙人。
我说过吗?马克狐疑,他怎么不记得,虽然事实是这样。
你是怀疑我的记忆?赵辰颐一点不心虚,他的记忆力,就是比旁人好。
这一点,马克见证过,所以他不怕马克拆穿,马克只会怀疑自己的记忆。
马克想到赵辰颐的记忆,果然相信了。
你说是,那应该就是的。
所以,是什么让你改主意,把项目给别人做。
马克笑笑摇头,不是我改主意,是曹敏改主意了。
赵辰颐切牛排的手一顿,抬起头来。
可能女性都会遭遇这样的问题吧。
马克想了想,道:曹敏那天不是在电梯里出事了吗,听说好像有些失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所以就把工作上的事情,全权委托给她的未婚夫处理。
她未婚夫代表她出面,很明确的跟我们说,再过不久他们就要结婚了,曹敏现在的也情况不适合工作,结婚之后会专心在家里相夫教子,就不出来工作了。
所以我也很遗憾,失去这么一位得力的手下。
但是这是人家的选择,我们还是要尊重,你说是吧。
曹敏亲口跟你说的?马克摇头:都是她未婚夫来处理的。
说着,他啧啧叹息,似乎很遗憾。
说起来,女人在职场上的确不比男人,就算能力再强,一旦要结婚生子,就面临要回归家庭的选择。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男人好,没有那么多顾虑。
娶个合适的老婆回家,就能放心大胆的在事业上拼搏,家里的一切,都可以丢给老婆。
这么说听起来很卑劣,但这就是事实。
这么有歧视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真是惊讶。
赵辰颐记得,这位学长在国外的时候,交往的女友是个女权主义,非常支持女性有自己的事业,也反对女性用工歧视的。
马克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其实是国内的情况就这样。
女性一旦结婚,社会就会把家庭的责任都推卸到女人身上,她们要生育,带孩子养孩子,大部分的精力都被家庭牵扯住。
不像男人,可以厚着脸皮做甩手掌柜,只要多多赚钱给老婆花,给她足够的经济保障,就能拥有一个稳健的家庭。
虽然这么说很卑劣,我们男人也确实占了便宜,但总得有人,在家庭这一块牺牲自己的事业吧。
国内的情况,男人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我已经很努力保障我事务所的女性权益了,甚至她们孕假都延长一些。
但是在这一行做的久了,我的确见到过很多优秀的女性,因为家庭问题,到最后,要么辞职回家带孩子,向家庭妥协,要么闹得离婚收场,一个人又拼事业又带孩子,那真的是累到不行。
所以我有时想想,现在小姑娘不婚不育。
那也都是有原因的,可对老板来说,还是不用生孩子的男人,更有价值。
赵辰颐不说话了,曹敏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因为项目被抢,差点失去理智。
这是他不了解的另一面,他一直以为,曹敏的心思是,钓个有钱人嫁给金龟婿,从此以后,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太太生活。
她从前也的确这样说过,甚至这样做过。
她的虚荣与现实,赵辰颐领教过。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执着事业?但那天的行为,也不像作假。
赵辰颐想到那天,眼神微妙的变了一下,对自己的某些判断,开始产生怀疑。
随即又暗自摇头,或许曹敏贪婪到两手都要抓的地步,她的野心,不仅仅是做个富太太。
曹敏巴巴的等着赵辰颐回来,从他嘴里知道周亮所做的事,努力压制自己暴走的欲望。
我们俩是彼此独立的,他从来都不会插手我的工作,这次怎么会自作主张,帮我推掉这件事?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他怎么能这么做?赵辰颐见她没有发疯,淡定的指使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曹敏泡着咖啡,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很好理解,现在的曹敏失忆,你的未......周亮以回归家庭为由,帮你推掉这些项目,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毕竟你什么都想不起来,谁能保证你还会继续胜任这份工作?对于马可来说,这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辰颐提起她未婚夫这几个字,只觉得烫嘴,索性直呼名字。
曹敏没留意变化,心里只为自己的挫折感到痛苦。
也是,你们都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可没有人想过,我为了这个项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我努力了半年,一个夜又一个夜的熬,就是盼着这个项目能够达成,我可以升任合伙人。
现在呢,你们几个大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毁掉了我所有的努力,你们不觉得自己过分吗?赵辰颐接过她手里的咖啡,淡定的泼冷水:不要把你的不满,升级到男女对立。
就算你今天是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马克也会选择换掉你,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才是对其他员工与合伙人负责。
道理曹敏都明白,可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成为那个受委屈的人,你才会知道,这种委屈有多难受。
我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能兑现?赵辰颐看着她,忽然问了一句:周亮不是富二代吗?你结了婚以后,就可以过富太太的生活,何必还要这么辛苦自己出来打拼事业。
好像从相遇开始,她着急的都是自己的身体被抢夺,事业被毁掉,却唯独没有担心过,那个胡爱莲,会跟她的未婚夫在一起。
一般来说,女人在感情上,不是应该嫉妒又忌讳吗?她甚至都不担心,胡爱莲会因此抢走她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