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宁思虑片刻,纯瑶此举太过反常,定是出了大事。
巧烟,给我更衣,进宫!巧烟望向沈晏,外面如今天寒地冻,实在不宜出门。
给公主穿暖和些,我去安排马车!沈晏本意也是不愿让纯宁折腾一番,可瞧着纯宁的模样,不去这趟怕是不行了!马车晃晃悠悠进了皇宫,来不及请示庆元帝,直径去了纯瑶寝宫。
正巧赶上皇后要处置纯瑶满宫的人,只因她们也不知为何纯瑶要嫁去北狄。
只是在看到沈晏时,头低的更甚。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不知!皇后眼睛通红,像是哭过,见到纯宁与沈晏也没了往日的端庄傲气。
母后,瑶儿怎么样了?皇后膝下一子一女,纯瑶为长,是她的心尖肉,如今竟要自请嫁去北狄,这不是剜皇后的心吗。
被这么一问,无力坐在椅子上,隐隐抽泣。
这丫头,任谁问都不说缘由,不知道她是想气死谁!纯宁劝了皇后几句,迈步进了纯瑶寝室,一片杂乱,撩开床幔,见纯瑶抱膝坐在一角。
纯瑶?宋纯瑶闻声身子一怔,抬头望向纯宁:你来做什么?纯宁退去身上披风,坐于床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嫁去北狄?纯瑶神形憔悴,发丝凌乱,瞧着面前的人,心中委屈悲愤如决堤的洪流,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到这般境地吗?你好好地待在行宫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抢我的沈晏。
我要嫁去北狄了,你开心了吧!是你毁了我!宋纯宁!是你!见她这般,纯宁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让巧烟支走身边的人!纯瑶,若你受了什么委屈,你说出来,父皇会给你撑腰的!那北狄不是什么好地方!宋纯瑶对纯宁的关怀嗤之以鼻:宋纯宁,我讨厌你,如今我要去北狄了,你不应该很开心吗?你这般假惺惺做给谁看?偌大的寝室,只留下她们姐妹二人,纯宁心中五味杂陈,其实纯瑶说的没错,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脚,她与沈晏许已成婚。
若,若我求父皇待我死后,将你指婚与沈晏,你是否能断了嫁去北狄的念头?纯宁说出此话时,心中隐隐作痛。
纯瑶听闻,眼神中透着惊愕,嘴角颤抖,你说什么?我命不久矣!纯宁嘴角带笑,说得云淡风轻。
岁月混沌,幼时形同影之的两姐妹,怎么就走到了两两相厌的境地,纯瑶眼眶温润,心底无尽的悲伤涌现。
泪水划过脸颊,只觉得自己此后余生都已无望。
你何必跟我说这些,让我带着对你的恨意远走他乡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要我看到自己丑陋又荒诞的一面!纯宁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北狄,我是非嫁不可了!纯瑶如今没了退路,就如那落水的浮木,明知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不得不入。
真心爱了沈晏一遭,经落得这般田地。
其实他从未说过心悦我的话,你还记得那年灯会你我争一个糖糕的事吗?你当真以为我想要,不过是因为沈晏瞧你出了神!这些年,是我自欺欺人!纯瑶一夜未眠,想起过去种种,恨纯宁,恨沈晏,更恨自己,堂堂嫡公主为了一个男人执迷不悟,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我与那北狄新君…有了夫妻之实!求长姐给我留一丝脸面,求父皇应允了这门婚事!纯瑶感激不尽!果然!纯宁最怕莫过于此,额蹙心痛:你—给父皇母后丢脸了,若我不嫁去北狄,此事宣之于众,比让我死还难受!所以,求长姐成全!纯瑶说完,给纯宁磕了个头。
纯瑶,我们还可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至于非嫁不可!纯宁虽不喜纯瑶,那不过是女儿家置气。
并没有想要害她,或者盼她不好!若是死能解脱,我昨夜就一条白绫勒死自己了,可他拿了我的贴身衣物做要挟!就当父皇母后没有我这个女儿!纯宁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抚着她的后背,任她在自己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沈晏在寝殿外候了许久才见纯宁出来,见其身上的披风不见了踪影,脱了自己外衫给她披上。
纯宁触目伤怀,沈晏,都是我们的罪恶!眼下来看,让纯瑶北狄是最好的结果。
纯宁思量再三,代纯瑶去求了庆元帝,拿二人一见钟情为借口显得过于苍白,可耐不住纯瑶的苦苦哀求,松口说会考虑。
纯宁一日都在为此事忙碌,寒风凛冽,沈晏寸步不离。
到了黄昏竟下起了雪,深切切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漫天纷飞。
公主,下雪了!回府吧!沈晏心疼孱弱的纯宁,再次劝其回府休息。
纯宁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这雪可真美!老天也不算薄待我!沈晏猜测纯瑶一事与自己有关,几次欲问,都在纯宁冷漠的眼神中哑然。
沈晏,你安排一下,我要去见北狄新君!见面地点安排在了飞凤阁,那是纯宁小时候最喜欢来的地方,站在飞凤阁内,独高一处,阖宫院落尽收眼底。
不知福宁公主深夜相邀所为何事?北狄君姗姗来迟,许是因为拿捏了纯瑶的把柄,眼神带着讥讽。
北狄君是聪明人,本公主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那三妹妹,不嫁你!纯宁将滚烫的茶放到北狄君面前,笑着说道。
对于纯宁的话,他嗤之以鼻,以为纯宁不明真相,瞧了一眼身侧的沈晏讥笑:福宁公主不知全貌,还是不要口出狂言了!你若是真心想娶我妹妹为王后,本公主倒也支持,只是你那不入流的小伎俩,本公主瞧着实在不耻!北狄君冷笑,没想到,公主竟是个如此宽宏大度之人,驸马还真是有福!沈晏面色不悦,北狄君可要三思而后言!北狄君怕是这几年安稳日子过的昏了头,我父皇待你们北狄素来友善,如今你竟恩将仇报!既如此,北狄君即刻启程,去你北狄点兵买马,准备准备战场上见吧!纯宁衣袖一甩,挥翻了茶盏,透亮的茶汤顺着桌沿流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