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沉默着,没有接话。
虞秋又轻笑一声,你是在可怜我同情我吗?季杭的眉头轻蹙起来,收起你的伶牙俐齿,可能你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虞秋将头转向一边,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又才问道:有什么口服的药可以代替静脉注射的吗?你想做什么?工作。
虞秋终于抬起头来看他,脸上是鲜少表露于外的脆弱,不管你是同情我也好,还是可怜我也好,可不可以帮我一次?我可以帮你,但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钱难道要比性命还重要吗?对我来说,它很重要。
没有人比她更懂得钱的意义。
她又问:你可以帮我吗?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季杭最后还是妥协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工作?最晚后天。
好,我会跟以湛说的,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放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出卖你的,这事情与你无关。
虞秋轻易的看穿了他的心思,季杭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尴尬,那你好好休息吧。
待他走到门口,虞秋突然开口,季杭哥哥,谢谢你。
久违的一句‘季杭哥哥’把他们都带回到了多年以前,季杭拽住她的小麻花瓣子,逗她:丫头,只听你叫以湛‘哥哥’,怎么不叫我呢?虞秋眨着一双大眼,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叫人。
呐,你叫我一声‘哥哥’,下周我们出去爬山,我叫以湛带你一块去,怎么样?虞秋眉眼弯弯,马上甜甜的叫人,季杭哥哥!后来,江以湛他们去爬山,还是没带她一起,但这个‘季杭哥哥’却叫的越来越顺口了。
季杭站在门口愣了半晌,然后摸了摸口袋,从里翻出一块糖出来扔给她,丫头,吃糖。
虞秋捏着那糖,不知不觉间竟是红了眼眶 。
都说往事不堪回首,但偏偏又是最不可磨灭的,很多事情,想忘,却不能忘。
季杭下了楼,正好撞到江以湛从房间里出来。
江以湛愣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是你给我交代的任务吗?两个人一起下楼去吃早餐。
季杭问道: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九点。
季杭挑眉轻笑,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夜宿香闺呢。
江以湛扫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简家人什么态度可是表现的明明白白的,就差把你按在墙角问你什么时候要娶他们家女儿了。
江以湛和简梦瑶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两个不管是从家世还是样貌上都是极般配的,这么多年两个人又走的近,虽然没有明确的官宣,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对,将来必定是要喜结连理的。
两个人现在年纪都不算小了,也难怪简家着急。
然而,江以湛似乎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端起咖啡,问他:她今天怎么样?季杭挑了挑眉,谁?江以湛淡淡的扫了过去,季杭马上举手投降,哦,恢复能力很惊人,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明天可以恢复口服药了,只要平时多注意就可以了。
嗯。
两个人正说着,佟管家拎着一个绿色的保温桶进来了,少爷,刚刚有人把送了这个过来,说是给虞秋的。
谁送来的?不清楚,门卫说是昨天晚上给虞秋送汤的那个男人。
扔掉。
佟管家微微一怔,然后点头,是。
季杭盯着那绿色的保温桶看了一会儿,才问道:什么情况?没什么情况。
季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虞秋躺在床上打着点滴,肚子饿的厉害,却和从前一样,她不去厨房找东西吃,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管她,任凭她自生自灭。
早就饿习惯了,一顿不吃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迷迷糊糊之间,手机又响了起来。
以枫。
秋秋,今天的早饭还喜欢吗?那个皮蛋瘦肉粥可是我早上四点起来就熬的,还有那个醋溜土豆丝也是我的拿手绝活,你觉得怎么样?早饭?虞秋精神了一些,你送早饭过来了?怎么,他们没拿给你吗?徐以枫爆了句粗口,这江家什么意思?我特意交代了是给你的,他们私扣下了是不是?他们江家平时是不是都不给你饭吃的?我就说你怎么那么瘦……停停停!虞秋赶紧叫停,你想太多了,江家对我挺好的,他们没给我送来是因为我现在在打吊瓶,医生交代让我好好休息,他们肯定是不好过来打扰我。
你确定?我确定。
行吧,他们要是敢不给你,我跟他们没完!虞秋好不容易将徐以枫安抚住,挂断了电话,脸色瞬间就寒了下来。
她起身,摘下吊瓶 ,单手拎着,光着脚就下了楼。
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因为这一跳的疾驰而变得更加的凌乱,可又凌乱的恰到好处,带着异于平时的美,病态又妖娆,勾人心魂。
江以湛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可看到她这副样子便又马上皱起了眉头,有事?她赤红着双眼瞪着眼前的男人,扎着针头的手掌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血液马上回流,腥红的血色异常刺目,徐以枫给我送的饭呢?扔了。
虞秋一下子激动起来,声调瞬间飙高,你凭什么扔?那是我朋友送给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扔!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江以湛说话,在外面没有,在江家更没有,虞秋这是头一份,突然爆发出来的情绪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江以湛本人也没有想到。
可他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脸色黑如漆墨,难看的厉害,这是江家,这里的一切我说了算,我说扔就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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