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湛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纱布,神色突然认真起来,其实也不是,当时她说只要我把她受过的伤再受一次,那她就原谅我,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了。
后来在车里的时候,我头晕晕的,我突然就体会到了她当时的那种感觉,可是她当时应该比我更绝望,说到底,当初是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她恨我怨我也是应该的。
季杭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按照她说的话去做?江以湛目光一敛,却坚定无比,如果这是让她原谅我的唯一的方法,那我就去做。
季杭轻叹一声,任重而道远啊,不过加油吧。
只是……他突然想到了她的那次流产,想到了那场车祸,这是他永远抹不去的一块心病,因为当时是他亲手杀掉的是他们的孩子。
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疯狂,执意要带她去医院,如果这个孩子还在,那么他们现在的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他并不害怕别的,受伤也好,死亡也好,他都不怕的,他只害怕她想起这一桩事,那么他做什么都将无济于事。
只是什么?江以湛摇了摇头,我能走了吗?季杭轻笑,你还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啊,你知道你刚刚已经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吗?不是没死吗?要是能出院,就帮我办出院吧。
办不了,不管是做为你的医生还是你的好兄弟,我都没办法让你出院。
季杭扶着他躺了下来,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这种事情急不来,有时候欲速则不达。
虞秋回到了家,站在厨房里,看着那带血的水果刀,还有喷洒在地上和厨柜上的血迹,她只觉得头晕眼花。
她想要收拾,但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最后还是拿了抹巾,蹲下来,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可是无论她擦的有多干净,好像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儿,让她恶心不已。
她跑到卫生间,想要吐,可是干呕了两声,却没有吐出来 ,人却有些虚脱,只得回到房间去躺着。
一天之中经历了这么多,她整个人都疲惫不堪,尽管脑子里乱的不像话,但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
***翌日,阴雨绵绵,她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待虞赫走了之后,她便开始打扫卫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家里很安静,安静得只有她不断走来走去的声音,房子虽然小,却无端的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人心慌。
她擦电视柜的时候弄掉了上面的花盆,收拾碎片的时候又割伤了手指,看着顺着指尖冒出来的血珠,便又想到了昨天的某一个画面。
她把手指放在水龙头下面去冲,冲到指尖发麻了才收回来,自己贴了创可贴,本来不大的伤口,却因为十指连心,疼痛异常。
收拾好一切,再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了,却看到了放在餐桌上的那个装着红枣粥的保温桶。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去碰。
还是算了吧,他的家里什么没有,做的东西也一定比她的这个周全。
到了中午,她才要吃饭,门铃就响了,她去开门,却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本该在医院里的江以湛。
一时间,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不过最后还是虞秋先开的口,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江以湛的脸色还没有恢复,惨白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不请我进去吗?虞秋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身,让他进来。
看到她摆在桌上的粥,道:你还没吃饭吗?嗯,正要吃。
她想了想,又问:你吃了吗?没有。
那要一起吃吗?江以湛没有说话,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虞秋去拿了碗过来,给他倒了一点粥,推到他面前。
江以湛看到手边的保温桶,又看了看碗里的红枣粥,心头一动,这粥是给我熬的吗?虞秋微微一怔,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虽然的确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她现在并不想承认。
你想多了。
江以湛轻笑一声,可这笑声里多少还带着一丝苦涩,是嘛,其实我早上的饭也没有吃,我一直在等着……我以为你会来的。
虞秋拿着勺子的手指微微用力,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你家里的厨师应该比我做的好。
可是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江以湛没再接话,而是专心喝粥,连旁边的配菜都没动,就只喝粥,一碗粥很快就喝干净了,然后问道:还有吗?虞秋看了看保温桶,没了。
啊,那算了。
虞秋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来?医生让你出院了吗?没有,其实我现在还有一点烧,但是我就想过来看看你,我想看看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来看我。
江以湛摆弄着汤匙,淡淡地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你不会来了,如果你会来,昨天你不会在我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就离开,我只是有一点不甘心,想赌一把罢了,但显而易见的,我还是赌输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我没有吃饱,能把你碗里的粥给我吗?吃完了我就回去,下午还要针要打的。
虞秋把着自己的碗,心里有些发酸,她一直想让自己狠下心来,她告诉自己,只要这一次狠下心来,可能一切就都解决了。
但是显然,她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江以湛卖惨的能力。
这个粥有点凉了,你要是想吃,我给你煮面吧。
江以湛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愉悦,好。
虞秋进了厨房,给他做了一碗爽口的水捞面,配上新炸 出来的肉酱,上面还盖了一点蔬菜和煎蛋,看起来是用了心思的。
江以湛也是很给面子,一大碗的面,吃的连渣都不剩。
吃饱了,他站了起来,我走了。
虞秋没有留他,起身将他走到门口。
江以湛出了门,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今天这个粥很好喝,明天早上我能喝到吗?虞秋看着他,鬼使神差的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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