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一条冷冷清清的巷子,仨娃儿没玩头了,意兴阑珊。
正要转回头的时候,巴豆突然停了下了,耳朵一下支棱起。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红豆跟七七一齐看向巴豆,莫名所以。
巴豆摇头叹息,平时不好好学,关键时刻一点用场都派不上,不能指望你们啊。
说罢转了脚跟往后门院墙拐角走去。
红豆见状,忙拉了七七跟上。
待得靠近墙角些许,听到了那里传来的声音。
几不可闻的痛苦呻吟。
再近些,视野转了角度,仨人看到了墙角处露出来的一双腿,着蓝色棉布长裤,裤子上血迹斑斑,膝盖处的血迹尤为让人触目惊心,甚至能从裤子破洞的地方,看到森白断骨。
哥哥!红豆有点慌,喊了声巴豆,下意识的也把七七把自己身后挡。
不怕,这人应该是受伤了。
巴豆小嘴抿起,继续往拐角里走,最后看清了墙角里的情况。
躺在地上的是个中年妇人,人已经奄奄一息,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周身都沾着血迹跟脏污,伤势最重的地方就是那双腿,全断了。
哥哥,她是不是快死了?乍看到这种场景的害怕很快平复过去,红豆走到巴豆身边,瞧着地上妇人,漂亮的眉头拧起,我们叫紫叔送她去医馆吧。
妇人的样子真的很可怜。
巴豆偏头,看着对妇人流露同情的妹妹,紧抿的嘴角放松了下来。
他刚才还担心妹妹太容易心软,看到别人受伤就会想上去救人呢。
还好,妹妹做得不错,记住了爹娘的教导,没在外人面前摘下她的小手套。
红豆也回视巴豆,不明白哥哥突然欣慰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更不明白哥哥的担忧。
巴豆已经收回了视线,刚才某个瞬间,他突然有种顿悟。
他误会妹妹了,妹妹不是没有心软,她是压根没想过要自己去救那个人。
是他忘了,妹妹的心软也是分人的。
紫叔,紫叔!巴豆朝着空荡荡的半空连喊了好几声。
魏紫没出现,出来的是魏橙,要是细看,还能看到他脸上残留的抱怨不甘。
他是被老大踹出来的。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老大就让他来干。
小世子,真要把她送医馆?送吧,见死不救不是咱老柳家的作风,既然见到了,就造一级浮屠嘛。
兴许这就是她的命数呢?咱要是插手把一个本来要死的人给救活了,可能会遭雷劈。
魏橙挣扎。
不是他心狠。
地上的人莫名其妙出现在后门墙角,还是在小主子们出来玩的时候。
太过赶巧了。
这世上很多赶巧都是人为的。
尤其在他们对出现的人完全无所知的情况下,最好不管不理。
这是他们的隐卫守则。
万一救出个祸害来,最后算谁的责任?现在可是他魏橙出的面,主子不得拿他魏橙开刀啊?想到这里,魏橙又在心里把老大骂了个狗血喷头体无完肤。
巴豆小眉头皱起,看白痴一样看魏橙,就算要遭雷劈也是劈橙叔你,跟我有什么关系,送走吧。
魏橙,……真的,他彻底看明白了,小主子跟主子爷一样,都是他不能招惹的人。
三双如同墨玉琉璃的眸子眨巴眨巴瞅着他,魏橙招架不住,认命上前把中年妇人扶起,准备送到城中最近医馆。
不,不要……不去,不能去……不能去……别、别管我……昏迷状态的妇人,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魏橙,鲜血从她嘴角溢出,衬得她嘴角那抹绝望笑意惨烈得渗人,呵、呵……走吧、都走……不要、救我……最后声音湮灭下去。
妇人头往旁无力歪垂,顺势滑落的,还有她眼角坠下的泪。
魏橙几乎是立即就撒了手,一脸认真的解释,哪,哪,小主子你们看到了,不是我不肯帮忙,是她自己要死的。
这个就不能怨我了啊,我还要当值,先走一步!魏橙没溜成,被巴豆揪住了裤腿,见死不救真不行,要不橙叔你先把她弄回去,等她好了以后让她去别的地方死?怎么就不能见死不救了?魏橙这次是真不明白了,小主子,你在薛青莲那学的东西,是不是白学的?不可能啊,薛青莲号称死不医。
怎么小主子在大院里学了五毒俱全,偏偏没从薛青莲身上学到他的精髓?太公说,莫以善小而不为。
帮她一把举手之劳,我不能让太公太婆失望。
巴豆振振有词,说话时候,眼睛没有看魏橙,而是落在地上妇人的脸上。
小脑袋微微偏着,眸光异样闪亮。
魏橙愣了下,看看巴豆,再看看地上已经昏死的妇人,最后没有再抬杠,把人搀起带回了宅院。
妇人被安置在客房,消息几乎同一时间传到了前厅柳茵茵跟风青柏耳里。
钱万金听完消息,站起招呼两人,走吧,过去看看,看巴豆捡了什么人回来。
这点巴豆倒是跟福囡囡你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往家里捡人。
说话间,视线若有似无往风青柏瞟,被风青柏无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福囡囡你小时候捡的第一个人就是风青柏吧?哎呀呀,那时候真是的落地凤凰不如鸡啊。
柳茵茵点头,捡的第一个确实是风青柏。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柳家大院里我唯一没捡的,不请自来的,好像只有你一个。
钱万金,……这话是褒是贬?明明听着没什么别的意思,可是他怎么就觉得福囡囡是在嘲笑他脸皮厚呢?风青柏越过他身边,轻飘飘给了四字总结,智商堪忧。
……草!他跟风青柏真的不能愉快相处!从小,到大!三人来到客房的时候,巴豆正带着红豆跟七七在门口院子练功,似模似样,认真得很。
一见他们来,巴豆立刻收招,娘亲,爹爹,金子叔!你们来啦!我今天行善了哦!仨,……这孩子,心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