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男子久久没有回应,站在他身后,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能从他的背影,看出他身子的僵硬。
从他躲着她起,她就已经明了他的想法。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没有嫁人。
她想,他也一定明白她的想法。
在轮椅即将推到马车前时,男子一手握住了椅轮,停下。
找个人嫁了吧,别再等本王。
本王不会娶你。
他说。
眼底浮上湿意,黎瑞白挽唇浅笑,声音听不出一点异样,王爷放心,我黎瑞白若喜欢,自会嫁。
王爷无需为我的婚事操心。
目送马车离去,黎瑞白在铺子前站了好一会才离开。
此时对面茶坊包厢里,哭闹声还没消停。
一群打小养尊处优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小公子哥,被一个土包子打得浑身哪哪都疼,哪曾受过这等委屈?偏生为了面子,还跟对方信誓旦旦绝对不会告状。
最后悔的莫过于楼轩。
他干什么要跟那个小胖墩发誓?他凭什么不能告状了?他爷爷是兵部尚书!他是兵部尚书家最宠爱的小孙儿,从小到大连他爹娘都没敢跟他动一个手指头,合着他长这么大是为了给个外人揍的啊?可是他要是真告状了,那不是更丢人?那么多人听着了呢。
他就算不告状,娘亲也应该知道他被谁揍了啊,怎么还问个不停,非要他亲口说一声啊?他带人下楼,不就是找南陵王家的小孩去了么?诶呀你们倒是说话呀!是不是南陵王儿子揍的你们!旁边,还有贵妇在叽喳不停,非要从他们嘴里听个答案。
好像他们不说,她们就不能光明正大去找人算账。
连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在场的贵妇人们又岂会不明白?她们其实就是心里虚。
对上的是南陵王,嘴里说得再凶狠,真要她们找上门去算账,又有几个有那个胆子?行了,你们也别一直逼问孩子们了,是不是我们还不清楚么?十七公主坐在桌旁,朝诸人笑笑,其实何必如此动怒,娃儿玩在一块,打打闹闹的,有个磕碰也属正常。
孩子之间的事情,以我看就该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大人要是掺和进去了,反而就变了味了。
她的话让妇人们静下来,不少人细品她的话,心思转的快的很快便品出当中意味。
公主的意思是?南陵王为人护短得很,他儿子揍了人,我们这样找上门去他就会承认吗?我们有什么证据?就凭几个孩子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小伤?说得更难听一点,就算南陵王承认了,那我们又当如何?把他的孩子给打回来?包厢里沉默更甚。
打回来?谁敢?要真打了,到时候就不止是一点点小事了。
可是要是就这么算了,她们又忍不下这口气。
吕香君看看众人脸色,眼珠子微转,对十七公主笑道,依公主之见,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解决此事?既能让诸位夫人出一口恶气,又能让南陵王吃瘪有苦说不出来?我家娇娇也被吓哭了,这事情本公主自然不会轻易就算。
诸位夫人若是等得,便听我一计如何?公主请说!十七公主轻笑两声,凑近众人,喁喁低语。
……回到廷王府,柳茵茵带着孩子们午睡过后醒来,便听外面又来北仓皇口谕了,召南陵王觐见。
彼时男人正不紧不慢更衣。
我以为以北仓皇的性子,至少会把你晾上几天才会传召,或者直接装傻,由你先开口把事情提出来。
风青柏来北仓的目的,北仓皇不可能一点不知道。
这又是一场谈判。
而谈判场上,先开口的人,往往会处于下风。
我也是这么想,但是有时候,事情往往会有意外。
整理好衣裳,男子转身捏了捏她脸蛋,等我回来。
庆祝吗?庆祝有点早,等我回来陪你用膳。
笑着目送男人离开,柳茵茵脸上笑意慢慢散去。
风青柏说事情有意外,这个节骨眼上,她能想到的意外只有早上跟十七公主隔街相遇。
大抵,意外便出在这里。
娘亲,北仓皇帝叫爹爹进宫做什么?是不是要谈大事情了?巴豆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你还好意思问?给你爹爹闯祸从来不缺你的份。
白了儿子一眼,柳茵茵轻哼。
小孩子的童年就那么短短几年,不是娘亲说我们小孩儿有任性的权利嘛?等我长大了,让爹爹去闯祸,我来帮收拾烂摊子还不成?成功把柳茵茵气乐,你以为爹爹跟你似的?长不大的小孩儿才会到处闯祸。
那不一定,说不定爹爹老了就会闯祸了呢,不是有说老小孩么?还有,金子叔是大人了吧?他不也老闯祸?石头姨就一直宠着他。
这是巴豆最羡慕的。
那么大人了还有人宠,金子叔靠的是实力。
柳茵茵竟然无言以对。
她总不能跟孩子说,钱小金是个奇葩中的特例吧?你要真羡慕,有本事以后也找个宠你的媳妇。
巴豆不滚了,呆呆望着娘亲,嘴巴半张,眼睛没有焦距。
柳茵茵,……她儿子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王府里柳茵茵为皮儿子几近抓狂的时候,风青柏已经入了皇宫。
到得会客的御书房,在那里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十七见过南陵王,多年不见,南陵王风采依旧。
十七公主站起,笑意吟吟。
原来公主也在这里。
点点头,跟北仓皇施了礼,风青柏走至一旁坐下。
十七公主面上笑意更甚,没想到王爷还记得十七。
风青柏挑眉,淡淡看去,刚才公主不是报了名号么。
十七脸上笑意凝住。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没有自报名号,他根本不记得她是谁?南陵王对见过的人真会记不住么?不可能,何况她并非无名小卒。
他会这样说,不过就是在驳她的面子,还是在她父皇面前。
这个男人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
他对柳茵茵以外的女人,从来不讲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