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柚尽管没有时音的全部记忆,但是通过这几次的交锋,她感觉时雄对时音非常恶毒。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她心里会舒服很多。
但,为何……原本我不想要孩子,但是你妈妈还是怀了,她执意要生,我同意了。
可,生了你她的生活里就全是你。
我无法接受,于是,我就把你送到了孤儿院,我哄骗她说孩子被拐卖了,我把你妈关在家里,我夜夜陪着她。
苏柚心底发寒,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疯的人!我见不得她对任何人笑,哪怕是我女儿都不行。
我这辈子谁都不爱,我只爱她,我有什么错。
后来她竟然以死相逼,让我把你找回来。
我没办法,你在孤儿院生活了五年后,我把你从孤儿院带回了家,同时也收养了你的两个哥哥和时南。
我的愿望达到了,你妈以为你不是她亲生的,终于没有把你当作她的唯一。
真好,你虽然叫她妈妈,但她已经不爱你了。
苏柚心里抽搐着,她庆幸这一刻没有时音的记忆,否则她该有多生不如死!!这会儿她麻木的站着,听着。
你妈妈她这个人就是脑子不好,我一心一意为她,可她却一直爱霍庄。
爱的隐忍又克制,爱的霍庄有家有儿她依旧爱。
后来,霍庄的媳妇儿心脏不好,需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你妈立刻就去签了器官捐献,她说她要救霍庄的老婆,你说她蠢不蠢?苏柚猜想这个霍庄就是霍绝的父亲。
苏柚沉默。
她看到船在往下沉,这个船……破了。
属下在惊慌。
苏柚给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说话,自己散开,自己想办法赶紧走。
船上的救生物很快就被分割,纷纷下水,寻找生存机会。
苏柚靠在护栏上手里拿着一把刀,沉默。
时雄或许知道目前船上困境、或许不知道,他的心思都在过去里,眼底忽而温柔忽而狰狞。
器官捐献一个星期后,她死在了家里。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这不是霍庄派人杀的么?杀了她,就能尽快得到她的心脏。
苏柚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心凉。
时雄他,果真有病!你妈很漂亮,跟你一样美,我多希望她永远都属于我。
她要什么我给什么,我只是想她留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
但是她总想着跑,总想离开我,心里总是装着别人,我怎么能允许我的女人这么对我。
她死了,我也死了。
他扭头看着苏柚,那眼睛慢慢转为猩红:霍庄的儿子凭什么活这么久,我让你杀了他,杀了霍庄最爱的人,你为何办不到!苏柚:你自己怎么不杀!怎么,我让你锦衣玉食这么多年,让你干这么点事你还有意见?时音,你就是没有良心,你就不配当个人!呵。
苏柚短促的一笑,一片薄凉:那你岂不是畜牲不如,嗯?时雄突然发狂一头撞向苏柚,苏柚抵不住这股力道,一头倒在地上,后脑勺着地!嘭的一声。
天旋地转,撞的她头晕眼花。
狂风怒吼,游轮摇晃,海水倒灌,往夹板上扑来,时雄扑倒在地,站立不住。
他朝着苏柚爬过去,目光扭曲:死了好,我们一起死,我们去地底下找你妈!他用力一扑,到了苏柚身边,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死吧!我的女儿,我们一起死,死了没有痛苦了!苏柚的脑袋此时是一团浆糊,很多都没有过的记忆朝着她汹涌而来。
东城幼儿园、妈妈、F国、大哥二哥姐姐……霍景。
怀孕。
九死一生的生子。
她的头快要爆了。
脖子上的那只手用力到一心想要她死,她张着嘴本能的去寻找一些新鲜空气,可海水在船上肆虐,她又只能闭嘴!女儿。
时雄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叫她,爸爸陪你一起死,我们一起。
你放心,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爸爸,我做个好父亲,我陪你宠你,谁都不允许欺负你。
船一倾斜,海浪飞溅,如蛇而上,啪的一声,打在时雄的头上。
把他的头打的往下一栽,让他全身的力道都汇聚到了手上。
苏柚的脖子快要断了,最后那点气息被拦腰斩断,她停止了挣扎!时雄:……音音?他松开手又去喊,去拍她的脸颊,瞳仁暴出,惊恐的喃喃:死了,真的死了。
两秒后。
啊啊啊。
他悲凄的放声大叫,不知道在叫什么,泪眼婆娑,泪水长流。
这一辈子的痛苦和执念化为了蟒蛇缠绕着他的脖颈,让他生不如死!他想他也能死了。
哈哈哈哈。
又转为了大笑,笑到身体发颤,停不下来,但眼睛只有泪没有半点高兴之情。
他把苏柚抱了起来,跪坐在地上,搂着她,擦着她脸上的水,亲了亲她的额头。
声音低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音音啊,下辈子别做我女儿了。
苏柚紧闭的眼睛颤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架直升机划破长夜,轰隆隆开了过来,在他们上空盘旋。
机舱门打开,男人的脸刚毅又冷戾,他盯着那拥抱的父女。
有人来了。
又是带走你的是不是?时雄呼吸急促,不能,他不能让任何人带走他女儿,他要和她一起死,一起去地底下团圆!他拿起苏柚丢下的那把刀,紧紧一握,对准苏柚的后背,刺!就这刹那间,苏柚睁开了眼睛,眸光锐利而玄寒,虚身一转,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时雄手臂一抖,不得已丢了刀。
苏柚站起身,用脚把刀抛起来,嗓音冷如这夜色寒风:我不是你女儿,切记,我从来不是,我就是你领养的!时雄,我俩的关系到此为止!不!时雄往她一扑,一条绳子伸到苏柚面前,她抓住绳子,直升机起飞,她随之升到了半空。
不要离开我!!时音!!魏烟,魏烟!!苍茫时空,宛如世界末日的黑暗。
直升机带着苏柚朝着天边的光明飞去,而时雄随着船越来越低。
直到海面上再看不到那艘游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