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把宋念婉抱到宋府的青皮马车前,问道:试试还能走吗?腰酸背痛,这条腿也疼。
宋念婉指着自己的右腿,手搭在马车横杆上,左脚着地右脚微微抬起,才能勉强站着。
今日我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送姑娘回府了,改日定会去府上赔礼,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的千金?男子一脸抱歉。
家父户部侍郎宋朗。
原来是宋大人的千金,承安记下了。
马夫探出头,瞧见受伤的宋念婉,赶忙与男子协力把她抱进马车里,男子匆匆告了别。
此刻珊儿与宋韶敏闻讯也一同赶来,宋韶敏见她灰头土脸,膝盖处流的血染透了衣裤,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好地方。
宋韶敏惯是见不得她好,见她这等狼狈模样,瞧着四下无人,才捂着帕子笑了出来,甚是开怀,宋念婉,你这又是闹得哪出呀,扮乞丐吗?宋念婉看宋韶敏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直犯恶心,她唤珊儿上了马车,见宋韶敏和她的丫鬟琥珀仍在原地,便问道:你不与我一同回府?宋韶敏摆摆手帕,转身径直往跑马场走去,满脸尽是嫌弃,这么脏马车如何坐?热闹我还未看完,哪能回去呀。
宋念婉放下马车上的幕帘,笑了笑,一脸悠然自得,吩咐道:珊儿,叫车夫驾车,我们回府。
这……车夫瞧着宋韶敏并未上马车,不免犹豫。
宋念婉忍痛挪到车头,冲着马屁股重重拍了一掌,马儿一时吃痛,嘶叫一声,嗒嗒跑了起来。
小姐,咱们走了,二小姐可怎么办?珊儿虽然对宋韶敏并无好感,但把她丢在跑马场,心中还是隐约担忧。
哼。
宋念婉慢慢挪到后座,掀开幕帘往后看去,看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厉害的很,轮得着咱们担心?她人缘好姊妹多,自会有人相送,咱们在那,还不够她败坏的。
珊儿见宋念婉浑身是伤,满面愁容,捧着宋念婉已经擦破皮的手轻轻吹着,眼中泛起泪光,叹了口气:小姐,您说您为了陷害二小姐,拿自己身子开玩笑,这样值得吗?当然值得。
宋念婉从袖口拿出早已沾满血的短簪,盯着看了许久,眸色幽幽,冰寒阵阵。
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抿嘴轻笑着,一切都是她早前计划好的。
在刚骑上马后,她便把藏好的短簪狠狠的插在马身上,所以马儿才会发疯似的狂跑,又在坠马的霎那,她把短簪拔了出来藏在袖口。
这本就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一来,不会骑马的她,不用在骑射大会上丢人现眼,二来,回府之后还能在宋朗面前告宋韶敏一状,何乐而不为?只不过……中途冒出来的那个人,倒在意料之外,还好没误了事。
糟糕,忘问了他是哪家公子了!在珊儿的搀扶下,宋念婉一瘸一拐的走进宋府大门。
门房见到她这副模样,又想着宋朗今日沐休,赶忙跑去书房请宋朗前来。
珊儿扶着宋念婉走至半路,忽的宋念婉被人大力抱起,定睛一看竟是苏玉宸,不免感到诧异,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苏玉宸今日得空,来找宋朗一同欣赏前日刚寻得的古画,突然门房进来禀报宋念婉受了伤,他心下升起十二分的紧张,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快点瞧瞧她怎样了。
可她见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问自己为什么在这,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苏玉宸又急又恼。
虽然眉眼间尽是心疼,嘴上却没好气的凶道:小呆瓜,你究竟是真呆还是假呆?竟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宋念婉被他没由来的一通吼,气不打一处来,捶着他的胸,赌气道:快放我下来,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好!苏玉宸脸色骤然一变,仿佛笼罩上一层冷霜,他立马停下脚步,把宋念婉放下,你走吧。
珊儿想上前搀着宋念婉,却被苏玉宸打断,呵斥道:不许扶!他低沉的嗓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冷眼凝视着宋念婉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
你!宋念婉刚想说这也太霸道了,却发现苏玉宸面色惨白,眼底似乎要喷出烈火般,一双手微微颤抖,手指蜷缩着。
宋念婉见他显然是在担心自己,态度不免柔和下来,服了软,她拽了拽苏玉宸的衣袖,我下次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苏玉宸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冷些,却不像刚才那般吓人。
苏玉宸把宋念婉轻放在床,盖好被子,便退到门外。
按道理来说,如无特殊情况,女子香闺本不应外男进入。
宋朗眼巴巴的看着苏玉宸走出屋门,赶忙进屋,见宋念婉这样子,心中自责难过不已,上下打量着,婉儿,伤到哪了?宋念婉摇摇头,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不碍事。
宋朗扭头看向珊儿,语气甚是不满:你是怎么照顾的小姐,还不快去领罚。
爹,不关珊儿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珊儿还要贴身照顾我呢。
宋念婉最不喜听的就是宋朗责罚下人,更何况是珊儿,自然出面保全。
此时,郎中闻讯也来到了婉卿苑。
最近这段时间,宋府隔三岔五便请他来为宋念婉诊治,他对宋念婉再熟悉不过,看到宋念婉这副模样,不免叹了口气,大小姐,别怪小人多嘴,您未免也太不爱惜自儿个身子了。
宋念婉自觉羞愧,只好笑了笑,劳烦先生挂念,我今后定会保重身体,先生放心。
老爷,敏儿她人呢?胡氏风风火火地赶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脸焦急的模样。
起初胡氏听闻宋念婉受伤的消息,怕自己的宝贝闺女也受伤,忙不迭的去了敏儿的院子,却发现她压根没跟着马车一同回来。
心中不免担心,又恼宋念婉为何不带着敏儿一同回府。
她推开屋门,见有外人在场,收敛了些许眉目间的怒容,老爷,你可知敏儿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