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诧异,放下笤帚忙不迭的跑到宋念婉跟前,谄笑解释道:大小姐,这人非要说咱们府里有她救命恩人,奴才正准备把她赶了去。
活该你只能当个门房!宋念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冷哼道:嘴那么臭,又学了些狗眼看人低的臭毛病,不如让你去后院刷粪桶,如何?门房得知自己捅了娄子,乍一听要把自己打发到后院刷粪桶,一个腿软跪倒在地,高声求饶,奴才不敢了。
宋念婉见他抽了自己几个嘴巴,这才作罢。
珊儿扶起桃花,搀着她站在一旁。
宋念婉瞧桃花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紫一块青一块,衣裳更是像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只能遮盖住重要几个部位。
她赶忙上前,与珊儿围成了圈遮掩着,着急问道:桃花姑娘,发生什么事了?你爹呢?呜呜。
桃花见到了恩人,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流,哽咽道:爹爹没了,我唯一的亲人没了。
我还没来得及安葬爹爹,街上的那几个地痞流氓不但把剩下的两文钱抢了去,还想要霸占我,我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竟有这等事!许是近日话本儿看的多了些,宋念婉心中除了疼惜,也生出了几分侠义之气来,你爹人呢?那些混账呢?我爹还躺在城郊的破庙里。
桃花哭的梨花带雨,想霸占我的那些歹人常年在城郊一带活动。
影哥哥呢?她转头问道。
她还不傻,虽有侠义之气,但若只有她和珊儿还要桃花前去的话,定是打不过几个粗壮地痞的。
还是要带着男人前去才好。
珊儿心领神会,奴婢这就去找大公子。
她早饭时分从府里碰见了大公子身边的侍从,攀谈了两句,知晓今日宋影大公子并无外出计划,这才如此肯定。
一盏茶过后,宋影带着精心选出的壮汉,匆匆而来。
与之一同来的还有桃花,此时的她已由宋念婉安排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青色的襦裙上绣着几朵白花,素雅的很,也倒是符合桃花爹爹刚去世的心境。
桃花长相并不是多么出众,只能评价为尚可,但这衣裳一衬,倒也显得秀气娴静。
走吧。
几人上了马车,后缓缓而行。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抓紧把桃花的爹下葬,入土为安。
在此之前,桃花特意寻了一处好地方,山坡下,溪流旁,有山有水,是个安葬的好地方。
花了三十文添置了木棺,花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把事情了结。
就是他!他是那几个混账的头目。
一路上,桃花时不时便把头探出帷幔,四处观察,很快便瞧见了不远处蹲坐在河边的男人。
你们几个,跟我来。
宋影跳下马车,向身后跟着的护院吩咐。
不过眨眼的功夫,男人已被带到跟前。
桃花,你!男人抹了抹眼睛,这才发现前面站着的人是桃花,抢着说道:平日我也待你不薄,你这是干什么啊?不薄?宋念婉让桃花站在了自己身后,睨了男人一眼,那我一会也‘好好待待’你。
没等片刻,宋影带着其余三人一道走来。
还没走到跟前,那仨人便被宋影一脚踢过,跪倒在地。
给我好好看着他们。
护院得令,纷纷上前死死按住四人,不能动弹。
如何处置他们,你决定。
宋念婉向桃花使了个眼色。
桃花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四个恶汉会跪在自己跟前,再一回想起之前所受的种种屈辱,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下来。
委屈、怨恨、决然一齐涌上心间。
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走上前一个又一个的巴掌落在他们脸上。
宋念婉起先除了想替桃花出口气之外,也抱着看好戏的想法,双手环在前看眼前的热闹。
但很快发现不对劲,桃花扇红了眼,一个接一个的巴掌落下,好似手也不知疼一样。
跪在地上的四人嘴角纷纷流血,脸部肉眼可见的肿起来,接连求饶,我们错了,饶命,饶命啊!倘若再这样扇下去,这四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便不好交代了。
桃花!宋念婉出言制止。
她见桃花并未停下,赶忙上前抓住还未落下的手,低下声道:桃花,够了。
嗯?桃花抬眸,原本晦暗不明的眸子变得清明,她见眼前四人的模样也吓了一跳,缩回手来,连声解释道:我……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宋念婉摇摇头,暗想桃花大抵是入了魔,带着她进了马车。
把他们的衣裳扒下来扔了,也尝尝这种滋味怎么样。
宋影吩咐完,转身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经过北市舜玉街时,马突然受惊嘶叫,马车里剧烈晃动,还听见外头有人喊:杀人了!快跑!车夫一慌,自作主张把马车停下,不敢前行,向车里喊道:主子,前面出事了。
宋念婉奇怪,抢先跳下马车。
她见大街上人群乱窜,随便拦下一人,那人撇下她的手,匆匆说道:小姑娘,快让车夫带着你跑吧,前面闹出人命了!不远处的东来顺里传出一阵阵尖叫,闹哄哄中还夹杂着刀剑相撞的刺耳声。
许多人从大门奔出来,二楼和三楼栏杆处还有人试图往下跳。
下一刻,楼上的窗户被人踢开,露出几个黑衣男人的身影,几人飞身而下,手中握着长刀,凶神恶煞。
前几日还趾高气扬的店小二,哆哆嗦嗦的从店里爬出来,吓得屁滚尿流,拔腿便跑。
路过宋念婉身边时认出她来,好心提醒道:姑娘快逃命吧,还愣着做什么!宋念婉哪见过真刀真枪的场面,吓得拔不动腿。
小姐。
她听到后面珊儿的呼唤,才一下子回过神来,下意识要上马车。
但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又倏地定住了。
此刻从酒楼门口出来几人,其中那抹靛蓝色的身影极其眼熟。
苏玉宸!宋念婉哪还顾全礼数,惊慌地喊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