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枝一脸果断,死法不论,死得快些就好了。
墨连邺哼了一声,这些年若不是我不在上京,还容得他们活这么久?等我回京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林晚枝见他一脸信心满满的样子,心想他定是有了筹谋,想要开口问,又觉得这事机密,自己不好过问,于是默默地闭嘴了。
管他呢!能弄死丞相一家就行了!这几日,墨连邺的气焰越来越上涨了,越接近上京,他的心情就越激动,林晚枝心中有预感,墨连邺这次回京,肯定会干票大的,这上京城怕是要翻天了。
不过这都不是她一个小小农民该操心的,她只管吃了睡睡了吃,养精蓄锐,准备面对上京的疾风。
托墨连邺的福,他们坐的马车减震防水,粮草充足,林晚枝坐了一路,也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感,反而骨头更加懒散了,体态更加圆润了。
到了上京之后,墨连邺并不打算出马车,而是让潘洪去跟守门的侍卫沟通,林晚枝有理由怀疑,他也变懒了。
然而他们等了许久,也不见城门大开,莫非是进城受阻了?林晚枝掀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高耸的城墙遮住了天,偌大的城门口只开了三分之一,上面刻着鎏金的‘上京’二字,底下是进进出出的人群,带刀侍卫分散在两旁,还有两个放哨的士兵站在城墙上。
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护城河上方的桥梁,是用一块木板做的,看样子十分厚实,马车踩在上面,也不觉得震荡,前几日刚下过雨,这会儿的护城河水深又湍急,若是不小心掉下去了,恐怕分分钟就会被冲走。
林晚枝不由得往后靠了靠,一抬头,看到一个太监走了过来,对着他们的马车恭敬地行了一礼:参见王爷,王爷征战辛苦了,陛下召您进宫述职。
林晚枝有些意外,按理说,将士出征回来,应当第一时间向皇帝禀报战情,皇帝却还要特意派人来通知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墨连邺的脸色有些不善,只是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本王即刻就去。
太监听到墨连邺这语气,脸色白了一下,大着胆子又说了句,王爷,陛下说了,文武百官都在朝堂上候着您,还请您尽快。
这一下,墨连邺的脸色直接黑了,哼了一声,他们的动作倒是快。
林晚枝听得心惊胆战的,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啊?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墨连邺只是摸摸她的头,悉心吩咐道,我要进宫一趟,你先带孩子们回王府歇息。
嗯嗯!林晚枝啥也不懂,也不敢问,只能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墨连邺看着她的脸,没来由地笑了下,随后便走出了马车,又同潘洪交代了几句,便骑着马进城了。
林晚枝扒着窗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忐忑,万一皇帝和那群臣子对他不善怎么办?他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潘洪走到马车跟前,对她行了一礼,王妃,王爷有军功在身,不会有事的,咱们先回府吧。
那就好。
林晚枝舒了口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潘洪重复一句,王妃啊。
林晚枝眼睛一瞪,我跟他还没成亲呢!潘洪大手一挥,王爷说了,板上钉钉的事。
林晚枝:……她怎么觉得这事不会太顺利呢?不管怎么样,潘洪领着她去了雁北王府。
按理说,墨连邺长久不住在这儿,这儿应该荒废陈旧了许多,可是她到时,却发现王府焕然一新。
不得不说这一品亲王的府邸就是豪华,青砖琉璃瓦,白墙朱红柱,大得跟个行宫似的,一眼都看不完全,正门上方挂着一块‘雁北王府’的牌匾,流晶逸彩,像是刚打磨出来的,深红的大门敞开着,一股油漆的味道扑面而来。
等等,那漆好像还没干?林晚枝嘴角一抽,你老实告诉我,这儿是不是刚装潢过?潘洪喜滋滋地道,王妃好眼力,自王爷找到你后,便通知王府着手装潢了,有些地方还未完善呢。
林晚枝心中惊叹,她只是搬过来住而已,墨连邺竟然下令重整王府?这也太大手笔了吧?不过有一说一,这地方是真好看啊!参见王妃。
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两个小厮跑了出来,看到她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把她吓得一呛,你们是?中年男人毕恭毕敬道,回王妃,小人是王府的管家,身后两个是小人的徒弟。
林晚枝了然,噢噢,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怪吓人的。
谢王妃。
三人起身,乖巧地站在了一边。
潘洪指了指三人,王妃,你有什么事找他们就好,属下要回去整装军队了。
林晚枝朝他挥了挥手,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事了。
属下告退。
潘洪最后朝她抱了一拳,便骑着马离开了。
管家弯着腰,对她一请,王妃,您和您家人的住处,小人已经安排妥善,请随小人来。
林晚枝回头看了一眼团在一处的家里人,朝他们伸了伸手,我们进去吧。
姜桂兰她们哪见过这种阵仗啊,当即是又紧张又兴奋,手牵着手跟在林晚枝后面,颤颤巍巍地走进去了,林晚风倒还算稳妥,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那不断放大的瞳孔和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的紧张和惊讶。
他们从门口走到中庭,不断有奴仆上前跪拜行礼,搞得林晚枝一步一顿,口中不断说着‘免礼免礼’,都快要口干舌燥了,这王府怎么那么多人呢!管家一一给他们介绍:王府中间是庭院,左右两边都是厢房,王妃家人的住处在外厢房,越过走廊是内院,那是王爷的住处,王妃和公子小姐们也能住在那儿,再后面是一片竹林……林晚枝听他介绍了一大段,不由得感慨,整个王府的布局真是又大又开阔,他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到一半,从他们村口走到村尾都不要这么久!管家介绍完,便让小厮领他们各自回房休息了。
林晚枝把三个孩子安顿好,又把包袱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叹气。
可能是在马车里瘫久了,突然要她走这么远,她整个人都垮下了!她放空了一会儿,这才提起一丝兴致看屋内的布置。
管家给她安排的是一间主卧,就在墨连邺寝殿的旁边,她甚至转个弯就能去墨连邺房里,不过她实在没力气了,她只想瘫着,不想走动。
这房里的布置也是奢华大气,各种珠帘锦缎,名品瓷器,檀木大床,开扇大屏风……应有尽有。
不过她没兴趣,她现在饿了,她想吃饭。
三个小包子也累趴了,四仰八叉地躺在软塌上,稍不注意又睡过去了。
林晚枝把他们扒拉醒了,别睡了,我们去吃饭。
三个小包子无精打采的问她,阿娘,吃什么啊?林晚枝大手一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如今他们到了王府,还怕没有吃的?便是山珍海味也是有的!听到这话,三个小包子眼睛一亮,顿时没了睡意。
林晚枝朝外面喊了声,有人吗?立刻就有一个侍女走了进来,王妃有何吩咐?林晚枝吩咐道,我们饿了,要吃饭。
侍女恭恭敬敬,那便传膳吧。
林晚枝轻咳了一声,我们舟车劳顿,很是辛苦,多弄点好吃的来。
虽然他们不辛苦,还吃胖了些许,但谁不想大鱼大肉呢?奴婢明白。
侍女领了命,便退出去了。
林晚枝想着很快就有饭吃了,便带着三个小包子去找外厢房的家人们了,打算喊他们一起去吃饭。
姜桂兰她们也坐不住,刚好往这边来,两拨人一接头,就聊个没完。
林霜拍了拍小心脏,这王府可真繁华,我们真能住在这里啊?姜桂兰心里也没底,我们能一直住在这里吗?林长溪有些怕怕的,四姑姑,这儿好大的阵仗,他们见了我就行礼,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既然墨连邺把我们接来了,那我们就安心地住在这里,不用管那么多。
林晚枝倒是淡定,我刚刚叫他们传了膳,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姜桂兰建议道,做饭也需要些时间,王府这么大,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也好熟悉熟悉。
也好。
林晚枝转头对三个小包子嘱咐道,若是走不动,就告诉我,我让侍女接你们回去休息。
走得动走得动!阿娘带我们一起玩嘛!三个小包子头一回来这么大的地方,新奇又激动,一时喜出望外,纷纷表示自己还能再走十万八千里。
一家人在府里闲逛,一会儿去池塘边喂喂鱼,一会儿去后院里赏赏花,走了一圈,也都舒心了,不像来时那般紧张激动。
只是林晚风有些忧心,提醒道,你跟他婚事未定,还是要留些后手,不至于无退路可走。
林晚枝看着在院子里玩闹的孩子们,不当回事地摆摆手,哥哥,他好歹是个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说能娶我,就是能娶我,若是食言,他要如何自处?说得简单,林晚风眉头紧蹙,你们是云泥之别,他要娶你谈何容易。
让他去试试呗,若是行不通,大不了我再回家种田。
林晚枝耸耸肩,种田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晚风的眉头松了松,忽的笑了,也是。
见她这般不将荣华富贵放在心上,林晚风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太多余,大不了陪她回家种田,没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
皇宫里。
墨连邺一步踏入朝堂,就被一群朝臣架住了。
他去找林晚枝时,去得张扬,导致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了,眼下是午时,早就该下朝了,这群朝臣为了等他,特意留到现在,皇帝也坐在龙椅上,脸色沉沉,一言不发。
墨连邺站在朝堂上方,身形笔挺,脸色冷峻,身后的两大排朝臣泾渭分明,已经势如水火。
一个文臣站出来谏言,陛下,雁北王乃国之砥柱,他的婚事怎可儿戏!立刻有臣子站出来反对,向来婚姻都由父母做主,王爷的父皇母妃早就过世了,谁能替他做主?那文臣不服,雁北王的婚事关乎国运,岂可如此轻易?那臣子狂笑一声,王爷乃国之功臣,前前后后为本朝收复了多少疆土?如今又大败北狄,收复了前朝割地的城池,眼下竟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了?正是因为有功,所以王爷的婚事才不能草率,依臣愚见,应当与别国和亲,稳固边疆。
你是番邦公主派过来的奸细吧?不然怎么帮她说话?大人休要污蔑!我还没说哪国公主呢!王爷如此威武,怎么能便宜外国人?依我看,应该在世家权贵中择一位女子成婚。
你想让你家女儿嫁给王爷吧?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娶一个没身份没背景也无功勋的农家女!那也轮不到你家女儿,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呸!无耻之徒!……大臣们一时吵了起来,有的情绪激动,甚至掐起架来。
墨连邺冷眼旁观,依旧是一言不发。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逐渐变得烦躁,终于,他忍不住拍了一下椅背:住口!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们这群妖怪反对?嘶——霎时间,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
朝臣们一脸惊悚,不是吧?陛下居然站农家女那边?不对,陛下居然骂他们妖怪,嘤嘤嘤……(ಥ_ಥ)皇帝猛地站起来,一脸坚定:皇叔想娶谁就娶谁,朕都没意见,你们哪来这么多意见?可是……可什么是!人家孩子都三岁了,不娶说得过去吗?你想让皇叔背上忘恩负义的狗名声吗?有文臣想要解释,被皇帝一句话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