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内房。
.莫愁姐弟二人惨兮兮的站在一旁,君子言悠闲的吸溜着一杯茶,半晌才道:说吧,怎么回事?那个……莫愁眼珠滴溜了一圈,道:不罚我我就说。
跟我讲条件?君子言眼一瞪,莫愁忙向缩了缩,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起因经过说了一遍。
无非就是用莫嗔这个身份,扮了男装去结交陆原,然后又去了趟青楼种种。
胆子倒大呀,姑娘家家的竟然敢去青楼!那还不是我们家开的,您都敢开青楼,我为什么不敢去,自家的产业么!莫愁低声嘀咕道。
顶嘴!君子言把桌子一拍,道:咱家可是正当生意人,开青楼不过是为了得些灵便的消息而已,你可不要把暗香楼当成你将来能继承的产业,我死了这暗香楼就得关了!为什么啊?暗香楼都做这么大了,生意也好,干嘛要关呐?莫愁纳闷的道。
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君子言叹了口气,声音也轻柔了下来,道:愁儿你也不小了,咱家虽然是商家,可以不讲许多规矩,为父也不喜欢用那些规矩拘了你。
你人也聪明,又有经商和管理的天赋,为父也多得你的帮助,才省了许多的力气。
以前任你小打小闹的玩着,可如今你年岁渐长,又是女儿之身,只怕许多事插手不得了。
还是多向你娘习习女红,平静平静性子。
爹……父亲的一席话如同晴天霹雳般打在莫愁身上,浑身上下如同浇了彻骨的冰水一般,冷到了心肺里。
原以为,这个父亲会与众不同。
从小,他是那么的疼爱她,她要读,他就打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惯例,请了先生来教她。
她要习武,他便无视大家小姐要温柔娴静的条例,亲自教她武艺。
她有经商才能,他就让她易了男装,跟着他打理莫家的产业。
本以为,他心里没有一般人对女子的偏见,还暗自庆幸着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转世是件痛苦的事,但有这样一个能让自己自由父亲也是件幸运的事。
谁知。
.到头来。
他还是跟这里大多数人一样。
只不过略微大度一些。
能容忍她一些罢了!女儿知道了!莫愁悲哀地低下头道。
愁儿!女儿萎蘼地神情落在君子言眼中。
心中不觉一疼。
他何尝不知女儿地想法。
这个女儿聪明伶俐。
做事稳重老成。
又擅长组织管理。
家中地生意也多得她地协助打点。
才使得自己轻松了许多。
可毕竟是个女子。
在这个世道上。
女子总是如同附属般地存在。
既使她再能干。
也无法在外面抛头露面。
若是跟她打交道地男人们知道她是女子地话。
早就甩袖而去了。
怪只怪。
老天爷为何不让她托生成男子。
女儿明白地!莫愁点点头。
她并不怪他。
毕竟这个世界地男人都是这样地。
他能容忍她以前地所作所为已经算是不易了。
她只是怪这个偏见地社会。
女子又如何。
能干地女子总比那庸碌地男人好吧!愁儿乖,以后少出些门罢。
女红也好,读也好,甚至帮爹爹管理账务也行呵!君子言摸摸莫愁的头,柔声道。
莫愁不动声色的闪过君子言的手,虽然她是他女儿,可事实上,因为带着前世的记忆,她的心理年纪可不小,有点抗拒这种肉麻的父爱之情。
君子言也不以为意,女儿自小如此,只当她是女儿家的羞涩之心作怪。
又训斥了姐弟二人不该在人前嬉戏打闹,说了一通之后,君子言也就离开了内房,留得姐弟二人大大松了口气。
姐,爹不让你出门了吗?是啊,以后可不能带你出去玩了!莫愁哀叹一声,趴在桌子上道。
那……那怎么办啊?莫忧急道:斗神府的促织大赛就要开始了,没有你带我去,他们不让小孩子进去了!就知道玩!莫愁在弟弟头上拍了一记,道:只怕是去不成了。
后日就开赛,我这几日要在家里当淑女,肯定脱不开身,我可不想惹爹爹生气了!那怎么办,表哥和表姐让我帮他们下注!莫忧哭丧着脸道。
你还敢聚赌!莫愁眉一挑,这个弟弟太不乖了,小小年纪,还学会赌钱了,可不要长大了败家才好。
不是不是,我没赌!莫忧连忙摇头道: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姐姐你会带我去,他们就说要我帮他们下注!这群丫头小子们,好的没学会,赌钱这种坏事倒学会了!那些表弟表妹都是莫母妹妹们家的小孩,年纪都在十几岁左右,平日被家里束缚着,没有她姐弟自由,总央她姐弟二人帮忙。
莫愁也不拒绝,主要是可怜这些没什么自由的弟弟妹妹们。
没想到她一时心软,他们倒敢让莫忧帮他们赌钱了。
拿来!莫愁手一伸。
什么?你们的赌资啊!莫愁一脸理所当然的道:敢赌钱!哼哼,赌资没收。
去告诉那帮丫头小子们,把论语默十遍,看他们还有没有闲心赌钱!莫愁在那群弟弟妹妹当中可是有绝对的权威,说话有时候比他们父母还有用。
不要啊姐姐!莫忧惨叫一声:他们会打死我的!他们敢打你?谁不服让他们来找我!莫愁把莫忧身上的钱袋解了下来,然后甩下一句话,施施然的走了。
坏姐姐,挨了训就拿我们出气!见姐姐走远,莫忧也只能无奈的嘀咕两句,然后愤愤的去找表哥表姐们了。
这两日,莫愁极其安静的在家里呆着,要么在房读,要么在闺房做针线活。
君子言对莫愁的表现很满意,认为女儿或许真的改了性子,要当个温柔的淑女了。
姐,你真的改了性啦?莫忧纳闷的问正在认真描着绣花样子的莫愁。
你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莫愁抬头瞟了一眼弟弟,继续低头描花样子。
可是你这么安静的坐在这里,我真的不习惯耶!唉,真想出去玩啊!今晚就是斗神府的促织大赛了,真想去看看啊!听说今晚参赛的那三对蟋蟀儿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我们在破园子里寻来的蟋蟀儿根本就不够那些高手看的!莫忧兀自嘀咕个不停,就是希望姐姐受到诱惑,能想办法出去瞧瞧。
莫愁用膝盖想就知道弟弟打的什么主意,也不说破,只顾耐心的描花样子。
莫忧说了老半天,见姐姐一点也不为所动,反倒自己讲的口干舌燥的,不由气馁的停了下来。
好半天工夫,莫愁终于描完了十幅花样子,满意的检视自己的成果,再看看弟弟莫忧,因为话讲的太多,十篇功课才做了一半,剩下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
快点写啊,做完了带你出去玩儿!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湿手巾细细的将双手擦拭干净,莫愁拍了拍莫忧的脑袋道。
什么?出去玩?莫忧震惊的无以复加。
呵呵,本性难改啊!莫愁朝弟弟挤了挤眼睛道:何况是个增加私房钱的好时候。
我啊,对于这种身外之物可是从来都不会嫌少的!你……你不早说!莫忧盯着那才做了一半的功课,哀怨的道。
所以让你快点做啊!没做完可是不带你去的哦!不行啊,我一定要去!莫忧立刻运笔如飞,在作业本上飞龙舞凤起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
莫愁早就算计好了,今夜君子言带着夫人参加总督大人家的宴会去了,大概要到亥时才能回来。
自己待他们走了之后再出门,只要亥时前回来便行,而促织大赛却在亥时前便能结束的。
果然,天还未黑透,君子言便带着夫人参加宴会去了。
莫愁姐弟二个草草的扒了几口饭便扔下碗换装出发。
莫愁仍旧一身紫袍紫冠,白玉扇和小白猫扔在家里不带,还有绫罗绸缎这两个贴身的大丫头也留在家,以防父母早回时可哄骗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