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4-01 14:31:55

1、副王从夜锁书楼跑出来,一股莫名而又难以抑制的痛楚在我心底蔓延开来,怎么都挥不去,我究竟是怎么了……我瞎想些什么,他不过表白了一次,霸道地强吻过我一次,更何况他是夜山的大王,永远与我站在平行线上的人,我是疯了吗,乱想这些,不该瞎想,不要再瞎想了!我蹙眉抱着头在院落石桌旁不停地自我催眠,忽地从头上灌下什么黏稠的东西,把我整个脑袋都淋透,我打了个寒颤,手抹过湿嗒嗒的脸上,是莲子……莲子汤!我擦了擦脸,抬头看,朗月正端着一只仍余莲子残渣的空碗怨恨地瞪着我,身后是她随身的两个小侍从。

朗月?不知为什么,看到她,我竟感觉有丝害怕,脚不由主地倒退两步。

这莲子汤的味道如何?朗月冷笑地问道,仿佛是给了我一碗美味的莲子汤,而不是倒了我满头。

你在做什么,这莲子汤不是给大王的吗?我摸了摸自己湿湿的脑袋,有点恶心,还好是莲子汤,换了别的,我肯定马上跳到湖里去。

我看,大王更喜欢给你喝呢……她又是一声冷笑,忽像想起什么,明亮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浮出一丝哀怨,没拿碗的手抚向自己的心口,只要想到大王一口一口喂你喝汤的样子,那般神迷、那般爱慕,恨不得含在口中……我心中就好恨,好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副王(2)你别想那没有的事,我回去了。

我转身欲走,应该去洗个澡。

我才没有多想!我看大王的样子,巴不得日日喂你喝汤,夜夜偎你而眠!朗月!我暴怒地打断她的话,她一愣,然后狂笑起来,眼角边竟笑得落下泪,似笑非笑、若泪无哭,我怔在那儿,心底生起一丝怜惜,刚要劝慰她,她突然停止了笑意,把手中的碗砸在石桌上,只听清脆的一声响,碗分裂了好几片,碎屑飞出来,让我吓了一跳,她要做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拿起其中一片碎碗,紧紧地握在手里,一股鲜血从她手里溢出来。

我吓慌了,忙上前抓紧她的手腕,让她使不上力抓碎碗片,焦急地说道:朗月,你这是做什么,自残吗?快点放手!自残?!她眼神飘忽地盯着我,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又似想到什么,一把推开我,鲜红的血手印印在我的衣裳上,我还没站稳,她又把我推倒在地,手执着碗片逼向我:你放心,我若自残也必将你先毁了……我奋力抵挡住她的手:朗月你别这样,会有人看到的!她眼中异光一闪,笑了起来:对,对,会有人看到,到时大王该心疼了呢!她边寒笑着边回头向那两个侍从招招手,命令道,把她弄到宠月楼去!两个侍从颇似难为地互相看看,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办,又听朗月厉呵一声,两人连忙甩头跑开,一会儿回来拿了个装大米的袋子,一把套在我的身上,眼前一暗,我拼命地扭动身体,但没挣扎开,只觉身子被人扛了起来……副王(3)约一刻钟左右,我已经放弃了挣扎,因为只是浪费力气罢了,盖上我身上的袋子被掀开。

看着眼前的朗月和两个侍从,我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那个喜字未摘、喜帘未除的新房,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她竟然未动半分,看样子,她心底对夜锁的爱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枕在蜷起的双膝上,半脸埋在手臂间,抬起双眼默默地看着朗月用白布一层一层地包扎自己出血的手,两个侍从怕她再有责罚,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此刻的朗月眼神里充满哀伤,没有刚才在院落中的疯狂,似乎平静了很多,她一遍遍地包扎手,血渗出,又拿掉,又拿出白布包,反反覆覆,桌上倾刻堆满了血布。

好娇龙,你看,手上的血都止不住,我的心伤了那么多口子,血怎么可能止住呢……她眼中泪光闪烁,泪落至唇边,双唇轻张颤抖地说道。

我正想拿些什么话来安慰,却猛然觉得不对劲,在她面前,夜锁表现得一直很好,很疼爱她的模样啊。

你的心伤?我试探地反问,没压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为了大王,连父亲都不管了,还为他去请大哥……我为他付出那么多,以为他终于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了,可他却抱着你,抱着一个随时会取他性命的人诉说衷情……朗月的泪越掉越多,原来刚才我在夜锁书房中的一切都被她看到了,怪不得她会激动成这样。

可为什么说我会随时取夜锁性命呢?难道又和那神秘的十六字批言有关?为什么……我思索片刻,刚要问话,却见朗月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向我走了过来:——明天开始正常更新,汗,一日七更,不食言哈——副王(4)好娇龙,你是我的好姐妹不是吗?都怪你这张娇脸惹祸,要不然大王也不会不顾危险倾心于你,我现在毁了它可好?不疼,就几下,轻轻地划下去,不疼……她根本不能再提到夜锁,一提夜锁她就完全陷入了疯狂的境地。

匕首映到我的眼边,印出明亮的影象,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容貌,我的心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是我的眼睛吗?细弯柳月眉,大大的双眼皮,眼瞳仿佛钻石般,如此迷亮,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眼瞳仿佛能摄人魂魄似的……精致的巧鼻,白皙的肌肤,淡粉的樱桃唇……面对这张绝美的容颜,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并不是自己。

忽然,我想到了侧脸上的那三道疤痕,我不敢看下去,立刻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朗月……朗月,你别这样,怎么可能不疼!那利刀光芒几乎刺眼,我缩在角落里,六岁时被虎姨抓破时的情景又刺入我的脑海,心中一片绞疼,不要,我不要再承受一遍那样的痛,不要,婆婆,婆婆你在哪,娇龙怕疼啊……那刀刃一下子就逼到了我眼前,刀未上来,六岁时的疼却又硬生生地印在我脑海里,我一下子害怕地晕了过去。

醒来未觉得脸上刺痛难当,我还真胆小,居然吓晕了过去,凝望上空房梁,仍是朗月新房,我刚放松的心弦又紧扣上,忽觉自己浑身暖暖的,不像是在靠在冰冷的墙角,低头一看,跌进一双白雾般的眸子里。

是夜锁?!我这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半躺在墙边,手揽住我的肩将我扣在他温暖的怀里,头靠在墙上双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毫无表情的冷脸上多了一丝暖笑。

副王(5)这个姿势也太暧昧了,我脸上不觉发热,挣脱开他的手坐起,他也不动,任由我甩开手,我刚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时,却发现他脸上泪迹斑斑,我止不住地笑起来:你一个大男生还哭呢?他没移动身子,白雾般的眸子抗议地瞪了我一眼,微怒地说道:也不知是哪个爱哭鬼抱着我哭了我一脸。

啊?我吃惊地叫起来,仔细一看,可不是,不止脸,连他的衣裳前襟都哭湿了,抚抚自己的脸,果然泪迹斑斑。

上帝呀,人家酒品差也就算了,我怎么吓晕了还哭人家一身,还抱着人哭,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的脸不由地红了起来,脸烧到脖子根,夜锁仍直直凝视着我,嘴微咧呵呵笑起来,我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不就是把我最糗的样子看去了吗!见我瞪他,他倒是乖乖闭紧嘴,可脸还是抽搐着,欲笑不能……笑吧笑吧,小心憋出内伤!我忿忿地说着,并赠送他一记白眼。

他便不再顾忌,笑得更开怀了,该死的,我原本的羞意倾刻划为愤怒,狠狠地改口道:我想,你还是得内伤算了!免得我羞愤而亡!傻龙儿,哈哈……喂!你还笑,你知不知道大笑会牵动多少人的脸部神经啊,你让你的脸部神经休息休息行不行!气死我了,他还是大笑,我伸出手做成九阴白骨爪的模样,看你再笑,看我来挠痒痒的厉害,我得意地咯吱他,他忙收敛起笑意,沉声道,龙儿,别动我!——2更——副王(6)我一怔,急忙收起双手:怎么了?我全身都麻了。

什么?明明笑神经挺活跃的嘛!你哭闹不停,又不肯与我离开,好不容易安睡我怎好吵醒你。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眼神中有一丝怕意,大概怕我又挠他痒痒。

所以你一直让我枕着你睡?我呆住了,他怎么会让我枕着安睡呢,他的臂伤还没完全复原呢,傻瓜!我说不出来是感动还是抱歉,心情复杂地慢慢按捏他的手臂,他微笑道:没事,一会儿自然便好。

哦。

我有些哽咽地说道,一道暗涌藏在我的眼眶中,不许掉下来!他的手指动了动,手臂一屈,把我揽入怀中,我一愣,刚要逃开,却听到他强烈却局促的心跳声,竟安静了下来,却听他说道:有我在,便不会让人伤你半分。

听到这话,我心里骤然一冷,刚才我几乎忘了所有,忘了朗月的哀怨,眼中只有他的笑,现在想来,心中不免增疼几分。

朗月呢?我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站了起来。

若不是那两个小侍从心中害怕来找我……说到这儿,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转而平覆,说道,朗月该如何处置,我听你的。

她现在不还有利用价值吗?听我处置?这话好听,却又是何等荒唐。

我冷冷地说道,尽量地让自己心冷,逼自己千万要和他之间划清界线……龙儿……他欲言,却被冲进来的虹衣死士打断了。

——3更——副王(7)赤衣叔无视我们两个复杂的表情,说道:萧城带着三万兵马在夜山之外,我让紫衣和绿衣带着一些人守在夜山外,让朗月前去招待萧城,另派人去接水若翰过来。

嗯。

刚才还和我盘旋在感情苦恼中的夜锁此刻已经一脸沉静地站了起来,水若翰这个人我们并不熟,能为我们所用自然是最好,若不能,便留不得。

那萧城呢?那个人自然不能留,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解决水若翰。

若萧城不愿单独进夜山,便给他个朝廷不屑夜山之名,如何?大王深谋远虑,赤衣自当遵丛。

只是,由谁去接见水若翰?赤衣要盯着萧城,那就让橙衣去。

夜锁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眼珠子在屋里转了转,然后举高了手,我去!不就是说服水若翰加入夜山,我的办法可是多得连七位爹爹都刮目相看呢!说着,我含笑看了看赤衣叔,他冷漠的脸上差点忍俊不禁,估计也是想起我在地牢中整的那些泻药鸡毛……龙儿,不许胡闹。

夜锁微怒地瞪了我一眼。

大爹爹,你就让我去嘛!不会坏你们的事!不理会夜锁,我扯了扯赤衣叔的袖子,打铁要趁热,只要不让我再面对朗月与夜锁,做什么都是好的。

大王,娇龙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橙衣另则有事,怕是也走不开。

赤衣叔果然是我的好爹爹。

那也不能让个女流之辈出去接见朝廷之人。

夜锁还在坚持,白雾般的眼瞳深深地盯着我,浅浅地流过一丝不舍与不妥协。

若翰(1)给我个封号不就行了,就像虹衣死士一般的封号。

封号?对!我决定了,我从现在开始就是夜山的……副大王!没错,就是副大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大王,现代有副总裁、副班长、副经理,我能混个副大王也不错!我拍了拍身上的裙摆,看着一屋子傻眼的人,非常潇洒地挥挥衣袖离去,然后以副大王的身份去接见那个神医水若翰了。

2、若翰龙小姐,水神医到了。

侍从站定在后亭花园,望着我躺在贵妃椅上乐不思蜀地吃着烤鱼,咽了咽口水方才说道。

我微微一笑,从旁边桌上的盘中取出一串烤鱼递给他,然后望向侍从身后那个淡紫色的人影说道,请他过来。

是。

侍从兴奋地拿着烤鱼离去,望着那淡紫色人影愈走愈近,他眼中的诧异神色也愈来愈浓,见我毫不避闪地迎上他惊讶的目光,他瞳中一诧,随后轻风般地笑起来,显得格外地与世不争。

我仔细打量着他,太过白皙的脸庞,灵洞却略显生气不足的双眼,高挺的鼻梁,淡粉的双唇,束冠的长发,大概二十岁左右吧,不怎么伟岸但瘦高的个子,很病态,我端详了他片刻得出这个结论,一个给别人治病的医生自己却很病态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见我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他也不觉尴尬,依旧笑如轻风,走到我的贵妃椅旁,他的笑容有如过池的凉风,有些脆弱但很美好,他径自拿起一串烤鱼放到鼻前轻轻嗅着。

若翰(2)你倒真不拿自己当客人。

我咬了一口烤鱼然后不太客气地问道,我很想看看他如此随风般的外表下,耐心底限是在哪里。

那龙小姐拿水某当客人了吗?他又扬起一阵轻风般的笑容,丝毫没为我的话语感到不悦。

水母?听到这话,我愣了半天,看着他脸上忽至的尴尬神色才明白说的是水某,我道,水若翰就是水若翰,干吗一定要做‘水母’?若翰虽不明白‘水母’是什么,但龙小姐请我来此就是为了奚落我吗?他面露一丝不满,但不明显,将烤鱼置回盘中。

呵呵,是你自己叫自己水母的!好嘛,我道歉,给你吃咯。

我没有心机地笑起来,把烤鱼递给他,他看了我几秒,像在思考什么,才坐到贵妃椅旁不客气地吃起来,他吃东西的样子也煞是好看,一咬一舔依如池上凉风很是优雅静幽。

你会武功吗?收回自己的眼神后,我边吃边状似无心地问道。

不会。

他回答很快,也很肯定。

你会轻功吗?不会。

那太好了,那我就可以进入主题了!我拿起绢帕擦擦嘴,鬼鬼地冲他一笑。

你倒是直截了当。

他抬起眼,看了我半刻,嘴角带笑非常率性地说道,好像我们谈的不是什么朝廷与夜山的国家大事,而是烤鱼是如何生成之类的闲暇话题。

我比较喜欢你称这为……直率!我凝笑挑挑眉,和这种率性的人谈话会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仿佛世界上一下子没了那些暗藏的阴谋政策。

若翰(3)听我这样说,他眼里又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又坦然地笑起来:没想到夜山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龙小姐这种人间仙子存在。

你很喜欢恭维人吗?我比较喜欢你称这为……诚实!他学着我刚才的语气挑眉一笑,看他吃完,我把绢帕递给他,然后站起来一本正经说道:就一件事,你能不能任凭夜山大王摆布,如果不能,就是死路一条。

他偏头想了会,然后假装认真地说道:我似乎比较喜欢活着。

我怔在那儿愣了几秒,接着和他一起大笑起来:我虽不知世人如何,但像水若翰这般率性坦然的人怕是世间少有。

彼此彼此!他还是轻笑着,笑容间透着我不曾见过的坦然、豪爽,和紫衣爹爹那种粗犷是不同的,他的那份爽朗透着股与众不同的安静,很清秀。

水若翰,我先带你去见大王。

我拉着他站起来,他先是一颤,然后笑着任我拉走,我不禁找些话题说道,你可真没劲,我本来准备了十八般刑具对付你的,可现在一个都用不着了。

如此说来,真是若翰的不是。

要不然若翰装一回大侠,宁死不屈?他认真地向我躬了躬腰,我笑起来,看他那副小生毕恭毕敬的模样,当真是直率极了。

你是我第一个觉得认识是庆幸的朋友!我忍不住感慨出心底的想法。

我觉得也是。

他说到这儿,突然拿出刚才我给他擦嘴的绢帕放于鼻前细闻了闻,眼角故饰色眯眯的眼神,言道,这条手帕就当是龙小姐给若翰的赠礼……若翰(4)古代似乎都有闺中女子赠帕定情的故事,看他一脸故装的色相,可却一点都不恶心,反倒还透着一丝清美、率气。

我不禁要捉弄于他,我一把抓过那条绢帕,也色眯眯地放到鼻前一嗅,说道:这是刚才那小侍从的绢帕,他常爱绣这些……你若喜欢要多少有多少,更重要的就是那小侍从还尚在‘闺’中哦!哈哈……说完怕他气得升天,把我抓起来毒打一顿我连忙飞快地逃跑。

还说拿我当朋友相待,竟然取笑于我,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他果然有打之而后快的念头,看我识时务地飞跑起来,他笑着便追上来。

还真是不得了,看着病怏怏的模样,跑起来倒不比我差,可惜,这后亭花园哪有我熟呢,我扶着红柱快步蹬上回廊,然后回过头冲到得意地挑挑眉,坚起大拇指……180度直转下弯!这可是F4的经典POSE哦!见他不服输就要从一旁阶梯上冲上来,我转身向前跑,却冷不丁撞上一堵肉墙,抬眸凝视,我满心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心底竟还有些小小的紧张。

龙小姐……刚追上来的水若翰气喘吁吁地看着我身边这个过于冷漠的人,眉间的笑意也瞬间消失,先是愣了愣,后换上一抹平淡的轻风微笑,一语双关地说道,大王看上去气色不错。

没由来的,我能感觉夜锁的杀气之重,这种没由来的杀气让我心底一阵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应付现在的状况。

夜锁冷冷地盯着水若翰半晌,突然攥起我的手擦过水若翰的身边离开,冷冷地说道:龙儿,随我回去。

——最近一直忙于写新文,不好意思——若翰(5)疾走几步后,水若翰带着几许僵硬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大王,如果让我为你们所用,就把她给我!夜锁蓦地放开我的手,那一瞬,我几乎以为他会选择答应水若翰的要求,因为我亲眼见识过他对感情的残忍,只是我没想他突然回过头几步走到水若翰面前,狠狠地挥了他一拳,刚复元的右臂因用力过度又渗出一丝血,染红包扎的白布:你活腻了!水若翰刹时跌倒在地,嘴角挂着一抹血,他一手撑着地面让自己站起来,一手擦去血渍,带着一抹轻风般轻蔑的笑意不屑地看着夜锁:被激怒了吗?传闻夜山的大王喜怒不显言表,沉稳内敛……看来真是不符呵。

混……蛋!夜锁咒骂了声,又击一拳,病怏怏的水若翰不支又倒在了地上,但却笑得更轻蔑了。

水若翰,你一个小小大夫,我现在便杀了你!夜锁愤怒地抬高手,我差点冲上去阻止他,没想到水若翰不畏地笑了笑,大王,看你气色良好,我想我没有猜错,索木朗、朗月已经是你和朝廷都用完的棋子了……我实话告诉你,萧城这颗棋朝廷也不打算要了,山外三万兵马只听命于我。

你想杀了我这个小小的大夫,再去利用萧城和索木朗一家的感情牵制朝廷,就大错特错了!夜锁的手抖了下,白雾的眼眸思绪复杂万千,手在半空僵了僵犹豫着仍是没放下。

我咬了咬唇,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下他的手,他与赤衣辛辛苦苦策划一切,却不想棋差一着,忽略了索木朗一家虽未死,却已然是牺牲品了。

若翰(6)夜山的大王,龙小姐和夜山的千万百姓孰轻孰重?我都可以为你权衡!水若翰还是轻风般地一笑。

夜锁反握住我的手,紧得让我疼痛不已,他皱着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休想,之后拉着我离开了。

走了好久,我的手在他的手掌下已泛出点点红淤,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和漠然的脸庞,不知怎地,忽觉得心里有些莫名地开心,他是在称天秤吗?一边摆着夜山,一边摆着龙儿……虽然我知道结果是必然的,但还是有一丝欢喜他在踌躇,我什么时候变这样了,是他刚才向水若翰挥出的一拳时吗?啊!怎么办呢,我烤鱼还在那边。

我停了下来,故作遗憾地看着他。

下次再烤。

他眼底一黯,知道我想回去找水若翰,替他决定答案,抓我的手便更紧了。

可我现在就想吃呢。

你先回去嘛,我去拿!我冲他一笑,他的手一颤,我便抽回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然后举步离去,他突然叫道:龙儿!我不怪你,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我淡淡地说道,停住脚没回头,听身后没再强留后,我闭了闭眼,然后加快脚步向后亭花园赶去。

我不知道自己对夜锁是怎样的情感,是救命之情,还是也有一点喜欢他,为什么会愿意为他守住夜山,婆婆的死是朝廷和夜山之间的对战造成的,她的死还像团阴影笼罩在我心头,我竟然去为夜锁守住夜山……我究竟是怎么了。

纸鸢(1)3、纸鸢当我回到后亭花园时,烤鱼已然消失全无。

喂!我的烤鱼,你怎么全吃啦?!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盘子,我不满地大嚷起来,差点对舒舒服服躺在贵妃椅上的水若翰大打出手。

水若翰淡淡地笑了下,眼里闪过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光亮,双手一摊:没办法,好吃极了!你这臭水母,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烤了很久……我气得卷袖子直想抽他,他立马从贵妃椅中坐起挡住我的攻击,赔笑道:好啦好啦,这样,若翰给你一个新玩意,是皇上新下召的一种益民游戏,称之为:国棋。

国旗?我还五星红旗、北京天安门呢!看,就是这种棋,分黑白子,竖横斜五子齐便可吃……他从怀中掏出一副棋盘,边说边时不时地试探我的表情。

我撇了撇嘴,说道:你不用试探我,我的确认识流玉,这东西还是我教他的呢。

辰王的名讳你也敢随便念。

山高皇帝远,谁会为这句话万里迢迢地来定我个不敬之罪。

我不屑一顾地说道,你早认出我是不是,流玉一定和你提过我,所以你一见我这满头蓝发就呆住了。

是呆住了,只听辰王提及天下最美的女子当如是,亲眼见到还是有几分难以相信真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娇颜……水若翰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是指我这半边脸吧?倾国倾城!我拍拍自己的左脸没好气地说道,男子总喜欢以容貌看待女子,太不公平了……他笑起来:拥有绝世容颜未必是好事,龙小姐只如此就已震撼若翰的心,若太完美,那天下便不太平了。

纸鸢(2)哎,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些什么大道理呢,就算长得能倾于天下,那又与太平何干?我想了想,又真诚地说道,你不是神医嘛,给我治这伤如何?我一向不太喜欢和老天爷作对,你这容颜是老天爷赐的,那顺其自然更好。

水若翰侧头看着我讲得一板一眼。

我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哪有这种说法,这生病也是老天爷赐的,那还要不要医生医院了。

去去,一边去!明明是自己办不到……我没好气地把他推下贵妃椅,然后自己躺上去,刚合上一会儿眼,他坐在旁边问道:你为何不问辰王的近况?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当他的辰王、当他的政治家嘛!你如何得知?你和箫城不都是他的人吗?流玉心思缜密,行事大胆我早就领教过,虽然我不是高智慧,但那招毁箫城的棋我还知道是他布的……如此,他能精心废神地安排这么多,近况还有什么不好的。

我不耐烦地解释给他听。

龙小姐,你当真是冰雪聪明。

喂喂喂,我警告你,夸我冰雪聪明的人都会喜欢上我,我劝你最好小心点哦!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没再说话,仍是淡淡地笑着,像股轻风般……接下来几天,我便听赤衣叔的话带着水若翰四处玩,真庆幸,能认识淡如轻风的水若翰,没那么多的包袱,没那么多的假面具……水若翰不知道怎么迷上了扎纸鸢,在后亭花园卷起衣袖,清瘦的手臂认真地固定竹子,细汗从额间渗出。

纸鸢(3)我在一旁摆弄着手中的花无聊地左晃右晃,差点就违背使命冲到他面前,大吼一句你慢慢扎,本小姐去睡个回笼觉先。

不过,仔细端祥他认真做事的模样还挺让人赏心悦目的,那我就权当在欣赏一道清丽静雅的风景好了,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像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侧头看我,微微凝笑,声音清淡如水:好了。

啊?我一愣,再看他手中翩飞的凤凰纸鸢,快走到他身边,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凤凰,惊喜言道,你改行做画师也不错,肯定会千金难求。

你落笔如此纤轻,好像这只凤凰都要飞出纸上了。

你什么时候画的?听我赞赏,他笑意愈加明显:昨夜一时来了兴致,临兴作了两幅画。

那另一幅呢?能让我欣赏欣赏吗?不行。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眉间轻挑,眼中似溢笑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不给看就不给看。

我不在意地笑道,拉着他往花园中走去,走,我们放纸鸢。

我执着线一步步向后退去,水若翰举着纸鸢深看我一眼,才疾走几步,双手一放,纸鸢便翱翔在半空,虽然前世小时候也在孤儿院里也放过风筝,但常常被年龄较大的孩子欺负,或是抢走或是踩破,没人会像水若翰一般那么心安地把线交到我手中,也不与我争抢。

我手中或收或放着线,水若翰抬首望着风中的纸鸢,脸上闪现一丝温暖的希冀,我忽然意识到初见水若翰时只觉得他如池上轻风般与世不争,却一直忽略他萦绕全身的淡寞,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梦想与希冀。

计划(1)望着纸鸢下那清瘦的身影,我想得有些出神,忽然远远地对上一双白雾般的眸子,那双眼瞳瞬间幽暗,消失不见。

我心一颤,手中的线也滑落出去,等我回过神,只见纸鸢已经飞走,水若翰一扫刚才眼中单纯的希冀,只如平常轻风般微笑地凝视着我,没计较没询问。

我……我想开口说些什么,来表达我的歉意,那可是他亲手做的。

他无谓一笑,倒像在宽慰我:山中风向难适,飞走也就飞走了。

飞走也就飞走了?为什么竟觉水若翰的这抹笑是苦楚难言,纸鸢是飞走了,有些想让它飞去的东西却始终飞不走,水若翰也是这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