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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花尽(二)

2025-04-01 14:32:37

沈紫言的目光似蝴蝶一般轻轻落在郭妈妈身上,隐隐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郭妈妈怒火更炽,双目圆瞪,嘴里含糊不清的支吾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趁着郭妈妈不备,沈紫言暗自对墨书使了个眼色。

墨水会意,走到郭妈妈跟前,心平气和的说道:妈妈,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我们小姐也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你安安静静的,我们小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我就放了你。

郭妈妈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含糊的声音,望着墨书的眼里写满了怨恨与不甘。

墨书就望了沈紫言一眼,见她双目微垂,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又继续说道:事到如今,你就是挣扎,也是白费力气,你害得夫人小产的事,小姐一清二楚,既然敢当着阖府上下的捆你过来,也就是破釜沉舟了,你若是不小心应付着,今日只怕也难得从这里出去了。

听墨书说完,郭妈妈不免有几分气虚,脸色由红转白,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墨书就抽出了她嘴里塞着的帕子,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了我们小姐的话,我们自然不会再难为你。

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脑后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是那日用花瓶砸出来的伤口,流了些血,与头发结在了一起,显得十分腌臜。

岂料墨书一抽出帕子,郭妈妈嘴里刚得了自由,便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称你我!当初还不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毛丫头,现在就敢在我头上装主子了!默秋本在一旁绣花,听她骂得十分不堪,眉头拧成了一团,望着沈紫言一动不动的坐在榻前,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只得按捺住了满腔的怒气,狠狠瞪了郭妈妈一眼。

墨书也是个好性儿的,闻言也不恼,只留心看着沈紫言如何吩咐,见她神色不变,心内有了主意,又对郭妈妈笑道:此事了了,我自然会去夫人跟前,任由夫人处置的,只是郭妈妈你谋害夫人一罪,却是万万也逃不了了。

郭妈妈见她和颜悦色的,心料着她必是害怕自己,又见她提起夫人,气焰越盛,你个小娼妇,信口雌黄,当心被天打雷劈!等我禀告了夫人,立马将你打了出去!墨书面色不变,眼波流转,笑道:我是不是信口雌黄,妈妈心中自然是明白的,不过也请妈妈细想想,若是夫人心中有妈妈,又岂会看着你在柴房一呆就是数日?小姐也是个孝顺的,若是夫人当真要保你,小姐又岂敢不从?郭妈妈在柴房不是没有想过此事,只是在人前又如何肯落了面子,也就强自辩解:那是夫人还未病愈,你们一群人趁着夫人病体未愈,就敢在我面前托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寸!墨书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我们一群人?也不知妈妈说的是我们哪群人?郭妈妈顿时无言,愤愤的斜了沈紫言一眼,脸色愈发的黑,你个狗奴才,还不快放开我!把她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

沈紫言松开了双手,终于就目光再次投向了郭妈妈,笑了笑,又望向一旁的墨书,怎么还干站着?你可得数仔细了,一板子不能多,一板子不能少,出了岔子,我惟你是问。

墨书忙应了,郭妈妈使劲扭着身子,难以置信的瞪着沈紫言,你怎么敢……沈紫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目光微斜,我怎么不敢,郭妈妈?特地咬了咬郭妈妈三字,是我的身份不够呢,还是我能为不行?郭妈妈被一句话噎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偏生又不敢再多说一句。

对墨书等丫鬟,她可以随打随骂,可沈紫言是主子,哪里是她个奴才能冒犯的,只是心里着实气恼,一张脸又硬生生憋得通红。

默秋忍不住咬着帕子,哧的笑了一声,被墨书瞪了一眼,忙收敛了。

沈紫言就淡淡的瞟了眼默秋,你横竖无事,不如和墨书一起……此话甚合了她的心意,忙不迭点头,是!郭妈妈狠狠的瞪着这几人,只当沈紫言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哪里会真的动用刑罚,等到第一下重重的板子落在身上时,才终于醒觉,顿时气得失去了理智,难以抑制的大骂:你们这起娼妇,我要你们不得好死!破锣一般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十分刺耳,墨书就看见大小姐沈紫诺房中的蓝衣探出头来,见了是她,微微笑了笑,又掩上了门。

墨书想着不成个样子,随意寻了块破布,又塞住了郭妈妈的嘴。

此举更是犹如火上浇油,将郭妈妈原已熊熊燃烧的怒火燃到了极致,眼睑似乎要被睁裂一般,双目通红。

板子一下下的落下,郭妈妈到底是没吃过苦得人,哪里受得,不一会就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墨书见打得不祥了,唯恐误了沈紫言的正事,忙叫了停。

沈紫言慵懒的趴在榻上,轻声问:谁命你谋害夫人的?郭妈妈喘着气,咬着几乎被咬烂的唇不肯说话,沈紫言低低笑了起来,还有这份硬气,想来还是打得轻了些。

说着,就对着墨书斥道:你是怎么行事的,我不是让你看着,重重的打么?墨书知道沈紫言这是为威慑郭妈妈,也就露出了几分惧色,奴婢是让人重重的打,兴许是打得少了,不如再打二十板?沈紫言想了想,不悦的蹙了蹙眉,蠢奴才,你就不兴换种打法的?墨书的视线就落在了郭妈妈白净丰腴的脸上,连声应道:小姐说的是。

说着,拔下了簪子,笑道:郭妈妈既然不肯说,这张嘴也是无用了,不如用簪子戳烂了。

沈紫言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还是你有法子。

听着这主仆二人的一对一答,郭妈妈只觉得肝胆俱裂,这下才终于相信,自己这次,是真真正正的栽了,满脸颓色的瘫在地上,触着方才的伤口,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沈紫言这才又重复问:谁命你谋害夫人的?郭妈妈眼角余光瞥见墨书手拿着金灿灿的簪子,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着实害怕,也就不敢隐瞒,战战兢兢的答道:是金姨娘!沈紫言就吩咐墨书:你把她说的都记下来。

墨书顺手从书案上抽出一张雪白的纸,将郭妈妈所说,一一记了下来。

待郭妈妈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沈紫言已经是面沉如水,不待思索,便道:把她给我拖下去,再关到柴房里面去。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郭妈妈一面挣扎着,一面嚎叫,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极远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