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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2025-04-01 15:04:17

郁心兰未及答话,门外又传:礼部尚书贺夫人到贺!忠正伯蒋夫人携家人道贺!礼部尚书家是郁心兰的大姐郁瑾的夫家,忠正伯家是二姐郁英的夫家,两家女眷竟一起到达,仿佛约好似的。

郁心兰等人忙迎上去,二奶奶三奶奶引着贺夫人蒋夫人和王夫人去了正堂,郁心兰和惜奶奶陪着同辈的女眷到花厅,相互见过礼后依次坐下。

说起来,这是郁心兰第一次见到大姐和二姐,郁瑾像极了王夫人,高贵冷艳,郁英生得漂亮,却有点不知像谁,郁心兰成亲是,这两人都托病不来,这会儿乍见,也不好像郁玫那样装熟,只一边跟旁人说话,边偷偷打量郁心兰。

只见郁心兰一张俏脸只点了淡淡的唇红,素净的脸颊白里透红,嫩得可以掐出水来,丰润的双唇微微带笑,眉毛、鼻子很像父亲,清雅妍丽,一双眼睛如同注入了春水,眼波脉脉,熠熠生辉,一身正红的烟罗褙子配绛红十二幅金纺宫裙,使她显得端庄大气。

再看装饰,头上是赤金镶红珊瑚的团花钗,翠玉搔头,赤金镶红宝石扁簪,两耳上的垂坠是眩目的粉钻,胸前是赤金缨络项圈,两只玉手上各戴一只血红玛瑙指环,更衬得十指纤长,肌肤如雪。

郁瑾暗自蹙眉,没想到兰丫头生得这般好,看来,这人选得再挑一挑才成。

她弯眼一笑,亲切和气:四妹大婚之时,偏不巧我病了,没能亲自回门恭贺,还请妹妹见谅。

郁心兰忙起身到:不敢!妹妹未能去府上探望大姐,也请大姐原谅则个。

郁瑾找到了话头,便拉着郁心兰攀谈了起来。

郁心兰总觉得大姐是在探她的底,于是什么都含糊而过,刻意显出没有个性的样子。

此时门外又报,丞相夫人携家人到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夫人及其家人,自然有许多人想巴结,大伙儿都迎了出去。

郁心兰上前见过礼,就被人群给挤到了一边,她乘机吩咐芜儿几句,才跟在众人身后进了花厅。

一番见礼之后,花厅内喧宾夺主,王丞相的嫡亲孙女,刑部侍郎王大人的小女王姝成了众星捧月的那个月,高坐在上位,微带着笑,矜持的听着众人的奉承。

无人注意自己,郁心兰正想着乘机开溜,冷不丁身旁一人道:别看她这么得意,她那个亲姐姐还不是嫁给了忠正伯家的瘫子?郁心兰回头,原来是御史家庶出的四小姐李清言。

李小姐以为郁心兰有兴趣,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听说忠正伯三公子瘫了好几年了,脾气特别差,经常动手打蒋三奶奶,你二姐看在堂姐妹的份上去劝架,都被打过几次呢,蒋三奶奶今日不来,定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了。

你家三奶奶跟蒋三奶奶是姨表妹,居然问都不问她一句。

郁心兰这才想起来,的确没见到蒋三奶奶,但三奶奶问也不问一句,确实是冷漠了些。

又想到这位李小姐如此传播旁人的隐私,自己还是离远些好。

正巧三奶奶赶过来找她,拉她到一旁轻声问:再借我两丫头可好?正堂那边上茶水都忙不过来了。

郁心兰忙道:好,这就让芜儿,小茜去吧。

因为园子里的管事都被借走,她只得留了锦儿在园子里管着,也顺便看管一下明显兴奋过头的巧儿。

三奶奶却摇了摇头你要在花厅里陪客,身边没有丫头怎行?我去你园子里借两个,你不会舍不得吧?实在也是因为你的园子离这里最近。

这宴会本就是为她的夫君所办,几个丫头还能舍不得?郁心兰忙道:那行。

我园子里的千夏、千雪、千荷都是办事麻利的,我让芜儿陪着你去。

又特意嘱咐芜儿,让千夏、千雪跟三奶奶去。

三奶奶笑道:好。

便由芜儿引着往静思园去了。

郁心兰见无人注意自己。

便向身边的人告了罪,出了花厅,过了穿堂,走入了丫头放置茶具的隔间。

少顷,小茜领着温姨娘过来,郁心兰忙扶着温姨娘坐下,嗔道:姨娘是有身子的人,何苦还来受罪?一般出席宴会,妾宦们都是站在正房的身后服侍,落不得座的,当然也会有些主母放他们去一旁休息,但王夫人肯定不会有这么好心,况且客人的丫头不能近身服侍,她怕王夫人使妖蛾子。

温姨娘笑了笑:已有三个月,怀得稳了,夫人自己也有身孕,近来脾气好了很多,没事儿。

郁心兰简直对娘亲的善良无语:脾气哪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那日我惊了马,王夫人根本没派人来救我,安心让我摔死,免得阻了三姐的前程呢。

这事儿之前没说,是怕娘亲担心,现在点几句,免得这个没心计的娘亲给人害了。

温姨娘脸色立时煞白,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半响才放开:万幸,你放心,娘亲会当心的,何况还有岳如。

幸亏这个娘亲还没单纯到无可救药,郁心兰心宽了几分,问了几句弟弟的学业,又叮嘱姨娘离夫人远点。

温姨娘不敢久留,起身回正堂。

郁心兰也回到花厅侍客。

正午时分,宴席开场。

女席这边,郁心兰陪着王妹,郁瑾、郁玫等自家姐妹姻亲一桌,旁边两桌分别是二奶奶的本亲姻亲,和三奶奶的本亲、姻亲。

酒正酣时,郁玫笑着端起酒杯敬到:咱们一起敬四妹妹一杯吧!四妹妹可真是有福之人,成亲不到半月,妹夫便沾了你的福气升了官。

哎哟哟,昨天婆婆在自家人面前赞了她一句福星,她都得了白眼数枚,今天郁玫竟当着宾客的面,说夫君升官是沾了她的光,这话传出去,人们必定觉得她浅薄无知,家里的妯娌定会认为她想借势夺权,公婆定会猜测她想爬到夫君头上去····哪家会喜欢这样的媳妇?这不!几记眼刀已经杀到了。

本书由首发,!,[正文 四十六章]郁心兰忙正色道:三姐这杯酒我可不敢喝。

夫君能有今日完全是皇上的恩典,托皇上的洪福,也得益于公公婆婆平日的教诲,与我半点关系都无。

若郁心兰接了酒,便落下不是,若不接,就是郁玫的不是了。

郁玫见她不上当,只得讪笑:自然是皇上的恩典···我是高兴妹妹有福气,一时说岔了。

郁瑾打圆场笑:妹夫日后定会步步高升,四妹是个有福的。

同桌的纷纷附和,便将这话盖了过去。

直至未时初刻,宴会才结束,丫头小厮们撤下席面,重新换过茶水、果品,搬开南面的屏风,主院广场中早已搭好戏台。

前三折都是武戏,估计是侯爷点的,郁心兰看得津津有味,二奶奶却说:我们女人家不爱看这个,不如去园子里逛逛,现在荷花开得正好。

不少奶奶小姐响应,郁家和王家的女孩子们都往外走。

郁心兰满心不愿大暑天的正中午逛园子,可自己的本亲、姻亲都去,总不能无动于衷。

站起来的同时扫了一眼全场,看到甘夫人身后的几名丫头时,郁心兰心中一动,低声问芜儿:看到锦儿和巧儿去哪儿了?明明还在的。

芜儿张望一眼,回到:婢子不知,不过,好象是锦儿姐姐先离开。

郁心兰沉了脸色,之前她明明说借千夏、千雪她们几个,三奶奶却硬要锦儿和巧儿来帮忙,这已很不对劲了。

锦儿不是个会躲懒的人,这会儿宾客未散,她会跑到哪儿去?芜儿机灵地问:要不要婢子去找找?你去园子里找千雪她们,要她们四个分头去找,找到锦儿就要她立即会主院服侍,不许离开半步。

若有人阻拦,就说是我吩咐的。

吩咐完了,郁心兰才快步跟上众人。

侯府的荷花池占地数亩,正值六月荷花盛放,万绿衬托着星星点点的粉红,美不胜收。

一行人在柳荫下,寻了几张石凳坐下,边赏风景边轻声谈笑。

忽然,一个才总角的小丫头跑过来,喘着气给众人见了礼,神色急迫道:禀大奶奶,二奶奶,亲家王夫人摔倒了,血流不止呢。

夫人让婢子请大奶奶和亲家小姐快些过去。

王夫人摔倒了?郁心兰直觉就想问温姨娘是不是也摔倒了。

可这年代妾室没地位,她放着嫡母不关心,却关心庶母,会被人指责不孝。

因而她只能焦急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

郁瑾、郁英、郁玫、郁琳却道:去了就会知道,快些走吧。

说罢四姐妹拖着郁心兰便走,还将她夹在中间,似乎怕她跑了。

小丫头回道,婢子只知资亲家夫人摔倒了,已请了李太医去请脉。

郁心兰哦了一声,回头吩咐芜儿:你回静思园取盒百年老参来,若不知道地方,问一下千夏,她跟着锦儿收的···郁玫打断道:人参什么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妹妹先别忙。

二奶奶也道:是啊,亲家太太在我们侯府摔倒了,要什么药,自然由侯府出,不用大嫂拿私己出来。

这就是连讯儿都不让她传一个了?郁心兰更觉得不妙,遂问小丫头:郁大人和大爷去了吗?小丫头先瞧了一眼二奶奶,方答道:婢子不知。

婢子只负责来寻亲家小姐和大奶奶。

郁心兰跺脚:若一时忙乱忘了通知大爷,让人指责大爷不孝便不好。

芜儿,你立即去。

唉。

芜儿脆生生应了一声,低头跑了。

二奶奶和郁瑾、郁玫交换了一个眼神,郁心兰只当没看见。

王夫人被安排在专门攻宾客居住的留芳居的一间内室里,郁心兰等人到时,床单什么的都已经换过了新的,房里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气。

李太医正在给王夫人请脉。

因着前头宾客未散,三奶奶见来了人,便先去主院了。

二奶奶在一旁问了声好,说了几句宽慰话。

郁瑾四姐妹只管拿帕子抹眼角,哭的两眼通红,鼻尖却没红。

郁心兰瞧在眼里,心中疑惑更大,也抹了眼角,揉红了眼睛,哽咽着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儿必要为您讨回公道。

王夫人面色惨白,有气无力,只神色复杂地看着郁心兰,却不说话。

此时李太医已请完脉,摇头叹息:滑胎了,气血两伤,得好好休养。

便说边走到桌前开处方。

门外一阵脚步声,赫云连城陪着岳父郁达直冲了进来。

郁达虽对王夫人不满,但此时见到夫人面色憔悴,亦十分心疼,坐在床边柔声安慰。

王夫人哽咽道:是我没福分为夫君开枝散叶,夫君切莫怪温姨娘。

之前怎么问都不肯说,这会儿忽然扯到了温姨娘身上,王夫人还一脸贤惠的为温姨娘求情,只怕是要六月飞雪了,决不能让她再说下去。

郁心兰一脸的悲痛欲绝,追着问李太医:我母亲的身子已有四个月了,胎儿已然成形,不知是男是女?李太医怔了一怔,叹道:是男胎。

郁瑾几个大哭起来:父亲盼了二十年的嫡子就这么没了!郁达的眼睛也红了,虽然他已有了两个庶子,但这年代嫡庶有别,他还是非常盼望有个嫡子的。

郁心兰暗掐了自己一把,扑簌簌滚下了几滴眼泪,李太医,可否将胎儿取出来让我瞧瞧?李太医顿时尴尬了,二奶奶忙拦着:那等污物瞧来作甚?刚才端出去倒了。

郁心兰哭得更狠:那是我未曾谋面的嫡亲弟弟,怎么是污物?快使人寻了来,让父亲带回去好好掩埋。

郁达也觉得十分有理,欣慰地看向郁心兰,觉得这个女儿真是贴心。

郁瑾却劝道:父亲,咱们过门是客,母亲还得在这休养一个月,况且今日侯府这么多宾客,丫头小厮们忙得脚不沾地,咱们总不好太过打扰。

郁达原本听了郁心兰的话,想将未出世的嫡子葬在家中,也全了一场父子之情,这会儿听长女一劝,又觉得的确是给亲家添了麻烦。

郁心兰瞟见父亲的神色松动,忙靠到赫云连城身边,凄凄婉婉地求到:连城,丫头们忙不过来,你差几个侍卫去寻一寻好不好?左右就在这几个院子里,问一声倒水的丫头就成了。

这年代没有下水道,除了夜香有专人收拾,污水什么的,多半是倒在院中的土地里,最多是厨房后的那条暗沟,刚倒不久,要找也能找出来。

赫云连城垂眸看了她一眼,应声到好,便出去吩咐侍卫。

郁老爷便将要出口的罢了二字吞了下去。

二奶奶和郁瑾姐妹几个的脸色顿时难看了。

郁心兰悄悄打量屋中各人的神色。

郁瑾和郁玫紧抿着唇,郁英神色紧张,对上郁心兰的目光后又心虚的移开。

郁琳的目光不离床榻,俏脸上只有对王夫人的担心。

二奶奶有些坐立不安,挣扎了一下,终于走到郁达跟前福了福,歉意地笑道:向亲家老爷告个罪,我还得去前面帮婆婆侍客,这····话未说完,郁心兰就拉着二奶奶的手,更加歉意地道:还请二弟妹留下,一会子要给母亲取药熬药的,我没在府中当过事儿,还得二弟妹帮我。

为了侯府和郁府的和睦,婆婆必定不会怪罪。

别走哇,这出戏里,你的戏份也不少呢。

本书由首发,!,[正文 四十七章]二奶奶被郁心兰强拖着挽留,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拿眼睛梭了梭郁瑾几姐妹。

郁瑾正暗暗心惊,莫不是被兰丫头瞧出了什么端倪?况且那事儿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对策,不如旧话重提,先处置了温姨娘再说。

于是,她也恳求道:还请二奶奶留下来帮衬。

又走至父亲身边低泣:父亲,您可要为未出世的弟弟做主啊。

郁老爷也正寻思这个,忍着悲痛问王夫人:好好的怎么会摔了?紫绢怎么不扶着你?王夫人眼中又涌上泪水:我只是····大概太过悲伤,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继续道:我只是想去解手,刚好温姨娘也要去,我就只带了她和紫绢两个。

温姨娘不知怎么绊了一下,我们三个都滚下楼梯。

郁心兰心里一惊,正要询问,郁老爷已经抢着问出:那婉儿怎么样了?她也有身子了。

紫鹃呢?我倒要好好问问她,是怎么服侍人的!见丈夫这般关心那个贱婢,王夫人暗恨得捏紧了拳头,语气呛人:当时我就晕了过去了,我怎么知道?老爷别乱怪人,紫绢和温姨娘各扶我一边,是温姨娘绊了我,跟紫绢一点关系也没有。

郁老爷此时心中焦急,只怕另一个孩儿也不保,哪里听得夫人说些什么,直走至二奶奶跟前,恳请到:还请贤侄女差个人带路,我去看看温姨娘。

不必二奶奶吩咐,一名婆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闪出来,屈膝福礼:老奴给亲家老爷带路吧。

郁心兰见是长公主身边的纪嬷嬷,便没阻挡。

郁老爷领首,跟着纪嬷嬷出去了,头也没回一下,直把个王夫人气得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

郁玫睇着郁心兰:四妹妹不去看看姨娘么?其实郁心兰很想跟去,可又怕她走后,这几人乘机商量什么。

刚才这几人的神色颇为慌张,似乎是因她提出要男胎的骸骨而起的。

郁心兰冷笑:王夫人的喜脉多半是假的,哪有那么巧的事,娘亲怀孕她也怀孕。

而且之前父亲因对王夫人不满,已多日不曾留宿菊院,所以王夫人诊出喜脉已有两个月的身子,之前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到现在四个多月要显怀了,又正值盛夏,衣裳轻薄,怕是瞒不下去了,才整出今天这出戏!想来个一石三鸟,既害的娘亲流产,又能把脏水泼到姨娘身上,还能顺便把自己身上的包袱给卸了。

郁心兰想到这儿,狠了狠心,嫣然笑道:姨娘那自有侯府的吓人侍候,父亲也过去探望了,我还是在这儿服侍母亲吧。

绝不能让她们商量出了对策!时隔这么久,娘亲肚里的孩子保或不保,都已成定居,不能再让她再受冤屈了。

郁心兰拿定主意,往床边靠了几步,体贴地问:母亲可想吃些什么?王夫人心火正旺,当即甩脸子:你有没有脑子,宴会刚过几个时辰,我吃的下吗?哎哟哟,这刚落身子的人怎么中气这么足?跟乡下村妇似的强健。

再说了,大奶奶是我妈赫云家的媳妇,有什么不对,自有她两位婆婆教训,王夫人你还是留着力气回去训自己的女儿吧。

说这话的是年届四十仍有颗愤青心的程夫人,她倒不是跟王夫人有什么过结,她只是看所有丈夫官职比他家老爷高的贵妇人不顺眼。

程夫人跟在甘夫人和长公主的身后,进了屋,眼睛就四下转,大声惊讶:哎呀,亲家老爷居然不在呀?啊!是去看那位姨娘了吧?。

郁心兰一脸黑线,前头说王夫人那段她还爱听,后面这话可就有调拨之嫌了,这程夫人果然不惹毛所有人不罢休。

好在郁瑾几姐妹觉得程夫人就是个泼妇,跟她斗嘴有失身份。

而甘夫人和长公主两个共侍一夫,斗了这二十年,深谙后宅争斗的种种规则,这到底是亲家的家事,她们只想作壁上观。

因而程夫人说得再响亮,也没人接话。

甘夫人和长公主各问候了几句,请王夫人安心休养,保重身体要紧。

王夫人回了几句场面话,便拿眼梭长女。

郁瑾上前福了福,轻柔却咄咄逼人得道:侄女有句话想问两位夫人,还请夫人们原谅则个。

甘夫人道:问吧。

我母亲如厕,她与娘亲又都怀有身孕,不知道侯府为何不派几个丫头跟着?或是让人传郁家的丫头来?因为今日宾客众多,每家女眷都只带了一个丫头贴身服侍,其余的丫头,侯府另外安排了吃食。

若主人有事,再去唤来服侍。

郁心兰不知郁瑾将事儿扯到侯府身上是什么意思,难道想从侯府捞到什么好处?唉,这事我知道。

程夫人抢着答,当时我两位弟妹正同宁王妃和政王妃说话,没注意到你母亲这边,我三侄媳妇瞧见你母亲起身,立即亲自上前问了,是你母亲自己不要。

我在旁听得清清楚楚。

程夫人这么一说,王夫人不好再装,干笑道:是啊,我没料到会这样···瑾儿不得无礼。

郁瑾忙向甘夫人和长公主道歉,退到一旁,心中暗恨程夫人多事,又恨母亲行事不当,竟让人瞧见听见。

被小辈质问,甘夫人和长公主面色不佳,没出声,屋内一时静了下来。

恰好郁老爷看望过了温姨娘,又折了会来,神情轻松,郁心兰便猜测娘亲没事。

果然,郁老爷向甘夫人和长公主拱手作揖,感谢侯府迅速请大夫救治,保全了姨娘的胎儿。

甘夫人应酬几句便想离开,王夫人哪里肯让,抹着眼泪道:温氏害我摔倒滑胎,自己却没事,难道郁家就是没有嫡子的命?郁老爷听她当着亲家太太的面说些这个,忍不住恼火:你还说!我刚才问过了婉儿,她脚下一滑,立即松开了扶你的手臂,是你自己摔倒,怨不得别人。

王夫人当即火了,拔高了声音质问:我说了是她撞到了我,你却不信,她说什么你却相信,有你这般宠妾灭妻的吗?亲家太太,你们给评评理!原本我以为是她无意之失,不想追究,现在,我怀疑是她故意谋害嫡子,少不得要拖去见官的。

这贱婢决容不得!郁老爷气得胡子直抖,又不想当着外人和儿女们的面争吵,让人看笑话,一时接不上话。

甘夫人专心研究地砖,长公主仔细打量手中茶杯,都不想淌这趟浑水。

郁心兰暗暗心急,王夫人有个权倾朝野的丞相父亲,为人又极是霸道蛮横,闹将起来,只怕会要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抵嫡子的命。

她扫了眼四周,瞧见看热闹看得两眼放光的程夫人,心生一计。

郁心兰递了个眼色个芜儿,悄悄的挪到程夫人身后不远,故作神秘的吩咐芜儿:你去外面打听一下,当时有没有人瞧见,三人是怎么摔的?只凭母亲和姨娘说,的确不妥。

程夫人支着耳朵听到了,忽地想起当时旁边的小丫头描述,自认为想通了其中关键,当下捏着嗓子笑:哎哟,亲家太太别这么生气嘛。

我的丫头可是亲眼瞧见了,你摔倒在姨娘和那个丫头身上,说姨娘害你,可有点说不过去。

郁心兰知道程夫人爱出风头,显示自己有多聪明,原本就是她出言搅局,自己再想办法把话题引到流下的胎儿身上。

却没想到程夫人的丫头瞧见了当时的情景,还对娘亲十分有利,这可是意外的惊喜了。

本书由首发,!,[正文 四十八章]哪个混帐东西说的?叫她来,我倒要问问清楚!王夫人拍着床板吼道。

她现在终于知道被人冤枉心里堵的有多难受了。

她明明知道就是摔到地上!她倒是想摔在温姨娘身上,可滚了几个阶梯后无法控制住姿势,要不然那贱婢怎么会没事呢?程夫人只是听小丫头嘀咕几句好象怎么怎么,可拿不准是否确有其事,又见王夫人气势凌厉,瞪着她的样子似乎要把她吞下肚去,就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甘夫人见状气闷得紧,王夫人在侯府整治小妾,还给侯府冠了个侍客不周的罪名,她十分不满,只是问遍了丫头小厮,也没人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不得不忍气背下了这口黑锅。

刚才听程夫人的话,似乎可以驳斥回去,甘夫人心里那个高兴,可转瞬程夫人又蔫了,这个不省事的,这不是给借口让王夫人撒泼吗?甘夫人心思还未转完,王夫人已经掩袖哭泣,诉说自己如何命苦,盼了二十年盼来个嫡子,却滑胎了,还要受人污蔑,被人怀疑。

郁老爷顿感面上无光,在两位亲家太太面前抬不起头来,赶忙哄着,直言从未怀疑她。

甘夫人和长公主也连忙安抚几句,言辞恳切地请王夫人安心在侯府养日子。

王夫人乘机提出让郁玫留下来陪伴,得到满足后,这才收了泪,喝下药后安然睡去。

郁老爷不将便久留,与甘夫人客套一番,甘夫人转到了侯爷的关心与歉意,让郁心兰和刚刚折回的赫云连城送亲家老爷出府。

路上,赫云连城道:只找到了胞衣,没找到胎儿。

郁老爷闻言更觉得悲痛,摆手道:罢了!罢了!不找了。

郁心兰忙劝道:父亲!还是找到为妙!胞衣和骸骨送去白云寺作场法事,为弟弟超度亡灵,免得他怨气冲天,纠缠不放,只怕对姨娘腹中的胎儿不利,母亲的身子也难恢复。

古人都很信鬼神之说,郁老爷琢磨了一下,便朝赫云连城道:那就麻烦贤胥了。

郁心兰扶着父亲上轿,顺便再添一把火:母亲的身子可亏损不得,民间的大夫亦有些过人之处,不如父亲多请几位名医来为母亲把把脉?郁老爷觉得这句话有些玄妙,不由得多看了女儿几眼。

郁心兰低眉顺目,仿佛完全只是担忧王夫人的身体,到底没有证据,她可不想担上谤母的罪名。

郁老爷没有瞧出什么,可心底已经隐隐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嗯了一声便钻进了轿子。

起轿之时,轿里又飘出一句:好好照应你姨娘。

郁心兰屈膝应下,目送四台大轿走远,才与赫云连城一同回内宅。

而此时的留芳居主室内,甘夫人等人已经告辞离开,郁玫打法丫头婆子们出去,又让紫鹃、红杏守好房门,母女几人围在床边低声议论。

郁瑾一脸隐忍的怒气,率先发问:原本说好的是四妹回门的时候行事,把责任推到她头上。

可你们却跑到侯府来闹,就这么点事,侯爷道个歉,赔点钱就能作罢,还要以此要挟侯爷不成?郁瑾越说越气,冷哼一声:三妹未出阁,闺誉要紧,这得罪的话都要我来说。

行事之前不来跟我商量一下,却要我帮着收拾烂摊子!还被程夫人那碎嘴的听见母亲推拒侯府的丫头服侍,真是···甘夫人跟长公主哪个心里不是透亮的?只怕连兰丫头都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义了!现在兰丫头揪着胎儿骸骨不放,我看你们到哪里去弄四个月的胎儿出来?说道这儿郁瑾就想戳人,当然不敢戳母亲,只重重戳了郁玫的脑门几下,狠声道:你平日里的聪明劲呢?你知不知道这种事传出去了郁府还有脸吗?郁玫揉着被戳痛的额头,柔美的小脸并无半分不安。

现在郁玫可是王夫人的宝贝,王夫人见长女训她,忍不住轻推了郁瑾一把:打你妹妹做什么?这是你外祖父的意思。

郁瑾一震:外祖父?那个权倾朝野,心机深沉,心段阴狠的当朝丞相?为什么?她忍不住喃喃的问。

郁玫轻轻一笑:姐姐只看到侯府是否高兴,郁府是否丢脸这种小事,外公看到的可是关系咱们整个家族能否继续荣华富贵的大事!郁玫喝了口茶,继续道:姐姐说闹将出去郁府会丢脸,可是闹得出去吗?侯府就没点责任吗?母亲在侯府摔倒,为何甘夫人和长公主过了近两个时辰才过来探望?还不是先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送走了宾客再说。

所以这事儿,只有侯府的人和咱们几个才知道。

就算侯爷和夫人们猜出什么,看不起咱们郁府,也只是对兰丫头不利而已。

郁玫想到日后郁心兰被公公婆婆瞧不起,脸上的笑容就愉悦了几分:侯府与郁府至老死不相往来,兰丫头没有娘依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郁瑾看着笑得开心的三妹,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日后十四皇子还要仰仗侯爷的,不是吗?郁玫摇头:外公说不必。

外公是文官之首,侯爷是武官之首,你觉得皇上会放心我们两家亲近吗?可是这一次,皇上为何要把兰丫头指给赫云连城,又立即起复?郁瑾听得心中一凛,是啊,以往外公和舅舅多次想拉拢侯爷,不是侯爷不理会,就是皇上暗中阻扰、就象她不喜欢手底下的丫头们抱成一团一样,皇上也必定不喜欢大臣们之间太过亲近,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大臣。

想到外公把持重权四十年,朝中根基深厚,恐有震主之势,难道皇上要对外公动手了吗?若是因此才指婚,日后赫云连城有个什么罪名,株连九族,可是诛得到王家的。

若是郁府早些与侯府闹翻,倒是有个脱身的余地。

郁玫见姐姐想通了,又继续道:姐姐可曾想过,为何十四皇子最得皇上欢心?这事儿,她的夫君也议论过,郁瑾一点便心里透亮,当今圣上去年刚做的五十大寿,身子骨康健得至少可以活到七十岁,自然想稳稳的坐在龙椅上。

所以对那几个争着展示才华,拉拢朝臣的皇子一直淡淡的,反倒宠爱那个只会吃喝玩乐行事乖张的十四皇子。

所以,十四皇子不必拉拢侯爷,只要日后能立为太子,这天下迟早都在手里。

郁玫淡笑道。

随即又阴沉了脸:跟侯府没有半点联系,才是最安全的,若是兰丫头被休弃,便罢了,否则·····本书由首发,!,[正文 四十九章]锦儿和芜儿各端了一盆水送入内室的暖阁内,便福了福退了出去。

郁心兰用牙刷沾了青盐刷了牙,见赫云连城要净面,忙过去帮他拧干帕子。

我自己来。

赫云连城如往常一般说。

并从她手中拿过帕子自己净面。

郁心兰并没有象往常一样忙自己的事去,而是站在一旁看着丈夫。

还差几婚才一个月,成亲前两人只是见过几次面,谈不上什么感情,成亲后又聚少离多,尤其是几天前王夫人闹了那么一出,她很想知道赫云连城是怎么看待她和她的娘家的。

可赫云连城已经上任,又是负责守备京畿,每天深夜归家,清晨她还没醒又离开了。

以致于事情过了四五天,她都没机会跟他好好谈谈。

难得赫云连城今日休沐,她得好好把握机会,毕竟这年代女子一生幸福与否,都维系在丈夫身上。

郁心兰一边思量,一边偏头打量赫云连城。

赫云连城被她盯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飞快的净了面,丢下帕子转身回了内室。

郁心兰不紧不慢地跟出来,从锦儿手上接过茶盏递到他手中,自己边端上一杯,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边喝着茶边暗中打量对面不算熟也不算陌生的丈夫。

她刚刚才发觉,赫云连城脸上那道疤痕有些古怪,确切地说,是疤痕下的肉古怪。

四五寸长的刀疤,还生得红肉翻转,按理说疤下的皮肤应该会随着疤痕或收紧或松弛,总之不平整,可赫云连城右颊的皮肤却很光洁。

再联想到他几乎一出屋子就戴面具,不戴面具时也总以左脸对着自己,又从不让人服侍净面,郁心兰暗自揣测,难道这疤是假的?如果是假的,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和所有人?要不要问,怎么问,都是一个难题。

赫云连城终于被她盯得生出几分不自在,抬眸回望着她问:有事?郁心兰抿唇一笑,正想说话,却听锦儿在门外禀道:禀大爷,大奶奶,二奶奶来了。

郁心兰讶异,这大清早的,连请安的时候都没到,二奶奶过来干什么?快请。

郁心兰说着用眼神询问丈夫,跟不跟我一起出去?赫云连城摇了摇头,若是二弟妹找她聊些女人家的事,他在一边算什么。

郁心兰便独自来到了偏厅,丫头们早上了茶水,二奶奶却只拿着眼睛瞅着内门,见到郁心兰,面色一喜,起身福了福,笑道:真是好运,我今早要丫头们帮我从花园子里移珠兰花到我的静念园,不曾想,竟将那日胡乱埋下的令弟骸骨给挖了出来。

只是····这大热天的,埋了几日有些发臭,不知大嫂还要不要看。

郁心兰着实怔住了。

这年代的人很迷信,认为滑胎和早夭的婴儿不吉利,一般都是尽快埋了,也没人会去看。

所以那天郁心兰提出要看骸骨时,王夫人她们才会如此惊慌,因为根本就没有准备。

故而她抓着这个不放,却不曾想过了四五天,居然被二奶奶的人挖到了。

郁心兰没有那么多忌讳,自然是死要见尸的。

二奶奶便让小丫头捧上一个青瓷盅,盖一揭开,便漫出一股恶臭。

郁心兰掩了鼻,让巧儿取来一只筷子,翻看。

的的确确是一个四个月左右的死胎,皮肤下的肉几乎化成了水,还沾着些许泥土。

她前世的同学中妇产科的医生,医院的实验室里就有那么一溜容器,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各个阶段的胎儿标本,她曾好奇去看过,所以她认得。

虽然是盛夏,可郁心兰还是感觉有一股寒气从心底漫了出来,直冲入全身经脉,让她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颤,这些人居然为了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去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

二奶奶见她此状,眼露出讥讽,面上却满是关心和欣慰之色,柔声道:还好找到了,大嫂快差人送会郁府吧,请人来作场法事,听说婴灵最是凶悍,免得被怨气缠身。

郁心兰猛地转头看向二奶奶,冷不丁吓得二奶奶往后一靠。

郁心兰古里古怪得瞪了她半响,阴森森一笑:是啊,婴灵最是凶悍,害他的,帮别人害他的,他会纠缠不休。

二奶奶被她阴阳怪气地语调弄得心底发毛,深吸几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时辰不早了,我要去给母亲请安了。

郁心兰瞬间恢复了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形象,站起来相送:弟妹先请,我晚几步过来。

二奶奶扶着清歌的手,几乎是用逃的离开静思园。

郁心兰想了想,令人从冰库里取了几块冰放入瓷蛊,让巧儿拖着,送去王夫人住的留芳居,总要让王夫人见一见她的嫡子不是吗?巧儿走了后,郁心兰便与赫云连城一同去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见到了儿子,心情好极了,拉着他坐到身边,细声询问这几日当差顺利否,有何为难之事没有。

赫云连城恭敬地一一回答,郁心兰面带微笑得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连连叹息,自从王夫人闹了那么一场后,长公主婆婆待他就远没有一开始的亲切和善,言语态度都透着生疏和冷淡。

她让千夏花了两天时间跟宜静居的小丫头套近乎,才弄明白其中关键。

长公主倒不是觉得王夫人发作小妾有何不妥,而是王夫人在赫云连城的起复宴上弄出血光,此乃大凶之兆。

对于一个一心盼着儿子出人头地的母亲来说,这是决不能容忍的!因此,长公主便迁怒到了她这个媳妇头上。

她是何其无辜啊!再想到那个无辜的胎儿,不!也许还不止一个!胎儿落下来之前,谁能保证一定是男的?想到这儿,郁心兰暗暗握紧拳头,一定要那个蛮横霸道又歹毒的王夫人和郁玫一个教训,也算是帮那个小生命出口气。

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章]这年代没有DNA检测,弄出这么个死胎,王夫人便腰杆子硬了,见到郁心兰来请安,也不管姑爷还在一旁,便破口大骂:你叫巧儿把那污物拿来与我是什么意思?想害我睡不安宁么?你这个小贱妇养的贱婢!郁心兰轻轻一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母亲这几日不是总遗憾着没缘见到‘嫡子’一面么?女儿这是一片孝心呢,哪里是想害你睡不安宁?小茜,快请母亲多看几眼。

小茜不敢应声,只低了头把那只王夫人吩咐丢掉的青花瓷蛊捧上来。

你、你、你……王夫人气得只抖,偏又无法反驳。

赫云连城忽然不咸不淡加上一句:兰儿已是我赫云家的人,还请岳母言辞慎重。

言下之意就是你没资格再骂她了。

王夫人气得双眼圆睁,有出气没进气了。

郁心兰来请安本就是走走过场,随即与赫云连城告辞了出来。

到外间时,她恍若不经意的问服侍的小丫头:我二姐又出去了吗?小丫头福了福:回大奶奶,亲家小是乘郁府的轿子,回去给郁老太太请安了。

请安?郁心兰冷笑,在郁府也没见她天天去给老祖宗请安,这时请的什么安?赫云连城似乎没听到她与小丫头的对话,抬腿先行出屋了。

回到静思园,遣退了丫头,赫云连城歪在榻上看兵书,郁心兰凑过去挨着他坐下,支吾着问:我母亲滑胎的事你怎么看?赫云连城头也没抬地说:没怎么看。

郁心兰气愤,默了片刻又道:那男胎今日找到了,还是在花园子里,你的人却没找到,你说怪不怪?赫云连城的星眸闪过几丝寒光,才淡淡地问:你想干什么?不问想说什么,而问想干什么,说明他已看得透澈,也知道小妻子要教训嫡母了。

可郁心兰却踌躇着说不说,这件事二奶奶也有份,她不打算放过她,可是在侯府装神弄鬼,她怕赫云连城会有意见。

赫云连城等了会,不见她说话,便扬声唤到:贺尘,杨奇!两名贴身侍卫应了一声,快步走近来,站在屏风外会话。

赫云连城道:大奶奶有事吩咐你们,按她说的办。

这个态度,就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支持了。

郁心兰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欢喜的对赫云连城福了福,绕过屏风对两侍卫交代细节去了。

送走了两名侍卫,郁心兰又叫来紫菱问: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紫菱忙小声回道:我让佟孝家的跟着三小姐,三小姐这几日都是去的丞相府。

王夫人那儿,每天挑三拣四,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二奶奶只宴会那天在留芳居坐了坐,后来再没去过,也没跟三小姐或是郁府的丫头说过话儿。

这就奇了!这件事二奶奶肯定参了一脚,二奶奶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出身显赫,与郁家、王家都没有亲戚,到底是什么利益让她帮着王夫人?事后完全没有交集,难道早就得了好处?紫菱继续道:千荷打听到一件事儿。

二奶奶是前年入门的,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嫡长孙,可惜不满周岁就染上了天花夭了。

那会儿,三奶奶进门半年左右,刚有了身孕,就是去年八九月的事。

郁心兰心中一动,她进门的时候,三奶奶才出了月子,生下了一名千金,下月初正要办百日宴。

若是三奶奶一怀孕,嫡长孙就病死,会不会太巧了一点?不过天花这病,在古代是极难治愈的传染病,三奶奶应该也没法子控制才是,况且她生的是女儿……可若是儿子,不就是嫡长孙?郁心兰想了片刻,吩咐道:你让佟孝去打听打听,去年八九月间,京城是否流行过天花,病人是怎么处置的,还有二爷、三爷屋里的事,让千夏、千荷去多打听打听些,小心别让人发觉就行。

叮嘱完了,郁心兰便回道内室,赫云连城还在认真看书,她就去取过针线篓子,坐到临窗的短炕上做活计。

玥国的官服都要官员自己准备,正式的官服要求甚多,自然是交给府中的针线局,但一身衣服里里外外七八层,再加上一年四季的换洗,这一回至少要为赫云连城置办四十几件衣裳,这还只是夏、秋两季的。

郁心兰不会女红,所以把活计都分了下去,后来在紫菱强烈地暗示下,幡然醒悟,至少内衣、内裤得由妻子亲手缝制。

她便命人将细软柔滑的娟、锦等织物,取了白和浅黄两色,裁了几身衣裤,她只要负责绞边和接缝,饶是这样,仍旧忙了她个头晕眼花,四五天了,还没一套成品。

赫云连城看完书,抬头就看见小妻子坐在窗边做针线,那表情决不同于平日的端庄优雅,蹙起眉峰,咬紧银牙,苦大深仇地瞪着手中的衣料。

他瞧着有趣,便走了过去歪在短炕上,随手拿起一团白绢展开看。

刚做好的,你要不要试试?郁心兰一脸媚笑,邀功道。

现在试?赫云连城抖了抖那条短裤,挑眉问。

郁心兰这才发觉自己的提议很傻,而赫云连城反问的语气又过于暧昧,房间里的温度瞬间就升高了。

赫云连城挑高了眉,双眸中象盛满了星光,闪闪发亮。

他正要再说什么,长随喜来在门外禀道:大爷,侯爷下朝了,传你去东书房。

嗯,知道了。

赫云连城起身更衣,出门的时候回头慢悠悠丢下一句:还是晚上试吧。

不会是要····郁心兰唬了一跳,想抬头看他的神情,却已只见门帘摇动。

郁心兰发了会呆,忽地想到下朝了,父亲定会过来探望王夫人,忙收好了针线,领着锦儿去留芳园。

郁老爷已是来了又走了,劝不动王夫人回府,只好先带着胎儿骸骨去白云寺。

郁心兰刚进留芳居的院子,上午的那名小丫头就丢下手中的活,跑过来行了礼,低声道:大奶奶,亲家奶奶在跟亲家小姐说话,不让人进去。

郁心兰赞赏的瞧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叫妙环。

嗯,妙环,很好,以后有事告诉我。

郁心兰说着,从手串上取下一颗小金铃赏给她。

妙环欣喜若狂地谢了赏。

郁心兰笑瞥了锦儿一眼,锦儿会意,笑嘻嘻地拉妙环到一旁说话。

郁心兰见四下无人,提起裙子飞快的绕到屋后,盛夏季节,房间的后窗果然是开的。

她双手一撑窗沿,便顺利地溜进暖阁,悄悄地走到暖阁与内室间的屏风外,偷听王夫人与郁玫的对话。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锦儿见大奶奶从屋后转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忙丢下妙环跟了上去。

郁心兰回到静思园,手写了一张菜谱交给紫菱,吩咐道:想法子让紫绢按这做给王夫人吃,这是滋阴补血的。

紫菱答应一声退下了。

郁心兰歪在软塌上,闭目静思。

她相信紫菱的能力,一定能让紫绢亲手做了送给王夫人吃,那的确是补汤,只不过与府中常作的一道菜同食的话,后果就很严重。

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一章]赫云连城同父亲谈完话,回道了静思园。

郁心兰仍坐在窗边做针线,芜儿在一旁为她打扇。

赫云连城想到父亲的交待,迟疑了一下,走到她身边问:想不想出门玩?想。

郁心兰几乎立即回答:我们去哪?出去用饭好吗?这年代的女人出趟门可不容易,因而即使外面热一点、晒一点,她也不想错失机会。

看着两眼放光,冲自己笑得万分妩媚的小妻子,赫云连城眸中带笑,伸手捏住了她的小鼻子:要去就快点换衣,我带你去白云山骑马。

郁心兰兴奋莫名,也就不计较他捏着自己的鼻子,害她只能用嘴呼吸了,瓮声瓮气地道:我更衣,你去叫车,吩咐厨房不用做饭。

还支起他做事来了!赫云连城暗自好笑,他就知道这个小妻子平日里对他恭敬温顺,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松了手,到外间去吩咐打点。

郁心兰想到要骑马了,就逼着芜儿拿了套丫头的衣裳过来,窄袖褙子、百褶裙,比她那些婀娜生恣的贵妇装方便多了。

换好衣裳,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妇人髻,小油车已经候在花园外了。

郁心兰乘着小油车出了门,在侯府东侧门换了外行马车,赫云连城早就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等她了。

那匹马,个高腿长,肌肉强劲有力,通身黑得发亮的皮毛,竟无一根杂毛,只四蹄洁白如雪。

乌云盖雪?郁心兰惊叫一声,想到一会儿可以骑它,就兴奋得全身血流加速。

赫云连城有些吃惊:你识马?郁心兰得意地一笑,放下车帘,催促道:快走、快走。

在城里要端着贵妇的仪态,顾全侯府的脸面,想骑马得到白云山才行,郁心兰已恨不得瞬移过去。

白云山古木参天,凉风习习,夫妻俩寻了个寺庙用过斋饭,赫云连城便带着她骑马。

乌云盖雪果然是宝马,驮着两个人也能急驰如飞,跑了一个来时辰,仍步履矫健。

郁心兰被赫云连城搂在怀里,起初有些羞涩,随即就被飞驰的快感淹没,在马背上只觉出轻微的晃动,一点也不颠簸,便生出了独自骑一骑的念头,她前世学过骑马,呃……当然是在公园的小马场里学的。

不行,踏雪脾气不好,你控制不了。

赫云连城直接拒绝,不给半分协商的余地。

不会呀,它看起来很乖,而且我会骑马,我保证不骑快了。

郁心兰揪着赫云连城的衣袖,边抛媚眼边保证,还同时大力奉承,称赞他武艺高强,有他在就决不会出事。

可惜赫云连城不为所动,抬头看了眼天色,淡然道:该回去了。

心愿没达成,郁心兰满心遗憾,不过她也知道不能闹得太过,只微微撅起小嘴,让赫云连城把她抱下来。

赫云连城递给郁心兰一块麦芽糖,用下巴指了指踏雪,郁心兰心领神会,忙剥开糖纸,将麦芽糖伸到踏雪眼前。

踏雪凑过来嗅了嗅,看了眼主人,见主人微微的点了头,才长舌一卷,吞下了麦芽糖,顺带舔了下郁心兰的手心,表示感谢,复又转过头,摆出了名驹的高傲姿态。

希望再次萌生,郁心兰笑靥如花地问:是不是我跟它熟了以后就可以独自骑它了?不行。

再次被拒绝,郁心兰满腹委屈,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神幽怨。

赫云连城只觉得心里某处崩了一块,恍神道:待我帮你寻匹温顺的……温顺的宝马!必须是宝马,踏雪这样的。

郁心兰笑得明媚,飞快地报出一串马名赤兔马、汗血宝马、千里一盏灯、万里云烟兽,随便哪种都行。

那点因她的喜悦而生的喜悦很快化为头疼,宝马都是有桀骜不驯的,何况她点的都是万中选一的良驹,更是可遇不可求,这要他到哪里去寻来?赫云连城只当没听见,飞快的将小妻子塞进马车,打道回府。

明天我去军营住几天,我刚上任,军务不熟,得多花点时间。

吃完晚饭,赫云连城突然提起这事,看向郁心兰的目光,不自觉地带出几分小心翼翼。

按习俗是新婚三月不空床,人们都认为新婚头三个月就分床而睡的话,夫妻很难白头偕老。

不过就是个说法,赫云连城原本不在意,因此新婚没几天就陪九殿下去外地办差。

回来后听到喜来运来向他提到府中的窃窃私语,方想到许多事,并不是他不在意,别人就不在意的。

当时他想,若是郁心兰埋怨他,他就向她赔个不是。

可是郁心兰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出于男人的自尊,他当然也不会主动提及,只是对小妻子的宽容大度倍感欣赏,同时想着,以后就在府中好好陪着她。

所以前阵子再怎么忙到深夜,他也会赶回府中休息。

只是,今日父亲交给他一个案子,他不得不去军营住上十天半个月。

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泥人也会发火了吧?而郁心兰只是嘴角含笑,调侃他道:原来今日带我骑马,算是先给我赔罪?随即扬声唤道:芜儿、巧儿,进了为大爷收拾几身衣裳。

赫云连城仔细瞧了她几眼,确认她并无半分不快,这才起身去书房。

回来就寝时,发现她仍就着灯光做针线,不由得道:歇了吧。

郁心兰抬头笑道:只差几针了,总要让你有身新衣带去。

赫云连城注视了她片刻,便走到床边,一面宽衣一面道:明日若大娘问你今晚的事,你就推说不知,若是父亲问你,就据实回答。

顿了顿又说:小母驹,性情温和些。

他是说,帮她弄匹小母驹是吧?郁心兰眨了眨眼,今晚的事?难道是栺她要贺尘他们干得事?甘夫人不可能知道吧?事实证明,她猜错了。

在去宜静居的路上,郁心兰就被甘夫人身边的齐妈妈拦住,称夫人要见她。

郁心兰打发芜儿去宜静居给长公主回个话,自己跟着齐妈妈去宜安居拜见甘夫人。

甘夫人如同传闻中的直率,开门见山地问:留芳居闹鬼,这是不是你干的?郁心兰露出又惊又怕的模样,显得完全不知情。

甘夫人几番逼问未果,只好干巴巴地恐吓:若是让我知道谁在装神弄鬼,我决不轻饶。

你先去看看你母亲吧。

郁心兰施了礼退出来,到留芳居看望王夫人。

王夫人显然受惊过度,一张脸白得吓人,嘴唇没有半点血色,手还在不停得抖着。

郁玫神情憔悴,她也是昨晚被照顾的对象,不过犹自撑着安慰母亲。

郁心兰请过安,好心劝郁玫去休息:我来照看母亲吧,还有紫绢帮衬着,没事的。

将母亲交给郁心兰,郁玫还是不放心的,可她昨晚被那个闪着的幽光、飞来飞去的婴灵吓得一夜未合眼,也的确是万分困乏,想着还有紫绢在这儿,便叮嘱几句,回屋休息了。

郁心兰让紫绢持镜给王夫人照着,自己拿着梳子,边帮王夫人梳发边道:母亲喝碗安神药好好休息……哎呀!怎么掉这么多头发?一大把头发随着梳子滑落到锦被上,弯曲成狰狞的曲线。

郁心兰不相信似的在原处又梳了两下,更多的头发掉了下来。

这事怎么回事?王夫人惊叫道。

扒开发丝,凑到了镜子前,那处地方的头发已经脱光了,露出铜钱大小的雪白头皮,在乌黑的青发间,分外碜人。

郁心兰喃喃的道:冤鬼缠身,这是冤鬼缠身。

语气刻意地飘忽阴森。

王夫人张了张嘴,仿佛想说话,又仿佛想尖叫,终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呯一声,晕死在床上。

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二章]赫云连城跳下马,直接穿过穿堂和外间,走入内室。

喜来紧跟进去服侍,嘴里边转达回府时大奶奶让带的话。

郁心兰无非是让赫云连城爱惜身体,多注意休息之类。

赫云连城换过常服,往书房前一坐。

喜来提过一个三层的食盒,笑眯眯的道:大奶奶说,这里面的点心都是她亲自做的,请您品尝。

喜来边说边麻利的打开食盒,最上一层放着三个小碟凉菜,一碟脆香藕条、一碟酥油鱼仔、一碟芝麻肉脯。

赫云连城只瞥了一眼,推开前面的兵书。

喜来知道,主子这是打算品尝了,忙将小碟摆出来,第二层放着大碟小汤包,第三层是冬瓜鸭肉粥。

赫云连城尝了几品凉菜,显然很满意味道,又取了只包子撕开,露出内里的香菇素肉馅。

喜来低声道:哎呀,爷您不吃香菇……话未说完,就见主子咬了一口,轻嚼慢咽,惊讶得他半响闭不上嘴,就因为是大奶奶亲手做的,爷连最讨厌吃的东西都吃吗?赫云连城神色自若地连吃了两个包子,才问:府中有何事?喜来忙收回神回话:今日一早亲家太太就使人回去传来了马车,跟亲家小姐回郁府了。

……亲家太太和亲家小姐看着极憔悴,亲家太太的头发脱了大半,快成秃子了。

见主子眼睛望过来,喜来忙解释:小的没瞧见,可留芳居的串儿瞧见了,千真万确。

赫云连城微微点头:串儿?星眸微眯,唇角抿紧,隐隐有丝不快。

喜来的脸顿时红了,他察觉主子想了解与大奶奶有关的事,多事解释了一句,哪知道将自己的私情给供了出来。

在侯府里,是不允许小厮丫头们私下授受的。

喜来这厢悔得肠子都青了,却不知道赫云连城重复串儿的名字,不过是因为想到串儿的确是留芳居的丫头,那么所说的王夫人头发快脱光之事就是真的了,也必是小妻子动的手脚,自己以往表明了态度会帮她,她还要瞒下一桩。

思及此,赫云连城心中便有些发堵。

同样发堵的还有甘夫人。

甘夫人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府中的大事小事多半逃不过她的眼睛,尽管王夫人因为心虚没将闹鬼一事宣扬出去,但甘夫人还是知道了,猜测着多半是郁心兰干的,便加油添醋地汇报给侯爷听,给郁心兰定了个目无尊长、妄为逾矩的罪名。

定远候却一点也不激动,眼皮子都不抬地问:证据。

甘夫人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她哪有证据?她不过是问了两个儿媳,都说没干,才推测到郁心兰身上去的。

她一进门就闹鬼,不是她是谁?连自己的嫡母都教训,哪有半分孝敬之心?定远候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没证据就别乱说话。

再者,就算是她闹的又如何?这说明她的心是向着咱们侯府的。

为侯府赶走讨人嫌的客人,一向是你干的事,你们俩性子还挺像,以后多亲近亲近,府里的事,也让她练练手。

侯爷这昏昏欲睡的样子,就表示他不想再被人打扰了。

甘夫人只好施礼退出书房,心中暗恼,那丫头又不是我的正经媳妇,亲近个屁呀!凭什么要分事给她管?走到半路顿住脚,去,把大奶奶叫道我房里来。

郁心兰得了传唤,忙更衣梳头,打扮停当,来到宜安居正厅。

甘夫人端坐上首,二奶奶、三奶奶陪坐两旁,三人正轻声商议什么,远远见到郁心兰的身影,便停下不议。

郁心兰上前请了安,甘夫人给让了座,也不绕弯,直接道:侯爷说让你也管些府中的事。

我寻思着,日常的采买已经分给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了,不好再细分。

眼下正有件要紧的事,十二皇子十八岁的生辰要到了,府里自是准备了一份厚礼,可这是十二皇子分府后第一次办寿,侯爷的意思,好礼成双,多送一份特别的礼去,价钱不论,最重要的是特别。

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办吧,给你三天时间,要银子去帐房支。

甘夫人说完便斜眼看着她,借喝茶掩饰,只等她惶恐不安地推拒,好回报给侯爷,不是我不给她机会,是她自己不干。

哪知郁心兰在大企业工作多年,深知上司吩咐的工作最忌讳下属推拒,因而虽觉得三天时间有些紧,却也恭敬地应承下来。

这倒是大大出了甘夫人的意料之外,她收集的信息,这个老大媳妇是个庶女不说,还是在乡下长大的,进京才几个月,能见过什么世面,竟敢接应下皇子的寿礼。

怕是在逞强吧?或者是想去找长公主商量吗?甘夫人暗自冷笑,递了个脸色给老二媳妇,便打发郁心兰回去了。

大嫂,请留步。

郁心兰刚出宜安居,二奶奶就追出来道。

郁心兰停下来等她,笑盈盈地问:二弟妹有事?二奶奶笑道:不知大嫂想好选什么做贺礼没?郁心兰俏丽的小脸染上轻愁:我没经过事,又不知十二殿下的喜好,真不知要选什么,正打算去请教下公主婆婆。

二奶奶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笑脸,轻声道:不瞒嫂子说,几位殿下的寿礼前两年都是我采买的,原以为这回也是,因十二殿下喜欢狩猎,我早早去寻了张好弓,定金都下了……。

郁心兰立即欢喜道:那太好了,二弟妹带我去瞧瞧。

本书由首发,!,[正文 荐文《娶妻娶悍》《大丫鬟]《娶妻娶悍》——宅斗、种田政治联姻下的牺牲品宫伊沫,穿越成了不受宠的长庶女,重获了生命,却躲不开代嫁的命运——替代嫡出的妹妹嫁给病成傻子的庄家嫡长子,庄子然。

这一生,她不再期待爱情,只想平平顺顺度过。

可是,当喜帕拿下,美人夫君一脸稚笑,俨然无知孩童,却纯净如斯、真挚如斯。

原本以为,伏低作小,低眉顺目,就不会惹祸上身,哪知道,傻相公长子嫡孙的身份,就注定了成为某些人攻击的目标,无论她怎样退让,麻烦和暗杀都如影随形。

在这在豺狼虎豹云集的大家族里,傻相公和‘弱’娘子,要如何才能求得一线生机……《大丫鬟》——宅斗、种田她,是乔庄里邋遢不堪的小小家生奴,前院傻子与狗不得入内就是为她准备的;因为纨绔少爷的一次戏弄,意外落井。

再次睁开眼睛,明眸忽闪,她已经不再是她。

洗去脸上污渍,一张惊艳绝伦的脸蛋让众人诧异。

华丽转身,势要将驭夫进行到底。

原本以为自己一生会错许给一个病秧子,却不料那貌似孱弱的身子后面却有着异样的风景……诗词歌赋不会,文史地理不通;女红烹饪没学,三从四德没背;一代穿越女啥也不会,驭夫三十六计倒是懂的不少;看小小家生奴,如何一步步掀开身世之谜,智斗各色姨娘。

品纯良小丫鬟,如何蜕变腹黑女,耍尽三十六计,最终为自己挑一个满意的好郎君。

身世之谜渐渐揭开,她已经不在是那个低声下气的小奴婢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踢。

从小小家生奴到宁安城第一大户的当家主母,步步艰辛,步步营。

人人都有底线,若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那么我只会说,如果隐忍是一种美德,那我宁愿做一个无德之人。

都是很好看的文文哦,简介处有链接~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三章]二奶奶没料想郁心兰接得这么快这么顺,怔了一怔才笑道:那好。

嫂嫂先回去歇着,我忙完手上的事,安排好车马再去请嫂子,要出府的,尚风轩的兵器,从来都是上门抢的。

郁心兰笑着点点头。

二奶奶匆匆走了,郁心兰也慢慢回静思园。

锦儿没有说话,芜儿却奇道:二奶奶不是掌着厨房的采买吗?都要晌午了,对牌还没有派完吗?那中午吃什么?恐怕她是要去布置什么,郁心兰笑了笑,忽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忙掩着嘴干呕几声。

两个丫鬟唬了一跳,郁心兰摆摆手示意没事。

她不过是因为王夫人被赶回去,又秃了半边头,肯定羞于见人,娘亲能安安稳稳直到生产,所以心情大好,昨晚多吃了碗饭,加上夜里抖被子冻了胃,这才有些不舒服罢了。

锦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唠念着要去请太医,被郁心兰制止了。

主仆三人边说边走,谁也没多瞧路边洒扫的几个婆子一眼,可这几个婆子却将她们三人的话听了去,一个个露出深思的神情。

饭后歇了午,二奶奶才过来请郁心兰,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直奔京城最大的兵器行尚风轩而去。

一路上,郁心兰不停地摇扇子,心里嘀咕,侯府难道缺马车吗?居然要两位少奶奶挤在一辆车里!这二奶奶时不时瞄一眼是什么意思?这时二奶奶正偷瞄过来,被郁心兰捉个正着,赶紧笑道:就快到了,嫂嫂一会仔细挑选,不要也没什么,那点子定金就当我赔了。

说这话还不就是想她买下?郁心兰暗暗好笑,那天偷听到郁玫说只要她出侯府就好办今天二奶奶这般鼓动着她出府,怕是跟郁玫合谋好了吧?发现了陷阱,理应躲开一些,不过她这人好奇心重,又想着躲过这一次躲不过下一次,不如去看看,兴许还能绝地反击。

尚风轩很快就到了,随行的小厮、侍卫将闲杂人等赶开,尚风轩的陈掌柜请两位上奶奶上雅间,极有眼色的不让伙计靠近,亲自捧来了三只宽大且长的扁匣进来,打开看,正是三张乌鞘金弦的角弓。

陈掌柜一一介绍了选材、特性及制作大师后,感叹道:如今犀牛角涨了一倍不止,可当时与二奶奶说好了三张弓一万两银子,咱们商行最重信誉,仍是按原价吧。

二奶奶露出一个笑容:难为你们了,不过我是两个月前下的定金,你们也当是两个月前进的材料,只是少赚些而已。

陈掌柜陪笑道:也是,也是。

两人唱了半响双簧,郁心兰却只是喝着茶,发觉这两人都看向她,才慢吞吞地道:不过是镶了几颗宝石,当不得特别二字。

陈掌柜差点没被气晕过去,拿起一张弓强调道:这可是韦大师亲手制的,他已几年不制弓了,这一张弓就能卖五千两银子。

郁心兰放下茶杯,拿帕子抹了抹嘴,淡笑:那不就妨碍贵店赚钱了,把我二弟妹的定金退了吧。

二奶奶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连价都不还一下。

十二皇子最讨厌弓箭,二奶奶和甘夫人商量好了,让郁心兰花大价钱买几张弓回去,却又送不得人,少不得会被侯爷嫌弃,断了让其分管内务的念头……若想二爷继承爵位,这内院的权就得先抓在甘夫人这房的手里。

二奶奶正想着如何不露痕迹地劝说两句,郁心兰已经不耐烦地站起身,作势要走了,并催促陈掌柜还定金。

陈掌柜看着二奶奶,目光绝不友善:还请二奶奶拿出定金单子来。

二奶奶一脸尴尬,表示自己忘了带,一会儿让小厮送过来。

郁心兰懒得继续看这两人演戏,率先出了雅间,到一楼店面的时候,却看中了一副钢制的弹弓,笑道:我倒觉得这个特别。

陈掌柜要笑不笑地道:这是寻常百姓家孩童的玩意儿,不过五两银子一套,怎么能做寿礼?郁心兰却道:寻常百姓玩的玩意儿,皇子才会觉得新鲜。

说罢吩咐芜儿付了五两银子,让伙计包好,交给锦儿吩咐道:让贺尘送你去京畿营,给大爷瞧瞧合不合用。

说着飞快地将手中的帕子塞到锦儿手中,极轻地吩咐:查下帕子上的茶水里有什么。

二奶奶没办好差有些心神不属,店里的伙计不敢拢侯府女眷的边,谁也没注意到郁心兰的小动作。

锦儿领了命,跟着贺尘走了。

二奶奶忽然悄声说要去净房,请郁心兰等她一下,带着一套匆匆去后院。

郁心兰的水眸眯了眯,陷阱不会在这里等着她吧?扫了一眼店外守着的几名侍卫,又觉得不太可能,还是刚才那杯味道有点不对茶水有问题,反正她一点没喝,都吐在帕子上了,就是不知能不能验出什么来,毒药应该不至于,这也太明显了,那会是什么呢?正思量到要紧处,一道难掩惊喜的男声唤到:郁姑娘。

伴随着唤声,一名青衫男子一脸惊喜地腾腾冲下楼来,跑到郁心兰面前几步处,拱手施礼,嘴里热络道: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郁姑娘,不知姑娘……和令弟别来无恙?令弟?郁心兰打量了一眼来人,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书生装扮,或许是荣镇来京赶考的举子?弟弟郁心瑞在京里念的是童子学,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倒是荣镇小地方,规矩没京里严苛,弟弟常邀些同窗回家温习功课,温氏和郁心兰都见过,还留过饭,只是此人……她脑子里没印象,恐怕认识的是以前的郁心兰。

那人还在问郁心瑞的学问如何,不知可否去府上拜会等等,言辞间极有礼仪,但看向她的目光却十分令人遐想。

郁心兰恼道:请叫我赫云奶奶。

随即瞪了芜儿一眼,芜儿后知后觉地上前半步,挡住那人直视过来的目光。

咦?二奶奶不知何时出现,惊讶地轻哼,她身边的丁香立即挡在奶奶身前。

那少年书生似乎这时才发现郁心兰梳的是妇人髻,装扮贵气,店外还有小厮、侍卫服侍,当下白了脸色,深深一揖:在下唐突了。

郁心兰忽视二奶奶看过来的探寻眼光,沉声道:你既是心瑞的同窗,一会我差人带你去童子学,他这会儿还没下学。

少年书生又施了礼,跟着郁心兰指定的侍卫走了。

二奶奶进前两步,笑问:嫂嫂,这位是……?郁心兰冷笑着看向陈掌柜:这要问陈掌柜,侍卫没告诉你要清场吗?怎么店里还会有生人?陈掌柜冷汗直流:这……这……,黄公子是老板的亲戚,早就在楼上了,是我疏忽了,请大奶奶原谅则个。

郁心兰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这年代的好女人多跟陌生男人说句话都是罪过,可这里店门大开,她身边有丫鬟,门外有侍卫,并拿不到她什么错处,只怕没这么简单。

二奶奶忙过来打圆场:罢了,既是令弟的同窗,也没有什么,咱们回府吧。

郁心兰这才收回目光,乘车回府,却没想到在二门出见到了赫云连城。

几天不见了,这会子忽然见到,郁心兰只觉得满心欢喜,忙上前福了福。

赫云连城看着她的眸光温柔带笑,转向上前来见礼的二奶奶时,却倏然变冷。

我去书房给父亲请安,你一起去吗?自然是要去的。

知道公爹下朝了,当媳妇的没有不去请安的道理,所以二奶奶也跟着一起来了。

侯爷的心情似乎极好,问了儿子几句后,看向两位媳妇,你们出府了?郁心兰忙将去挑选送十二皇子寿礼的事说了,二奶奶似乎有些坐不住,因为郁心兰强调弓是她定的。

赫云连城蹙眉道:十二皇子臂力小,最讨厌拉弓了,你没买最好,只是……二弟妹怎么也不问过大娘的意思便私自下定?二奶奶小心地瞧了眼侯爷的脸色,惶恐至极,是我鲁莽了,不过,我是用自己的银子定下的,也可以退。

谁能告诉她,原本要算计郁心兰的事,最后怎么算计到了自己头上?------题外话------推荐好文:大皇女她在人前是病弱、丑颜、嫁不出去的大龄公主,她在人后是横刀立马征战杀场的金帽子王……,有着大皇女的身份,却从未享受到半分皇家恩宠。

为稳定内乱,平抚民心不稳,新皇的一道圣旨,她以当今圣上嫡长姐的身份下嫁厉王府,成为小王爷孟千宇的正妻,是幸还是不幸!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四]二奶奶铁青着脸回到静念园,二爷赫云策心情极差,见到妻子这幅模样,更觉晦气,喝道:哭丧着脸给谁看呢?二奶奶吓了一跳,忙挤出笑容凑过去:我这不是刚被父亲呵斥了几句……话没说完,二爷便狐疑地打断她:父亲呵斥你做什么?你犯了什么事?也不怪他生疑,定远侯掌管八十万兵马,每日里军务多得忙不完,从来不管内宅的事,即便是亲眼看到媳妇、小妾们犯了事,也只会提点甘夫人,要甘夫人去处罚。

二奶奶也觉得自己运气背,将事情源源本本说了,二爷直骂她没脑子,这种事怎么不让三弟妹去?就算嫂子买下那弓,父亲若知道是你带她去的,能不怪罪到你头上来?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被老三媳妇拿着当枪使?父亲以前从来不管这种事,弓买好了也是母亲拿去给父亲看,自然是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母亲又怎会说出我来?二奶奶委屈地道。

主意是三奶奶出的,她就是怕功劳全被三奶奶抢走才特意去的。

二爷虽觉得这回可以归为媳妇命背,赶上父亲亲自过问了,可少不得还要训斥几句:你离三媳妇远点,你不是她的对手,别忘了世子之位还没定,咱们玥国是立贤不立长的,老三媳妇出的主意,肯定是对老三有利的。

想到刚得知道的事儿,更怒:父亲竟将那么好的差使派给大哥,明明是我管辖之事,那可是大功一件!二奶奶惊讶:父亲怎么忽然偏心大哥了?二爷不耐烦地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挥开她,父亲只是给我们几兄弟均等的机会,你别拖我后腿就行。

二奶奶想起一件事,俯首耳语,二爷惊道:大嫂有身孕了?……静思园内——郁心兰正给赫云连城赔不是。

赫云连城听说小妻子和二弟妹出门挑兵器,特意赶回来,就怕她吃亏,郁心兰心下感动,笑盈盈地道谢,赫云连城却凉飕飕地丢出一句:谢倒不必,只要你别有事瞒着我就行。

意有所栺啊!郁心兰深刻地自我反省,应该是王夫人脱发那事儿,忙主动交待,只是让王夫人吃了两种相克的食品,停吃后就会慢慢长回来的。

赫云连城闻言暗松了一口气,他原担心郁心兰使人去外面买了什么药,容易留下蛛丝马迹,总得想法子替她抹去,现在倒不必了,却仍对她的隐瞒有些介怀,冷着脸瞥她一眼,自顾自地拿出本书看。

郁心兰再深刻反省,将今日在尚风轩遇见弟弟往日同窗黄公子一事坦白了,解释道:我早不记得他了,听他问起心瑞,便让人带了他去。

顿了顿,又恼怒道:只是府里的小厮侍卫,明见凭空出来一个人,竟无一人上前来,二奶奶恰好赶在那时候办事去了。

她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样说,他听明白了没有。

赫云连城眼中闪过一片冰寒,沉声道:改日我会处置他们,你别管了。

这便是要寻借口处置那些小厮和侍卫了,以这件事来处罚,怕他们私下传什么难听的话,这既是护住了郁心兰,也为她出了口气。

郁心兰见几件事情坦白出去,他也不恼,难得他既不愚孝,处事也不拘于俗礼,心下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层,就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挪了挪。

赫云连城察觉到妻子的小动作,眸光顿时柔和了许多,叮嘱她道:若有什么为难之事,就派人到京畿营来寻我,帕子上的茶水查不出来的,你日后饮食主意些,有父亲在,谅她们也不敢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顿了顿,他伸手抬起郁心兰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府里的东西不必去争,我自会努力上进,求个封妻荫子的。

嗯。

郁心兰羞涩的垂眸应承,心中却叹道,有些人就喜欢以己度人,自己想抢的东西,就以为别人也会抢,再让也没用,他根本不会相信。

要说她跟甘夫人、二奶奶她们有什么过节呢?无非就是她们不想让赫云连城继承侯府的一切罢了。

不过甘夫人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家立室,这一碗水可不好端平。

或者,让二爷、三爷自己斗去?正想着,锦儿在门外禀道:大奶奶,厨房送汤盅过来了,您要端进来吗?端进来。

郁心兰应了一声,朝丈夫笑道:你刚不是说饿了吗?侯府有少食多餐的好习惯,两次正餐之间,大厨房都会给各位主子送上一份汤点。

因今日赫云连城突然回府,厨房不知道,仍只送了郁心兰的份例。

郁心兰本不喜欢大热天的吃补汤,便吩咐锦儿只盛给大爷。

端着托盘进来的巧儿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端出笑容劝道:奶奶,这是鸡丝干贝汤,滋阴补血,女人吃了最好的,还是您吃吧,婢子马上去厨房再传一份大爷的汤点来。

郁心兰道:不必了!外头太阳毒着呢,何必跑来跑去。

锦儿素知她的喜好,便转身去多宝格取那套粉彩缠枝牡丹的碗筷。

郁心兰将针线篓子放在炕桌上,没法放托盘,巧儿忙又转头往小圆桌去。

啊呀!巧儿转得过急,与锦儿撞在一起,托盘里的盅摔在地上,汤水溅了一屋。

赫云连城眸光一寒,拂袖大步走了出去。

巧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口地道:婢子该死!婢子该死!郁心兰没有理她,吩咐锦儿收拾干净,追着丈夫去了书房。

赫云连城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玩着一枚飞镖,面容冷峻,眼神阴沉地可怕。

听到她走进,眼也不抬地道:将那盅汤水留些交给贺尘。

郁心兰抿唇一笑:我已经暗中吩咐锦儿了。

赫云连城微讶的地看着妻子。

他是习武之人,眼神锐利,看得出巧儿是故意撞向锦儿的,她也发现了么?郁心兰笑着指指外面的日头:巧儿最喜欢躲懒,偏偏去厨房传饭的事儿干得起劲,多晒都抢着去。

赫云连城闻言眯了眯眼,片刻后方道:你慢慢查,我留贺尘在这里助你,一切待我回府再说。

郁心兰笑着应了,赫云连城想在书房歇一下,她便回了正房。

巧儿仍跪着,哭得两眼通红,见到郁心兰便哭求:求奶奶饶恕婢子这一回。

郁心兰在美人榻上坐下,和蔼地笑:你跟了我也有段日子了,何时见过我为这等事罚人?快起来吧,妆都花了,回屋洗洗去。

巧儿磕了三个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汤水泼湿了地面,香味还漫在屋中,嫁进来一个月,汤水可没少喝,不知哪些加了料哪些没加料,是王夫人、郁玫的意思,还是侯府哪一位的意思。

郁心兰胡乱想了会子,最后决定等查出汤水里加了什么,再来判断。

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五章]那日,赫云连城用过晚饭便回京畿营了,汤水中加的药物不是一般大夫可以辨别得出的,贺尘带着保存好的一点汤水连夜去往外地寻找一位名医。

因赫云连城说所谓的特别的寿礼,只是凑个好事成双罢了,郁心兰便让紫菱去寻一件吉利些的绣屏或画屏。

三日后,紫菱寻了件十八牡丹的双面绣三扇的小坑屏,紫檀木的框,精致富贵,每面九朵艳丽牡丹,每屏三朵,绣功精湛,且数字拆开组合都十分喜气。

原是别人订制的,不知何故又不要了,被紫菱买下。

郁心兰忙拿去交差。

甘夫人挑剔地打量半响,不屑地轻哼:绣屏宫里还少了么?十二皇子会觉得稀罕才怪。

宫里面什么东西都不少,除非是真正的龙鳞凤毛,否则送什么都不过是锦上添花!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表面上郁心兰恭顺听训。

二奶奶忙打圆场:母亲,反正最后要由父亲定夺,不如我们再挑一样,一起给父亲看。

三奶奶思量道:十二皇子好象喜欢弈棋,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套墨玉和白玉制的棋子。

甘夫人点了点头,朝郁心兰道:这事儿你没办好,就由你去找出来。

话罢吩咐单妈妈带路。

单妈妈是侯府老人,丈夫是侯府管家,平日里对甘夫人极为恭敬,但实际心中只认侯爷为主子。

郁心兰见是单妈妈带路,忙客气地一福,令芜儿回去多唤几个人来。

单妈妈忙侧身避礼,又回了一礼,笑道:大奶奶不如去传几名侍卫过来,老奴记得棋子放在货架高处,咱们要拿可不容易。

侯府不同于别的府第,侍卫哪个园子都派了四名,白天在园子里守卫,晚上统一歇在前院。

芜儿去传侍卫不提,单妈妈引着郁心兰和锦儿绕过花园,来到后院的库房重地。

整个库房是个四合院,十数间房,打开其中一扇房门,一排排的货架上放的都是名贵精细物件,有玉制摆件、镶宝石盆景等等。

单妈妈边找边走,停在第三排货架处,道:应该是在这个架子的顶层。

正说着,芜儿领着侍卫赵明来了,赵明是分在静思园的,向大奶奶按刀鞠了一躬,便去取了梯子,搭在货架上,就要爬上去取单妈妈指点的那只檀木匣子。

等等。

郁心兰的安全意识很强,示意锦儿和芜儿一人挟住一边梯子,免得梯子打滑。

无论赵明怎么保证没事儿,她都不肯改变主意。

赵明无奈,只得登上有二美相扶的梯子。

货架足有八层高,直达屋顶,赵明才登了一半多,就听咯吱一声,梯子滑出数寸,幸亏锦儿和芜儿用力扶住,赵明只在上面晃了两晃,又稳住了。

只是梯子的斜度越大,挟扶的力也要得越大,两名丫头额头上渗出些细汗,郁心兰赶紧上前帮忙,手将扶上梯子之际……啪一声脆响。

郁心兰只觉得梯子重重往旁边一斜,吓得她忙往旁边一跳,便听到几声咣当碎响。

待定睛细看,原来是梯子有道横杆断了,赵明忙一个鹞子翻身,凌空跃了下来,梯子却因他足尖用力一点,往一旁斜去,芜儿无力扶持,反被梯子压倒在地上,连带撞下几件瓷器玉器,碎了一地。

赵明一脸惊慌,忙扶起梯子搁在一旁,单膝跪下,道:属下无能。

想到那几件玉器不知价值几何,自己陪不陪得起,脸色更是惨白。

郁心兰盯着他手上的匣子:棋子未散落吧?赵明赶紧双手递上,幸亏他抓紧了这个盒子。

芜儿已被扶了起来,只是摔疼了些,倒没什么大碍。

锦儿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片。

郁心兰默不作声地走近货架,拿脚在地面蹭了蹭,很滑,非常滑!难怪梯子一受力就往后面滑。

她又蹲下来看了看梯子,很结实的那种榆木梯,断掉的那根横杆看起来很旧,似乎是朽了造成断裂,她伸手摸了摸朽木处,放在鼻下一闻,顿时眯起了眼睛呢,有一股冲味,她化学不好,分不清是硫酸还是盐酸,但可以肯定有人抹了加速木头腐朽的东西。

单妈妈,库房钥匙除了你外,还有何人有?郁心兰平静地问。

还有老奴的相公。

进出库房有没有记录有,何时、何人、取了何物,作何用途都有记录。

单妈妈边说,边走到门侧的小桌里取出了一个帐册,翻开来给郁心兰看。

上面清楚地记录着,前一次进库房是三个月前,单管家,领人来取了五件玉器,作为送到郁府的聘礼。

郁心兰将册子递回给单妈妈,轻愁地问:打碎的物件,要赔的吗?单妈妈瞧了她一眼,恭敬地答:要赔的。

郁心兰轻笑,若是被人诬害的呢?……用过午饭后,郁心兰靠在宝蓝福字纹的大引枕上做针线,在静思园两进的大院深处的主卧内室里,仍能听到外面的喧哗。

锦儿边为她打扇边道:也不知查不查得出来。

郁心兰冷笑,今日的事,看起来好象只是她损失点银子,但若不是她有安全意识,让两个丫鬟扶着梯子,只怕赵明爬到一半,梯子就会倒下来。

赵明自不会有什么事,但梯子肯定会撞翻一两排货架,那站在一旁观望的她就极有可能被货架砸伤。

而且玉器瓷器碎了一地,仆人们肯定会用扫帚去扫,而不是象锦儿那样用手捏起,那么地面上的滑石粉也就无处可寻了,梯子也会被处理掉。

看起来是多么的偶然!多么的意外!她受了伤还得赔银子!可惜被她给一状告到了甘夫人面前,有凭有据,甘夫人不得不给她一个交待。

紫菱问:奶奶要去看看审些什么吗?郁心兰意兴阑珊地摇头:最后审出来的,也不过是些虾兵蟹将,何苦累这一趟。

说着心头涌起一股悲凉,她就真的这么碍甘夫人和二奶奶她们的眼吗?情绪低落间,芜儿打帘进来,禀道奶奶,贺侍卫有事求见。

贺尘回来了,这么说汤里加料查出来了?郁心兰心情一振,忙道:快请进。

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六章]屏退了左右,贺尘取出一封信呈给郁心兰,嘴里却说着大爷让问安之类的话。

郁心兰拿出信纸,展开细读,上面写了八味药名,她只认识一两味,都能算上是补品。

贺尘压低声音介绍:宁大夫说,前面五味性寒,都能制药膳,夏日服用是可以的,单独一味都没有禁忌,但五味放在一起,多服几次,就容易造成寒症,不易受孕,若长时间服用,则会……不孕。

他顿了顿,瞧了一眼郁心兰的脸色,只觉得奶奶无悲无喜,不知在想什么,继续道:不过,后面这三味是热性活血的,与前几味药性相冲,所以这汤喝下去问题不大。

活血?郁心兰记得原来有位女同事就是因为乱用了活血的药油,结果导致流产了,这几味药属性相冲,侯府的药膳不可能这么没水准,那就只能说明,汤水里的料至少是两拨人加的,只是正好性质相反。

郁心兰向贺尘道了声谢,请他下去休息。

在一旁服侍的紫菱迫不及待地道:奶奶,那寒性的药只怕是郁府中下人干的,那天巧儿不是很惊慌吗?活血的药应该是侯府中下人干的,今日不是还想害你摔伤吗?您嫁过来一个月了,兴许真有了身孕,她们这么早就开始下手了,真狠!后半段郁心兰倒赞同,前半段却不认同,郁家?王夫人和三姐吗?之前是怕我的婚事连累她们,现在大爷已经复起任命了,于她们已经无碍了。

若只是讨厌我,在家就可以下药了,跑到郁府来下,得担多大风险?再者,御赐的婚姻不能和离休弃,就算我不能生,大爷纳几房妾室就成了,担这风险不值得。

可巧儿她……只怕另有人指使,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郁心兰笑了笑,不知怎的,心头忽地燃起一股怒火。

我是不是一直表现得太低调太温吞了,以致于现在是个人都觉得可以拿捏我?为了活得平顺安定,我已是一退再退,还要被步步逼迫。

若真是被害的无法生育,不单是地位保不保的问题,自己也会觉得遗憾啊!原本她是拿公司里的那一套来行事,新丁驾到,总得低调一阵子,让前辈们过足前辈瘾,再慢慢寻机会出头,否则光是黑状都能告死你。

却没想到,这大宅门里跟大公司里,有不同之处。

在公司里拍马固然重要,但能力也是硬指标,有能力的人总能出头,可在这大宅院里,身份就注定了一切,上位者若是没有气魄,连丫鬟小厮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郁心兰琢磨了半响,忽地一笑,吩咐道:传人进来,更衣,我要去看看她们审出个结果没。

静冬院是甘夫人平日处理内宅事务之处,正堂里的上位上,一左一右坐着二奶奶和三奶奶,单妈妈侧身陪坐在下首,堂中跪着一个小厮,院中还有一应仆从仆妇。

郁心兰扶着锦儿的手端庄走进来,二奶奶三奶奶忙起身相迎,这大暑天,大嫂怎么过来了?郁心兰笑道:我来看看,是谁害我的丫鬟跌了一跤。

二奶奶满嘴奉承话:大嫂真是仁厚,这般爱惜下人。

三奶奶忙将自己的位子让给大嫂,让丫鬟另搬了一张交椅,坐在一旁。

郁心兰问,审出来了吗?单妈妈忙禀道:审出来了,是陈前这厮,上回陪单管家去库房取物件,竟将一个古董花瓶撞裂了一道口子,又怕担责任,因而想出这一招李代桃僵。

郁心兰点了点,好奇地问:他就算得准,下回要拿的物件,是摆在第三排架子上的?这问题一针见血,不单是二奶奶三奶奶,就连单妈妈也露出几分尴尬。

单妈妈经验老道,哪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只是主子间的勾心斗角,她没比必要掺合,只要不危机侯府或侯爷,她通常是装糊涂的。

可今天,这位大奶奶似乎不想让她装……单妈妈只能喝问跪着的陈前,大奶奶问你话呢。

陈前忙磕了个头,小的……小的是想,只要打碎了东西,小的到时就将那花瓶算进去,当是小的打扫时放错了。

原来这陈前是专管库房的小厮,隔时段时间要在管事的监看下打扫的。

郁心兰似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管库房虽没有什么油水,可也是个清闲的差事,你既办错了事,日后怕不能再当差了。

陈前喏喏称有罪,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大奶奶身份是尊贵,可在府中又不当权,要怎么处置自己,却由不得她来指点。

心中这么想着,脸上多少会流露出一点。

郁心兰猛地将手中茶盅摔到他身上,怒斥道:不服是不是?今日若不是我避得快,岂不是要瘸了瘫了?光是一个古董花瓶就足以将你全家上下几代人的身家捞进去,还别说逃避罪责,嫁祸于人,期满主子等等恶行!我自会报与婆婆,将你这恶奴一家子全部发卖到旱川去!旱川自古是犯人流放之地,气候恶劣,寸草不生。

陈前一听这话就傻了。

二奶奶和三奶奶也怔住了,想不到看起来温吞,平日里总是不声不响的大奶奶会突然发脾气,还罚得这般狠。

三奶奶率先回过神来,细声细气地劝道:大嫂何苦生气?母亲自有道理。

咱们侯府可是宽厚人家,从不这般处罚下人的。

郁心兰笑了笑,我倒觉得就是太宽厚了,才会养出这么刁钻的下人来,我自会向婆婆进言,须得严加整顿了。

二奶奶和三奶奶不会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可三人同到宜安居回话时,发觉侯爷和长公主也在时,两位奶奶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

原本甘夫人没降审讯的差事交给郁心兰,郁心兰哪会让那两人乱回报,抢着将因果说了一遍,又提出自己的处罚意见。

侯爷眸光微沉,没有说话。

甘夫人啧道:这传出去人们都会说我们侯府待下人严苛,想不到你这般残忍,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竟为个花瓶要发人流放。

郁心兰笑道:婆婆宽厚,是府中下人们的福气,可陈前这事却宽厚不得。

碰坏了花瓶便老实承认了,免去他赔偿都是可以的,但他欺上瞒下还妄图嫁祸他人,这种刁人万万宽容不得,必须严厉处罚,以儆效尤,否则府中的奴仆都会学着他这般嫁祸,欺瞒主子。

不等甘夫人驳斥,长公主便笑道:正是这个理。

军中四十八条斩律,为的不就是杀一儆百?侯爷听到长公主提到军律,这才挑眉道:有理!就这么办吧,找个人牙子来,将他一家发卖到旱川去。

侯爷发了话,便是一锤定音了。

跪在堂屋廊外的陈前吓得四肢发软,拼命磕头求侯爷宽恕,眼见无望,又转向二奶奶,哭求道:二奶奶,您求求侯爷吧!求求侯爷吧!二奶奶又惊又怒,紧张的斥道:来人,给我堵住他的嘴!又不是我静念园的小厮,求我作甚?郁心兰轻笑,我也想知道啊,他求你作甚?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七章]甘夫人显然被吵烦了,对大堂外喝:还不把这刁奴拖下去,交给陈牙婆。

陈前的眼珠一转,顿时不再叫喊,只抽泣几声,从顺从的让侍卫拉了起来。

郁心兰心中一动,莫不是甘夫人早有什么承诺?当下担忧地轻叹:可别心生不满,四处说侯府的是非才好。

长公主随即顺着这话道:的确,还是别交给牙婆了。

纪嬷嬷,你拿了我的名帖,将这家子刁奴交给京兆尹,关押在牢里,待有犯人流放之时,一起带去卖了,银钱就给官吏们买酒吃。

长公主虽不管事,但到底身份在这儿,话一出口,甘夫人不好驳斥,转而向侯爷求助,自家的事务哪能让官府知道?侯爷却淡声道:瑜大人不会乱嚼舌根,就这么办吧。

门外的陈前顿时嚎叫起来:小的冤枉啊,是厉妈妈指使小的这么干的啊!二奶奶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厉妈妈是她的乳娘,这不等于在说是她指使的么?郁心兰似乎吃了一惊,扫了一眼二奶奶,转而望向长公主婆婆,也同时用余光观察三奶奶的表情。

这时候只能请长公主出马,她身为被害人反倒不好说话。

长公主等二奶奶惊怒交加的喝了几句后,才淡淡的道:就是死囚也当让他说几句话。

后朝陈前道:老实回话。

或许侯爷能免了你一家子发卖旱川。

陈前听到希望,当下呯呯连磕三个头,叽里咕噜地都说了出来。

一番证明与反证明后,厉妈妈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指使的,原由是二奶奶因王夫人摔到的事被甘夫人责骂,自己想替主子出口气,完全是个人意思,与二奶奶无关。

甘夫人厉声喝骂:侯府里的哪个主子都是主子,你这般作为,不是尽忠,是给你们奶奶脸上抹黑。

说罢要厉妈妈给大奶奶磕头认错,再重杖三十,罚半年月例。

厉妈妈咚咚地连磕三个响头。

郁心兰安心受了,而后笑道:其实我心里敬佩妈妈,一是你忠心护主,二是你睿智高明。

你可不可以教教我,你是怎么算到三奶奶会提议用玉棋子当寿礼,又是怎么算到婆婆会令我亲自去取的?一番话问得屋内几人都变了色,郁心兰飞快地扫了一眼,对效果比较满意。

厉妈妈也慌乱了一下,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了,磕了个头禀道:老奴自是故意提及玉棋子,因为老奴多次随二奶奶进库房取物,有些物件放在何处略有印象。

郁心兰不由得多打量了厉妈妈几眼,忠心、脑子还是很灵活,这种人不能留在二奶奶身边,省的日后出主意对付自己。

于是笑道:厉妈妈果然厉害,连婆婆和三弟妹都中了你的圈套。

这话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可以说厉妈妈高明,也可以说甘夫人和三奶奶蠢笨,被个老奴牵着鼻子走。

甘夫人恨不得将手中茶盏砸到郁心兰脸上,却也只能顺坡下驴,虽然承认愚笨很没脸,但总好过心思歹毒,于是再加上厉妈妈一条挑唆子的罪名,多打十大板,逐出京城永不能回京。

侯爷一直沉着脸,任府中女眷闹腾,及至最后,才缓缓道:老二媳妇驭下不严,也当受罚。

罚你禁足三个月,每日抄《女则》十遍。

说罢拂袖而去。

甘夫人顿时心惊胆颤,二十几年夫妻,她当然知道侯爷动了大怒,这般处罚二奶奶,也是在敲打自己。

虽然刚才郁心兰说的话都拿不出明确的证据,厉妈妈也一人全担了去,可是以侯爷的精明,只怕心里跟明镜似的了。

想到这儿,甘夫人便怨恨地瞪向郁心兰,都是这个死丫头!刚进门时还装柔顺,不过一个月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夫人这般盯着我媳妇儿,可是要将老二媳妇手中的事分给兰儿?长公主眼带轻嘲,兴致勃勃地问。

在侯府被禁足,不单受罚者出不来,外人也进不去。

二奶奶还管着厨房的采买,总不能让全府上下的人饿肚子。

甘夫人本要一口拒绝,她怎么能让那房的人沾后宅的权?可触到三奶奶抛过来的一个眼神后,到嘴边的话就变为:我正有此意。

郁心兰本不欲手,可自家婆婆兴致勃勃,总不好不给她面子,随即一想,虽然连城说过不同几个弟弟争这爵位,也要自己不要争掌事的权利,可自己不要,也不能便宜了莫测之人,于是含笑从厉妈妈手中接过了厨房的帐册。

二奶奶混混畺畺的,她只在意二爷三个月不能进她的房,屋里那几个妾室该有多得意,厉妈妈又被逐出了出去,没人看管着,万一哪个珠胎暗结,岂不是要生生气死她?相较于庶子庶女会抢先出生,厨房采买那点权利就不那么重要了。

郁心兰颇有些同情地瞧了二奶奶一眼,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如果你不没事先来算计,我也不会与你为难,所以你今日的苦果,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种下的。

郁心兰暗自摇了摇头,随着长公主一同离开了宜安居。

甘夫人吃瘪,长公主心情无比舒畅,两人同时嫁给定远侯,争了二十几年,在侯爷的心里,甘夫人似乎永远压她一头,难得看到侯爷以厌恶的眼神看甘夫人,怎不叫长公主心花怒放?连带因王夫人生的那点对郁心兰的隔应,也消了不少,和颜悦色地道:以后她们再欺负你,你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郁心兰恭顺地道了谢,送婆婆回宜静居后,回自己的院子看帐册。

她看完后,又交给紫菱和芜儿看,这两人是她的左膀右臂,当然要熟悉。

紫菱辅助郁老太太理过事,几眼就看完了,不无忧虑地道:二奶奶定会怨恨你,她既与三小姐合谋过,怕不是让您摔一跤滑胎这么简单。

郁心兰道:二奶奶我尚能防得住,倒是三奶奶……几件事三奶奶可以说一点边也没沾,只是提议用玉棋子当寿礼,十二皇子善弈,这个提议合情合理,而且刚才从头到尾她都变现得很淡然,半点惊慌的神色都没有,比甘夫人还沉得住气,她抛给甘夫人的那个眼色,只怕含义深刻呢!与其等她给我使绊子,不如我先给她设个绊子吧!郁心兰边寻思边低声吩咐紫菱和芜儿几句话。

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八章]这天,郁心兰刚发完对牌,正指挥着丫鬟们收拾大爷先遣人送回府的行李,忽听得外面传报:李大奶奶求见。

郁心兰心里搜索了一下亲友名单,恍惚是二奶奶的娘家嫂子,她来找我做什么?忍着惊讶道:快请。

锦儿立时引着一位贵妇进了堂屋,浓眉利眼,一身团花云烟罗的深衣,看着贵气爽朗。

郁心兰知道朝中多半是文官与武官结亲,这位李大奶奶多半也是位将门虎女。

两人客客气气见了礼,依次坐下。

李大奶奶边打量屋里的摆设,边不住嘴地奉承,又感叹:大奶奶的嫁妆真是丰厚。

郁心兰听得眼角一抽,声音就冷了几分,我的嫁妆都在箱子里锁着呢。

的确是有很多媳妇用陪嫁装饰堂屋主室,为的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多份尊贵,可我不用啊,侯府在吃穿用度上对我极大方,李大奶奶却说这种话,传出这院子还不得让夫家埋怨死?李大奶奶想是发觉了不妥之处,忙忙地道歉,话题却还是围着郁心兰的嫁妆转,忽地说到了果园上,昨儿看到一处园子生机焕然,一打听才知道是大奶奶的陪嫁园子。

我婆婆就爱吃果子了,所以今日遣了我来商量大奶奶的意思,想用四千两银子买下来。

说完殷切地看着郁心兰。

郁心兰却只是淡笑着令丫鬟们换茶。

心里还是在琢磨的,自己的嫁妆的确丰厚,但多半是现银和器物,能出产的只有这么一个果庄,离城区也远,全靠陪房佟孝一家在打理。

佟孝前几回办事很是妥贴,她也有意在城中再买个铺子,把佟孝调到眼前来听差。

老实说,这年头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田庄、果庄,所以那个果庄每年并赚不了多少银子,卖出去不是不行。

可那果庄顶多也就折个两三千两银子,李大奶奶开口就是四千两,仿佛非要买下来不可。

加之锦儿、千荷打听回的消息,兵部尚书大人妻妾众多,儿女成群,所以府上有些入不敷出,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四千两现银?李大奶奶这么久等不到回复,不免有些急了,又说了几句若不是婆婆太喜欢那园子的柑桔,也不会出这么高的价,话里话外都是郁心兰占了便宜。

这个价卖的确是我占便宜,可若是那庄子下有金矿呢?怕就是你们占便宜吧?秉承着谨慎的原则和天上不会掉馅饼的理念,郁心兰仍是一口回绝了。

吞吞吐吐的道:那庄子离京远,京里若有个疫症什么的,总有个地方躲。

李大奶奶直抽嘴角,嗔道:从来只有乡野地方才会发瘟疫,京里怎会有?怎么没有?去年西顺街的和成布庄,就由两个伙计得天花去了,要不是主人家马上将人烧了,还不知会怎样呢?郁心兰一副怕怕的样子道。

李大奶奶一闪神,那不是赫云三奶奶的陪嫁铺子吗?怎么京里出了天花,居然没人知道,大奶奶又是怎么知道的?郁心兰又急急地抓住李大奶奶的手说:李大奶奶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边说边眼神躲闪,似乎有什么隐情。

李大奶奶当下觉得有八卦可挖,拍着胸脯保证:我必不会说。

然后又问:什么时候的事,那铺子的主子打点上下可花了不少银子吧。

郁心兰支吾道:就是去年八九月的事……其实哪年不出几个天花?只要没传播开来就行。

因为医疗条件的限制,官府对天花、麻疯这种病人,一般都是得知后立即隔离开来,并规定亲人或邻舍发觉有这类病人却知情不报的,要徒一年。

不过以三奶奶的身份,伙计又没传染给别人,自然不会有事。

李大奶奶听不到更多的八卦,又买不到果庄,只得起身告辞。

郁心兰忙起身送客,笑问:李大奶奶去瞧瞧二弟妹么?她虽被禁足,但您去,下人不敢拦着。

侯府对下人的管理接近军事化,因而办事效率高,下人们也不碎嘴,私底下虽会议论耳语几句,但出了府,却决不会说府中的是非,是以二奶奶被禁足一事,她娘家人并不知情。

李大奶奶闻言一惊,这位姑奶奶可是婆婆的心头肉,怎么也得去打听打听是何事被禁足,于是匆忙忙地去了。

郁心兰瞧着李大奶奶的背影淡淡一笑。

二奶奶定会问李大奶奶都跟自己说了些什么,自然会疑心嫡子的天花病是怎么回事,加之前几天就让别人往二爷耳边说的几句闲话,只怕这夫妻俩会恨透了三奶奶。

以后二奶奶和三奶奶较劲,三奶奶因该没有时间来算计我了吧?反正这两兄弟为了争爵位,日后也要斗的,我不过是将时间往前提了提。

回想起这几天三奶奶对自己和顺恭敬,郁心兰心里头就有些发毛,感慨有些人的脸皮真是厚比城墙,明知自己猜忌她,她还能言笑晏晏地殷切问要不要帮忙。

等自己真拿厨房上的事去问,她又会拿些明面上的东西讲来听,真需要提点的弯弯绕绕却含糊而过,有的甚至一字不提。

这哪里是真心想帮忙?这分明是试探!郁心兰又不禁冷笑,还以为这侯府管的多严谨,还不一样诸多猫腻?那些个管事妈妈打量我不懂行,什么东西都多报了一两成,也由得她们去,过些日子一并算总帐。

歇了午后,赫云连城便回府了,是跟着十四皇子一同回的。

郁心兰忙迎上前行礼,十四皇子却又还了半礼,戏虐地叫了声表嫂。

,郁心兰忙应景地做出新嫁娘的娇羞之态,实则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幼稚!其实侍卫最高也就是三品官,象赫云连城这样刚调去的,多半是从四品,算起来只升了半级,不过侍卫是天子近臣,却又不能与一般的从四品相提并论。

郁心兰心里着实为丈夫高兴,转眸笑意盈盈地看向赫云连城,正巧他也满目温柔地望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着明子期在空中交汇。

被忽视的明子期殿下终于识趣告辞,说改天再来。

赫云连城只打发了贺尘送他,牵着小妻子的手进入内室,屏退了左右,方问,家里好吗?本想是问你好吗,却有些说不出口。

郁心兰边服侍丈夫更衣,边叽叽喳喳地说了上回之事,见他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却并没指责她不友爱妯娌,故作轻松的笑容便多了几分生动,只是暂时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他,自己调拨二奶奶和三奶奶关系一事,毕竟这种行为不美。

想了又想,她决定先开个头,今日二奶奶的娘家嫂子李大奶奶说要买我在西郊的果庄……话没说完,就被赫云连城打断,你的果庄在西郊?神情很是严肃,还带着一丝焦虑。

本书由首发,!,[正文 五十九章]果庄要卖,但先别急,看李大奶奶后头怎么说,还可以再加几百上千两。

赫云连城听完郁心兰的话后,就思忖着道,她是帮别人买,正主儿有钱得很。

郁心兰倒抽口气,那个庄子一年也就能赚个一两百两,原本李大奶奶出的四千两就已经过多了,还要再加一千两。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顿时笑靥如花,可以在城里的繁华地段多开两家铺子了,生意好的铺子,一个月就能赚上几百上千两呢。

看着小财迷两眼放光的模样,赫云连城觉得好笑,也觉得她真实不做作,比那些一心扑在钱上,还要拿腔拿调的人可爱多了,于是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问了几句日常起居后,就用那双比星辰还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有柔情,但更多的是审视。

郁心兰嘟囔道:想知道什么就问呗。

你派人去西顺街查什么?他果然知道了。

郁心兰把心一横,就将佟孝查到的事给他说了,其实只是点蛛丝马迹,但先有三奶奶害二奶奶的这个假设,套用起来就很顺很合理。

赫云连城听后脸色冷峻片刻,嘱咐道:都当不得证据,你别说给二弟妹听,免得他们生分了。

我都已经说了。

郁心兰借换茶逃避回答道,心里叹道,他果然还是重手足之情的。

忽听门外紫菱轻轻地惊叫一声,郁心兰正想问,就听紫菱焦急地道:大奶奶,八少爷被马撞了。

八少爷就是郁心瑞,自上族谱后,便序了齿,在族中行八。

郁心兰一听便急了,赫云连城忙握住她的手道:我陪你去看看。

转头吩咐备车、备药材,又让贺尘去军中请跌打大夫。

两人先去禀明了长公主,带上长公主赐的药材,才急急忙忙往郁府赶。

到了郁府,先给各位长辈请过安,郁心兰才提出去看看弟弟。

郁老爷满面伤痛,让林管家带四姑爷和四奶奶过去。

林管家边引路边道:茗儿说八少爷已经快到马车旁了,斜里突然冲出一人一马,速度极快,八少爷便被撞倒了,那骑马之人戴着纱帽,看不出样子,只知道很高大。

下人们忙着照料八少爷,无法分身去追。

八少爷伤得极重,手足都断了,胸肺也有损伤,好在请太医接了骨,开了方子,太医说,性命是无碍的只是……不说郁心兰也明白,日后能不能站起来,能不能象个健康的人一样,就很难说了,想到这儿,就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待郁心兰看到裹成木乃伊一般的弟弟时,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

郁心瑞扯着青肿的嘴角,虚弱的笑道:姐姐,我不疼了,大夫说躺两个月就会好,你别哭了。

郁心兰听到这番安慰,心疼弟弟的懂事,哭得更厉害了。

赫云连城素来少言,不知怎么安慰,只好拿块帕子,笨拙的为她擦眼泪。

恰好此时贺尘戴着军中的于大夫赶到,重新为郁心瑞诊治了一番,郁心兰亲耳听于大夫说骨头接得很好,好好休养就行,这才放下一半悬着的心。

她细细叮嘱服侍的下人一番,才与赫云连城回了侯府。

到内室更衣梳洗后,郁心兰吩咐锦儿,把千荷叫进来,你去门边守着。

锦儿施礼退了出去,千荷很快就进来了,福了福,也不等郁心兰问话,便将自己在郁府打听到的消息全倒了出来。

夫人拿出了一支百年老参,说给八少爷补身子,三小姐也送了补药,还亲自去探望了,五小姐……没有。

不过夫人和三小姐送的东西,老祖宗让收起来不用。

茗儿说,夫人派许嬷嬷一直守在院子里打听消息,听说八少爷四肢都断了,似乎……面露喜色。

温姨娘也一直守在院子里,一直哭,大奶奶去之前,才被老太太强令回去休息的。

碧水说,她前日天黑时,看见厨房的老邵家的悄悄溜进了玫院。

岳如姐姐还让带句话,说大前天晚上,菊园来了只野猫,她没追上,要给姨娘上夜。

然后就是些丫头间的八卦了。

紫菱说千荷擅于交际会打听事,看来还真没错,她们在郁府呆了一个时辰的样子,连五少爷郁心和某天下午不读书跟小丫鬟调情的事都被她打听到了。

郁心兰挥手让她退下,转而问连城,野猫是?夜探的人。

听说王丞相养了一批青衣卫,按皇上的剑龙卫那般训练的。

手段狠辣,办事不留痕迹。

按皇上的暗卫训练,难怪那么厉害。

如果要向姨娘下黑手怎么办?只有一个岳如靠不靠得住?还有弟弟心瑞,多乖巧懂事,才十岁,还是一个孩子呢!就遭了这般毒手。

原本只是怀疑,下学的时候那么多学子,骑马的人就应该会控制速度,即使惊了马,也应该会大叫避让,怎么就会撞上?原来是王夫人和郁玫的诡计,她们怎么就那么狠?郁心兰气得指尖都抖了,一个小孩子,还是个庶子,怎么就得罪她了,要被她害成那样,以后纵使好了,只怕也会落下病根。

再者,过两个月就是秋闱了,这次心瑞被童子学的老师合力举荐,才能破例参加,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只能从童子试一步一步考上来,若只是多花几年时间倒没什么,怕就怕心瑞以后站不起来,或成了瘸子,你就连入考的机会都没了。

一个庶子,没功名没有家产,要怎么成家立业?还有姨娘,紧张、忧虑、焦躁,对胎儿都是极不利的。

……赫云连城在一旁看着小妻子又是怨憎又是伤痛的神情,心底泛起一股浓浓的怜惜,不由将她抱入怀中,安慰道:这两日皇上就会有恩典下来,我多求些宫里的秘制伤药,瑞哥儿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姨娘,你去看看她,送些药材过去。

正经的母亲只有嫡母,所以这次回府省亲,郁心兰也只敢差人去看望温姨娘,怕自己逾了矩,姨娘会被人指责,怂恿子女藐视主母。

这会儿赫云连城提了出来,她便师出有名了,出嫁从夫,听丈夫的话总是没错的,加之听说有宫里秘制的伤药,心瑞的腿也当会没事吧?郁心兰宽了宽心,这才想起忘了问连城到底是立了什么功。

抓了一批用次货充当好货,倒卖军粮中饱私囊的蛀虫。

其实军中调查已久,我不过是部署抓人罢了。

赫云连城说得轻描淡写,半点也不居功,只是皱了皱眉:几名首脑中,有三弟妹的胞兄,她若心情不好,你多忍忍。

三奶奶的胞兄?郁心兰心中一凛,想到近三天三奶奶总会过来坐一坐聊聊天,常会问自己连城的军务如何了。

因为是现代人的灵魂,觉得关心一下亲戚的工作生活都是正常的,不过是找点话题聊而已。

现在一细想,这年代女人不能问政事,三奶奶只怕是在套话呢。

若真是在套话,说明三奶奶也掺了一脚,只怕还有三弟!郁心兰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怀疑告知了丈夫,不论他信不信,总要让他有所防备才好,毕竟断了人家一条财路,人为财死啊……等下还有一章,正在码字中,补上昨天的。

本书由首发,!,[正文 六十章]过了两日,赫云连城的升调令和皇上的赏赐果然下来了,圣旨还是十四皇子亲自来宣的,顺道在定远侯府蹭了两餐饭。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位大神,赫云连城便从一堆御赐物品中找出一个淡青色盒子,拿给郁心兰,告诉她这是伤药,又让贺尘去请了于大夫,连夜去郁府。

为郁心瑞诊治完后,于大夫向赫云连城拍着胸脯保证,有这个御赐圣药,令舅弟必定能恢复如初。

郁心兰终于真正放下心,拉着郁心瑞安慰一番,又去看望了温姨娘,这才跟着赫云连城回府。

我先去东书房找父亲商量事情。

到了二门,赫云连城就道。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郁心兰一半感动,一半忐忑。

感动他体贴——知道自己有话要单独问紫菱,忐忑他的敏锐与高深——真实做什么都瞒不过他啊。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瞒着他。

只是自己已经算是赫云家的人,郁府那边再怎么闹腾也是郁府的家事,而自己这回设计的又是当家主母,在这个年代叫大不孝。

这样的事,在还没摸清他脾气性情的情况下,怎么敢告诉他?回到静思园,郁心兰便更衣梳洗后,令锦儿带丫鬟们退出去,留下紫菱问话。

紫菱就将自己是怎么禀明郁老太太的话,一五一十回了。

郁心兰听后很满意。

原本那晚据断出真相后,她就想写信给父亲,告王夫人一状的,可一想到王夫人是丞相之女,父亲又极重脸面,即使知道王夫人谋害庶子,也不可能休妻,最多就是禁足,加之郁玫已经参加征选,若是被宫里留了牌,连禁足都不可能了。

所以想来想去,唯有往歧路上引,突出王夫人夜半私会青衣卫——青衣卫总是男的吧?就算没有私情,也是给父亲戴了半边绿帽子。

只是这些话,只能通过老祖宗去说。

紫菱禀完后,见大奶奶蹙着眉,神思不知飘去了何方,略一思索,便知原因,微笑着努力安慰:为人子女的算计嫡母的确不对,但也得分个是非曲直。

郁老爷只有两个庶子,王夫人还处心积虑得祸害,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夫人这是在绝郁家的香火啊,大奶奶将此事禀明老祖宗是对的。

再者以王夫人这般……的心肠,确实不能担当主母一职,也得让老爷早作安排。

郁心兰笑了笑,心道,我不是因为这不孝之举有何愧疚,我只是不知该怎么跟连城说,不知道摆出这些理由后,他能不能心无芥蒂。

待赫云连城回屋后,郁心兰拐弯抹角的说了,他也只是嗯了一声,便称乏了,歇息吧。

郁心兰最终也没弄懂,他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不过看神情,倒真是只有困意,再无其它。

第二天,郁心兰便听说王夫人得了重病,被郁老爷送去祖籍宁远的庄子上疗养。

这一下,姨娘和弟弟才算是真的安全了。

没几天,又听到郁玫被宫里留了牌,月底就要入宫。

这算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甘夫人和长公主都另外拿了礼品,让郁心兰送给郁玫贺喜。

来到郁府的玫院时,堂屋里已经被各路名门千金给挤得满满当当,大多数都巴结着郁玫说奉承话儿,也有算不溜私下嘀咕又不一定会是皇子妃,还可能被指到哪个宗亲家去的。

郁心兰走上台阶,红鲤便扬声道:四姑奶奶来了。

主座上的郁玫便丢下一众宾客,亲自迎出来,亲热地挽了她的手笑道:妹妹今日难得回次门,今日无论怎样也要多陪陪我,怕日后咱们姐妹俩难得这样聚了……说罢戚然,好像马上就要成为皇妃,宫院深深几许了一般,可恨妹妹还没有诰命,不然也能多聚聚。

郁心兰微晒,面上却笑道:三姐姐快别伤感。

这次十二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同时选妃,姐姐无论许给谁,都是郁家的荣耀,是大喜事讶。

象十二皇子、十三皇子都已分府,总能相聚,若是许到宗亲家,那还可以市场串门子呢。

添堵谁不会讶?偏不祝福你许给十四皇子。

郁玫的笑容僵了一僵,随即又恢复一派高贵典雅,热络地张罗郁心兰的座位,之后无论怎么与他人谈笑,都没忘了照拂她。

留牌是喜事,但没最终定下来,日后也有可能半途被送出宫,因而郁家并没有准备宴席,大伙儿聊了会子,又都各自回府。

郁玫亲亲热热地挽着郁心兰的手,一直送到二门,待马车远得看不见了,秀美明眸中才流露出一丝寒光,死丫头,敢算计母亲,你等着瞧!马车摇晃中,郁心兰感觉不出一丝暑热,反而从心底里发寒。

从头至尾,自始自终,郁玫都在笑,笑得亲切热络,没有半分勉强。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郁心兰忽地又想到了三奶奶,那天圣旨下来的时候,她还微笑着对自己说恭喜,兴许明年开春的时候,大哥就能为嫂子请封诰命了。

神态是那般的真诚,可高家很可能会举家被罢官了啊,朝野上下都传遍了,皇上要整肃军纪,这次盗卖军粮一案的一干嫌犯,都会被重罚。

她真的就这么明事理,半点也不记恨连城吗?郁心兰摇了摇头,先将这些烦心事丢到一旁,跟连城培养好感情再说。

赫云连城是四品内廷带刀侍卫,皇上恩准他先治腿疾,所以这段时间他没在宫里听差。

还是那天明子期解释一番,郁心兰才知道,六年前赫云连城被重打六十大板投入天牢,腿骨断了,但因皇上没说话让治,便没人敢让太医去治。

他只好自己接了骨,用腰带绑住,但没有板子固定住,又无人服侍,吃喝拉撒不可能完全不动,这才落下个残疾。

现在皇上发话让治腿疾和面上的伤疤,他终于可以请人来治了。

骨头错接了六年,早就长出一小截不应当长的骨刺,于大夫割开皮肉,磨去骨刺,再接骨缝合。

没有麻药的啊!郁心兰在一旁看着都吓白了唇,紧张得汗湿了里衣,可赫云连城却只是出了一身冷汗,神情一如往常的冷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样的男子,真是让她有敬佩有心疼。

本书由首发,!,[正文 六十一章]思绪纷飞间,马车已驶入二门,郁心兰换上内院行走的青幄小油车,很快便到了静思园。

进院子,正看见锦儿端着碗药汁,从西厢那边走过来,郁心兰问,是你看的火吗?锦儿忙回道:是婢子看的火,一步也没离。

不怪她多心啊,这药没让大厨房煎,而是放在静思园的茶水房里煎,还只信得过锦儿和紫菱两个。

郁心兰又问大爷上午的作息,有没有换药,锦儿细细禀了,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内室。

好些了吗?伤口还疼吗?郁心兰不及更衣,先问连城的病情,亲自端过药碗,摸着碗壁试了试温度,才递给他。

虽然是用的御赐伤药,但天气太热,伤口还是有些发炎,昨晚赫云连城还发了热,郁心兰和锦儿主仆几个一整晚不停用冰块融了水,给他敷额头,才压了下来。

许是看到小妻子堪比兔子的红眼睛,心里觉得愧疚,赫云连城终于没再逞能不喝药。

天知道他有多怕喝那苦巴巴的药汁,……当然,这是不能说出去的,太没男子气概。

郁心兰见他喝了药,才去梳洗更衣,昨晚没休息,脸上就显出几分疲倦。

赫云连城瞧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空位,道:躺下歇歇。

几个丫头有些忍俊不禁,忙垂头掩饰,郁心兰忍不住血气上涌,染红了俏脸。

软塌能有多大,这一躺下去,两人不的挤成一团?她忙道:我去床上歇会,不打扰你看书了。

赫云连城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躺这儿也不打扰。

郁心兰的脸更红了,决定不理他,抬腿往床边走。

把被褥、席子、床板都拿出去晒一晒。

赫云连城看着手中的兵书,头也不抬的吩咐。

芜儿、锦儿几个面面相觑,而后心有灵犀的抿唇一笑,一个出门叫人帮忙,另两个利落地抢在郁心兰之前,飞快的卷起铺盖,芜儿叫了千夏、千荷进来,每人抬块床板出去,转瞬间,那张金丝楠木雕花拔步床就只剩下了一个架子,房间里也只有小夫妻俩,安静得心慌。

郁心兰恨得跺了几脚,想骂丫鬟们几句,可她也知道,这是个与现代完全不同的时代,夫妻夫妻,先是夫再是妻在这个房里有话语权的,先是赫云连城,后才是她,丫鬟们听大爷的吩咐,并没有错。

气呼呼地瞪了赫云连城半响,他一直专注于手中的书本,连余光都没有给她一个。

原是想硬撑着做针线,可到底挡不住乏念,郁心兰只好一步一蹭到榻边,侧着身子尽量不挨着他躺下。

赫云连城还是没动,郁心兰绷了一会气,渐渐放下心防,困意上涌,转瞬就睡着了。

听到身边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赫云连城才放下手中的书,蒋目光投注在身边这张娇俏的芙蓉面上。

光滑细腻如白瓷的肌肤,脸颊间带着淡淡的粉色,如同花瓣一般,盈满春水的眸子紧闭着,只能看到长而浓密的睫羽,挺直的鼻梁下,小巧的嫣唇如初蕊般粉嫩。

赫云连城眸光暗了暗,不由自主地伸出食指,在那初蕊般的唇瓣上来回摩梭,指腹下充满饱满的触感,令他嗓子不觉干渴起来。

可是,不行!小妻子对他并未敞开心扉,在为数不多的几次揽抱中,他都能敏锐的察觉她总是身子一僵,再慢慢的放柔。

她与一般的名门千金不同,她有自己的主张,行事也不拘于常理。

这是他欣赏她的地方,可也让他无法象别的男子那样,理所当然的认为妻子应当顺从于自己。

可他呢,也许是觉得身为丈夫理所当然应当保护妻子,敬爱妻子,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听她那南方特有的甜糯柔软的声音,喜欢看她嫣然一笑时,眼里流转的俏皮光芒,喜欢她叮嘱丫头们认真煎药透露出的对自己的关心。

赫云连城想着自己至少要在家中修养一两个月,不如等十二皇子生辰后让她陪着自己去庄子上住些时日,没有外人和琐事打搅,对夫妻感情也有益。

赫云连城拿定主意,便心情轻松的躺下来,搂着小妻子歇了会,才叫人摆饭。

过了三日便是十二皇子的生辰,各府的大人都携眷前往十二皇子府恭贺。

郁玫和郁琳同乘一辆马车,跟父亲一起出发。

郁玫打量了一眼外面,确认无人了,才压低声音无数次叮嘱五妹,一会儿记得分寸,太凶了她不会跟你走,太软了她也不会若她推拒,你按我教的说,可千万别在大厅广众之下发脾气。

这个五妹,有些小心计,可惜被宠得有些娇纵,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郁琳嘟起小嘴,不高兴地道:三姐你太看不起人了,为了给母亲出口气,什么我都能忍。

不是出口气就算了,必须让那个丫头翻不了身!郁玫又将计划细细地滤了一遍,觉得无甚纰漏,淡淡一笑,不但要兰丫头无法翻身,还得定下十四皇子妃的身份,日后才好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将母亲接回京来。

哼!居然将母亲打发到宁远,一年半载的不打算接回来,父亲真是好狠的心,这不是宠妾灭妻么?思量间,马车已经到了十二皇子府的二门,郁玫扶着红鲤的手下了车,同时到达的几府女眷中,就有定远侯府的女眷。

郁心兰一身蓝色遍地撒花云罗直褙,下着蓝色月华裙,层层叠叠,衬得她眉目如画,飘渺如仙。

郁玫并没象几日前那般热络,只是端庄又优雅的轻笑额首,然后随着女官步入后院。

十二皇子尚无正妃,皇上便恩准刘贵妃来府,为儿子庆生辰。

主院正堂里已是宾客满棚,郁家几姐妹没有诰命,只在大堂外的走廊处给刘贵妃磕头请安,便由女官引着到西花厅小坐。

郁玫郁琳忙着跟贵妇贵女们攀谈,直至午宴后都相安无事。

春困秋乏,贵族女子一般秋日午后都要歇下午,皇子府里给女宾都安排了软塌,不想歇午的,也可以打叶子牌、马吊消遣。

甘夫人牌瘾极大,二奶奶、三奶奶自是相陪,长公主被刘贵妃拉着说家常,郁心兰便独自一人随宫女去西厢房休息。

走至半路,郁琳忽的从后头追上来,瞪圆了眼睛怒道:跟我来,有话问你。

说罢便朝岔路走去。

郁心兰挑眉一笑,心下了然,跟领路的宫女交代了一声,便随着郁琳七拐八拐,穿过了一道垂花门,进了一间小厢房。

郁琳往房内走了几步,站定后便开始破口大骂,它到底是有教养的千金小姐,翻来复去不过是小妇养的贱婢如此不孝之类。

郁心兰不痛不痒地听着,眼角余光察觉背后有道影子正悄悄靠近,而郁琳怒火磅礴的明眸里飞速划过一道诡异又得意的光。

郁心兰眼泪汪汪的朝郁琳靠近几步,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墙边的青色落地花瓶印出身后之人扬起了手中的器皿,郁心兰利落的旋身避开。

哗啦……一大瓶五颜六色的印泼了郁琳一身,俏丽的脸上也有不少。

红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道:小……小姐……印染水有刺激性,郁琳来不及喝骂,就觉得浑身又麻又痒,她惊得立即去解衣带,又想到了什么,俏脸立时煞白,踢了红杏一脚,喝道:快!把你的衣服换给我,快!快!扭头狠瞪了郁心兰一眼,仿佛要用眼光将她大卸八块。

红杏的眼眶顿时红了,小姐的衣服穿不得,她虽是婢子,却也不能衣冠不整。

郁心兰瞧见郁琳沾了染水的脸上迅速红肿,心里大觉得痛快,嫣然笑道:你们慢慢狗咬狗,洒家先去歇午了。

正要抬腿出门,岳如忽然跃进来,急道:十二皇子过来了,走后窗。

郁心兰指着红杏道:带上她。

自己则提起裙摆,利落地翻窗而出,而后朝已脱下衣裙的郁琳嘲弄地一笑,头也不会地随着岳如从仆人出入的小门离开园子。

躲在假山后,郁心兰瞧见十二皇子由一名太监服侍着往刚才的园子去,身后还跟着两名高冠华服的年轻贵族,其中一人是上巳节见过的秦小王爷,另一人不认识。

待几人先后进了园子,郁心兰嘲弄地看向红杏:你的小姐是不是想让我衣冠不整的被几个男人撞见,名声败坏了,侯府自会为了脸面暗地里处置了我。

她顿了顿,俏脸凝上一层冰霜:是不是?好恶毒的计划!沾上那种水,谁都会忍不住脱下一身湿漉漉的衣裙,再被几个外男撞见,换成这世间的女子,不必夫家动手就会自己上吊了。

撞见的男子中还有一位皇子,皇上为了儿子的声誉,必会默许定远侯处置这个御赐的媳妇。

真真是杀人不用刀!片刻后,便听到园子里传出一声尖叫,郁心兰不禁弯眉而笑。

能当挡箭牌的红杏被带走了,这这一下子……郁琳非嫁给十二皇子不可了吧?不过以这种方式结亲,想当正妃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是个侧妃了。

只怕十二皇子会认为郁琳为了嫁给自己故意使计,不知道对郁琳能不能喜欢起来。

若郁玫许给了十四皇子,两姐妹不是要成为对手了吗?思及此,郁心兰满腔怒火烟消云散,拍了拍已经吓傻了的红杏的脑袋,悠哉悠哉地沿原路回去。

象这种大型聚宴,皇子府会安排人服侍,女宾客的随身丫头是不能进入皇子府后院的,红杏是怎么混进来的,要怎么离开,郁心兰懒得管,只要岳如能脱身就行。

幸亏,连城坚持调岳如过来照拂,否则郁琳主仆肯定死揪着她,想脱身可不容易。

想到连城,就想到这几日他的举止总透着一股体贴和亲昵,虽然还是不怎么多言,不过却在令她舒心的同时觉得安心。

巧言令色鲜矣仁,或许寡言的人才更可靠?郁心兰并不知道自己想到连城时,嘴唇是微微上翘的。

之前引路的宫女还候在青石小径的三岔口,见到郁心兰过来,忙福了福,婢子一直在等您。

郁心兰笑道:有劳久候。

装作没看到此人裙摆上的淤泥和水渍。

那宫女惶惶然垂头,当先引路,却步履漂浮,几次差点摔到。

郁心兰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她遇上了什么事?……罢了,与我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歇了晌后,女宾们又聚在高台上听戏,郁心兰打量了一下四周,没见到郁琳,郁玫也是一副心神属的样子。

戏听到一半,郁心兰被刘贵妃身边的卫嬷嬷请到一处僻静的小厅。

厅里隐约传出哭声,郁心兰脚步不由一滞,卫嬷嬷冷淡地笑道:娘娘在等着您呢。

郁心兰只得迈进了小厅,立时有个人朝她喊道:是她,小姐死前就是跟这位奶奶在一起。

死?难道郁琳死了?本书由首发,!,[正文 荐文《弃妃翻身]种田、宅斗生而何欢,死而何叹!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灵魂不灭,再世重生,灵台清明的一刹那,感到的却是刻骨的痛,生不如死。

她的父亲是当朝显贵,奈何生母为妾,一身的伤痛,竟然出自生母之手,就因她冒犯了同年同月同日所生的嫡出姐姐。

她掀起衣衫,旧伤未愈,又添新痕,生身之母会如此残害自己的孩子吗?她不敢相信!就连地位高高在上的夫人,也向她投来怜悯的目光,生下她的人,为何下得如此毒手?她躲在暗处,幽暗如星的眼眸悄悄观察着这府里的每一个人,她以退为进,隐忍布局,终使真相大白于天下,让那占了她身份,享了她娘亲的宠爱,抢了她未婚夫的姐姐从高高在上的嫡女自高坛滑落,沦为卑鄙的妾所生的贱种。

她得到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可是那个什么未婚夫家,竟然嫌弃她是妾养大的姑娘,配不上侯府,要退婚。

退就退!他不提她还想提呢,听说那人有妾有通房,恶心死人了,别人碰过的东西,她才不要!管你什么侯爷王爷,就是皇帝我也不稀罕!退了婚的姑娘没人要?笑话,她有美貌、有智慧,想要钓个金龟婿,只要略施手段,何愁男人不上钩!只是上天要不要这么无聊啊,喜欢她的男人这么多,为何好死不死的挑中了这一个!孽缘啊孽缘!本书由首发,!,[正文 荐文,嫡出丑妃]亲们推荐一本很好的文名字:嫡出丑妃类别:种田女强各种有爱简介小部分人前,她是丑颜,却也是嫡女;左脸倾城,右脸极丑;是先天不足,还是被人陷害?佟子昕一朝穿越,原本的绝色容貌,却变成了世人唾弃的阴阳脸。

好在她前世有一个能武的老爸,和一个会医的老妈。

既然穿越了,当然要武术医术两不误。

看不受宠的嫡女如何一步步翻身,斗姨娘,斗姐妹,在华丽蜕变的同时,掀出一桩桩佟家隐藏的惊天秘密。

原本不受宠的嫡女一次次崭露头角,破茧成蝶。

有朝一日,待她揭下面纱,定要叫世人惊艳。

此文剧情绝对不落俗套,文字优美,文笔娴熟。

简介处有链接~本书由首发,!,[正文 公告,23日上传完结章]亲们,这几日会暂停更新,11月23日上传完结章。

文文已经有九十多万字,多谢亲们的一路陪伴,菡笑一定会在完结章中将故事交待清楚,希望亲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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