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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算盘

2025-04-01 15:19:57

萧玉翠收拾好桌上的碗筷,没好气地往灶上一放,今儿你自个洗碗去。

萧玉珠知道姐还在为她打碎菜坛子的事憋着闷气,心疼那几个钱。

玉翠这人,就是太顾家,心疼爹娘心疼钱,有些小家子气,为了一个钱,气上好几天。

今儿我去洗碗就是了,姐,你不准再生珠儿的气了。

萧玉珠嗔怪着拖过玉翠的手,以后等咱家有钱了,姐就不用再为一个碎坛子生气了,气着自个身子,我还要给姐买翠玉簪子。

萧玉翠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姐就等着这一天,等着享珠儿的福。

说完,眼睛一亮,翠玉好看吗?好看,好看。

萧玉珠点头道。

比咱们村里的青石板好看吗?萧玉翠手里一紧,握紧了玉珠的手。

她的名字叫玉翠,却不知道这翠玉长什么样子,只听爷提过两句,念了两句诗,听不懂说什么。

比青石板好看多了,形猗猗以艳茂兮,似翠玉之清明。

萧玉珠说着说着想到了前世妈妈送给她的翡翠坠子。

萧玉翠听得入迷,转念一想,这些都是你从哪听来了?从没见人说起过。

从书上看的。

萧玉珠见锅里的水开了,转身去舀水刷碗。

萧玉翠抢过玉珠手里的瓢,舀了水,书上还说什么?书上还说,这翠玉啊,水水的,绿绿的,青翠欲滴,可是玉中之王……萧玉珠娓娓道来,萧玉翠听得入迷,两双小手在木盆里刷碗,时不时地你碰我,我碰你,一阵阵风铃般的笑声从灶间飘出。

堂屋里的算盘拔得噼里啪啦直响,萧景土和范氏拿着账本算账。

这窑一共装了一百五十个菜坛子,五十个大号的,六十个中号的,四十个小号的,五十个大号坛子出来三十五个好的,五个打了泡,十个废品……萧景天一边对着账簿,一边说给范氏听,又把盐罐油罐零碎件儿说了一遍。

范氏不识字,眼睛朝账簿看了看,问,珠儿打碎的那个菜坛子?我跟陈师傅提了,他说罢了,不算了,我就给归到废品里面了。

萧景土拔了遍算盘,对上数目。

陈师傅人勤快,又心善,是个好师傅,只是……那个大件师傅,看着人有些懒,捏个水缸子慢吞吞的,打个捶也打得闷声闷气,打得不结实……范氏怨道。

这大件师傅今年才到咱们村来做,怕是有些不习惯,难免生疏,人年轻,难免会有犯懒的时候。

萧景土人老实,心软。

大件儿装了六十件,水缸子装了三十个,出来二十个好的,二个打了泡,八个废的……萧景土把大件的情况说给范氏听。

等等。

范氏打断了他的话,废了几个?八个。

萧景土对了对账簿,没错,是八个。

范氏一听废了八个大水缸子,心疼得身子一斜,怎么废了这么多,那可是好几百个钱啊!三个裂了底,三个裂了肚子,一个塌了,一个叶师傅出窑的时候弄倒了碎了。

萧景土抬起头来说给她听。

范氏叹了口气,水缸子价贵,一个顶好些个菜坛子。

改日卖了陶空了,我去补一补,看那几个有没有人要。

萧景土拨了一遍算盘,对上数目。

萧玉珠坐在院门口的石凳上,竖起耳朵听,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晚风阵阵袭来,倒也凉快,月亮圆圆地挂在天上,月光如银地泄下来,宛如白昼。

萧景土把价算上,扣去两个师傅的手工钱,烧窑这两日请的伙计的工钱,烧的柴火钱,嘴里说着,手里拨着算盘,算了近一个时辰,脸上才不经意地浮上一丝笑。

怎么样?范氏急切地问,又往账簿上看了看,可惜她不识字,看了也看不懂。

赚了五百五十个钱。

萧景土笑着说道。

总算谢天谢地。

范氏松了口气。

这算得什么跟什么呀,还没把爹忙活这么多天的工钱算上,还有烧窑那两日的吃食,还有供两个陶匠师傅的米钱,这么一算下来,没赚,反而亏了!萧玉珠在院墙根下听了个仔细,心里一琢磨,唯一让她高兴的是,两个陶匠师傅的工钱是计件算的,按出窑的成品算,多劳多得,谁也别想好吃懒做多拿一个子儿。

又是一阵算盘声,萧景土做事谨慎,怕算得不真切,又快速拨了算盘算了一遍。

萧玉珠在心里佩服,爹的算盘了得。

没赚,亏了!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萧景土和范氏惊诧地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萧玉珠从院外进来,在长条凳上坐下,爹,你还没有把你平日里的工钱算上。

珠儿说的在理,请人干活咱得付工钱,咱家自个的劳力也得按工钱算上。

范氏仔细一琢磨,觉得是这个理。

那就按大村他们的工钱这个数算上。

萧景土点了点头。

还有烧窑那两日使的菜钱,供着两个陶匠师傅的米钱。

萧玉珠翘着嘴角道。

瞧,这二丫头,从哪学来的抠门的道?范氏见玉珠那股较真劲儿,捏了捏她的脸颊。

萧景土抬起头,用探究的目光看向玉珠,小小丫头就这么精明?她说的全都在理,要算就得全算上,算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扭头问范氏,那两日买菜使了多少钱,如今的米价是多少?亏了。

萧景土丢开算盘,感觉后脊梁骨发凉。

亏了多少?范氏突地站起来问。

百来个钱。

萧景土无力地道。

范氏脸色一暗,没了神色。

百来个钱,没事,亏不了,我有法子。

这话萧玉珠没说出口,心里早已有了算盘,扶着范氏在凳子上坐下,拿来账簿看,账目记得零零碎碎,看了几眼,看不下去,瞄了一眼扔在桌上的算盘,和前世里上学时用的算盘差不多,用粱横着,上档两珠,下档五珠,只是档数看着有点多,数了数,不是十档,是十七档。

萧景土拿了算盘,账簿,垂着头,叹了口气,回屋去了。

忙了好些天,倒头来都是瞎忙。

事态发展至此,已没有挽回的余地,当务之急是把这一窑陶器卖出去,再作打算。

要不,明儿套了牛车拉一车去我娘家卖卖?范氏看出他的心思,提议道。

往常也是这个法子,这趟去,顺便收收上一车的钱。

也好。

萧景土解了衣裳躺到床上。

范氏看着熟睡的玉涵,摸了摸他的小脸蛋,掖了掖被子,把给老二说亲的事念叨了一遍。

不是说了王家村的闺女?可不是吗,说了大半年,老二也不啃声,没个信儿,人家娘把闺女嫁了。

老二嘴皮子油,不像个闷葫芦,怎么遇到这事……萧景土纳闷。

平日里老二性子活泼,嘴皮子好使,范氏想想不对劲,难不成他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