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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祸兮福兮

2025-04-01 15:19:57

中秋一过,天气慢慢凉爽起来,风呼呼地吹着,卷起地上的落叶,前些日子田里的稻草晒得干了,挑了好几日,才算把田里的稻草拾掇干净了,一来,这稻草冬天的时候可以用来垫猪圈,二来,可以用来装陶器,防着磕着碰着。

趁着天气好,范氏和几个小的在后院棚子里码稻草堆,萧玉翠和萧玉珠伸长了胳膊,递着半个人高的稻草人,萧玉涵在稻草堆里翻跟斗,滚来滚去,头发上衣裳上沾了好些个稻草秸秆,咯咯咯笑着。

看看,玉涵皮得不成样子,来年把他送学堂里去,让先生好好教教,收敛收敛他这顽皮的性子。

范氏在草垛子上怨道。

一听说要送去学堂,萧玉涵小脸憋着,从草堆里猫出来,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身上的稻草,不玩也不闹了。

咱们玉涵不想去学堂?萧玉珠逗他,想想,玉涵确实该管管了,整天疯来疯去,送去学堂认个字也好,平日教他几个字,过两日又忘了。

萧玉涵拿出笛子来,安静地立在一旁吹笛子,一阵悠扬的笛声如歌如泣地响起,幽幽绕梁,如一股秋风,又似一汪泉水。

范氏放慢手里的速度,听了一会,笑道,这些歪门邪道,涵儿倒是学了不少。

说不定啊,咱们玉涵往后是个音乐家!萧玉珠说。

音乐家?范氏不解。

萧玉珠捂着嘴,该死,不小心说溜了嘴,干笑两声,就是乐师。

范氏脸色暗沉,一片乌云密布。

该死,在古代,乐师身份地位低下,不受待见,怎么忘了这茬,真是越解释越乱。

忽然,院中有人叫。

是喜子娘,喜子娘见篱笆门开着,堂屋没人,穿过通道,到了后院,神色慌慌张张的样子,玉涵娘,我从村上头回来,听到桃子爹在门口骂人,像是骂的萧老二,骂得可难听了。

这老二,八成是又闯祸了。

范氏急急地要从一个人高的草垛子上要下来。

我也就是路过,听了两句,好像是说,萧老二从窗台上偷看桃子绣花,被桃子爹逮了个正着,赶了出去……喜子娘传得有鼻子有脸。

范氏顾不上搭话,要玉翠拘着两个小的,跳下草垛子就往萧家老宅走。

范氏找到杨氏,说明了事情的来历。

杨氏气得一拍腿,我说呢,早上吃了饭就出去了,如今还不见人影。

在院子嚷嚷,要萧景文去寻寻,看看老二在哪把他揪回来。

丁香从房里出来,扶着杨氏在堂屋的圈椅上坐下。

萧老爷子听到声响,从房里出来,脸色大变,坐在八仙桌旁,手扶着圈椅上的雕花。

半个时辰,萧景文从村头摸牌的地方找着萧景天回来,人刚一进屋,萧老爷子用力往八仙桌上一拍,厉声喝道,你这个逆子,给我跪下。

萧景天吓得扑通一声,在天井跪下,杨氏朝范氏使了个眼色,范氏从走廊上过去把大门关上。

萧老爷子双眼如冰一般的冷,逆子,你怎么能干出这种龌蹉事来。

爹,消消气。

丁香一下一下拍着萧老爷子的背。

老爷,兴许是个误会。

杨氏朝向萧老爷子,柔声道,转过脸来对萧景天说道,老二,还不快向你爹解释解释清楚。

爹娘,小五说要买豆腐,要我去桃子家看看,还有没有豆腐卖,我就去了,问了桃子娘说豆腐卖完了,我就准备回,路过桃子的窗台,正巧桃子爹回来了,误会我了……萧景天心虚,越说声音越小。

真的是这么回事?萧老爷子一拍桌子,拍得震山响。

小五是村里出了名的坏小子,偷鸡摸狗的事做过不少。

萧景天不敢抬起头来。

老三,你去问问,是不是小五要他去问的?萧老爷子吩咐,萧景文正要转身走。

爹!爹!萧景天一听瞒不住了,连往前挪了几步,扑上去,不是小五叫我去的,是我自己要去的。

老二,你就好好和爹娘交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氏眼圈红红的。

早晨,我去桃子家,见桃子娘在洗豆腐筐子,我想问还有没有豆腐,咱家里好久没吃过了,就想着买回来要娘做个煎豆腐解解馋。

桃子娘说没有了,我就准备回,今儿天气好,桃子厢房的窗户半开着,桃子正在窗台下绣花,我偷偷看了一眼,刚好被桃子爹撞了个正着,二话没说,就把我轰了出来。

萧景天一席话下来,大家心知肚明。

你好好的,去桃子家做甚?杨氏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来由,不解气地责怪道。

逆子,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伤风败德的事来。

萧老爷子气得手直哆嗦,顿了顿,才缓缓道,前些日罚你去窑里挑一个月的泥,挑了不到十天,喊着肩膀肿得老高,老大心疼你,过来说情,我念着你的身子骨从小就弱,挑泥的事就此作罢。

没想到,不出几日,你既然干出这种事来,真是给祖上蒙羞!人要脸树要皮,你叫你爹你娘的脸面往哪搁啊!爹,我知错了,我知错了……萧景天趴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不敢抬头看。

老二,你糊涂啊!杨氏手扶着圈椅,颤抖着身子说道。

萧老爷子从圈椅上起身,一步一步向着跪在地上的萧景天走去,目光寒冷如冰,凌厉似剑,从今日起,休要踏出家门半步!老爷!杨氏拉长声音叫道。

萧景天抬起头看向萧老爷子,撞见他那凛冽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很快低下头来。

萧老爷子颤巍巍地甩了甩袖子,回房去了。

杨氏急忙从圈椅上起身,走到萧景天面前,从小,你就是个病秧子,娘看你身子骨弱,舍不得让你干重活,吃得穿得先紧着你,怕你受半点委屈。

你看看你,干的这些龌蹉事,你叫为娘的说什么好。

娘。

萧景天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柔声叫道。

杨氏把丁香和萧景文支开,蹲下来低声在萧景天耳边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桃子?萧景天点点头,应了一声,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天井上空炸响。

杨氏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在天井里走来走去,乱了方寸,急得没有法子,嗷嗷地叫着心口疼。

范氏扶着杨氏躺在床上,和丁香在厨房拾掇了两样菜,放心不下家里几个小的,匆匆赶了回来。

午饭时辰刚过,杨氏便来了,坐在堂屋幽幽地叹息,对老二,我可是操碎了心,他中意桃子,早和娘说说,娘托人去说说亲,现在倒好,倒打一耙,没想到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来,咱们以后哪有脸面见人呐!萧景土刚从窑里回来,就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皱着眉头,这老二啊,小时候看着老实,长大了完全变了样。

娘,别急,消消气,总会有法子的。

范氏倒了一碗水过来安慰道。

萧玉珠在西厢房里看书,听着堂屋的动静,事情的真相和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可恶的大叔,又闯出祸来了,男女授受不清,这种道理他不会不懂吧!没想到他竟然跑到人家厢房去偷看,被桃子爹这样一骂,估计过不了今晚,全村上下的人都知道了,人言可畏,本来清白的两个人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桃子这么好的姑娘……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阵阵清脆的吟诗声响起。

珠儿,要念书上院子里念去,别吵着你奶。

范氏在堂屋里叫道。

等等。

萧景土打断了她的话,珠儿,把你刚才念的诗再念一遍。

萧玉珠声音大了几分,念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有了!萧景土激动得一拍桌子,我看,这事也不完全是坏事,反过来指不定还是一桩大喜事!范氏和杨氏来了精神,追问。

老二喜欢人家姑娘,咱就了了他的心愿,托人去提提亲,把亲事定下来,这还不是件大喜事吗?听得杨氏频频点头,老大说的在理,若这门亲事能成,那是最好不过了。

桃子人长得周正,又勤快,方圆百八里怕是再也挑不出一个来。

范氏脸色转忧为喜,嘴角勾起一丝笑。

可是……桃子每天在村里卖豆腐,抛头露面的……杨氏眼角闪过一丝忧虑。

卖豆腐怎么了,难不成个个土里刨食才好?卖豆腐可以给家里增添不少进项,不出几年,这小日子保准过得红红火火。

依我看,桃子还真有一副持家的样。

范氏说道。

仔细琢磨,也是这个理。

杨氏坐不住,寻村里的媒婆二娘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