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不依不饶,被魔法师们好歹劝住,却是故意扩大了声音,朝这边冷嘲热讽。
君横更怕师兄暴走,跟兰斯顿一起先将他推上马车,放下帘子,屏蔽声音。
师兄抓着手里的剑往地上一丢,咬牙哼了一声。
君横把剑捡起来抱在怀里,问道: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兰斯顿压低声音说:如果他做了什么失礼的举动,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这次就先原谅他吧,如果可以,到下个大城我们直接换个队伍跟。
师兄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沉着脸。
君横推了把小鸡,问它看见什么没有。
小鸡眼睛滴溜溜地转,然后走到了门口,明显一副自己不敢说的模样。
要说做了什么,其实也没啥。
那贵族青年当时趁着他们不注意在后边靠近,对着师兄的额头吹了口气。
师兄当即色变,抬起剑就撞过去。
小鸡不知道那青年的本意是什么,但这举动明显是找死啊。
难道他们还这种癖好的吗?就说呢,先前那种不闻不问的距离保持的挺好,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来找他们搭讪?看上君横这种脱线不靠谱的家伙应该是不存在的,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小鸡偷偷瞄向师兄,见他面沉如水地抬手擦了下额头。
紧跟着就听君横喊道:天呐师兄!你印堂发黑了!师兄本来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更加严峻了。
印堂是哪里?兰斯顿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说,没有啊,脸上并没有弄脏的地方。
君横小心问:师兄,你有没有不舒服?师兄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他们不对劲,或许真的在森林里撞见了什么。
你今晚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远离我,出现什么异常,就马上做准备。
君横点头。
兰斯顿说:那,大家都下去休息吧。
今晚我来守夜吧。
他们如果故意来惹事的话,我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君横:这倒不用。
亚哈跟索恩不需要睡觉,他俩可以帮忙看着。
兰斯顿笑道:有亚哈阁下这样强大的魔法师在,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他们几个重新下了马车,来到火堆旁边。
抱着各自的被子,选了块平坦的地方铺开。
坐在旁边的那个魔法师,先是偏头看了眼贵族青年的方向,又转回来,小声问道:你们没事吧?刚才发生了什么?兰斯顿说:一点小误会而已,我朋友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让剑撞伤了那位先生。
他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
哦,原来是这样。
那位魔法师笑道,这样的小事根本不需要这样生气,你听他刚才骂的话了吗?我还以为是有什么旧仇呢。
兰斯顿:不,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不然早就说话了不是吗?君横脱了鞋,拍拍鞋子放到一旁,问道:刚刚没说完的一个问题,你知道关于森林传闻是什么吗?进了之前那片森林会怎么样?哈,其实也不会怎么样,都是些传闻和心里作用而已。
是有人说,那边森林里有一个山洞,只要是进去过的人,都会像变了个人一样。
性格,爱好,包括他们的习惯。
那魔法师耸肩,毫不在意道:半真半假,都是些骗人的东西。
要知道类似的传闻太多了,或者应该说是故事。
有些吟游诗人,只要闲的无聊,就会坐到街边和人吹嘘,以此来证明他的阅历,顺便跟路人讨杯酒喝。
其实我们也这样干过,骗人还是挺有意思的,但这些事情根本就不用相信。
兰斯顿嗯了一声:不排除多数地方的传闻,的确跟亡灵或亡灵法师有关。
但一般像这样新奇诡谲的,反而是编纂出来的。
何况附近也没有找到任何亡灵气息不是吗?君横:那他们进山的时候没有看见山洞吗?我看那一块地势还是比较平坦的,森林面积应该也不大吧,何况还有占星师,要找一个地方应该不难。
那魔法师笑道:因为本来就没有山洞啊!所以我说是传闻嘛。
编纂的那个人恐怕连那片树林都没有去过。
师兄坐在旁边默不吭声。
他将剑摆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又掏出根线,在自己和君横的手腕上绕了两圈。
一个普通人是不可能一口气就给他吹到印堂发黑的,那人身上阴气肯定很重,却完全看不出来,光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警惕。
兰斯顿和那位魔法师好奇地看向他们的手,对方露出暧昧又了然的微笑,也到对面铺床准备休息。
小鸡眼红,伸出它的一只鸡爪,迟疑道:要不,给我也绑一个?君横自己还郁闷呢,听它这样说,送它一个鄙视的眼神自行体会。
师兄今天晚上睡得特别快,几乎沾到枕头,大脑就疲惫的好像要沉进水里。
当他意识这点的时候,知道要糟,可是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只能感觉灵魂在慢慢变轻,然后脱离了身体。
然而他即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种时断时续的直觉,让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梦。
九天皱眉,他得醒过来。
正在他茫然疑惑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起初是轻轻的,之后越发急躁,也越发清晰,刺破了黑暗唤醒他的意识。
九天猛得睁开眼,看向前面。
四周阴风阵阵,一片漆黑,早就不是他刚才睡觉的地方了。
师兄!师兄你终于醒了。
君横松了口气,说道:师兄,你在干什么?一直往前面走,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
都快吓死我了。
师兄看了眼自己的手脚。
思维非常清楚,不是在做梦。
没有知觉,不是本体。
旁边君横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快跟我回去吧。
兰斯顿他们都被吓坏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果然是今天的那个人有古怪。
九天感觉手腕上有一股力在轻轻拉扯,他停下脚步,呆在原地没有动,反而甩开了君横的手。
师兄?你怎么了?君横回头,不解地看向他:再不回去的话,天都要亮了。
你还认得这边的路吗?九天冷声道:我不是让你看着我吗?你跑哪里去了?君横低下头说:对不起师兄,我没有跑哪里去,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但是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很快追过来了……啊——师兄!九天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地收紧自己的手指。
师兄……师兄你在做什么?那人脸色涨红,眼角泛泪,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恳求道:师兄,我是君横啊……九天淡淡道:你不是。
君横会跟他好好道歉吗?不存在的。
她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就算不道歉,他也会原谅她。
君横喉间发出一声嘶吼,眼白开始泛红,终于不再伪装。
她张开嘴,嘴角撕裂,几乎咧到耳边,尖利的牙齿,朝师兄的手咬去。
师兄当即松手后退一步,脚踩北斗罡,迅速转了个位置。
顶着君横脸的那名恶鬼空有力气却没有技术,一下扑了个空,再去找九天,却发现他已经绕到自己的背后。
一只手点在他的后腰上,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直接将她再次按到地上。
恶鬼拼命挣扎,摆脱他的禁锢。
师兄抬起手,对准她的后脑一掌拍下。
那恶鬼当即发出一声惨叫,两手在地上一撑,朝后撞去。
君横脑海突兀地响起一道凄厉叫声,似乎从森林深处传来,和在呜咽的夜风中,将她瞬间叫醒,还吓出了一声冷汗。
她挺尸一般坐了起来。
夜风徐徐的吹,似乎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远处还有守夜的魔法师在休息。
师兄安详躺在旁边,亚哈抱着索恩在旁边说话。
亚哈看她双目失神,呼吸沉重,不大对劲,问道:怎么了吗?君横:我师兄呢?亚哈看了眼九天的方向,疑惑道:他不是一直在睡觉吗?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没有啊。
有听见什么动静吗?没有啊。
亚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君横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过去将推了推师兄。
师兄转了个身,才悠悠转醒:做什么?怎么了?君横竖起一根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严肃问道:这是几?师兄表情僵了一下,又迅速调整过来,带着一丝不耐烦道:别闹了,快去睡觉。
小鸡和兰斯顿也被她吵醒,支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
君横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九天面前动了动,另外一手用力摇晃他的肩膀:师兄!师兄先别睡!快看这是几!二!师兄板起脸道,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快去睡觉。
小鸡听着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喊道:二师兄!二师兄你大师兄被妖怪抓走了吗!夭!寿!啦!君横抽过旁边的剑,毅然决然对准了师兄的脸,怒斥道:何方妖孽!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师兄动了一下,狠狠看向她:你在做什么?快收起你的剑。
说真的,你温柔的,君横微低了下头,让我恶心。
亚哈:……亚哈说:可是我并看见任何的亡灵靠近。
君横阁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烧成灰我是认不出他,可是他变成鬼我肯定认得他!君横抽出一张符,就要拍过去:快滚吧混球!师兄就地一滚,在她面前躲了过去,退到兰斯顿的旁边。
君横说:兰斯顿!兰斯顿用你的魔法制住他!兰斯顿扯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眼中隐隐有红光闪过。
君横才发现周围气氛不对劲。
那些原本或坐着或躺着的魔法师们,现在全都站了起来,姿势僵硬,正悄无声息的地朝她逼近。
君横:……为什么!君横握着剑的手一抖,莫名升起一股被抛弃的怨念: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就留我一个!你们是搞性别歧视吗?!妈个鸡!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