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觉得这辈子,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复杂过。
皇帝突然出现,她甚至都没顾得上把刚才的事哭完。
过了一会,她才想起皇帝说的巾帕,是个什么物什。
妾……未曾带来。
她用袖子拭拭眼角,小声道,说完,抽哽一口气。
皇帝看着她,不置可否。
方才那是司马楷?他忽而问道。
徽妍的心好像被抓了一下,没出声,点点头。
吵嘴了?徽妍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少顷,道,也不算。
皇帝却似乎未听到:为那个女子?徽妍猛然抬眼,触到皇帝的目光。
只见他似笑非笑,朕走过来,就遇到尔等三人,不是神色凝重便是痛哭垂泪,还用猜么?徽妍再度沉默。
在皇帝面前,有时候默认比否认要聪明。
皇帝没再问下去,却道,方才你急急走开,是因为见到朕么?他的声音清冷,徽妍不禁又窘然。
方才,他果然是看到了自己……踌躇片刻,徽妍道,妾方才……身体不适。
皇帝扬扬眉,注视着她,没说话。
周围一阵寂静。
徽妍的心情经历过方才一番大波折,面对着皇帝,竟不像往常一般患得患失。
只是面对他的目光,心中仍然忐忑,未几,将视线偏开。
皇帝正待开口,却见郑敞走过来。
陛下,他禀道,丞相已到清凉殿,众人都在等陛下主持开宴,陛下看……皇帝踌躇了一下,颔首:知晓了。
说罢,却再度看向徽妍。
想来,你也是不想回宴上了,是么?他缓缓道。
徽妍知道皇帝说出这话,便是无意为难她。
她不禁抬眼瞅了瞅皇帝,见那表情无异色,向皇帝一礼,妾愧疚,请先行离宴。
皇帝神色平静,未几,对郑敞道,郑敞,寻个人,送王女君回府。
说罢,转身走出凉亭,头也不回地朝清凉殿而去。
*******************马车碾过路面,辘辘地嘈杂不休。
徽妍坐在里面,定定地望着外面,动也不动。
虽然被皇帝搅了一下,但当她重新独处,脑袋里却仍然不时地浮现出司马楷和陆姗的脸。
她极力不去想,但是做不到。
短短两三个时辰,她觉得自己像坠落的山石,从一个地方掉到了另一个地方,一切全然改变。
……徽音乃美誉,徽妍乃美姿容,女君此名甚妙…………女君将来若有何难处,可告知在下,在下必全力相助…………在下闻女君未婚配,欲与女君百年,未知女君之意?……陆姗与我,自幼相识,亦曾定情……而今日初入宫门之时,陆姗与她见礼,注视着她的眼神,让她始终挥之不去。
方才已经狠狠哭过一场,现在,徽妍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中只有迷茫。
仿佛刚刚做了一场美梦,忽然惊醒,发现一切原来都不过是虚浮的幻境。
徽妍忽然觉得可笑。
她与司马楷的婚事,每个人都满意,包括她自己。
但似乎大家都未曾察觉,这完美之下的基石是个什么样。
只需要一场偶遇,它便如水中的泡沫一样,瞬间瓦解殆尽。
而当初最欢喜的人,如今则忽然成了最难受的人。
这是幸还是不幸?现在发觉,与成婚之后才发觉,哪样更好?……徽妍闭了闭眼睛,只觉今日过得如此漫长,好像已经捱过了大半辈子一样。
*****************周浚和王缪回到府中,惊讶地发现,徽妍已经将物什都收拾好了。
你这是做甚?王缪吃惊不已,为何拾掇物什?回弘农。
徽妍一边折好衣服,一边说,二姊,我稍后便启程。
王缪和周浚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王缪皱起眉毛,先是忽然离宴,现在又要走?莫这般任性,你可知方才在宫中,你姊夫去找你找不见,宫门的家人又说不曾见你,我等急得要命,幸好有宫卫说,你乘别的车走了。
你乘的是谁家的车?可是出了何事?是我在宫中的旧识送我回来的。
徽妍道,停了片刻,看向王缪和周浚,长姊,姊夫,我想退了司马家的婚事。
听得这话,二人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何?周浚问。
你 莫任性!王缪急道,你可是与他争执了?怪不得方才司马府君回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话也不说,也是坐不久便告辞了。
两人过日子,见解不合在所难免,但岂 可轻易言断!此婚事乃母亲与司马公共许,媒人上门之期都约好了,你说不要便不要?当初司马府君来求亲时,你不是也欢喜得很?并非任性。
徽妍神色平静,看着她,唇边浮起一抹苦笑,长姊,你可知,司马府君心中另有他人,只是司马公不许,他无法,只得来娶我?王缪哑然,看看周浚,又看看徽妍。
他心中有人?她问,谁?周浚亦是惊诧:你从何处得知?我看见的。
徽妍低低道,就在离宴之后,不巧撞见。
他未隐瞒,都告诉我了。
王缪张口结舌。
周浚哼一声,对王缪道,看到了?我就说他这般才貌,多年鳏居不婚必有蹊跷!你莫打岔!王缪瞪他一眼,再看向徽妍,却也是没了主意。
徽妍,她犹豫了一下,道,我见司马府君亦非三心二意之人,他家门风严厉,子弟中连纳妾都少有。
他又是个孝子,有司马公在,不会亏待于你……长姊是说,说不定你二人成了婚,他的心便到了你身上?徽 妍摇头;长姊,他亲口告诉我,那女子与他少时便相恋,二人只因司马公不许,苦守多年而未成。
他若娶了我便可断了那边情义,便是轻薄之人,又如何做到违抗 父命坚守多年?长姊,我于他,乃是司马公强塞的新妇,他纵然不会亏待我,亦是无益,我不想要一个心中装着别人的夫婿。
与其将来百般纠缠,不如趁当下未行 事,先行了断。
周浚听了,叹口气。
说得也是。
他说。
王缪也没了言语。
你想了断?过了会,她问。
徽妍拿出一份帛书,交给王缪。
此书乃我方才所写,烦长姊明日交与司马公。
媒人还未上门,司马公亦知情,想来那边也不会多说什么。
王缪将那帛书接过来,看了看,稍倾,长叹一口气。
你决意如此?她低低道。
是。
徽妍看着她,双眸深黝而平静。
***************************徽妍离开周府时,已经是午后。
街上仍是熙熙攘攘,到处是过节的人们,佩着五色丝,或去各市中采买过节之物,或带着贡品往各处庙宫祭拜神祗。
王缪曾经一再劝说徽妍留下,明日再走。
但徽妍一点也不想再待下去,告别了周浚夫妇,便登车上路。
在路上歇了两夜,第三日,她就回到了弘农。
家人对她回来很是惊讶。
怎这么快?戚氏问,也不先派家人送信,不是说过了端午才回?徽妍笑笑,将在长安给她买的礼物拿出来,自然是想母亲了,一刻也耽搁不得。
老妇才不信。
戚氏不屑道,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二姊,王萦马上接着问,你在长安过端午,可曾去枭羹宴?徽妍被戳中心事,片刻,若无其事地答道,去了。
如何?还不是那样。
徽妍敷衍道,将一双式样漂亮的丝履给她。
王萦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再问,高兴地穿起来,左看右看。
矜持些!戚氏忍不住道,摇头,好在室中无外人,当众着履,像个什么话!王萦撇撇嘴,仍是笑嘻嘻的。
徽妍回来,众人俱是高兴,戚氏让仆人杀鸡置酒,给她接风。
你长姊曾来信说,你在长安见过了司马公?他如何,待你好么?当夜,徽妍侍奉戚氏就寝时,戚氏问她。
徽妍看着她,莞尔,司马公甚是亲切。
戚氏颔首,拉着她的手,笑笑,那就好。
他可是你将来的舅君,将来嫁过去,你还要与司马府君一道侍奉他养老。
这话听在耳朵里,徽妍颇不是滋味,不过并没有将事情说出来。
她离开长安之前,与王缪约定,等信送到了司马家,诸事落定了,她便会送信来。
徽妍想得了准信再禀报戚氏,以免一家人在此之前惶惶不安。
但出乎意料,过了两日,她等来的却不是王缪的回信,而是司马融。
听到家人禀报,众人皆是惊诧不已。
司马公?戚氏又是惊喜又是诧异,他怎来了?府君也来了么?只有司马公一人。
家人禀道。
众人皆是不解。
徽妍亦愕然。
她当然知道司马融是为何而来,退婚不是小事,只是没想到,他竟会亲自登门。
众人说着话,便要到堂前相迎,徽妍心一横,拦在他们面前,忽然跪下,向戚氏一拜,母亲且慢,我有话说。
戚氏讶然看她,与王璟等面面相觑,你这是做甚?何话?母亲,徽妍伏拜在地上,我离开长安时,已致书司马公,推却了婚事。
不出所料,众人皆大惊。
徽妍忙将此事前后说了一遍,向戚氏道,儿不肖,未曾将此事与母亲商议,然事已至此,儿意已决,不欲拖延。
这两日未曾告知母亲,亦是怕母亲忧心……胡闹!戚氏看着她,气得面色发白,斥道,如今这般,我便不忧心了?司马公是你父亲故交,此事乃是王家与他的面子,你不顾及老妇,也该顾及你父亲!他从长安长途奔波而来,便是专程为了此事!徽妍被她训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不敢辩白。
母亲说得对,这般大事,你怎可擅作主张。
王璟看着这场面,亦出来说话,罢了,又转向戚氏,母亲,徽妍虽是意气,亦非全然不对,司马家……司马公都亲自上门了,再是有理,我等也是失礼在先!戚氏愠怒道。
王璟也不出声了,瞅瞅徽妍,撇撇嘴角。
陈氏左看看右看看,小心地说,姑君,那现下如何是好?还能如何是好,人就在前堂。
戚氏没好气地说,瞪徽妍一眼,你做的好事!说罢,整整衣服,走出去。
********************众人各怀心思,到了堂上,只见司马融已经端坐在席,旁边立着一个仆人,手中拿着一根拐杖。
戚氏见到他,立刻露出笑容,迎上前。
公台,远道而来,我等竟失远迎,实深愧!她说罢,向司马融行礼。
司马融亦由仆人扶着起身,向戚氏深深一礼,戚夫人,老叟冒昧登门,还望勿怪!岂敢有怪!戚氏笑容满面,司马公乃贵客,妾请之不及!司马融却是长叹一口气:老叟实无颜受夫人盛情,此番登门,乃是为赔罪而来。
说罢,目光落在徽妍身上。
堂上一时安静,所有人也都不自禁地看向徽妍。
戚氏也将眼角瞥她一眼,仍是没好气。
徽妍自知此事都是因自己而起,只得上前,向司马融深深一礼,妾无状,愧对司马公。
司马融看着她,叹一口气,女君,老叟见到帛书,坐之不安,故而来此。
王璟见得这般,忙道,司马公,还请坐下,有话慢谈。
说罢,让家人取来坐榻,垫上软褥,亲自扶着司马融坐下。
众人分坐各席,徽妍在司马融对面,知道这架势是不会轻易能了。
暗自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戚氏坐在上首,和气道,公台,此事我等亦刚刚得知,老妇不教,小女骄纵,未想做下失礼之事。
老妇必严惩,还请公台息怒。
司 马融摇头:此事乃因小儿而起,女君置气,乃在情理。
小儿与陆氏之事,老叟一向知晓,未告知贵家,亦是老叟之误。
说罢,他看向徽妍,女君之意,老叟已 知晓,亦请女君听老叟一言。
小儿确曾有意于陆氏,但陆氏举止无状,老叟与先妇皆是不喜。
陆氏之事,请女君安心,小儿上门提亲之前,已决意了断,日后绝无瓜 葛。
此事,老叟以家声作保,绝无违背!这番话,与徽妍估计的并无多大差别,听过之后,并无慌乱。
公台谬爱,妾深愧,亦不敢当。
她向司马融欠身一礼,道,府君与陆夫人之事,府君已告知于妾。
此事细处,妾并不知晓,然妾以为,府君既有所爱,妾与之为婚姻,便是不妥,故而致书府上,请退去婚事。
司 马融道:女君何言不敢当。
女君德才兼备,贤名远播,老叟与太傅,当年一直有结亲之意,可世事身不由己,惜不得成,此事,戚夫人亦知晓。
如今小儿与女君皆 独身,正是天造地设,若结百年,两家皆欢喜。
说罢,他看向戚氏,老叟福薄,中年失妇,如今垂老,不久于黄泉,唯一牵挂者,唯小儿之事。
本想有了女君, 将来便可含笑,岂料……他没把话说完,却叹了口气。
戚氏忙安慰道:公台莫忧心,有话好说便是。
说罢,对徽妍使了个眼色。
徽妍咬了咬唇,却不打算让步。
公台,妾所致帛书,其中所言,皆乃妾真心所想。
她说,退婚之事,虽是妾擅作主张,却是深思熟虑,如今亦是无改,还请公台见谅。
司马融听着,面色一变。
女君此言差矣!他皱起眉,婚姻之义,乃结二姓之好。
此事乃两家商议,媒人亦已定下,女君说退便退,岂非失信于人!徽妍脸上发热,并不退缩:公台此言亦差矣。
不瞒公台,若妾当初知晓府君与陆夫人之事,必不会答应此婚事。
婚姻之事,乃父母做主,岂得自由擅论!司马融似不曾料徽妍竟如此强硬,沉下脸,说罢,看向戚氏,夫人!女君所言如此,未知夫人之意!无礼!戚氏瞪了徽妍一眼:司马公乃贵客,岂可放肆如此!徽妍又气又委屈,正待答话,旁边的陈氏急急扯了扯她衣袖,让她打住。
戚氏说罢,转向司马融,欠身一礼,公台,小女不肖,老妇深愧。
司马公所言极是,婚姻之事,乃父母做主。
儿女乃父母生养,含辛茹苦,所为一切,必是为儿女着想。
司马融神色一松,颔首,夫人明理。
戚氏笑了笑,故而,老妇亦以为,婚事还是撤去为好。
此言出来,堂上忽而安静。
包括徽妍在内,众人皆是愣住。
司马融更是账目结舌,看着戚氏,不可置信。
公 台,且听妾一言。
戚氏看着他,神色怅然,公台,妾方才听公台所言,思及前事,亦甚欷歔。
想当年,公台与莫夫人,妾与先夫,两家相善,其乐融融。
可惜世 事万变,如今,公台与妾,结发之人皆归松柏之地,孑然于世,残喘续命。
唯幸者,乃有儿女,相陪相伴,不至孤独。
公台疼爱府君,妾亦深爱女儿,此乃为人父母 之同感,自不必言。
公台,七十古稀,你我在世,至多不过十数年,而婚姻之事,乃伴儿女终身。
妾以为,父母之爱,非强加于人,乃从儿女之心,唯儿女心愿所 至,方为大善,而违拗其心,必生怨怼,何来福德?当初司马府君来问意,老妇便说,小女若愿意,此事乐见其成。
如今小女以为不可,而媒人未至,乃为止损,何 乐不为?此老妇之所想,愿公台听之。
至于退婚反悔,老妇亦深愧,公台责难,老妇亦不敢辞!徽妍听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望着戚氏说不出话来,几乎喜极而泣。
司马融神色不定,未几,忽而起身。
他撑着案几,颤颤起身,旁边的仆人想去扶,被他推开。
戚夫人!司马融声音沉沉,这,便是府上之意?戚夫人亦起身,向他深深一礼,妾阖家,愧对公台。
司马融还想说什么,忽然,一人快步上堂,父亲!众人看去,又是一惊。
只见竟是司马楷!他风尘仆仆,先是向戚氏与众人一礼,随后,转向一脸震惊的司马融,忽然向他跪下,五体伏拜。
儿至家中,得知父亲已往弘农,急忙追赶。
父亲!退婚之事,虽是王女君提出,却实乃儿所为!儿隐瞒前情,愧对王女君,此事女君无过!即使女君不提,儿亦将提请,此事乃儿与女君共同所想,已不可为,还望父亲息怒!他声音朗朗,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司马融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少顷,他目光变得黯淡,仰天长叹一声。
……不肖子!他低低恨了一声,未几,看向戚氏。
夫人,事既至此,老叟亦不强求。
他一礼,低低道,得罪之处,还请夫人莫怪,老叟告辞!戚氏愣了愣,忙上前道,司马公且慢!公台远道而来,怎就离去?唉,儿女之事,我等无法,公台又何必过于焦心!两家多年不见,虽婚姻不成,仍有情义,何不就此一聚,留宿些时日,也成全先夫念想!司马融苦笑,摇摇头。
此事,老叟自知理亏,无颜面对太傅。
夫人之心,老叟心领,唐突登门而来,夫人勿怪为幸。
戚氏知道留不住,只得道,如此,便由公台之意。
说吧,吩咐家人准备出行之物,又令曹谦与几名家人陪着,送他们回长安。
司马融告别之后,拄着杖往外走去。
司马楷一直未说话,见得如此,也向众人告别。
面对戚氏与徽妍,不掩愧疚之色。
戚氏对他已没有了先前的热情,交代了两句好好照顾司马公之类的话,便与陈氏走开。
在下就此告辞,女君保重。
他看着徽妍,低低道。
徽妍微微颔首,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简单几个字,府君保重。
说吧,一礼。
司马楷又与王璟等人告别,转身追随司马融而去。
宅前,马车已经备好,司马楷正要登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徽妍的声音,府君。
司马楷回头。
却见徽妍从宅中走了出来。
她望着他,走到他面前,踌躇片刻,道,有一事,我亦不曾告知府君。
司马楷讶然:何事?徽妍低低道,我自年少,便一直喜欢府君。
司马楷愣住,片刻,脸上泛起红晕,表情不定,女君……府 君且听我说完。
徽妍的面颊亦发热,心中却是平稳,望着司马楷,道,故而,府君当初提亲,我欣喜不已,一口答应。
府君在我心中,一向乃如玉君子,无人可 及。
妾虽身在匈奴,亦不曾忘怀当年爱恋,以此相度,想必府君待陆夫人亦如是。
府君之心非我所属,你我婚姻可在成真之前解除,乃是幸事,我并无怨怼,只愿府 君从此不负真心,亦不枉费你我相交一场。
司马楷看着徽妍,喉咙动了一下,眼圈忽而发红。
他深吸口气,向徽妍深深一揖,在下深愧,女君之言,必铭刻于心。
说罢,他注视徽妍,露出笑容,告辞。
告辞。
徽妍亦微笑。
司马楷转身,登上马车,衣袂随风扬起,似解脱一般。
徽妍立在门前,看着马车辚辚走起,扬起尘土,朝远方而去。
二姊,你的婚事又坏了。
王萦站在她身后,小声道。
徽妍嗯一声,心中亦欷歔,撇撇嘴角。
王萦瞅着她神色,忽而想起什么,道,长安也不止有司马府君,二姊,上次你我在驿馆遇到的那位刘公子,我觉得他也甚好,他可曾婚配?徽妍讶然,蓦地想起那日在宫苑里,皇帝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么……徽妍苦笑,他就算独身,我恐怕也再见不到了。
王萦讶然:为何?徽妍没有回答,捏捏她的脸,回去吧。
说罢,挽起她的胳膊,往屋宅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