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护工叫进来,喻知非说。
那我呢?苏华年有些撒娇地问。
我可以陪你吗?你去洗脸刷牙准备吃饭,喻知非故意不去理会她,他吓唬着她,快点吃完饭准备练琴去。
小心到时候进棚录音被骂。
我为什么不可以陪你?苏华年不满地说。
迟早我都是要接手护工的一些工作的嘛,苏华年语气软化下来,她退让着说,我就看看,我不插手。
喻知非无奈地笑了起来。
你在害羞什么?苏华年看见喻知非的笑,她又爬上了床,趴在喻知非的旁边,笑着看着他问。
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她也点了点他的鼻子,不让我陪你,你又在害羞什么?喻知非避而不谈,他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后开口说,你穿成这个样子,你说我害羞什么?哼,苏华年不以为然,我换个衣服不就好了。
说罢,她便起身。
这时,她才发现她真正应该害羞的是什么。
喻知非的床单是白色的,上面有着简洁耐看的暗纹,而此刻,一抹殷红的血迹在上面格外耀眼。
这似乎是她从一个女孩成为一个女人的证据。
苏华年想起昨夜的种种,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她支支吾吾地问喻知非,家里的床单都是放在哪里的?我换个床单……床单?喻知非先是不解地反问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着衣柜的一角说,好像是那里吧,我也不太清楚。
苏华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起身。
等等,喻知非在她身后忽然开口。
怎么了?苏华年回头。
喻知非低低地说,帮我拿一件睡衣。
苏华年这才想起了,现在还在被子里裹着的喻先生,依旧维持着昨夜被她吃干抹净扒光光的状态。
苏华年笑嘻嘻地跑向他的衣柜,从柜子里刨出了他的睡衣和干净的床单。
我帮你拿啦,苏华年故意不去理会他,她径直将他的睡衣放在床头柜上。
你,喻知非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苏华年。
我怎么了?你欺负残疾人。
苏华年笑了起来,你让我帮你拿,我就帮你拿了,你还要我怎样?她趴在他的床畔,看着他。
喻知非顿时语塞。
而苏华年却依旧不肯放过他,你要我怎样?嗯?她凑近了他的脸,要我,帮你穿吗?她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
喻知非似乎有些害羞,他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移开了视线,只是点了点头。
苏华年似乎很不满意他的这个反应,她爬上了床,趴在他的枕边。
你点头是什么意思?她看着他的眼睛,直视着他。
喻知非见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无奈地笑了笑,很小声地说,要你……帮我穿。
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苏华年飞快地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带着笑容。
她的本意其实并不是非要喻知非开口说出这句话,只是他始终排斥让她照料他的生活起居,苏华年不得不采取一些别的方法,让他能够尽快地接受。
这一天,清晨的阳光温暖而和煦,半掩着的床帘中有光线散入室内。
静静地,还可以听见窗外鸟儿轻快的叫声。
如同这清晨的柔和一般,苏华年温柔地掀开了喻知非身上的被子,她让他抱住自己,然后微微用力,将他扶坐起来。
她拿过喻知非的枕头,垫在他的身后,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而此刻,喻知非的身体,才真真正正地展现在了苏华年的面前。
他的双腿带着有些丑陋的弯曲和畸形,因为常年的无法行走,他的肌肉已经萎缩,虽然护理得很好,但比起常人来说,他的双腿也要细得多。
常年不见阳光地双腿,肌肤透露出不健康的苍白,他的脚趾也有着不正常的扭曲。
苏华年看着他,顿时有着无限的心疼涌上心头。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他的上衣递给他。
喻知非半靠坐着,他接过自己的上衣,套在了身上苏华年没有急着帮他把裤子穿上,她靠近他,温柔地帮他扣着上衣的扣子。
一颗,又一颗。
她认真而又温柔,仿佛这件事才是眼前她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
她的手指在无意间划过他的胸膛,喻知非低头看着她的手。
他想起她的手指在黑白键盘间跳跃时的样子,他的耳边仿佛还能回荡着她的双手所弹奏出的动人旋律。
而眼前,她的却在为他做着如此平凡而普通的琐事。
忽然,他握住了她的手。
嗯?怎么了?苏华年看向他。
喻知非没有说话,他揽过她,将她搂在自己的胸前。
苏华年任由他抱着自己,在他的怀中,她软软糯糯开口,干嘛……喻知非打断了她,自顾自地说,你害怕吗?什么?苏华年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前,害怕什么?喻知非没有说话。
半天没有听到喻知非的回应,苏华年仰起头,看着他,我不害怕。
她很坚定地对他说,不怕。
喻知非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笑着。
谢谢,他看着她,淡淡地说。
苏华年轻轻地在他的怀中蹭了蹭,然后钻了出来,好啦,她拿起床头柜上的裤子,对他说,该起床啦。
她温和地托起他的腿,将他的腿从裤腿中穿过,她的动作轻柔细腻,仿佛抚过易碎地珍品一般。
帮他把裤子穿好后,苏华年俏皮地玩了玩他的脚趾,还顺手挠了挠他的脚底板。
痒,喻知非不自禁地笑了出来,苏华年你干嘛呢。
好神奇,苏华年又挠了挠他的脚底板,原来你是有感觉的。
好痒,喻知非笑着反手拿过身后枕着的枕头,朝着苏华年扔过去,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有感觉的!他故作生气地说,你欺负残疾人。
苏华年接过他扔来的枕头,笑眯眯地说,我可没有欺负你。
说罢,她起床头柜上干净的床单,我要换床单啦。
喻知非躺在床的一侧,苏华年先将另一边的床单掀起,然后她对喻知非说,我把你抱到那边去。
你抱不动我的。
喻知非躺在床上说。
让童姨换吧,你别搞了。
可以的,苏华年指了指他头顶上的吊环,你自己用点力就可以了。
苏华年一只手从喻知非的脖下穿过,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下,喻知非双手拉住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环,他的双臂也向上用力。
就这样,苏华年先将喻知非的上半身挪动过去,然后她再搬动他的双腿。
将喻知非挪动到另一边后,她扯下床单,把干净的床单按照刚刚的方法,平整地铺了上去。
看着自己铺好的床单,苏华年带着孩子一般得意的而又单纯的笑容,我超级厉害吧。
看着喻知非,她笑得如同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
厉害厉害。
喻知非也笑着夸奖着她。
苏华年又爬上了床,我这么厉害,你还要叫护工吗?她趴在他的身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睁大眼睛看着他。
语气中带着调皮,我这么厉害,你就让我帮你吧。
喻知非看着身旁的这个女人,她的眼睫毛很长,随着眼睛的眨动,忽闪忽闪地,眼底有光芒微微闪烁。
好吧,喻知非答应了她,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他笑着对她说,你这么厉害。
那我需要帮你干嘛?苏华年问他。
这个晚点再说,喻知非又把她搂到了怀中,跟你说件别的事。
你说,苏华年在他的怀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窝在了他的怀中。
我明天要出差,喻知非说。
你明天要出差?苏华年有些惊讶,奶奶还病着呢,你就要出差啊。
喻知非无奈地说,没办法,我也不想去的。
苏华年闷闷地说,好吧,你要快点回来。
他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调侃她,不舍得我啊,我三天就回来了。
苏华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轻轻地锤了他一下,我才不会想你呢。
那个……华年,喻知非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常见的害羞和尴尬。
嗯?怎么了?苏华年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看着他。
他挪开视线,不去看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