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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天亮了(下)

2025-04-01 15:53:27

沈彻愿赌服输的态度过于诚恳,让纪澄意识到这纨绔子只怕是有心让着自己,略显得胜之不武。

可纪澄一点儿也不领情,她最烦沈彻一副什么都尽在掌握的模样,原本没打算提过分的要求的,但既然沈彻要送上门来,她也不介意砍他一刀,今晚你去顶院睡。

沈彻没说话,只是用骰盅将那几面上的骰子扫入盅内,一边摇着一边道:你这要求还真敢提啊?若是不怕赌品差自打嘴巴,你也可以耍赖。

纪澄道。

沈彻将摇好的骰子扣到几面上,我不耍赖,这次开大还是小?纪澄也将自己摇好的骰子扣好,想了想道:还是大。

不过这回纪澄的手气就不那么顺了,开出来是四五六,不如沈彻的三个六。

纪澄也不能输得没有风度,微笑着看向沈彻,你说吧。

沈彻道:把你那架床收入库中。

沈彻这要求实在是提得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纪澄都忘了回答。

如何?沈彻扬眉。

可。

纪澄倨傲地点点头。

沈彻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先上去睡了。

纪澄狐疑地看着沈彻,她提议下棋和附和玩骰子都不过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沈彻玩骰子的目的纪澄现在怀疑他就是冲着那架床来的。

那床是有什么不妥吗?纪澄问出声道。

床没什么不妥,只是太过惊心,简直和沈彻梦里的那架床一模一样,他之前明明从没见过纪家给纪澄准备的陪嫁的床,可为何竟然梦到了?象征多子多孙的葡萄纹原是好事儿,可惜当初他梦里在这床上颠鸾倒凤的可不是他和纪澄,而是刘俊那东西。

沈彻的心里要多膈应有多膈应,而且莫名地惊心,恍惚间甚至觉得也许纪澄和刘俊是真的有婚姻之缘,却被他给抢夺了,否则实在无从解释那葡萄床。

沈彻本是不怎么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但前些年曾经出过一个名噪一时的人物——苏青瓷。

这人横空出世,就连靖世军都调查不出他的来历,诗词更是惊艳绝伦,屡有放肆荒诞之言,说是来自未来云云。

建平帝在宫里都听说了他的名头,又因龙体欠安,对苏青瓷的未来之说就信了进去。

只是皇帝多疑,交由靖世军调查他的背景。

这人虽然滑头,骨头也软,但屡屡拷问也不曾改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所谓的未来,什么铁皮车、飞鸟机,蛊惑人心,这样的人自然不能久留,更不能叫他将建平帝哄了去,只好抹去。

虽然沈彻明着说不信,可后来却又忍不住想,以苏青瓷的脑子是绝对想不出那等奇事异物的,尤其是他描述的那种叫人向往的朝廷制度。

总之,苏青瓷在沈彻心里种下了一点点鬼神论的影子,如今再对照梦里的那张床,已经足以叫沈彻心惊,毕竟是关心则乱。

所以不管有的没的,这床沈彻肯定是不能要的,膈应又忌讳。

但是新娘子的陪嫁床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扔的,正巧纪澄也有所需,他也就顺着配合一下。

不过沈彻的真实理由说出来肯定被纪澄嘲笑,他只道:闷人。

纪澄看了看那镂空雕葡萄纹的紫檀床,心里骂道:莫名其妙。

次日天边才露出一丝儿白,纪澄还在床上赖床,沈彻就已经从顶院下来了,她赶紧胡乱裹了衣裳起身。

五月里晚上也不退凉了,沈彻不在,纪澄就难免穿得单薄了一点儿,只着了一件肚兜,并一条薄透的撒脚裤,香肩、玉臂通通露在风里,这会儿即使裹了件薄衫,也遮不住那险峻风光,衣带系得紧紧的,反而别外地显出那轮廓和曲线来,纪澄虽然聪明,可却对女儿家这种凌乱的媚态没什么意识。

这种不经意的撩动才是真正的动人心,沈彻没敢多看,撇过头去将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铺开。

这是什么?纪澄从正在铺单被的沈彻肩头望过去,脸唰就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哪里拿来的这个?恶心不恶心?沈彻手里的那种单被纪澄是见过的,在上头痕迹斑斑。

只是纪澄误以为是沈彻和别的女人用过的东西,如何能不叫人恶心,她就算毫不在意沈彻,但这屋子可是沈家二少奶奶的屋子。

沈彻头也没回的道:你自己用过的也嫌恶心?纪澄被沈彻给噎住了,你胡说。

那都多久了呀?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纪澄刺道。

凤凰台那次的,我还以为女儿家对第一次总是有莫名情结的。

沈彻直起身道。

纪澄的记性可是很好的,当初沈彻还拿这句话刺过她呢,你不是说没有血迹……纪澄话说了一半就看到了展开的床单上的点点红梅,指着道:那是什么?沈彻道:洒的鸡血。

纪澄道:当初孝懿皇后不是废了验红这一条了么,原来你家还有这陋习?沈彻道:什么你家我家?纪澄垂眸撇过脸去。

陋习是没有的,只是难免下头的丫头、婆子碎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彻道。

你这样作假,那些婆子就能看不出来么?纪澄问。

几年前的东西了,能和昨夜留下的一样么?所以只能叫她们囫囵看上一眼而已。

沈彻道。

匆匆用过早饭出门去芮英堂给长辈敬茶时,纪澄还趁机拉了柳叶儿到一边,叫她赶紧把床铺收拾了,将那床单拿去烧了。

用的米浆而已。

沈彻和纪澄并肩往外走时,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还真信啊?那样的东西还能拿出来叫那些婆子开眼?纪澄脸上的红晕一直维持到了芮英堂,叫老太太一见就欢喜,她容忍沈彻这么多年不娶亲,不就是盼着他能夫妻和乐么?齐国公沈卓虽然对沈彻的亲事颇有微词,但是上有老太太应允,下有安和公主不问,他一个做公公的也不想管到儿媳妇身上。

纪澄给老太太和沈卓夫妻敬了茶,又去给二夫人黄氏行礼,自然还有纪兰夫妻。

虽说沈家已经分家,但只是财分情不分,所以清早敬茶时,依旧是三府的长辈都过来了。

黄氏对纪澄淡淡,当初沈御同她闹的那一出她还记得呢。

也不知道沈彻知晓不知晓纪澄的那些勾人的事儿,若是知晓了夫妻之间怕有得闹了。

她还听说就连老四对纪澄都有那般心思,这姑娘出身不行,魅惑男人倒是有一套,亏得沈御没娶她。

纪兰脸上的笑容一看就是强扯出来的,她是做梦都没想到老太太会给沈彻订了纪澄,而沈彻挑挑拣拣那么多年,竟然就在纪澄身上妥协了,真是色令智昏。

难道沈彻就缺了纪澄那么点儿嫁妆?大房看来是没戏了,空有个国公爵位而已。

她越是对比纪澄,越是觉得自己给沈径选的媳妇好,忽然间在安和公主的跟前生出了一丝优越感来。

纪兰这辈子可是被这两个妯娌压得头都抬不起来,现如今到了下一辈儿,可就调了个个儿了。

纪兰将预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纪澄,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和阿彻的年纪都不小了,赶紧替咱们沈家开枝散叶才是。

这话是每个长辈都想对纪澄说的,只是新娘子才新进门,作为过来人的夫人都知道,这时候不该给新人太多压力,否则就连行房都成了任务。

其实纪澄比谁都更知道开枝散叶的重要性,沈彻可是大房的独苗,而且年纪也着实不小了。

至于纪澄,想要真正在沈家立住脚,那得一举得男才行,且还得尽快。

所以昨晚纪澄虽然抵触,但当时也没真想要躲过洞房花烛,哪知道她正瞌睡沈彻就送了枕头,这才分房而眠。

今晚是绝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和喜好行事的了,纪澄十分需要一个儿子,等有了儿子之后,她才懒得再理会沈彻哩。

给长辈敬茶之后,纪澄又同两个妯娌见了礼,家中兄弟除了沈御不在,老三沈徵随沈御在西北,其余的都到了。

沈径见了纪澄心里纵然有千般话想说,却再也没机会说出口,只能黯然垂首。

纪澄为了避免李芮多心,也就压根儿当没看到沈径的神情。

至于弘哥儿,那可真是长大了,如今已经是八、九岁的大男孩了,虽然还有些稚气未退,但属于小儿的娇憨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纪澄叫了一声弘哥儿,弘哥儿应了声二婶婶,再没有澄姐姐、澄姑姑了,这叫纪澄一阵唏嘘,想摸摸弘哥儿的头,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依稀沈御的影子来,已经不是任由她捏脸揉头的小孩儿了。

敬过茶之后,新媳妇得去后面的嘉荣堂拜见沈家的列代祖先。

这是纪澄第一次进入嘉荣堂,那年在沈家过年时,她作为客人也只是立在外头看沈家的男丁在堂内祭祖而已。

沈家的祖先牌位列了整整一面墙,最顶上那一排列着的居然是几百年前大齐的开国太、祖沈度。

纪澄这才知道原来齐国公沈家这一支还曾经是大齐皇族,难怪沈彻鼻孔朝天。

可惜那都是过眼云烟了,大齐之后已经更迭数朝了。

从嘉荣堂出来,纪澄就得去应酬那些沈家的亲戚了,也算是认亲。

沈荷、沈芸都在,连多年不见的卢媛都在,沈芫和沈萃嫁得近自然更不能缺席,叫人仿佛又回到了做姑娘时的光景,一家子姐妹热热闹闹的,觉得整个人生都是亮丽的。

沈芫上前揽了纪澄道:当初我就觉得同你一见如故,极为有缘,如今可算是印证了,咱们可不就是有缘么。

只是你明明比我小,以前都叫我芫姐姐的,现如今却得反过来让我叫你二嫂嫂了。

纪澄笑道:这有什么,我瞧着四弟妹年纪比我还笑呢,你不还得喊一声四嫂嫂啊。

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你接一句我答一句好不热闹,就是沈芸虽然心里不满纪澄,但嘴上也是比谁都来得甜的。

唯有沈萃,几乎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话说,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纪澄昨夜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她,这会儿细细看了,她比纪澄还小一岁,才不过十八的年纪,瞧着那模样却像是有二十三、四了一般,还带了些死气沉沉。

等落得空隙,只纪澄和沈萃两个人在一处时,沈萃才开口说了句,真想不到,最后居然是你做了我二嫂嫂。

作者有话要说:  沈度:见过哪个男主第一次出场是在牌位里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