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滚烫炙热而又小心翼翼的亲吻轻轻地落在韶清唇瓣上,在韶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退开。
林洋的呼吸离的很近,微哑的嗓音在黑暗中低低响起:生日礼物。
韶清愣了愣。
林洋用手机照明,然后跑去把灯打开了。
可以吃蛋糕了!他蹲下来,像没事人一样用刀叉开始切蛋糕,给韶清切了大大一块,把上面所有的樱桃和草莓全都刮进韶清的盘子里。
喏。
都是你的。
谢谢。
韶清也假装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拿起叉子开始吃蛋糕。
好吃吗?林洋仰头看她,桃花眼里闪着莹润的亮泽。
很好吃。
韶清问:你不吃吗?我不喜欢,你都吃了吧。
林洋说。
林洋一向不爱吃甜食,特别是这种奶油蛋糕。
韶清默默地吃着蛋糕,林洋就趴在沙发边上,因为吃了退烧药,有些无精打采,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你感觉怎么样?韶清吃完整块蛋糕,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没刚才那么烫了。
林洋摇了摇头,像是懒得讲话。
我先送你回去吧?韶清问。
林洋的睫毛颤了颤,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控诉: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我还发着烧,你居然要赶我走?韶清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倾盆而下的暴雨,默了一默。
林洋一个转身,面朝里背朝韶清,赌气说:我就睡在沙发上。
明天早上我就走,绝对不会麻烦你。
韶清叹了口气:那你还是去床上睡吧。
林洋身体僵硬了一下,控制不住脑子里的遐思,扭过头来看她:……那你呢?我睡沙发。
林洋心里那点窜动的小火苗被韶清扑灭了,又把头扭了回去:我是男的,我睡沙发。
你现在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而且沙发太小,你睡起来不舒服。
韶清说。
沙发买的是小户型的沙发,对于林洋来说躺在上面有点窄,她躺上去却是正好的,林洋现在发着烧,需要好的休息。
我是男人,怎么可以让你睡沙发我睡床?!林洋非常固执。
要不你就回家,要不你就去床上睡。
韶清冷静的说。
林洋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和韶清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
韶清的眼神始终很冷静。
林洋很快就败下阵来,嘟囔了几句,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沙发上下来,然而在看到韶清的床的一瞬间,他就立刻变得心甘情愿了,!!!韶清的床!!!要不是韶清就在身后,他都要忍不住扑上去先打几个滚了。
他小心翼翼的躺上去,盖上被子,顿时就有淡淡的香味萦绕上来。
他偷偷嗅了嗅,是和韶清身上一样的香味。
林洋忍不住想是不是女孩子的床都会香香的?韶清走上前来把体温计重新递给他:再测一下体温。
林洋乖巧接过,夹在腋下,冰凉的管柱体冰的他倒抽了口气。
我等会儿再来取。
韶清把他的刘海往后抚了抚,然后就走出去了,到浴室把林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洗,发了一会儿愣,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苏言一声,但是苏言本来就为了庄梵的事在跟她闹别扭,要是这时候告诉他林洋的事,只怕无异于火上浇油。
韶清叹了口气,觉得现在束手束脚,完全不如自己一个人舒服,两个人在一起,好的时候就像是蜜里调油,不好的时候就全都是麻烦了。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给苏言说这件事情,反正明天一早林洋就走了。
林洋听到脚步声立刻松开折起来捂住脸的枕头,然后望向门口。
韶清走进来:把体温计给我。
林洋从腋下把捂得滚热的体温计拔出递给韶清。
韶清拿在手机转了几圈看,只有三十八度了,心里略放心了一点: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就绕到床的另一边把自己的睡衣拿出来。
林洋突然说:韶清,你不觉得你的床很大吗?韶清转头看他。
林洋眨巴着眼说:其实我们两个可以一人睡一边。
睡觉吧。
韶清说完直接走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林洋翻了个身,又把脸埋在枕头里轻轻的嗅着韶清的香味,然后脸在上面蹭了蹭,开心的笑了起来。
韶清洗漱完,换上睡衣,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书,临睡前又回卧室摸了摸睡着了的林洋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又回到客厅关灯睡觉。
沙发对林洋来说太小了,对她来说却是正好,就算是沙发也比她在监狱里睡的硬板床要舒服的多。
韶清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
韶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洋还没醒。
走到卧室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心里松了口气,烧已经彻底退了。
他睡得很香,睡姿不大好,盖着的被子变成了一卷被他夹抱着,一条腿压在被子上,宽松的运动裤裤脚卷到了大腿上,露出一条比女孩子的腿还直还白的长腿。
房间里暖气开的足,韶清也不担心他感冒。
见他睡的香,韶清也没吵醒他,转身出去,拿上钱包出去了。
韶清下楼,暴雨过后,空气里的尘土都被洗净,空气变得格外的清新,韶清深吸一口气,然后往另外一边的小区超市走去。
与此同时,一辆车停在了韶清租房楼下,原本应该是今天晚上才回国的苏言从车里走了出来,然后从车后座拿出行李箱,提着上了楼。
林洋睡得正香,突然被敲门声惊醒。
烦躁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然后猛地坐起来,一边抓头发一边往外面走去,走到客厅,才突然猛然惊醒自己昨晚上是在韶清家睡得,往沙发上一看,韶清不在。
林洋就以为是韶清没带钥匙。
一边走去开门一边说:忘记带钥匙啦?咔哒一声。
门开了。
四目相对。
林洋愣住。
苏言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只行李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门内门外,死一样的寂静。
韶清提着菜回来,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大打开的卧室房门,她突然看到鞋柜旁边的黑色行李箱,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侧头一看,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原本应该在今天晚上回来的苏言正笔直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冷冷的看着她。
而林洋则坐在另外一边,也是一脸阴郁。
韶清看向苏言:你不是晚上才到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不该那么早回来是吗?这样就撞不见现在的情形了。
苏言冷言讥讽。
苏言……解释。
苏言看着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韶清觉得眼下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只不过气氛却比那天要凝重的多。
她一阵头疼,后悔昨晚上没坚持把林洋送回去。
她先把菜放在地上,然后走过去,有条不紊的解释:昨天是林洋的生日,他过来找我,昨天S市下暴雨,天又冷,他淋了雨,发烧了,我给他吃了退烧药,雨下的很大,我就让他在这里睡了一晚,他睡床我睡的沙发……你居然让他在这里过夜?苏言站起来,脸色阴郁:你的床我都没睡过你让他睡了?!他昨晚上发了烧,而且外面下暴雨……所以你就让他留在这里睡?还睡你的床?!苏言打断她,语气冰冷的可怕。
你冲她发什么火!林洋站起身,走过来冲着苏言说:不是她让我睡的,她让我走,我不走,死皮赖脸的求她,她没办法才让我留下来的!你闭嘴!林洋认识苏言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苏言发脾气的样子,现在看到苏言脸上布满阴霾,眼神带着杀气,有点被震住了。
苏言重新看向韶清,眼神讥讽:所以林洋求一求你,你就让他留下来了。
我呢?我想留下来的时候你同意过吗?是不是在你心里林洋比我这个男朋友要重要的多?当然不是。
韶清耐着性子解释:林洋和你不一样,我只是把他当成弟弟。
苏言冷笑起来:你把林洋当弟弟?你有没有问过他是不是把你当姐姐?!他说着冷冷的看向林洋,林洋不说话。
苏言说:看到没有?他根本就没把你当什么姐姐。
他只是一个对你有所企图的男人!你冷静一点好吗?我不想和你吵架。
韶清说。
你以为我想和你吵架吗?苏言一脸失望的看着她:我特地提前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想和你道歉,我不应该因为庄梵的事情和你吵架,可是结果呢?你有没有想过,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林洋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韶清,你有没有在乎过我一丁半点?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错了。
韶清被苏言失望的眼神刺痛,主动道歉,然后往前一步,想要去牵他的手,被苏言后退一步躲开了:你别碰我。
韶清的手僵在那里。
苏言冷着脸看她:你和我说对不起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和林洋来往?韶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林洋说:林洋,你能先走吗?你的衣服我已经给你烘干放在房间了。
林洋一点都不想走,虽然他很乐意看到他们两个吵架,可是看到韶清为了他被苏言单方面质问,他心里很不舒服。
但是看着韶清的眼神,他又泄了气,转身回房间穿上自己的外套,然后提着其他的衣服走出来,还想对苏言警告几句,被韶清一个眼神全都塞回了肚子里,闷闷的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没得到韶清的回应,他磨蹭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门关了起来。
韶清重新看向苏言,郑重的说:林洋的妈妈是我的恩人,我答应她在她出狱之前都要照料林洋。
我已经没有尽到照料林洋的责任,有愧于程姨,如果要我对林洋彻底不管不顾,对不起,我做不到。
苏言的嘴角绷成了一根直线:说到底还是林洋比我重要对吗?韶清说:上次你喝醉了和那位周小姐睡在一张床上我都没有生气。
这次我只是让林洋睡了一晚上,既不在一张床上,也不在一个房间,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一次?我倒宁愿你上次能表现的生气一点,最好是和我大吵一架。
苏言看着她,眼神中是深深地失望:你有没有想过,你不生气根本不是因为信任我,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韶清微微皱眉。
我们两个在一起以后,我主动找你的次数和你主动找我的次数比例是多少你算过吗?你主动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有多少?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多创造一点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可你呢?你总是说工作忙工作忙,难道我的工作就不忙吗?!苏言的眼睛开始泛红,心口传来一阵阵绞痛:我有时候是真的怀疑,你到底有几分喜欢我?分手吧。
………………你说什么?苏言木然的看着韶清,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韶清疲惫的说:我累,你也累,不如分开。
苏言泛红的眼睛盯着她,眼中弥漫着怒意:我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轻易说分手两个字。
对不起,苏言。
韶清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冷静:我想我永远都达不到你对女朋友的要求。
她没有办法和苏言一样全情投入。
她甚至会刻意控制自己不要投入那么多的感情。
这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自动的心理保护机制。
她大概是真的不正常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苏言心头剧痛:和我分手?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说出这两个字?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苏言,我很自私。
韶清平静的说:我没有办法为了你不去接触其他的人,也没有办法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工作。
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不够在乎你,也许时间长了以后,我能试着为你做更多的事情。
但是我不想再继续了,我很累。
难道我就不累吗?!苏言面色铁青到有些骇人,声音沙哑到近乎绝望: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那么生气?为什么要和你吵架?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安全感!我那么爱你,可你呢?你哥过来S市,你每次都是找借口不让我们两见面,你翻案那么重要的事情你也没有通知我。
你可以让林洋睡你的床,也可以和苏易……苏言的声音忽然哽住,然后接着说:但是我呢?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却从来没有让我感觉到你有多喜欢我!他突然别过身去,飞快抬手擦掉眼眶里撑不住快要滑落下来的眼泪,即便已经在韶清面前毫无自尊可言,可他还是不愿意卑微到利用眼泪去让她心软,那样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在这段感情里,他小心翼翼的维护着,患得患失,他一直觉得,只要韶清向他走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会不顾一切的狂奔过去,可当他努力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却又退了回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捧着一颗真心,只求她能多看他几眼,她却不屑一顾的把它打落在地。
苏言……韶清忍不住往前一步,终究还是心软了。
苏言却往后退了一步,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神情看着她,然后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收敛起来,脸上只剩下一片冰冷漠然:你不是要分手吗?好,分手吧。
说完这句话,他大步越过韶清,走到门口,提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摔门走了。
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韶清缓缓坐在沙发上,捂住脸,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林洋并没有走,他抱着衣服躲在楼道里,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他吓了一跳,然后跟着站起来,听到一道脚步声进了电梯。
过了一会儿,林洋才走出去,敲门。
敲了好久,韶清才把门打开,漠然的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苏言走了?林洋小心翼翼的问,刚才听关门的声音,苏言好像是生气走的。
嗯。
你也走吧。
韶清说着就要关门。
林洋连忙伸手把门挡住,一双桃花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说:对不起。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韶清看着他,淡淡的说:不关你的事,你回去吧。
我昨晚上没休息好,我要睡一觉。
说完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林洋看着眼前毫不留情关上的门,委屈的抱紧了怀里的衣服,抬起手来准备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想了想刚才韶清和苏言吵架了,又瞬间高兴起来了。
韶清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捡起地上的菜,放进了厨房,接着躺倒在沙发上,失神的看着天花板,像是被抽走所有精力,满心疲惫,胸口也闷闷的不舒服。
生活中突然没有了苏言,韶清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多出了很多时间。
晚上回去以后,没有人再拉着累的不行的她下去小区散步,她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看会儿书,或者看一会儿综艺节目。
如果下班下的早,时间就更多了,晚上随便吃点就行,不用特意开车半个小时去吃一家新开的,传说很好吃的店。
没有了苏言,韶清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圈子里,开始固定的工作室和出租屋的两点一线。
王胜男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
韶清,你那个男朋友好像好久都没有过来接过你了,是不是分手了?韶清很坦诚的承认了:嗯。
王胜男惊了:你们两个在一起还没多久吧?怎么那么快就分手了?韶清淡淡的说:不合适。
王胜男觉得韶清的状态太不对劲了,完全看不出来刚失恋,平静的有点不正常了。
今天晚上我们两去逛街吧?王胜男说:买两件过年穿的大衣。
其实主要是想带韶清去散散心。
嗯,好。
韶清心不在焉的答应着。
临近年底,任骁减轻了工作室的接单量,最近都可以准时下班了。
下班以后,王胜男和韶清打车到了商业街。
华贸商场二楼。
因为工作原因,两人穿的十分朴素,而华贸商场里都是高端品牌。
一件衬衫都是好几千。
两人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女大学生,一看就没有购买力。
导购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也不主动推荐,就在一边跟着,还不忘提醒王胜男不要用手触摸某件店里最贵的一件衣服。
如果没有购买意向的话,最好是不要碰的哦。
语气带着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王胜男也不是那种怯怯懦懦的女大学生,翻了个白眼说:如果不想买,我也懒得碰好吗?导购被王胜男一噎,表情就有点不痛快,但是却露出了一个微笑,说:这件大衣一万五千八百元。
现在打折,只需要一万三千元。
如果您喜欢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您打包的呢。
韶清皱了皱眉。
王胜男被导购阴阳怪气的语调气得够呛,刚要说什么。
就见导购突然脸色一变,扬起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径直越过她们,走向了她们身后:霍小姐!店里刚刚进来一些新款,您可以挑一下。
王胜男和韶清齐齐转头一看。
韶清一脸平静。
王胜男则是狠狠一皱眉。
导购口中的霍小姐,正是霍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