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就发话了:关机。
韶清乖乖的关了机。
现在就看苏易的了。
现在劫匪手里有两名女性人质,不要轻举妄动,首先必须要确保人质的安全!此时交通局的指挥部,警察局的李局正拿着一个对讲机,对下面的警察下指令,然后对正看着监控屏幕的苏易说道:这帮劫匪已经在市内作案多起了,但是一向都是要钱不要人,每次拿了钱以后都会放人的,我们会等他们拿了钱以后再进行抓捕,以确保两位家属的安全。
苏易面沉如水,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管过程,我只要结果。
李局顿时压力山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一接到苏易电话就有种不详的预感,等听到苏易说自己的女朋友和妈都被绑架了的时候,他坐在冷气充足的办公室里,刷的一下后背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要是弄不好,别说他这个局长要下台了,估计比他级别高的领导都要受处分。
……开车的男人说:我们只求财,不害命,乖乖听话,就有活路。
然后车开到了郊外的一座拱桥下。
下车。
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
韶清老老实实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车。
这时候后面的面包车里也走出了一个同样戴帽子戴口罩的男人下来。
林绘也被那个拿刀的男人赶下车。
然后拿刀的男人把车里的包都拿了出来,直接把包朝下,然后一阵抖,把包里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然后蹲在地上一顿乱翻。
韶清的包里杂七杂八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橡皮筋、创可贴、夹子、还有纸和笔,当然也有钱包,里面就一张卡和一百多块钱的现金。
然后开始翻林绘的包。
钱包、一些杂七杂八的化妆品,东西比起韶清的要精简很多。
拿到的男人抽出林绘钱包里的银行卡,夹在手里晃了晃说:嘿!又是一张金卡,咱们又做了笔大的!明显是他们中带头的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忽然一皱眉,然后突然看向站在韶清身边的林绘,接着大踏步走过来,林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男人一把将她的手拽起来,然后把她手里的手机抢过来,韶清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凉了半截,手机屏幕上赫然是110的通话界面。
男人直接把手机往墙上用力一甩,手机顿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然后反手一个巴掌就把林绘抽倒在地!抽巴掌的声音大到在拱桥下形成了回音。
韶清整个人都僵住,手心顿时就汗湿了。
大哥,怎么回事?另外两个男人听到这边的声响走了过来。
男人阴狠的目光盯着韶清:我说了,我们只谋财不害命,乖乖听话我就会放你们一条活路。
另外那个从后面面包车下来的男人立刻说道:操!这个婊子报警了?!然后蹲下去抓住林绘精心打理的蓬松卷发就把被一巴掌打懵了的林绘拽的坐了起来。
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说!银行密码是多少?!林绘伸手把自己凌乱的头发拨好了,然后直视着他,说:不知道。
韶清忍不住看向林绘,却看她一脸坚定从容,完全不像在车上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
男人猛地一下用力拽林绘的头发,把她的头都拽的后仰了,然后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说是吧?看来你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一直那么嘴硬!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来,直接就朝林绘的胳膊捅了上去!然而,刀还没碰到林绘的胳膊就停住了。
林绘紧闭着眼,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忍不住睁眼一看,瞳孔却是一阵剧烈的颤动,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敢置信的神色来:你……一只纤细白皙而又单薄的手,就这么空手抓住了小刀的刀刃,鲜血从指缝里溢出,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的鹅卵石上,瞬间就染红了……操……捅刀子的男人也惊得呆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空手抓住刀刃的韶清。
韶清脸色苍白,此时却硬挤出一个笑来,没有看向捅刀子的男人,而是看向那个领头的开车的男人,声音依旧出奇的冷静:你们只是求财,何必伤人,报警只是她太害怕了下意识的举动。
我不知道你们事先有没有调查过,她的儿子,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很有钱,也不在乎你们拿的这点钱,但是如果你们伤了他的母亲……韶清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手依旧握着刀没有松开,鲜血就一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林绘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她看着韶清冷静苍白的侧脸,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男人深深地盯了韶清一眼,然后说:松手。
韶清干咽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张开手,松开了刀刃,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人都麻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操!够狠!捅刀子的男人此时一脸惊骇的看着韶清,然后问:她是你妈?韶清转过头来看着他说:能麻烦你帮我找个东西来包扎一下我的手吗?操,服了!捅刀子的男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盯了韶清一眼,然后上车上找东西给韶清包手了。
谢谢。
韶清拿着男人丢给她的医用纱布开始包手。
捅刀子的男人的表情越发惊悚了,这叫什么事儿啊?第一次抢劫遇到说谢谢的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男人蹲在她边上好奇的问她。
韶清没有理她,而是看着那个领头的男人问:是不是我们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你就把我们放了?男人说:没那么简单,你得跟我们去银行把钱取出来。
韶清转向林绘,然后说:阿姨,今天遇到这种事,算我们倒霉,我知道您自尊心强,但是也不能挨了一巴掌就不活了。
请您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我和他们一起去取钱,把钱给他们,我们就安全了。
捅刀子的男人蹲在一边说:就是嘛!早点把密码告诉我们这个漂亮妞也不用挨刀子了嘛……韶清忍无可忍的看他一眼,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来:能麻烦你先别说话吗?捅刀子的男人眨了眨眼,顿时闭了嘴。
韶清重新看向林绘:阿姨……828109林绘报出了一串数字。
韶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然后站起身来,左手捂住受伤的那只手对那个领头的男人说:现在可以走了。
把她弄进车里去。
男人对着捅刀子的男人说。
走吧!捅刀子的男人对林绘没好气,伸手把林绘拽起来。
林绘看向韶清,韶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就被塞进车里了。
老狗,你在这儿守着。
男人对着之前那个拿刀的男人说,然后接着说道:到银行以后,我们一拿到钱就给你打电话,要是没打,那就是出事了,你就先宰了这个女的再跑路。
他说这些是说给老狗听得,一双冷漠锐利的眼睛却盯着韶清,更像是说给她听得。
韶清捂着手,面不改色,后背却起了一层细汗,疼痛加上惊骇的结果。
他这是怕她在取钱的过程中报警,所以这话是说给她听得,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一旦她报警,那林绘就完了。
走吧漂亮妞!上车,咱们取钱去!捅刀子的男人过来拽住韶清的手臂把她往面包车上带去。
韶清非常顺从的上车,坐在后面的位置上,捅刀子的男人就挨着她坐下,兴致勃勃的盯着她。
韶清目不斜视,左手依旧捂着受伤的右手,血已经把纱布全都染红了,血从里面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左手。
你不痛啊?捅刀子的男人问她。
你说呢?韶清说。
捅刀子的男人说:那你怎么不哭也不叫?韶清面无表情的说:怕你们打我。
捅刀子的男人愣了一下,顿时乐不可支:大哥,这女的真有意思!前面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就看到韶清惨白着脸,额头上渗出了细汗,却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韶清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然后都默默移开。
这个捅刀子的男人看起来似乎非常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韶清还清楚的记得他当时用力揪住林绘头发,然后捅刀子时候的凶残模样,这是一个嘻嘻哈哈就能杀人的人。
韶清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警惕。
距离她们被绑应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韶清相信警方现在应该已经把这辆车监控起来了。
但是韶清此时却有一丝后悔,她在车上不应该冒险的,倒不如让他们拿了钱顺顺利利的走,如果警方贸然行动,不仅林绘会死,她也很有可能会死。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警方不会轻举妄动了,最好等她们安全以后再抓人。
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好像都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自动做了选择,用手抓住了那把刺向林绘的刀,她当时想的并不是怕林绘受伤,而是怕苏易伤心……车子已经停在了银行门外。
然后男人就把车门打开,然后走到后面来,让韶清从车上下来,看了她的手一眼,又扯出一团医用纱布来把她的左手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又把她的右手用一块毛巾包住。
男人帽子下的眼睛盯着她,沉声说道:记住了,你一旦报警,那个女人就完了。
韶清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说:放心吧,我不敢的。
于是两人走进银行。
男人身材高大,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口罩的,门口的保安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不过站在他身边的韶清脸上没有任何遮挡,脸色正常没有半点慌乱或者是被挟持的样子,保安看了看两人倒是没有怀疑别的。
韶清直接找到大厅的大堂经理,今天是工作日,银行里人很少。
男人特地挑了一家规模大的银行。
现金库存是足够的。
五百万不是一个小数,普通用户在柜台一次最多只能取五万,高于五万就需要提前一天预约。
但是韶清手里的是VIP贵宾卡,再加上林绘的身份证,取钱很顺利,只是等待了一段时间。
银行工作人员还非常关切的问起韶清的手,被韶清应付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那个银行的工作人员忽然给了她一个暗示的眼神。
韶清心里顿时一凛,怀疑警方已经和银行联系过了。
男人提着一个旅行袋,里面装了满满一袋钱,然后两人往外面的面包车走去。
男人让韶清走在前面,然后他殿后。
韶清拉开面包车门的瞬间,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恢复了自然,坐了进去。
在韶清身后的男人不疑有他,提着钱袋子跟着上车,然而他的腿才刚踩上车,就发现不对劲,驾驶座上此时坐着的不是他的人!他反应极快,立刻伸手拔枪,然而他的手才刚碰到枪,后脑勺上就突然顶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一道极其嚣张的声音响起:别动,小心子弹不长眼睛。
男人的手摸枪的手顿时僵住了。
手。
男人又把手缓缓抬起来做出了投降的手势,帽子下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韶清。
韶清此时坐在车里也是冷汗直冒。
只听到砰的一声。
男人被一拳击倒在地。
我的女人你也敢绑!找死!一道狠戾的声音响起。
然后被左右冲上来的特警抓住手臂一边压在了车上,先进行搜身,接着铐起来去后面的警车上了。
我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惨兮兮的?!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车门口,一双总是带着几分狠戾的眼睛此时却正懒洋洋的看着韶清,然后忽然脸色巨变,一脸慌张的说道:哎!别、别哭啊!韶清被厉麟这么一喊才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可她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连忙低头伸手把泪抹了。
出来。
然后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车里拽了出去,被一个结实的怀抱抱住,厉麟一边用手拍她的背一边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绑架的你呢!痛啊……韶清说。
厉麟立刻松开她,紧张的看着她:哪儿痛?是不是手痛?然后抓起韶清的右手,她手上的纱布全都被染红了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厉麟眼睛里戾气闪过。
韶清:你拍的我背痛。
厉麟:……先别管我的手了。
韶清说:他们手里还有苏易的母亲。
他们说如果取到钱会立刻给那边打电话,如果没有电话过去,那边就会杀人逃跑的!这时一个警察领队正好路过,听到韶清的话之后说道:放心吧,那边已经把罪犯抓捕了,人质也安全解救了。
韶清这才松了口气。
又不是你妈,你管那么多?!厉麟手里还抓着她的右手,不爽的说道,然后吼道:华柘呢!滚哪儿去了?!来了来了!华柘一手拿着药箱一手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冰棍小跑着跑了过来:这天实在太热了。
还十分不避嫌的把咬了一半的冰棍递过来:吓死了吧?来,吃口冰的定定神。
他本来也就这么一说,没想到韶清真的就着他的手从下面咬一口,含在嘴里,然后哈出一口气来,紧绷的情绪仿佛也得到镇静一样缓缓放松了下来。
华柘:……咕咚……忽然咽了口口水。
厉麟的目光顿时一厉:发什么呆?看手!华柘连忙把药箱放下然后去看韶清的手,纱布一层层的解开,嘴里也不闲着:怎么我每次见你你不是这儿伤就是那儿伤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混黑道的呢……最后一层纱布解开。
不仅华柘倒抽了一口气,厉麟也露出不忍的神色来,从驾驶座下来然后走过来的黑蛇看了,也惊讶的看了一脸平静的韶清一眼。
你怎么忍到现在的?华柘抬头看韶清,这回没有半丝调侃,完全是惊讶和佩服了,然后把纱布随便一裹说:我这儿工具太简单弄不了,快送到医院去,得看筋断没有。
厉麟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看着韶清沉声道:黑蛇。
去开车。
黑蛇二话不说转身开车去了。
老七!走了!华柘叫道。
老七正在那儿跟警察交涉完,听到华柘的声音立刻跑了过来,然后恭恭敬敬的对韶清叫了一声:大嫂!引来好几个警察的注视。
麟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提起韶清,他本来以为麟哥已经打消念头了,谁知道今天一接到李局电话就跟疯了似的,叫上一帮兄弟都带上枪过来了,老七还以为要去火并呢,没想到居然是来救韶清!别看麟哥刚才在韶清面前那镇定的样子,刚刚在车上的时候,看着韶清被人从车里带出来,惨白着一张小脸,麟哥额头上青筋都迸出来了,一身的杀气。
现在看麟哥这反应,看来这大嫂的地位还是天牢地稳的。
50韶小姐,你的电话。
正在此时,一个警察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韶清接起电话:喂?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轻易不泄露情绪的苏易,此时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焦灼:你还好吗?受伤了吗?我很好,就是手割了一下,现在准备去医院。
韶清说:阿姨还好吗?她很好。
苏易沉声道:你先去医院,我马上就到。
那头突然传来一道张狂的男声:不用来了!你还是陪你妈去吧!然后电话就挂了。
此时坐在正往银行赶过去的警车上的苏易把李局的电话还给他,然后看着他,半眯着眼,冷冷地说:李局或者可以解释一下厉麟为什么会在那里。
李局:……急救车马上就来了。
一个警察见他们要把韶清带走,立刻走过来制止道:你们不能把她带走。
厉麟直接发话:开车。
黑蛇顿时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医生,她没事吧?看到韶清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一帮人立刻围了上去。
年轻的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俊秀的脸来,说:再割深一点她这手就废了,下辈子就只能用左手拿筷子吃饭了。
现在养个一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就是那么深的刀口,肯定会留疤的。
等会儿护士会去病房告诉你们家属注意事项的。
然后就直接走了。
韶清被护士推着病床送进了病房。
苏易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对厉麟说道:今天的事,还要多谢厉先生。
嗤——厉麟双手环胸懒洋洋的靠在墙上,听到苏易的话顿时嗤笑一声,说:我救的人是她,跟你没什么关系,要谢也是她来谢我。
黑蛇忽然走过来,看了苏易一眼之后附到厉麟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厉麟微一挑眉,然后抬眼看了苏易一眼,对黑蛇说:你守在这儿,人醒了给我打电话。
黑蛇一愣,这不应该是老七的活吗?但还是言听计从的停下脚步,然后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苏易转身进了病房。
韶清是局部麻醉,昏睡未醒只是因为极度紧张之后神经放松产生的疲倦感。
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的输送进她的身体里。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养的红润的脸色又变的苍白起来,就连一直粉粉嫩嫩的唇此时也泛着白。
直到李局打电话来详述了案情起因经过,苏易才知道,知道那伙人本来盯上的是母亲,韶清是被无辜牵连进去的,在听到韶清是为了阻挡其中一名凶犯对母亲行凶而徒手抓刀的时候,苏易整颗心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紧了,他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她那只小小的纤细的手,是怎么握住刀刃的。
医生说如果刀口再深一点,她的手就废了。
她一定很疼。
我要你用尽一切办法,让法院判最高的刑期。
苏易的声音带着无尽寒意。
一转身,发现韶清醒了,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他声音一哑,沉声道:我先挂了。
然后走过来说:我是不是吵醒你了?韶清摇了摇头:没有。
苏易坐在病床上:麻醉退了吗?疼吗?没有,都感觉不到。
韶清说,整条手臂都是没有知觉的。
看到苏易的脸色,就忍不住说:其实不是很疼,就刀割的那一下,有点疼,后面都没什么感觉了。
她说的当然是假话,那种刀割肉的感觉,现在想想都头皮发麻,当时疼的她整个人都麻了,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只不过没必要让苏易知道,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并不会减少她的痛楚。
苏易说:对不起。
韶清笑了笑说:又不是你绑架的我。
苏易说:那些人盯上的是我母亲,你只是被无辜牵扯进来。
韶清还是笑:那就说明我命里该有此一劫。
别笑了……苏易忽然看着她,深邃的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痛:韶清,至少在我面前,不要带你的面具。
韶清上扬的嘴角先是凝住然后缓缓回落下来。
她面色倦怠的看着苏易,忽然说:苏易……我们到此为止吧。
不能再继续了。
她的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对她说,如果再继续下去,会万劫不复的。
苏易的身形僵硬住,心里像是被什么尖锐物猛地扎了一下,半晌,他直起身子,说:你累了,需要休息。
然后站起身来,韶清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淡淡地说:苏易,是你说的,我有权力随时停止那份合约。
你累了。
苏易声音冷的可怕,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甚至不愿意回头看韶清一眼:有什么事……等你的手好了以后再说。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苏易?程薇和苏易错身而过。
苏易却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停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程薇惊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见苏易的脸色这样难看过。
看了一眼坐在走廊上的黑蛇,她走过去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韶清的视线投了过来,看到她的时候轻轻笑了一笑:你怎么来了?程薇却没有和她寒暄,单刀直入道:你和苏易吵架了?韶清神态自然的说道:没有啊。
没有?程薇似笑非笑的说:没吵架苏易的脸色那么难看?公司要倒闭的时候我都没看到他那副脸色过。
公司同事还不知道吧?韶清转移话题问。
程薇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已经帮你请了假,说你家里有事要办。
那就好。
韶清说。
你怎么样?程薇说着叹口气:我看你真应该去算一算命,看看你今年到底是什么运势,怎么就跟医院杠上了呢?这才几个月,你都进了医院几回了?韶清苦笑了一下。
我帮你把手机从警察局拿回来了。
程薇说着,从包里把韶清的手机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替苏易他妈挡刀。
在警察局听警察说的时候,她都替韶清疼。
韶清忽然垂下眼,扯了扯嘴角,说:大概是因为苏易对我太好,而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大概是……处于某种愧疚,不想看到他伤心难过……程薇愣了一会儿,然后看着韶清说:韶清,我有的时候会觉得你聪明的过分,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你真的很傻。
韶清无奈的看着她: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程薇也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
然后两人就都笑了。
笑过之后,韶清说:不要告诉文竹他们。
程薇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来打搅你的。
还有,公司我可能得请长假了。
韶清抬了抬受伤的那只手说。
她这样子就算去了公司也做不了事。
我知道了。
程薇说,然后又问:你什么时候能出院?今天就可以,每天来换药就好了。
韶清说。
那就好。
好好休息吧,估计你今天也吓坏了。
程薇说,也亏的是韶清,和劫匪在一起的时候就能冷静的和他们斗智斗勇,现在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的躺在这里和她谈笑风生,她真是……几乎都要生出几分敬佩的心情了。
今天的事……不会上新闻吧?韶清忽然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易已经把新闻稿全都压下去了,你放心吧。
程薇说。
韶清松了口气,她很担心如果她在电视上露了脸,会被某些人看到。
正在此时,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哟!清清啊!居然是外婆!韶清和程薇都吓了一跳,程薇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韶清也用手支撑着想要从床上再坐起来一点,然后就被外婆制止了:别动别动!好好躺着!外婆话一出口,眼眶就湿了,看着韶清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清清啊,你今天真是受罪了……韶清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忙不迭的安慰道:外婆,您别哭了,我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都没有苏言上次严重。
哪能比吗!外婆说:他那是打篮球打得,那是自作自受。
你这样娇娇的小女孩子,疼也要疼死了……外婆眼泪止不住:你一个小女孩子,胆子怎么就那么大,空着手就去抓刀,要是削断你几根手指头怎么办哦!看你这小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韶清的心都被外婆哭的酸楚起来:外婆,您别哭了,我真的没什么事。
一边向站在一边的程薇求助。
程薇也忙道:对啊外婆,太伤心对您的身体不好,对韶清也不好。
您就别哭了,韶清不好端端的躺这儿吗?一边扯了纸巾给外婆擦泪。
外婆自己擦了擦,终于止住了眼泪,然后看了看四周,立刻一瞪眼说:小易呢?小易这时候不在这儿陪着你,跑到哪儿去了?韶清有点尴尬,总不能说被自己气走了吧?呃,我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苏易过去了,估计是去洗手间了吧。
程薇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
正说着,苏易就推门进来了。
外婆,你怎么来了?苏易看到外婆的时候愣了一下。
外婆理直气壮地说:我来看我外孙媳妇啊!倒是你,一来就没见人,跑到哪儿去了?苏易说:去办手续了。
外婆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七七八八的单据。
然后把头转回来,对韶清说:韶清啊,你手不方便,先住到家里去,外婆每天给你炖汤,伤口好的快。
韶清刚要说什么。
就听到苏易说:不用了。
外婆不悦的看着他:你说什么?韶清和程薇也都看向他。
苏易眼睛定定地盯着韶清,一字一顿的说:因为您的外孙媳妇刚才和我说,要和我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