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2025-04-01 16:04:59

被赵黼目光注视,云鬟的心无法自控地跳乱。

那种巨大的怦怦响动,甚至让她怀疑,赵黼也会听见她这般张皇的心跳声。

但是她无法回答,只是紧闭双唇,微睁双眸跟他对视。

当因杜云鹤之死,被白樘季陶然设计,那天她去拜访赵庄后……在马车上不期然间想起那种种细节,不可说之处,整个人几乎崩溃。

那时候她兀自可以强压着那份呼之欲出厉声尖叫的猜测,理智地劝压着自个儿——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妄想跟荒谬揣测。

但是事情一步一步到达如今这步田地,就仿佛是她在亲眼目睹那可怕的揣测、终于一点一点成真了般。

云鬟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敏锐。

可就如同赵庄曾叮嘱过的:你该明白,绝对不能给黼儿知道。

赵庄甚至……宁肯让赵黼远遁,就算离开大舜,他也不想让赵黼知道背后的真相。

两世为人,经历过多少的无法承受,生死关头。

甚至可以打开心结,重新面对和接受赵黼。

但是这件事上,云鬟却仍旧无法面对。

而对赵黼来说,他从来深信云鬟的能人所不能,她又从事刑狱这许多年,侦理过多少难缠的案子,抽丝剥茧,寻幽察微,不在话下。

或许他所不能、不明的,她会知情。

如今他就宛若身在迷雾,急欲要抓住一盏明光。

但是这会儿盯着云鬟,却见她双眸明澈,就这般怔怔然跟自己相对,口中没有一言,然而眼中的泪却一点点地盈积了起来。

赵黼咽了口唾沫。

他松开云鬟的手,转而将她拥入怀中。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赵黼便只轻轻地抚过她的肩头,抚过她的背:不怕……没事,这世上,还没有能难倒六爷的事儿呢。

他是安抚云鬟,却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云鬟的泪沁落在他的胸前衣襟上,赵黼又道:我不问了,阿鬟不用怕,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等过了这个坎儿,咱们便成亲……你说好不好?云鬟深吸一口气,泪滴跟着语声交缠:好。

赵黼笑笑,正要去亲一亲,却听得外间脚步声响,旋即有人轻轻咳嗽。

赵黼回头看时,却见门口竟来了两人,一个是白清辉,另一个却是季陶然。

清辉一语不发,季陶然却叹了声,对清辉道:你我都急得什么似的……人家却无事人一般,哼。

云鬟忙转身拭泪,赵黼道:你们怎么来了?他们两个这才进来落座,季陶然去看云鬟,也不回答。

清辉道:听说昨儿的事扑朔迷离,还叫刑部负责查理?明明是正经地镇压谋变,怎么反而生事似的?我们本想来跟她商议,正好赶上殿下也在。

季陶然却悄悄问云鬟:怎么哭的这样?云鬟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赵黼回头看了一眼,笑道:我也不知怎么了,这两天里,倒像是我无意中戳了马蜂窝似的。

清辉道:那么,恒王跟世子两个,到底是不是殿下所杀?赵黼道:我的脾气你们难道不清楚?若真的是我所杀,何必要否认。

清辉道:连殿下也不知是谁人动的手?赵黼却不回答,只又慢慢地瞥了云鬟跟季陶然一眼。

季陶然察觉,却会错了意思,因道:恒王跟世子的尸首我查过了,是被人用一种罕见的暗器所杀,凶器我取了出来,如今还在刑部呢。

赵黼缓声问道:暗器是……飞刀么?云鬟听在耳中,心中一动,变了脸色。

季陶然摇头道:并不是,像是袖箭,只是之前从未见过。

清辉在旁问道:怎么殿下仿佛知道些什么?赵黼道:那种发射暗器的手法,我总觉着有些似曾相识。

季陶然精神一振:是么?在哪里见过?赵黼跟云鬟目光一碰,却看向清辉道:这个问题,兴许该问白尚书。

清辉眼神微锐,季陶然疑惑:这是何意,莫非尚书会知道?赵黼并不回答,起身道:不跟你们闲话了,我还要去刑部呢。

只怕尚书大人等不及,却派人来拿我可如何是好?他拂了拂衣裳,又对云鬟一笑道:我去了。

且放心,只记得我方才的话。

云鬟见他要去,心中竟有不舍之意,眼睁睁看着他。

赵黼本走开两步,回头见她仍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心中竟极软。

他猛然转身,大步走回来,抬手在她颈间一握,不由分说在唇上亲了下去。

季陶然跟白清辉猝不及防,都看了个仔仔细细,连转开目光都来不及。

半晌,赵黼才松开云鬟,温声道:这样好多了。

一笑转身。

季陶然呆若木鸡,见他要出门,才忙道:六爷等等。

起身同赵黼一块儿出门。

两人结伴同去后,清辉回过神来。

因是非常时刻,倒也顾不得别的。

清辉思忖着问道:殿下方才……那句是什么意思?他问的,自然是赵黼所说暗器要问白樘的那句。

云鬟道:那杀人的暗器真的是袖箭?不是飞刀?清辉见他两个都执着于飞刀,当然不解其意,便道:陶然亲口所说,自不会有假。

因又见云鬟的眼角泛红,清辉道:我总觉着这一次事有蹊跷,按理说平定谋乱,该是大功一件,如何无功反而有过似的?云鬟道:有人要借机对付六爷。

清辉道:是谁?云鬟双眸闭了闭,方轻声说道:我猜的不错的话,就是当今的……圣上。

且说赵黼本要去刑部,走到半路,忽然想到蒋勋之事,且不知他如今怎样,人在何处。

赵黼略一思量,便对季陶然道:你同小白一块儿来,可知道蒋勋昨日回京了?季陶然道:是,昨儿那一场闹的,如今蒋勋人在白府呢。

赵黼诧异:怎么去了白府?原来昨儿蒋勋伤重,只不过宫内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次日一早儿撑着出宫。

张振因昨儿不见了蒋勋,正悬心,得知消息便忙赶来,谁知蒋勋挣扎着,竟不肯回去。

正白清辉也听了端倪,不知究竟,匆匆来见,当即便将蒋勋接到白府近便照料。

季陶然道:且放心,虽然伤重,不过四五个太医围着,在白府里也照顾的无微不至,情形还算镇定,只是蒋勋却不放心你,听清辉说,昏迷里还不停地叫六爷呢。

赵黼心中微暖:这小子倒是有心。

赵黼本想去探望,不过如今听闻蒋勋人在白府,情形且又稳住了,便也作罢。

两人来至刑部,季陶然陪着去见白樘,正走间,却见巽风同离火两人自前而来,赵黼一见,眼神微沉。

巽风离火两人行礼,赵黼打量着,忽地问道:巽风是几时回京的?巽风没料到他会问这话,便道:昨日。

赵黼挑眉:不知是为何事?巽风道:是四爷有命,请恕我不能告知殿下。

赵黼道:是尚书派遣你回来的?巽风道:正是。

又行了个礼,自同离火去了。

赵黼凝视他背影,心事重重回身。

两人进了房中,白樘起身相见。

赵黼问道:方才遇见巽风,说昨儿尚书派了他回来,不知所为何事?白樘道:殿下如何问这个?赵黼回头看季陶然道:那杀死恒王跟赵涛的暗器还在么?季陶然道:可要过目?我叫人去取来。

赵黼道:不必。

只看着白樘道:尚书可过目了?白樘道:看过了。

赵黼道:尚书可认得?白樘道:从未见过。

赵黼不由冷笑了声。

白樘见神色不对,问道:世子笑什么?赵黼道:那暗器我虽然并没见过,可是那发暗器的手法,我是见过的。

季陶然想到他方才在谢府所说,当下屏息静听。

白樘道:哦,殿下在哪里见过?可知是何人出手?赵黼摸了摸下颌,道:若我说,是尚书的身边儿人,不知尚书可信这话?与此同时。

巽风同离火出了刑部后,正策马而行,才拐过刑部这一条街,忽然前方也来了一匹马。

巽风一眼看见来者何人,顿时勒住马儿。

原来这来者竟是云鬟,此刻也挽着缰绳,马上死死地盯着巽风。

巽风本要招呼,忽地见云鬟神色不对,便对离火道:你且先去。

离火听了,便打马先去一步。

巽风问云鬟道:怎么了?云鬟瞪了他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扬手扔了过去。

巽风皱眉,抬手利落接在手中,低头看了眼道:这个是……做什么?却见手中握着的,是一枚几乎被劈做两片的铜鱼符,看着似有几分眼熟。

云鬟道:你不记得了?巽风又看了片刻,说道:这个是季行验曾有之物。

怎么?云鬟道:上回在街头,是殿下将此物当作暗器扔给巽风,巽风给挡下了,可还记得?巽风一笑:是了,是有此事,又如何?云鬟道:上面的这道痕,从何而来?当初为了查杜云鹤身死之案子,云鬟季陶然赵黼三人同行,不期跟巽风相遇,不知怎地,赵黼忽然摘了季陶然的鱼符扔了出去,当时他还没头没脑地问了云鬟一句——你看见了?云鬟当时并未留意,只是这一幕毕竟也记住了。

事后,因见季陶然仍戴着那鱼符,云鬟本能地觉着不祥,有一次便跟季陶然要了过来,自扔在抽屉里。

先前在谢府,赵黼说起昨夜发暗器杀死了恒王跟世子的神秘人之时,神色有些古怪。

赵黼虽未明说,云鬟心中忖度,思来想去,终于给她搜到了街头这一幕。

赵黼出手如电,巽风自也如疾风般,赵黼扔铜鱼,巽风挡开,只是眨眼的功夫,就算是武功高强之辈,几乎也看不清。

可云鬟若细心回思起来,自然不会错过……当赵黼扔出铜鱼,巽风挥手一挡——而在巽风的手中,有一道很淡的白芒,一闪而过。

云鬟仔细再看,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她最熟悉的一种凶器。

曾经前世夺走了季陶然性命的那一柄柳叶般的刀形。

怪不得,当时赵黼会那样相问,怪不得他的表情如此奇异。

他不肯直言告诉,只怕就是因为对云鬟而言,巽风是很不同的那个人。

但是偏偏是这个人……街口上,两人各自驻马对视。

巽风见云鬟红着眼,不似平日一样,却不知究竟。

手指抚过那铜鱼,摸过上头那道刀痕,说道:当时是殿下出手攻击,我并不知情才……这一道痕迹,是我的飞刀所留,怎么忽然又问起来?云鬟道:昨夜巽风在哪里?巽风一愣,蓦地想到方才在刑部,赵黼也问了相似的话。

巽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云鬟不答,只道:为什么偏偏是你?巽风不解,却见她瞪着自己,不似是看着向来熟识之人,反如看着一名仇敌般,满是震惊跟失望之色。

巽风满心疑虑,低声唤道:阿鬟……云鬟甚是刺心,便道:不要这样叫我!一勒缰绳,转身打马急去。

她身后不远处原本跟着有两名侍卫,见状忙也打马随之而去。

巽风本要将她拦住,但见如此,只得含惊带疑地作罢。

刑部之中。

听了赵黼的话,季陶然陡然色变,白樘皱眉问道:殿下这是何意?我身边的何人?赵黼道:便是昨日被尚书派回京内的人。

锐利的目光从季陶然身上掠过,——所谓隔行如隔山,就如同季陶然会从死者身上的伤口判断出是凶器是什么,赵黼身为习武之人,也自会看得出暗器发射的手法。

前世季陶然被杀突然,赵黼却已经记住那杀人者的暗器手法,昨夜恒王父子殒命,赵黼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再加上那日在街头,一招铜鱼试出了巽风。

就算没有巽风手中的飞刀现露,只凭着巽风那一招儿利落的手势,赵黼也自判断的八九不离十。

赵黼说罢,便直视白樘双眼,道:尚书,莫非是在贼喊做贼,监守自盗么?白樘面不改色:你指的,是巽风?赵黼道:不然呢?白樘道:我昨儿的确派了巽风暗中回京,只不过,是因为静王爷奉旨回京,我怕有失,便叫巽风随身护卫。

你若是怀疑巽风,只问静王殿下便是。

两人对视之中,季陶然忍不住道:殿下可是怀疑巽风么?不会,巽风的暗器我是知道的,他并没有这种……赵黼道:若有心预谋行刺,自然不会暴露本身所用的暗器。

季陶然道:可是……巽风从来对尚书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种阳奉阴违之举。

赵黼道:巽风不会阳奉阴违,那么若是听命行事呢?季陶然不敢再说。

白樘却也并不答腔,只是在赵黼说完之后,白樘起身出外,竟是将任浮生叫来,低低吩咐了几句,浮生领命而去。

白樘站在门首,半晌无言,背影看来凝重肃穆。

季陶然心惊,心中虽有疑惑,却不便插嘴。

这一夜,宫中。

内侍匆匆来至寝殿,道:皇太孙在外求见陛下。

皇帝皱起眉头,目光沉沉道:这会儿他来做什么?思索了会儿,道:传。

赵黼一路往内的时候,发现皇宫之中的禁军变动甚大,往日他所重用的那些亲随等几乎都不见了踪影,多数都是厉统领那边儿的脸。

来至寝宫门口,果然见殿前当值的也都更换了,且人数多了一倍。

里头一声宣,赵黼举步入内。

这寝殿他来过千百次,起初虽然也并不喜欢皇宫,但因殿内这个人是自己的皇爷爷,血缘相关,天伦之情,因此心中感受自也不同。

从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每一步都如此沉重,如进森罗殿般冰冷。

这一切,都是因为上面坐着的那个人已经不同了。

赵黼距离皇帝有十几步远,便站住了。

皇帝斜靠在龙榻上,见他跪地行礼,淡声问道:你如何入夜又来了?赵黼道:黼儿心中有一个疑惑,若不能解开,只怕夜不能寐,故而贸然前来求见皇爷爷。

皇帝道:是什么疑惑?赵黼道:先前皇爷爷交代我回京来料理恒王叛变之事,我只当是因为信任黼儿,故而委以重任,但为何皇爷爷竟让厉铭领了那样的手谕?皇帝道:那又如何。

你年轻冲动好杀,故而叫个人看着你,不让你作乱就是了。

赵黼一字一顿道:您先前,并不是如此的。

皇帝淡淡道:此一时,彼一时。

赵黼笑了笑: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先前您都是百般维护我,当初太子谋乱,还故意调我离开,让我避嫌。

但是这一次,却亲手送我回来,如此还不够,还故意设计,引我进圈套。

皇帝侧目:你说什么?赵黼道:那杀死恒王跟赵涛的真凶,已经找到了,并不是我。

皇帝皱眉,不置可否。

赵黼道:皇爷爷大概是没想到罢,真凶居然会这么快被找到,既然如此已经治不了我的罪了,那还要再想什么别的法子?皇帝道:大胆,你口口声声说真凶,真凶何在?赵黼道:我本来怀疑是白樘身边儿的巽风,今日质问白樘……才知道不是。

皇帝目光幽暗,并不言语。

当时赵黼一心怀疑巽风,季陶然却有不同看法,白樘在旁听着,若有所动。

他叫了任浮生来,便是吩咐召集天水阿泽,一同前去将巽风跟离火追回。

后来赵黼才知道,白樘的八卫之一离火,曾跟巽风学过暗器之术,两个人发射暗器的手法极为相似。

昨日巽风的确是回京来随侍静王左右,这点儿静王也证实了,巽风是陪着静王进了宫门的——他们在路上的时候,恒王正死在赵黼面前。

但是,离火却并不曾跟着行猎,而一直都在京内。

离火原本不肯招认,然而以白樘之能,任凭是铁石人也能问出言语来。

无奈之下,离火便供称了受命于皇帝,也跟厉统领一样接到旨意,伺机杀死恒王父子,嫁祸赵黼。

赵世听赵黼说罢,不见如何惊慌诧异,只轻声一笑:好个白樘,朕叫他去查案子,他却查到朕的身上来了。

赵黼道:离火所说,是不是真?赵世沉默,瞥了赵黼半晌,终于说道:你真的想要知道?赵黼道:是!就算是死,孙儿也要死个明白!赵世喃喃道:死?低低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赵黼回头时候,却见是赵庄急匆匆走了出来:黼儿!赵黼道:父王。

赵庄走到他身旁,背对赵世,眼中满是焦灼:你这会儿进宫做什么?却一直向着赵黼使眼色。

赵黼如何能看不明白,可以他的性情,又怎会真的一走了之。

还未回答,就听得皇帝道:罢了。

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赵庄猛地回身:父皇,黼儿只是一时糊涂,他即刻要出宫去了。

皇帝道:不用了,其实朕也知道,以他的性情,必定是要找个水落石出才罢休。

瞒不住,也不用苦心瞒遮了。

这本来就是纸里包火的事儿,朕早就明白,只是……赵世长长地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候,却是透过赵庄,看向他身后的赵黼,眼中难得地掠过一丝不忍之色。

赵黼见这般情形,道:圣上都要置我于死地了,还需要隐瞒什么?赵庄喝道:黼儿!赵黼道:父王。

我只想求个明白。

两人对峙之中,便听皇帝道:你想明白么?原因很简单。

赵黼看向皇帝,却见他目光森森看着自己,竟道:因为,你并不是朕的皇孙。

就仿佛眼前有电闪雷鸣似的。

赵黼虽然设想了一千种自己惹祸的因由,甚至连云鬟的身份之谜也算计在内,却想不到老皇帝会说出这样一句。

什么?他不信。

而这一场狂烈的风暴,似乎才掀起了一角儿。

赵世道:你并不是朕的皇孙。

你是英妃的儿子,你身体之中有辽人的血,所以你觉着,朕该怎么办?赵黼眨了眨眼,然后笑了几声:这个、这个……皇爷爷,您是老糊涂了么?自从赵世开口,赵庄就仿佛失去魂魄,一声不能言语,甚至在赵黼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一句话后,他都无力再阻止。

赵世也不以为忤,只波澜不惊地看着赵黼。

赵黼道:你们说的英妃,就是当年那个自焚在宫中的辽女,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她虽然有个孩子,却是抱着那孩子一块儿烧死了,你们说我是他的儿子?我是辽女的儿子?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赵黼指了指自己,大笑,又看赵庄:父王,你可听见了?他说我是辽女的儿子,那个被她带着一块儿烧死了的孩子,父王,你如何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