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撒谎精……病房空旷, 她恼急的声音宛如丝线,掠过水面,在心上划出道道涟漪。
楚珣没有辩解, 也没有挡, 深邃如湖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她鲜活的姿态。
沉静, 安然,脉脉含情……霍星叶动作不自觉地慢下来, 出口还是凶巴巴:看什么看!我给你说别以为装无辜就不会被骂,要不是我正好回来揭穿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骗下去?!楚珣点点头,又摇摇头。
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气得霍星叶抬指狠狠戳了一下男人的脑门:给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觉得晕到医院的感冒是小事儿吗?!你觉得胃痉挛到吊三天水的胃炎是小事儿吗?!坦白坦白, 微博上情感博主都说情侣间最重要的是坦白,你懂什么叫坦白吗?!楚珣仍旧保持着淡泊的神态, 凝视着她,任由她居高临下冲自己大呼小叫,又点点头,再摇摇头。
霍星叶一口气卡在喉咙, 单膝跪在床上拧他耳朵:别以为装傻充愣可以蒙混过去, 你个撒谎精, 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啊?!不知道我会害怕吗,啊?!她冷哼一声,放开手,你多大的人了, 就不会成熟稳重一点吗……楚珣慢慢扬手,摸了一下她光滑的脸。
做什么?霍星叶翻个白眼,没好声没好气。
楚珣抿抿唇,双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把头搁在她漂亮的锁骨端,用鼻尖轻轻蹭。
别以为卖乖有用……霍星叶以前以为自己吃软不吃硬,遇到一个冰块样的楚珣,她吃了硬。
然后她以为自己可能是吃硬不吃软,遇到楚珣的柔肠百结,她登时什么气场也撑不起来,心里明明柔得不像话,面上还还是强撑着最后的凌厉,我不会……楚珣轻咬一口她的下巴,略哑的嗓音终于不是隔着屏幕隔着山重水远,而是直接地响在她的耳边。
他说:原来,不是梦啊……五分恍然,五分放下心,就像做过做过很多关于她梦般的语气……听得霍星叶心尖一软,再也凶不起来。
素手掰过他的俊颜,朝着他鼻尖嗷呜一口,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浅牙印:痛吗?楚珣笑,笑着回咬一口她的锁骨,痛吗?霍星叶一愣,亦笑,蹬掉高跟鞋圈住他宽厚的肩,窝进他怀里,自然而然地摩着他的胸膛,然后,闷闷地:以后别这样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会担心。
楚珣嗯一声,朝旁边挪了点位置,偏头吻她的面颊。
在医院这种地方,他发誓,他真的、仅仅、想亲亲她。
只是,借着天然的身高优势,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脖颈朝下……肌肤胜雪,薄薄一层纱清透地覆在有致的弧度上。
花边若隐若现,宛如十几岁女孩子黑发上明艳的蝴蝶结,伴着咯咯浅笑飘过春天的树,裹上一层淡香。
不浓,不素,恰到好处地勾起心底邪念,让他想伸手,想勾开,然后……楚珣喉咙滚了滚,不自然地把脸别到一旁。
霍星叶捕捉到细节,眼底狡黠闪过,转而带点坏心思地翻身坐到他身上,掀起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接着,慢条斯理拉开连体衫拉链……一寸,一厘……病床被摇起一段高度,天花板上投下明暗光场,交错着大片将遮未露的阴影与白皙,和他喉结重重的吞咽……一下,一下……霍星叶眼里秋波流转,盈盈的涟漪荡得人心神不安。
偏偏她毫不克制,反而舔起了唇角,软声问:为什么……不看我……这里是医院。
楚珣嗓音哑如砥砺,扶着她腰身的掌心裹着可查的烫。
医院不是正好吗……霍星叶巧笑。
楚珣眸色骤沉。
霍星叶颤着纤长的睫毛,眨着眼睛,袅娜地俯身到他耳边,伸出粉嫩的舌尖,触及他绯红的耳垂,刻意压着声线,徐徐地舐,你不觉得……医院……病床上……很像A……楚珣浑身渐紧,迎着她恶作剧的小眼神,徐徐勾唇,环住她柳腰的手臂慢慢收拢……片……倏地,直接将她摁在身下。
霍星叶一声惊呼。
楚珣长臂迅速探出被子,忽地抡起柜面上搪瓷杯,刷地冲墙角悬挂的监控砸去。
又快又狠。
哐当,镜头应声而落……唐持上次休假,霍星叶中枪,他紧急赶过来动手术。
好不容易霍星叶好了,他继续休假,楚珣又昏倒。
好不容易楚珣感冒好了出院了,他苟延残喘地休假,结果,楚珣又胃病了。
一直在思量自己是不是和这两口子过不去。
他不过玩两把游戏、出去接个水的功夫,回办公室一看,监控怎么熄了?唐持叫来小护士:楚珣是今天出院吗?是的,下午还有一组,输完晚上出院,护士问,要提前吗?不用。
唐持挥挥手,拿了病历单和笔,我过去看看。
唐持走出办公室。
楚珣眉梢挑了点笑,滚热的掌心逡巡着在微凉的凝脂上,呵一声:好玩吗……低哑,暗钝,勾得霍星叶心上长草,口水直咽,软着身子去解楚珣病号服上第二颗纽扣,第三颗……唐持路过走廊,笑着和换药的小护士们调笑这个唇色很适合你你衬衫的款式很好看是啊楚教授要出院了人家有女朋友……五米。
一步步走近……一颗颗朝下……麦色的胸膛,腹肌,然后……典型的穿衣纤瘦,脱衣……三米。
霍星叶细软的喉咙滚一下,无意识地并拢双腿。
我没带衣服回来……她溢出两声轻吟,在他不断落入的吻下,在他粗重的鼻息里,保存着越来越涣散的理智,你别扯,轻点——撕拉。
布帛应声断裂。
一米。
白腻的腰肢倏地覆上稍带薄茧的掌心,细细摩挲。
吹在耳后的鼻息蕴着浓重的蛰伏和忍耐,醇着、哑着、磨着音节在她耳根呼气:舒服吗……一墙之隔。
门外,唐持站定。
门内,霍星叶浑身作软水。
秋风起,涟漪起,楚珣眼眸邃如撑船人乌木色的桨,以赤诚,以坚硬,探入水中,四面八方的力道紧裹桨身,旷野碧空将水声放大。
远天似寥廓,又似狭隘。
撑船人心神直荡,意欲沉身那一刻——砰砰砰。
砰砰砰,唐持敲门,咳一声,楚珣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