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012.徐民成盯着沈莹问她:你知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沈莹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知道,我比谁都知道。
她就是因为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会这样和他说的。
因为她知道未来有多重要,所以才想给他。
徐民成抱着沈莹的手紧了紧。
他的声音有些抖。
他说:傻丫头。
沈莹摇头:我不是。
徐民成笑:你就是。
沈莹妥协:你说是就是吧。
之后,徐民成一直抱着沈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沈莹也就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人一直呆到下午五点钟,在此期间,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松手的时候,两个人身子都麻了。
徐民成起来的时候崴了脚,沈莹扶住了他。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将她原本就素净的脸蛋儿衬得更加白嫩。
徐民成说:行了,松开吧。
沈莹问:你没事儿吧?脚疼不疼?徐民成说:年纪没那么大,崴脚不会有大事儿。
沈莹喃喃:比我大十岁呢。
还说自己不老。
徐民成扣住沈莹的手,吃晚饭,跟我回我家里还是到外面吃。
沈莹问:去你家能吃你做的饭么?徐民成摇摇头:我不会做饭,你做。
沈莹说:其实……我也不会做饭。
我平时都叫外卖。
徐民成抬起手来揉了一下她的胸。
很重的一下,沈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徐民成说:被惯坏了的小姑娘。
沈莹红着脸瞪他,想反驳,又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沈莹的确是被家里宠坏的。
她是独生女,她爸妈快三十的时候才有了她,所以对她格外疼爱。
沈莹在上大学之前就没有自己洗过衣服,属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类型。
后来上大学自立了不少,但沈莹一直不会做饭。
而且她在这方面的确是没啥天赋,一道菜学很久也没效果。
后来沈莹就放弃了。
她想着,会泡面就行了,反正饿不死。
**徐民成和沈莹手牵着手回了家。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这一次再看到这样的环境,沈莹也没有再惊讶。
沈莹很自然地坐到徐民成的床上。
徐民成在一边收拾东西,沈莹就这样看着他。
沈莹说:徐民成,你早上在防疫站吃的那个,我想吃。
徐民成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解释说:那个就是小米和玉米渣熬一块儿的,没味儿。
沈莹说:可是我看你喝得挺香的,你能不能给我做?徐民成说:那你等着吧。
沈莹嘻嘻地笑了一下,和他道谢:谢谢你啦。
徐民成很长时间没在家里做饭了。
平时他一天都在防疫站呆着,三餐基本都在那里的食堂解决。
因为他是在防疫站做护工的,所以吃饭不需要花钱。
饭堂的饭不怎么好,但是能管饱吃。
徐民成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徐民成拿出锅和电磁炉,煮了一锅水。
家里的小米和玉米渣还剩了一些,足够今天吃了。
除了这个之外,就没吃的了。
光喝粥也饱不了。
徐民成出门儿,到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点儿凉菜和馒头就着一块儿吃。
徐民成拎着馒头和菜回来的时候,沈莹笑着走上去迎接他。
沈莹看着徐民成手里的馒头,说:啊,吃馒头啊。
徐民成问:你不喜欢吃?沈莹说:我喜欢吃切成片儿的馒头,你能不能给我切一个?徐民成说:要求真多。
沈莹嘟嘴:你不愿意就算了。
徐民成说:等着。
接着,他就拎着菜和馒头走到了电磁炉前。
徐民成从柜子里拿出案板儿和刀子,准备给沈莹切馒头。
徐民成刀功不好,切到第三片的时候把手切了一下,血直接冒出来了。
沈莹在不远处站着,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去要看他的伤口。
徐民成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直接把沈莹推得坐到了地上。
他红着眼睛看着她,神色狠戾。
滚出去。
沈莹咬了一下嘴唇。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不然会很严重的。
她劝他。
徐民成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滚出去。
沈莹委屈:为什么?徐民成彻底不耐烦了,让你出去你就出去。
沈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看着徐民成,一字一句地说:好。
我现在就走,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丢下这句话,她就小跑着离开了。
——徐民成盯着沈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水龙头前冲了冲手上的血。
家里有创可贴,他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随便贴上伤口。
徐民成关了电磁炉,把锅里还没熟的粥全部倒掉,买好的菜和馒头也一块儿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饭算是毁了。
以后也不会有了。
**沈莹是跑着回到酒店的。
她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摄像大哥敲门儿喊她出去采访才开门。
沈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摄像大哥看到之后,关切地问她。
昨天晚上又熬夜准备采访了?沈莹点了点头:嗯,耽误了点儿时间。
不好意思。
摄像大哥说:没关系。
你这叫敬业。
要是每个新记者都能像你一样敬业就好了。
沈莹谦虚地说:您别夸我了,还是得你们照顾我。
……今天沈莹要去采访一个艾滋病家庭。
这一家是全家都染上艾滋病了,上至六十多岁的老人,下至三岁的孩子。
在s县,这样的家庭不在少数。
艾滋病疫情刚刚爆发的时候,s县大部分家庭都是这样的。
只是现在时间久了,该去世的都去世了。
沈莹坐着电视台的车到了这家门口。
这家的条件看起来稍微好一些,最起码有个铁门。
沈莹和几个摄像一块儿进去,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坐着吃早饭。
三岁的小孩子围在她身边跑来跑去。
沈莹走上去问她:奶奶,您吃过饭有时间和我们聊聊么?老太太操着一口方言,热情地说:有时间,有时间。
沈莹说:那您慢慢吃饭,我们去旁边儿等一会儿。
说完,沈莹就退到了一边儿。
沈莹坐下来,看着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问题,不停地修改措辞。
经历了徐民成那些事儿之后,沈莹就很注意措辞了。
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问出来的话伤到病人的自尊。
他们本身就是需要关爱的特殊人群。
因为得病,他们很敏-感。
作为记者,她应该照顾好他们的情绪。
……没过多久,老太太就吃完早饭了。
沈莹走到老太太面前,把录音笔摁下来,很随意地和她聊着天儿。
老太太先说:最近些年,很多人都来我们这里做采访,好多人采访过我了。
但是也没啥效果呀。
沈莹说:没事,您就当是和普通朋友聊天吧。
老太太冲沈莹笑:嗯,行!我看你这小妮子挺面善的。
沈莹说:谢谢您夸奖。
寒暄了几句之后,沈莹引入正题。
她问老太太:儿子和儿媳妇儿现在做什么工作?老太太说:到外面打工去咧。
沈莹问:他们是都有这个病对吧?老太太点头:是是,都有这个病。
沈莹皱眉:这个病应该是不能做什么重体力活儿吧?老太太还是点头:是是,不能做啊,那不能做咋办?孩子上幼儿园也得钱,家里啥也得钱。
说起来家里的窘境,老太太喋喋不休,怎么都停不下来。
沈莹一直很安静地听着她说,偶尔抱怨几句,沈莹也是一笑置之。
其实他们已经很坚强了,能努力地活着,就是与命运抗衡的一种方式。
听着老太太说,沈莹又想起来徐民成了。
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吵了一架,徐民成让她滚。
沈莹回去想了很长时间都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就骂人了。
她心里委屈是真的。
徐民成阴晴不定,时好时坏的,真的很折磨人。
**林辰今天没跟着沈莹他们一块儿出去采访。
她睡到九点多才起床,起床之后,就去了防疫站。
林辰长得漂亮,一进防疫站就有一堆人看她。
林辰进去找了一圈儿,终于找到了徐民成。
徐民成当时正在走廊里抽烟。
见林辰过来,他也没有掐灭,继续吐烟圈。
林辰走到徐民成身边坐下来。
原来你抽烟。
徐民成问:你有事?林辰笑着往他身边靠了一下,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徐民成说:我不认识你。
林辰说:昨天才见过,你不会忘得这么快吧?徐民成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到脚下踩灭。
他对林辰说:不想记得的人,转眼就忘。
林辰问:那沈莹属于哪一种?徐民成说:跟你一样。
林辰说:我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
前几天我在外环看到过你们,当时你们在做什么,就不用说了吧。
徐民成低笑了一声。
能做什么,你以为她是傻子,不怕我传染给她艾滋病么。
林辰抬起手来在徐民成胸口点了点。
所以,你一直是在玩儿她?徐民成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说:这种游戏,傻子才会当真。
她年纪小,你也年纪小么。
林辰不依不饶地问:所以你就是在玩儿她,对吧?徐民成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