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心二意

2025-04-01 16:19:16

伍苇知道欧阳北是在故意搞她的,他把她按在睡袋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 虽然她为了个人脸面问题各种憋着不出声, 但各种暧昧的声音不是能没有就没有的。

特别是她脖子上连痱子也无法遮掩的可怕痕迹, 还有动一动就痛的腰和腿。

她醒了后不想起来见人, 因为会打脸。

她心里也在暗暗庆幸自己为了稳妥,使用的是注射避孕。

这个方法是去一次医院能管两三个月, 现在算算约莫还有半个月才到期, 不然她真要被搞死了。

欧阳北发泄后情绪很轻松, 穿好衣服对她道,剩下两天乖乖的,别搞小幺蛾子, 懂?伍苇缩在睡袋里,小声反驳,哪有?他直接扫一眼她的手机, 她很心虚, 翻身背对他。

欧阳北笑一笑,哼着小曲走出去收拾睡袋和帐篷, 还特别好心情地冲刘思和陈晓点了点头。

刘思遗憾地看着那细腰大长腿, 对陈晓道, 人帅体格棒, 奈何有主。

有个屁主, 就是个小情儿。

陈晓火眼金睛。

哎,长得好看有选择权的人就是不一样吧,你要不换个对象?阿吴自然知道这两天里一男两女之间的暗潮汹涌, 好心提醒一声道,人家是正经男女朋友呢,欧阳的身份证和卡都在小伍那边的。

就是小两口闹脾气,耍花腔玩——刘思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看陈晓,陈晓依然坚持道,你们不懂。

他们俩之间味儿不对——伍苇当然不知道自己成为外面人讨论的焦点,她磨磨蹭蹭到太阳升起来了,才走出帐篷,然后埋头收拾东西,不敢去看刘思和陈晓。

她现在特别佩服林琳的心理坚强程度,到底是怎么做到和金主的其它情人和平共处又竞争发展的呢,简直是一个谜团。

接下来一整天的路程都很平静,只除了当阿吴带他们去观景的时候发出一些赞叹声外,两个有心结的女人都当对方不存在。

又到傍晚的时候,已经已经快到了整个旅程的尾声,所以人又多了起来。

阿吴特别介绍道,出了营地没多远是一个小山谷,那边有一条旅游线路,所以设了蹦极的点。

你们想要玩的可以过去,走路只要不到十分钟的样子。

我也要去,顺便补充一些物资——伍苇当然蹦极毫无兴趣,只想去补充物资,抓了包包就要跟阿吴走。

欧阳北懒洋洋跟在后面,陈晓冲刘思一个眼色,也跟了上去。

阿吴说得没错,这里是一个旅游线路,但却是一个非常荒僻的点。

投资这里的老板不知脑子怎么想的,居然将惊险刺激的蹦极地设在这么深入的深山里,如非特意来玩这一项,绝对不会有其它人路过。

所以,这里的人烟稀少。

一行人到的时候,杂货店和蹦极的工作人员都想要收工了。

伍苇马上蹦过去,买了水和各种零食,包括日用品,刷完卡出去就只剩阿吴在了。

他们去蹦极了。

阿吴解释道,大概要下班了,有打折,你要不要去玩?她对此毫无兴趣,但也道,可以去看看热闹。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过去的时候,刘思整个人吓得要死一样抓在围护的栏杆上,陈晓则穿着蹦极的装备站在一边发呆。

怎么?不跳吗?伍苇好奇道。

陈晓回头看她一眼,恶狠狠的。

她这招惹谁了?刘思小声道,陈晓和欧阳一起玩的,各跳了一次后说要比赛。

比赛?一个女人居然和男人比这个?伍苇这人虽然没啥女奴思想,但也没什么女权思想。

她就一实用主义者,对男人使用暴力绝对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毕竟男女身体力量的原始差距摆着呢。

这要取胜,也该扬长避短嘛。

欧阳呢?阿吴好奇道。

正说着呢,教练员将人给拖了上来。

欧阳爬上来,全身轻松,居然还活动活动身体,仿佛之前的根本不值一提。

他双手叉腰,喘了两下后,直接走上那远远伸到半壁凌空的跳台上去,道,再来。

陈晓犹豫了一下,跟上去。

此时夕阳的光打在这一片山崖上,十分耀眼。

两个人的影子落在晚霞中,有种油画剪影的感觉,色彩浓烈。

欧阳转身背对着深崖,挑衅地冲陈晓笑一下,张开双臂就这么往后倒下去。

伍苇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

欧阳视线扫过来,面无表情,但却没放过她脸上的惊慌,然后整个人就不见了。

陈晓迟疑了很久,还是跟着跳了下去,良久才有一两声尖叫出来。

阿吴冲教练员问,跳几次了?那边张开一个巴掌。

五次?这是不要命了吗?片刻后,欧阳北又被拉了上来,他甚至更兴奋了,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直接站到跳台的最边缘,大半个脚掌都在外面。

这是要疯啊!伍苇呆呆道。

不行了,再跳下去陈晓该受不了了。

刘思也十分后怕的样子。

陈晓被拉上来,刘思立刻上去劝说。

两人似乎有点争执,陈晓执意还要跳,拉都拉不住。

最后还是阿吴上去,找教练员说了会儿话,强行将陈晓给放了下来。

她下来后,靠在栏杆上拼命抽烟,谁跟她说话都不理睬。

又一会儿,欧阳北又被拽上来了。

这次他没看到陈晓,很乐了,冲她伸出大拇指后,缓缓倒下去。

陈晓自然是看见了,脸煞白。

伍苇觉得这男人有点过份了,何必依仗身体优势对一个女人这么刻薄。

因为陈晓没参加后,便是欧阳北一个人的表演赛,他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往下跳,仿佛一只鸟一样被抛在深谷中。

这么连续十次以后,伍苇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等到后来他再跳,现场已经每人敢说话了,全被震慑住了,包括阿吴。

会死吧?伍苇道,去把他弄下来啊!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一般,等他再上来的时候,工作人员一致关了跳台,硬将他身上的保险绳和装备给解开了。

欧阳北满脸遗憾地下来,道,一群胆小鬼,不过瘾。

他本来身上就自带一种天王老子的气质,是这一群人的中心,现在更是牛叉到了极点,没人再敢反驳他的话。

回到营地后,简单吃了晚饭,伍苇胆战心惊地躲在帐篷里给王文远发短信,我觉得老板心情不好,他今天连续跳了几十次蹦极,几百米高的峡谷啊!正常。

这是王文远回的短信,是人话吗?他心情不好吧?伍苇叹一口气,手指飞快输入文字,我觉得他这一趟出来玩就是找虐的,肯定是在邱家吃了亏,心里不爽快。

这不是很明显吗?那没办法啊,人家那边是合法正房。

谁说的?伍苇奇怪地看着谁说的这三个字,以前她也问过他老板是不是私生子的事情,怎么就忘记了?上次请你吃饭的时候,我不是就问过你呀?!她道。

哦,那上次我怎么回答你的?那边还附了个笑脸。

少说多做保平安!伍苇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打太极,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公司里大家都这么说的。

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安慰他一下?虽然他只是老板,但继续这样下去多不好,是不是?我已经有新工作了。

别这么冷淡嘛,做不成同事那就做朋友了,你安慰安慰他呗。

伍苇心里其实在叫苦,老板要继续这样疯下去,遭殃的可是她自己。

王文远好歹贴身和他工作了那么多年,说几句的情意总该是有的吧?她继续输入文字,他以前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看在过去那些钱的份上,打个电话总是可以的吧?你觉得有必要吗?有的。

至少让他知道这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他嘛,虽然是钱换来的,但总归是有。

要不然他后面还嫌蹦极不够爽,继续花样作死,她怎么办?哦,你确实是用钱就能买到。

王文远又开始了日常毒舌。

伍苇真是不想和这个势利眼的狗腿子继续说下去,但她既然都快要说通他了,只好继续,道,你别这么说,我以前什么状况你也知道的。

缺钱缺得要疯掉了,让我去大街上随便拉个买主说不定也能干得出来的。

偶尔我也挺感谢你和老板的,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个买卖帮了我。

所以你到现在都没跑?这个问题又马上回了过来。

伍苇丢开手机,有点不太想回答,最后还是又捡回来,道,我希望他过得好一点。

这条短信过去后,王文远很久都没回过来,显然他对她无语了。

也是,出了社会才知道,真心的朋友其实没有几个。

大家都戴着温良恭谦让的面具在各行各业挣生活,每个月拿着一点点米粮的钱,踩别人的同时也被其他人踩着,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善心给别人?如果,如果最开始她遇到的不是欧阳北呢?不不不,没有如果。

伍苇深深叹一口气,抱着腿缩成婴儿一样,好像这样就能比较安全一些。

帐篷的门划拉一声被拉开,欧阳北的声音出现,他说,伍苇,出来。

她只好认命地爬起来,这样一个折腾人的大魔王,她后悔自己对王文远表达过善心。

他不用过得好,他就一直这样去死吧。

走出帐篷,有点凉,伍苇打了个冷战。

欧阳北沉着声音道,跟我走。

她缩着脖子,吸气道,干嘛?好晚了,该睡觉了。

他不回答,一直走到营地的最边缘,没什么人的角落坐下。

伍苇贴着他坐下,以为他有什么要说的,结果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远方的天幕发呆。

一颗流星划过一道流光,没了。

不许愿吗?他开口道。

她想起那天劝他去拜神,他说神忙不过来,笑一笑道,地球上几十亿人,人人都许,它也忙不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这样太不浪漫了,又道,如果真要说愿望的话,大概就是——她顿了一下,好人有好报吧。

自然的,恶人也该有恶报。

伍苇以为欧阳北会嘲笑她,但他没有。

坐了约莫半个小时,野外的蚊虫实在过分厉害,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脚腕盯得几乎红肿。

她一边偷偷抓痒,一边看那些永恒不变的星空,不知道欧阳北到底要玩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欧阳北才站起来,道,回去了。

伍苇求之不得,起身小跑着回了帐篷,犹如解放的奴隶奔向自由一般。

欧阳北看着她飞奔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肯定是疯了才想和她一起看星星。

徒步终于到了第四天,伍苇有点小激动地看着终点接送的大巴,忍不住欢呼了一声,自己这条狗命算是保住了。

她立刻爬到大巴上去,选了最后排的座位,不管不顾闭眼睡觉。

陈晓伸手拍拍她肩膀,道,多少钱,我给你。

伍苇半眯着眼睛,一万。

她咂舌一下,一万?有点亏了!伍苇眼睛全张开,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然你去问阿吴!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陈晓摸出手机,微信给我扫一下——到底是谁计较了?她自己贪图欧阳北的美色乐意加入这样的坑爹团伙,怎么能因为没吃到肥肉就说亏?投资自然都是有沉没风险的,搞管理的人能不懂这个?付款完成后,陈晓坐到她前座去了。

伍苇收了钱,依然睡觉,但心里却在算着要不要再鼓励鼓励她去接盘欧阳北。

片刻后,欧阳北回来,她不敢当着他的面做小动作,只好歇了心思,专心睡觉。

四天步行的路程,最终落实在汽车上只花了三四个小时便回到了起点,直接向人类展示了科技的力量。

回到现代社会的伍苇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自己一个人忙活着就把所有东西给抓在手里走上了回民宿的路。

她看着自己手上已经结茧的伤痕,想想第一天来的时候只是搬运两个行李箱而已,就被累得不成人样了。

短短几天功夫而已,她□□成了一个民工。

人其实是满贱的品种,丢泥巴地里,随便虐虐长得更好了。

陈晓下车后,还是对欧阳北有点不舍得,道,欧阳,留个电话吧。

欧阳北无可无不可,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下一份工作会在海城和杭城之间来回,也许有见面的机会。

陈晓道,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欧阳北笑一笑,道,行,有缘再见。

伍苇站在斜坡上见他们聊得开心,自己也很开心。

回店后,她立刻泡卫生间开热水。

感谢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感谢中央空调,感谢去污能力超强的芳香沐浴露以及搓澡巾。

她自己折腾了半个小时后,几乎刮下来几斤重的泥垢,整个人才变得清爽起来。

对着镜子看了很久,身上的皮肤还是白白的,但是脸和手却黑了好几个色度。

这就有点糟糕了,她其实并不是天生白皮肤的那一类人,要想养回原来的样子,可能要花好多钱。

这个该死的欧阳北,他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女人想要维持漂亮的样子需要花多少钱。

大把的票子,就这么被糟蹋在山山水水里了。

欧阳北脱了衣服走进来,她立刻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浴巾将自己包裹起来了。

女人平时在外面漂漂亮亮的,但在卫生间打理的时候,各种不优雅不好看。

欧阳北半躺在浴缸里,怎么不弄了?伍苇干干地笑了一下,转移话题,我帮你搓背?不用了,就你那个比猫好不了多少的力气?居然还嫌弃?她不说什么了,将头发吹干走出去,打了个哈欠,在门上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直接缩被窝里昏睡。

大概是因为累得太狠了,一闭眼就睡着,没有做梦。

第二天一大早,伍苇被憋醒了。

欧阳北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眼的,也不叫醒她,直接压在她的身上,下身在作怪。

她没法喘气,道,欧阳,你干啥?干啥?他笑一笑,呼吸一点点急促,饿了呗。

MB,饿了就去吃饭,有这样折腾人的吗?他才不管她,自顾自地忙起来,搞得她不得不跟着行动起来。

晨光透过窗帘照在进来,房间中央的大床上一片凌乱,被子一半落在地上一般搭在床上,两个纠缠的人影,古铜色和雪白色的皮肤对比着,香艳旖旎。

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尖叫起来,打破了这一切。

伍苇挣扎起来,用力推着他的肩膀,我的电话——一大早接什么电话?他正在关键时候,满身大汗,不满道,等会。

电话不知道主人家在忙,响到自然断后,居然又响了起来。

MD,谁TM一大早没眼色?欧阳北没情绪了,伸手将手机捞起来,看一眼,冷笑一声。

她心虚,咬着唇不敢看他,目前还能主动联系她的人,除了邱明俊好像也没别人了。

冰凉的手机壳贴上她的耳朵,她缩了一下身体,睁眼。

欧阳北在她身体上方,居高临下,张口无声道,接。

她这才看清楚,电话已经被接通了,上面果然是邱明俊的名字。

她心里叫苦,这祖宗,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居然在这时候?小伍?对面传来邱明俊的声音,怎么不说话?此时,欧阳北还在她的身体里作怪,她被搞得全身发热脑袋发晕,怎么说话?她只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嗓子清了好几回,才佯装镇定道,邱总——不是说了叫我明俊吗?邱明俊很温和,道,通知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你的假期结束了。

欧阳北冷笑一声,重重用力。

伍苇心里MMP了好几回,这才道,是吗?确实是个坏消息,我还挺难过的。

邱明俊在对面笑起来,我和徐总一起回的杭城,路上谈起你的事情,本来他要打电话通知你的。

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我亲自给你说比较好,是不是?对。

她尽量简短。

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他道。

知道。

不就是收拾包袱回去上班吗?那你说说,怎么做?有完没完——我明天就去公司。

错了。

邱明俊正色道。

伍苇有点尴尬了,小心道,不要我去上班了?大概是她的虚弱取悦了邱明俊,他直接在电话里笑起来,当然要,但是还要带上你家的特产。

你说了,要亲自做给我吃——伍苇身体里的血瞬间冷了,想挂电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从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让欧阳北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这大爷的表情立刻变得狠起来,阴森森地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她虚弱地应了一声,好——可尾音还没完,欧阳北直接伸手夺了她手机,砸到墙壁上去,四分五裂。

巨大的撞击声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伍苇脸上,她直接懵逼了。

紧接着,欧阳北冷脸从她的身体里出来,下床穿衣服。

她立刻坐起来,紧张地看着他,道,欧阳,我不知道他会打电话来说这个——欧阳北面无表情地拉拉链,扣扣子,你紧张什么?老子就是没兴趣了。

他心里冷笑连连,怪不得这几天好几次见她偷偷摸摸用手机,见了自己也是一副心虚气短的样子。

原来两人还真就避着自己这么勾搭上了,他顿时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好心被强行喂屎了,气炸。

伍苇满脸仓惶地看着他,这种时候还能冷静跟人讲道理的老板,特别难讨好。

他要是真介意这个,为什么在公司的是要把她推出去当什么狗屁副总?为什么在会所的时候要装模作样让她去陪邱明俊?这明明就是只许官老爷放火,不许平民百姓点灯。

纵然心里有许多的不满,伍苇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眼睁睁看着他穿好衣服,打开她的包,抽出自己的各种证件和卡,扬长而去。

房间门被大力打开又关上,撞击声让墙壁抖动。

她闭闭眼睛,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差不多算是完蛋了,翻身用力捶打床铺。

虽然大多数捞界的姐妹都是手里抓着一个,眼睛钩着一个,腿上还吊了几个,但人家绝对不会给两个老板直接或者间接碰头的机会。

她的手段太粗浅了,显得特别没有职业道德,上个老板还没解约呢,下一个备胎就上门了。

她滑下床,很挫败地捡起已经阵亡黑屏的手机,没来由的伤心。

她又赔钱又陪人,就指望大家好聚好散;还忍耐着陈晓的臭脾气自己憋屈,希望她能争气点把人给勾搭走;结果一件事都没成,她反而落了个不好,怎么想怎么亏得慌。

她本来就不是坚强的人,承受力普通,人走茶凉后忍不住就哭了。

一年来,她从不敢在欧阳北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可在这一刻,她就想哭,仿佛用眼泪就能洗刷自己的羞愧一般。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的旅途,虽然一个人很落魄一个人不甘不愿,但回去的时候就很凄惨了。

伍苇临时在山下买了个二手手机,勉强着给邱明俊回了个短信,只说是和朋友在下山,信号不好。

她明天去上班,会带着特产,中午请他一起吃饭。

邱明俊表示理解后,让她一路上小心。

这男人心情很好,可见在这次老董事长生病时间尘埃落定,正房和三个儿子算是占了大便宜。

她缩在专车后座上,调出电话卡里储存的全部信息,想找王文远聊聊。

可换了手机,不仅短信丢失了很多,连号码也没了一些。

她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给王文远的公号发了个短信。

希望他即使去了海城工作,也没换号。

王文远,老板生我气了。

王文远发了个问号过来。

这号居然还在!她马上电话拨过去,可怜兮兮地将早晨的事情给说了一下,当然接电话的时候正在滚床单被她春秋笔法了。

王文远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深深叹一口气,道,你等会儿!我挂了电话想想怎么办——伍苇道,王文远,我就你一个朋友可以商量事情,你一定要帮我啊。

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狠狠哭了一场后冷静下来,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后续处理问题。

她总觉得欧阳北明面上虽然是破产了,可要生气了发起疯来收拾她还是轻轻松松的。

她得找王文远探个口风,保证自己不会被搞。

电话挂断后许久,那边都没有任何消息过来。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

当初,怎么偏偏就是欧阳北呢?为什么欧阳北和邱明俊是一家人呢如果欧阳北记恨在心里,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带着她去邱明俊面前亲密表演一下,她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全毁了。

她等得快要发疯的时候,手机响了,回来的是王文远那一串私号,上面的话没什么情绪起伏,老板不会拿你一个女人怎么样,你照常在四海上班就是了。

伍苇想哭,感觉整个人都被拯救了一样,居然又想哭了。

她抹一下眼角,哭着给他回短信,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对不起老板,你说我要不要做点什么补偿他?这次那号很久才发了一长串的省略号加一句气急败坏的话过来,你想做啥?他现在不是挺困难的吗?接下来合同还有三个月,我不收他钱,你觉得怎么样?……她看着那省略号,自己也觉得很无厘头,不过副总的工资还挺高的,熬熬应该能过得去。

你到底觉得欧阳北哪一点像要你可怜的小白脸?伍苇看着欧阳北三个字,觉得王文远可能是被自己气糊涂了,居然敢直呼老板的名字了。

伍苇失眠了一夜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她正正经经穿上了职业套装,从厨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保温饭盒,去上班。

已经搞砸了正职,势必要保住兼职,为接档下一个工作努力。

饭盒是和邱明俊约定好的东西,她没有忘记。

当她再一次出现在属于副总的办公室里,迎着别人的瞩目,终于开始感觉到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罗薇在QQ上对她表示恭喜,道,你走了狗屎运,徐总和邱总回归了,至少没听到风声说要换掉你。

证明我的存在很有价值。

她觉得罗薇实在是一个非常有消息的人,必须要拉到自己这边来。

做梦啊你,赶紧体验下面那些经理给你穿的小鞋。

提到这个,伍苇就有点绝望地看着堆在办公桌上几公尺高的各种文件。

公司高层领导大面积缺席,所有日常的文件无人签字过问,重要的工作节点没人把关,现在全都堆在她案头上。

它们急迫地等待被她签字,然后呈送给总经理,最后报送财务部付款或者继续往集团总部申报。

不管原因如何,总之目前的状况是,因为伍苇这个副总不在,所以整个公司的工作好像停止了。

并且,从她进入办公室开始没半个小时,各个部门负责传递文件的助理小妹们纷至沓来,笑眯眯地异口同声,伍总,文件流程已经等了大半个月了,现场的人着急催得不行了,现在已经在闹停工情绪了。

这不是催流程,这是威胁。

伍苇暗暗咬牙,下面那些经理不服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本就是故意要趁这个机会搞她。

不过事情已经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也不着急,先是去徐总办公室报道。

徐总本来年纪就大了,隔了几天没见,头发白得差不多了,可见邱家这事到底有多麻烦。

她开门见山,徐总,我今后是继续照常工作,还是会有什么调整?徐总看她脸上各种稚嫩忐忑,但说话很直接,也不掩饰,道,小伍,你现在这个位置来得很意外。

按照我的意思,肯定是要调整的,不过小邱总不同意。

为什么?她不明白。

邱明俊也是富家子,虽然略有点斯文败类的意思,但绝对不会像欧阳北那么瞎胡闹,怎么可能还留她?她马上表诚意,我同意有调整,完全配合公司的安排。

欧阳提拔你算是胡闹,小邱总有点自己的想法。

徐总看着她,你趁这个机会好好学习,至于具体的工作安排,等下他会找你谈。

这也就是说全权交给邱明俊处理的意思吗?伍苇半是疑惑半是不解,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拎着保温盒去敲了他的门。

他正在和人通电话,见了她后指指沙发让她坐,嘴巴里则道,大哥你放心,这边分公司的业务单纯,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略有一点小烦躁道,我知道这边的人自成体系,所以我准备一个都不用。

显然是两兄弟对这公司的经营出现了分歧。

杭城的分公司,是几年前徐总带着本地的几个骨干操持起来的,虽然被欧阳北各种嫌弃利润率低,但极有成长性。

因为老骨干们把持了重要部门老大的位置,基本上算是油滑的地头蛇,不把上头的命令当回事,依然是我行我素的那一套。

欧阳北嫌弃的利润率低的事情,未必不是真的,不过此地铁板一块,打不开局面而已。

上头老早对这个有意见了,但是因为徐总劳苦功高,他在的时候不好动手;现在他要退休了,是最好的安插各种自己人的机会。

伍苇虽然脑子瓜不太好使,但也基本明白邱明俊的意思。

他算是留在此地镇守了,要是副总也用了本地派系的人,就算他是太子也能被挤兑得动弹不得。

可要是用她的话,就好办多了,各种用来被黑锅和挡箭,不要太好用。

也就是说,她这个被欧阳北胡闹着推出来的杂牌军,此刻居然要被邱明俊收编成自己人了?他留她在这里听电话,也是信任的意思。

怪不得当初欧阳北那么荒唐的决定最终还是被同意了,这是邱家人自己也半推半就的吧?等等,欧阳北真的是胡乱做的决定了?伍苇一个人陷入了深思。

邱明俊那边通完话,狠狠将电话挂上,却见她在发呆,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伍苇站起来,拎了拎保温盒,道,吃饭?走,烦心的事情就别管了。

他很潇洒道,当然是吃饭的事情比较重要。

两人下楼,在办公楼附设的美食广场找了个包间。

伍苇打开保温盒道,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只熬了一个汤。

你先尝尝合不合胃口,要觉得好吃了,我再做其它的给你试试。

肯定好吃。

邱明俊很捧场。

她盛了一碗给他,他尝了一口,赞叹不止。

伍苇内心微笑,其实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竹荪汤罢了,哪里能值得上这么夸奖?不过男人的别有用心,她还是笑纳了。

菜上齐后,邱明俊才认真看她,道,脸色很不错,就是略黑了一点。

果然进山了?她点头,跟朋友参加了一个徒步的团,走了四天三夜。

虽然是第一次,但也坚持下来了。

很不错嘛,以后公司团建你可以做领队了。

她很想拒绝,这种糟心的活动她才不要去。

今天感觉如何?他又道。

既然领导在关心了,她当然开始做工作报告了,道,文件堆了差不多半人高,等我挨个看完起码得要大半个月了。

我担心公司日常工作会因此停摆——邱明俊笑一笑,道,他们这是不服气,故意的。

以前普通的文件流程不会走这么快,付款流程各个部门也是能压就压能拖就拖,哪里会全都给塞上来?果然,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就欺负她一个门外汉。

这样,有个事情我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只是好听话而已,只不过要笼络人心所以变这么客气。

伍苇别的没有,自知之明很多,道,邱总你说。

工作场合叫我邱总没错,以后私下叫我明俊。

知道吗?邱明俊直直地看着她。

她心里勉强,但面上没带出来,很听话地叫了一声,明俊你说,我听着。

我个人比较希望你留在副总这个位置上,帮我分担一些压力。

不过咱们两人都是新手,业务都不熟练,所以肯定搞不赢下面那些人。

邱明俊委婉道,所以在海城挖了一个助理过来帮忙,你那边专业上的东西,可以丢给她把关。

来了,果然如此,这富二代不是傻瓜。

那实在太好了,我已经被那些东西搞得很头大了。

伍苇马上道,有助理在,我就能轻松很多。

邱明俊见她完全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又多说了两句,人是我大哥推荐来的,我还没见过。

不过他说这人对管理很有一套,专业上也很强。

你先试试她好不好用,要是不好用咱们再换。

明俊,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来,再喝一碗汤——伍苇心里明白,即将要来的人虽然只顶着总助的名头,但实际上要做的是副总的工作。

而她这个所谓的副总,从今天开始就要被彻底架空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这人愿意开高工资白养活她,还给她配一苦力,何乐而不为?吃完午饭回办公室,伍苇一个人呆了很久,她觉得副总这份工比起做情人来,也真轻松不了多少。

天天和这些办公室里的人尖子斗心眼,肯定会老得很快。

还没等她把所有事情整理清楚,办公室门被敲响了,邱明俊带了一个人来见她。

她马上站起来去迎接,没料到却在他身后看见了一张熟悉而讨厌的脸——陈晓。

陈晓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伍苇,也怔了一下。

邱明俊道,伍苇,这是新来的总助陈晓;陈晓,这就是你的直接领导,伍苇。

以后你们就算是我的左膀右臂——伍苇森森的绝望,这普通的办公楼也如蛮荒丛林,危机四伏。

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好面部表情的时候,陈晓却已经迅速完成了模式转换,职业性的微笑道,伍总好。

伍苇略松了一口气,看来陈晓没意思直接戳穿她,马上伸手去握住她的手,道,陈助理,你好。

邱明俊微笑,你们自己先聊,认识认识,我和徐总去开个小会。

短短的一分钟见面,险象环生。

伍苇认为自己肯定会早衰,还会被吓死。

她知道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要还是玩委婉肯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道,我没想到会是你。

我也很意外。

陈晓比她更不客气,毕竟是捧了尚方宝剑来的人,自然非常有底气,一般这样的公司不会有像你这样的副总,我现在有点后悔在提待遇要求的时候太保守了。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伍苇死马当活马医,生死存亡的关头,要么她走人,要么她被踢出局,和我共事肯定不会太愉快。

我已经有预感了。

陈晓扫一眼占满了办公桌的文件,不过,你确定不需要有人帮忙?我这个位置,是欧阳北推荐的。

伍苇不想让邱明俊知道自己和欧阳北之间的牵连,更不想让陈晓多嘴,干脆冒险玩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也是邱家的儿子,但这次家庭内部纠纷,疑似出局了。

我和他的关系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邱总留着我,也是想让我帮他霸占这个位置不给本地那几个头头,但具体保障公司正常运转的日常事务交给你处理。

陈晓立刻懂了,她这是有求于她,半晌道,我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工作就是工作。

也许这样我们就能合作愉快。

伍苇紧盯着她,抛出自己的底线,我相信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最多不过一年,我这位置就是你的。

一年的时候,应该足够了。

所以,你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她笑一笑,不正面回答,反而道,欧阳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他现在去哪里了?真是一个好问题,伍苇也很想知道欧阳北到底去哪里了。

自从那天闹开后,她的手机已经被欧阳北拉入黑名单,无论她怎么拨打或者发短信,都没有任何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