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重生纺织厂花 > 第50章 高度

第50章 高度

2025-04-01 16:27:19

何小曼!丁砚一眼就望见了从厂门内走出来的何小曼, 露出难得的笑容,迎了过来。

分别数月, 全无联系,如此一见面,颇似熟悉的陌生人。

丁砚看何小曼,只觉得从人群中走来, 那样醒目, 似乎比以前更加高挑,眉眼也愈加明艳俊秀;何小曼看丁砚, 也觉得比以前更为清雅。

尤其他竟穿着这个年代难得一见的牛仔裤,这是八零年代初期啊,牛仔裤是尚未普及的单品, 能穿上牛仔裤的人, 除了要具有出众的时尚品位, 还要有相当的经济实力。

丁砚看似简简单单的黑色夹克配牛仔裤, 却显出跨越时空的帅气。

何小曼内心很激动,但转念一想, 却并没有多意外,毕竟他昨天去珍珠弄找过自己。

但汤丹就不行了, 她简直震惊到合不拢嘴:天哪, 他竟然是找你的……是我朋友。

何小曼低声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帅的朋友?汤丹的口水差点流到地上。

何小曼也来不及跟她多解释,向丁砚挥挥手:你好, 你怎么来啦?我去同学家有事, 回家经过这里, 想起你.妈说你在这儿上班,就顺道过来了。

这借口真是很蹩脚,加上丁砚腼腆的表情,还心虚地看了汤丹一眼。

就差直接说我说的不是真的了。

汤丹一吐舌.头,很识趣地跟何小曼告别:那我先走了啊,明天见!一遛烟就跑开,跑进田雨她们的鸡肚小分队:有什么好看,何小曼的朋友。

鸡肚小分队咬牙的咬牙,翻白眼的翻白眼、流口水的流口水,也有三样都干了个遍的。

反正,只要是何小曼的朋友,她们表面上就不能承认他帅。

哎呀,近看其实也一般啦。

那个牛仔裤,都不是第一百货商店的那种款式。

嗯,有点太瘦了,没男子气。

听得汤丹暗好笑,损道:好了好了,刚刚一个个两眼放光的样子,我可看见了,能不能真诚点,承认人家生得好看会死啊。

小分队的姑娘们走得并不快,离得也不算远,话隐隐约约地传到这边,何小曼和丁砚也听了个大概。

你同事很有趣。

你还只有同学,我已经有同事了,是不是比你强。

何小曼倒也不输人。

你本来就比我强。

丁砚转头望了望她,这话,其实非常真心。

二人并肩,很有默契地向汽车站走去,何小曼要回家,却以为丁砚的家跟自己是一条公交线,毕竟上次在批发市场偶遇,丁砚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何小曼,总觉得你生得很高,是不是有一米七了?丁砚自己就很高,现在跟何小曼并肩走,一转头就能大约目测出何小曼的高度。

不知道哎,之前量过是一米六八,谁会整天去量啊。

虽说何小曼说得很轻巧,但在丁砚心里却很微妙,一想到何小曼还在长身体,他就觉得她分明还是个小孩。

可她沉静的表情,深潭一般的眼睛,加上比大多数成年女性都要高挑的个子,实在不太像只有十六岁。

挺好了,不要再长了,再抽个子,你就不能穿高跟鞋了。

丁砚突然莫名其妙地冒了一句。

这话突然在何小曼心上轻轻一弹,几曾何时,高跟鞋就是她的战靴啊!为什么自己现在长这么高?除了父亲何立华的遗传,是不是穿越的时候还带来了杨简的某些元素?我在织布车间,哪有机会穿高跟鞋啊。

何小曼笑道,前道脏,细纱忙,织布姑娘跑断肠。

穿高跟鞋不是折磨自己嘛。

转眼,走了车站,下班的一波纺织女工都在等车,个个都向二人行注目礼。

还好,汤丹把鸡肚小分队带走了,去了另一边的车站,不然何小曼会被眼神绞杀。

虽然在鼓起勇气来到厂门口时,丁砚就已经料想到了会引起别人注意,但眼下这些纺织女工全然不回避的目光,还是让丁砚觉得有些不适应。

何小曼是很通透的,只望见丁砚的神情,便知道这位高材生的脸红病又犯了。

突然不想坐车了。

何小曼扭头就走。

丁砚舒一口气,赶紧跟上:我也不想。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哈哈,这句话好现代。

这是八零年代啊,有什么地方好坐,古城青年的业余爱好就是压马路、看电影,打台球啊。

何小曼忍俊不禁:这大冷的天,我可不坐路边啊,不想吃西北风。

离了人群的注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丁砚就变得放松起来:我当然不会带你吃西北风。

何小曼,你喝过咖啡没?咖啡?咖啡!电视广告里的味道好极了曾经风行全国,成为大多数国人的口头禅。

可是,现在应该还没有出现吧?一想到此,何小曼觉得自己应该装做从来没有喝过的样子。

咖啡?没喝过啊!不过我在书里看到过。

别说,学霸人设挺好用,所有由穿越带来的认知上的超前,都可以从阅读中找到合理的注解。

我请你喝咖啡吧。

丁砚望着何小曼欢喜的脸,心中说不出的异样。

而这欢喜,是自己给的呢,丁砚不由也欢喜起来。

这年头没有咖啡厅。

能喝到咖啡的地方,要么是如丁家、向家这样有地位的人家,要么,就是市里廖廖两家涉外宾馆。

而这涉外宾馆,普通人是根本进不去的。

丁砚其实半点儿卖弄的心都没有,专心如他,就算知道平民如何小曼不大会有机会喝到咖啡,但也不会多想何小曼是不是有机会去涉外宾馆。

在他看来,就是很单纯地想带何小曼去喝咖啡,在那个安静的地方坐坐,说说话。

天鹅宾馆是本市最豪华的宾馆,但却不是高楼,而是市中心一处遗存的古典园林。

宾馆建筑就在这古典园林中,建成亭台楼阁的模样,绝对的闹中取静。

这地方,何小曼真没来过,它只存在于传说中。

偶尔珍珠弄的人也会提起天鹅宾馆,比如林家。

林科长来天鹅宾馆接待过两次客人,每一次都要在珍珠巷从巷头吹到巷尾,然后再强势吹回去。

坐在咖啡厅里,看着面容姣好的服务员轻声细语,的确完全和纺织厂是两个世界。

何小曼有些疑惑丁砚的背景,他看起来似乎不仅仅是书香门第那么简单。

丁彦,你父母真的是教师?我怎么看你过得挺奢侈呢?丁砚吓了一跳,他从不觉得自己奢侈,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啊,我就是个学生,怎么会奢侈?学生一般不会喝咖啡。

何小曼撕开小包装,将奶和砂糖加进咖啡中,用小汤勺轻轻地搅拌着。

见她动作如此熟练,丁砚颇是意外。

他原本是打算跟何小曼演示一下的,却没想到完全不需要。

你也不像是第一次喝咖啡啊。

他将了何小曼一军,眼神里却满是笑意。

《加里森敢死队》里就是这样喝咖啡的,说明我聪明啊,一点看不出来是第一次。

何小曼信口胡诌,就是欺负丁砚没有看过这种电视剧啊。

果然丁砚相信了:原来是这样,你学东西真的特别快,而且像模像样。

何小曼笑笑:丁彦,你知不知道,撞我的那个司机找到了。

丁砚当然知道了,不过,因为之前他没有向何小曼坦白,所以现在也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还得作出一副欣喜的表情:真的吗?他是不是受到惩罚了?何小曼抬起眼睛,直视丁砚:是的,是个公车。

那个坏蛋被开除公职了。

丁砚舒了口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逃得过初一,终究逃不得十五啊。

何小曼突然道:我还要了一千块赔偿,你说,这样做是不是挺过分?丁砚一惊,饶是他不知奢侈为何物,也知道一千块实在是笔相当的巨款。

不过,转念一眼,他倒也释然:有些意外,但合理合法。

作为走在学术最前沿的高等学府,他的学校对于这个时代里的突破性进展都会有探讨和研究,丁砚当然懂得什么叫精神赔偿。

所以他才会说出合理合法四个字。

何小曼听懂了,却又追问:既然合理合法,你为什么会意外?从产生,到被接受,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你只是走得比普通人更快,我是意外你的勇敢,而非意外你的赔偿。

丁砚说得心平气和,像是在跟何小曼谈论今天的天气到底是多云有时阴,还是阴有时多云,但这话听在何小曼的耳朵里,却无异于击在了她的心弦上。

素来,父母对自己是疼爱,嬢嬢一心只有王欣,而史培军的友谊也是我总是信你那一款,从来没有人像丁砚这样,能清晰地看透她,并且,用自己的简单去化解。

这是学问和修养给予的境界。

丁砚,是个能望得见何小曼高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