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025-04-01 16:42:42

钟延光没等苏绿檀敲门,就去开了门。

苏绿檀刚举起手门就开了,她愣愣地看着门,道:难道有什么机关吗?我一来就提醒你开门……钟延光退后一步让她进来,道:怎么夜里来了?苏绿檀走到椅子旁边,拿起披风,道:把这个忘了,过来取。

钟延光道:明日来取也行。

苏绿檀捏着披风笑道:你是怕我淋雨生病了?钟延光坐在书桌前,一本正经道:你到底还管着些内宅之事,总归是不病的好。

苏绿檀轻哼一声,瞧着书桌上还没被启封的信,又伸手提了提已经变轻的食盒,道:吃完了还没看信呀?钟延光道:一会儿看。

那干脆就现在看吧。

苏绿檀嘟着嘴道。

若不依了苏绿檀,只怕她没完没了,钟延光合上公文,把信拆开了,一目十行浏览完了,便塞了回去,抬头道:看完了,你回去吧。

苏绿檀仰着下巴觑了一眼信上内容,道:这么快就看完了啊……钟延光道:不过是些亲戚之间慰问的话而已,难道要看一整夜?苏绿檀心里痒痒的,眼珠子提溜转,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写信回家了,我阿弟这个季节最容易病了,早就听说方表妹才气出众……你想看信?钟延光直言问道。

苏绿檀眨着眼解释道:也不是说想看信,就是想学一学嘛,我阿弟也是读过书的人,我若把家书写的太直白了些,岂不是叫他笑话?钟延光不禁失笑道:这个不值得学。

苏绿檀紧接着问:夫君是说方表妹文采不好吗?钟延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向来不轻易评判别人,方才一句,也是无心之言。

他道:不是这个意思……苏绿檀本来带笑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她把披风搭在臂弯里,冷笑道:嘁,那就是夸她端庄贤淑诗书满腹了?这是方家写来的信吗?我怕是方表妹写来的罢!钟延光冷着脸,道:我已娶妻,方表妹未嫁,你胡说什么?苏绿檀犹然记得新婚当日夜晚的时候,听到赵氏偷偷跟身边人说,方宝柔跟钟延光青梅竹马,他俩才是天生一对。

苏绿檀扭过头,细声道:你还知道你已经娶妻了?别的女人写给你的信,你还看什么看?钟延光扯着嘴角道:不是你催着我看的吗?我……苏绿檀支吾半天,道:我不催你,你就不看了?钟延光语塞,苏绿檀不催他,他还真不见得会看。

苏绿檀抱臂不悦道:大老远还来这一套,当我不存在了不是?钟延光黑着脸道:别胡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真只是亲戚之间的关心之语。

苏绿檀问道:那我问你,信中可问及了太夫人和婆母?钟延光愣然片刻,点一点头。

苏绿檀撇嘴道:也问过你的身体状况了?钟延光继续点头。

苏绿檀道:可有问过表嫂——我的安好?钟延光薄唇成线,摇了摇头。

果然如此。

苏绿檀甩个眼刀子过去,道:谁都问了好,偏不问我,看来也没有把我这个嫂子放在眼里。

不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是没把钟家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她写这封信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钟延光皱着眉,这话乍然一听有些道理,但回味起来,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轻嗅两下,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

苏绿檀继续抱怨道:以前别的女人要给你东西,你从来都是瞧都不瞧一眼,便是大堂姐托丈夫送给你的东西,你都会提前问一问我的意思。

越说越委屈,她低下头道:你心里……当真一点儿也没有我了?书房静谧无声,烛火烧得噼啪一声,打破了异样的气氛。

钟延光把信递到苏绿檀面前,轻声道:想看就看,你若觉得不妥,回不回信,如何回信,你看着办就是。

到底你是定南侯府的正经夫人,内宅之事,也该你插手。

苏绿檀登时绽笑,娇声道:是你让我看的,那我就看了,我可没有偷看、强看啊!钟延光坦然道:本就是亲戚之间普通的书信往来,你是侯府女主人,看一封信有什么要紧的。

苏绿檀把信打开,仔细阅读。

姨母赐鉴:揖别尊颜,瞬经匝月。

不瞻光霁,数月于兹。

疏逖德辉,忽经一捻。

睽违道范,荏苒数年。

自六月闻兄独入南夷,思及姨母孤身于家,无人侍奉,寝食难安。

余日夜吃斋念佛,枕经书而眠,唯盼表兄平安,姨母心安。

提心吊胆至八月既望,家父言南夷败退,余喜不自胜。

岂料不足一旬,即闻表兄遇险,家父神伤,几欲昏厥,令余代笔慰问。

已知表兄此劫凶险,宝柔甚为悬念,思亲心切,恨不能飞至姨母膝下,尽心服侍。

然,孝期未过,心已至而身不能来。

寒暖不一,姨母与太夫人千万珍重。

不论表兄安险,请姨母务必传书苏州。

愿信达之日,表兄脱险。

信女宝柔,肯以十年阳寿,换姨母独子安康。

因少饮少食,提笔无力,瘦影当窗,怀人倍切。

万千言语,尽在不言之中。

敬颂颐安,盼即赐复。

这封信字迹娟秀,也确实如信中所说,下笔无力,走笔轻浮。

但信中字句恳切,阅者难不动容。

便是苏绿檀,也忍不住小声道:她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钟延光想也不想就道:表妹母亲早逝,在我母亲膝下养过几年,自然情同母女。

母亲因我哀伤,她想尽孝也是人之常情。

等表妹孝期过了,就给她找门好亲事,也算是全了她们的母女情分。

苏绿檀忍不住笑,瘦影当窗,怀人倍切乃思慕之语,可不适合用在长辈身上。

连赵氏这个不大识字的,都知道这信里要表达的可不止是孝心而已。

这呆子,难道就只看出了方宝柔的一片孝心吗?钟延光瞧着苏绿檀脸上明媚的笑,道:又笑什么?苏绿檀道:笑你刚才说的话。

钟延光皱眉道:我说的什么?苏绿檀走到桌前,趴在桌子上,仰面望着他道:你说这个不值得学,我瞧着还挺感动的,你说说,哪里不值得学了?钟延光挺直背板,往后退了几寸,道:到底是女儿家的胸襟,以阳寿向神仙换东西,岂不虚妄?苏绿檀想起来了,钟延光一向不信鬼神,他说能保佑他战无不胜的,唯有自身勤勉而已。

方宝柔这种姑娘家的小话,大抵对他来说等同废话。

往前凑了几分,苏绿檀又笑了笑,道:夫君……钟延光伸出一根指头,抵着苏绿檀光洁的额头,道:退回去。

苏绿檀不动,问道:你可要回信?钟延光道:这封信本该是写给母亲看的,交到我手里,反而多余。

如今我已安好,母亲应当会回信,我不回也可以。

窗外细雨绵绵,风声阵阵。

苏绿檀嘻嘻一笑,道:也是这么一个雨夜,我曾坐在窗前,读着夫君写给我的书信,情意绵绵,回味无穷……钟延光手指忽然就变凉了,他道:我——写的书信?苏绿檀点头,钟延光出神片刻,手指头滑到了她的鼻梁上,她缓缓抬起下巴,他的手指头游走在她的鼻梁上,轻点她的鼻尖。

苏绿檀探出粉红的丁香小舌,往上游动,钟延光慌忙收回手,侧过泛红的脸道:什么样的书信?苏绿檀眸子里闪着一丝坏笑,道:你、猜、呀。

喉咙耸动,钟延光觉得周身逼仄,从椅子上弹坐起来,背对着苏绿檀。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虽然有女配,但是配角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让男女主秀恩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