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世界咋一听到大哥的声音, 沈安素整个人倏然一怔, 心尖震颤。
她赶紧转身,硬着头皮和沈渌净打招呼:大哥。
沈渌净就站在她身后, 两步距离,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
而她竟然毫无察觉。
周围的光线不足, 沈渌净的一张脸隐在暗处,表情凛冽,气场冷硬无比。
沈安素隐隐察觉到自家大哥应该是有些生气了。
沈渌净的目光直接越过盛延熙,包围住沈安素, 薄唇微启, 温凉呢?在哪儿?沈安素:……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尴尬的事情便是, 刚刚撒完谎,前后不到五分钟,就被当事人戳穿了。
沈安素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
她哭丧着脸, 委屈巴巴地说:大哥我错了。
盛延熙何等聪明, 兄妹俩的对话落在耳中,他不用开口询问就能知道这姑娘撒了谎,把温凉搬出来应付沈渌净了。
廊灯微弱的一小束光打下来,照亮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脸上的表情格外委屈, 都快哭了。
沈家的家教很好,长兄如父, 沈渌净在沈家说话很有份量。
很多时候沈安素其实都怕这个兄长。
沈渌净护犊子, 但凡牵扯到自家妹妹, 他便不会那么好说话。
怕沈渌净为难沈安素,盛延熙赶紧替她解围,转移沈渌净的注意力,唤一声:沈总。
沈渌净斜了妹妹一眼,看向盛延熙,语气清淡,之前没见到面,还没来得及谢谢盛先生的青团。
盛延熙不卑不亢,同样谢谢沈总的酒。
不过就是礼尚往来而已,无功不受禄,我们沈家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
沈渌净口气听着有些生硬,说也说得非常直白,家妹年纪小不懂这些人情世故,我身为兄长自然不能失礼。
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把沈安素和他的关系拉开了。
抬手指了指包厢门,低声问:盛老先生可在?盛延熙:家父在的。
沈渌净说:一直都想拜会一下老先生,只可惜一直抽不出时间,今日凑巧碰到了,劳烦盛先生替沈某引荐一下。
沈渌净这话说的谦逊,可锋芒外露,没瞧出—点谦虚的意思。
沈家人历来护犊子,沈安素知道大哥此举是想给她讨回公道的。
如此看来,刚才乔如烟在包厢里说的话大哥肯定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赶紧扯了扯沈渌净的衣角,给他使眼色,大哥……沈渌净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一直定在盛延熙身上,在等他回答。
她看出来了,盛延熙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觉得这样很好,省得他动手。
何况乔如烟那女人确实需要别人来打打脸了。
盛延熙微微俯身,沈总请。
沈渌净打头,盛延熙紧随其后,沈安素落后。
三人突然出现在包厢,乔如烟的话戛然而止。
盛延熙率先开口:爸,在外面碰到沈公子,就邀请他进来坐坐。
沈渌净笑着说:旧闻盛老先生的威名,晚辈沈渌净特来拜会。
不似沈安素名不见经传,沈渌净如今在西南地区可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军政世家的公子哥,白手起家,不靠家中一丝一毫,独立创业,并将公司做大做强。
一度成为业内神话。
为此,沈渌净时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板块的头版头条,做生意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
何况宛丘沈家何等显贵,这位沈家的大少爷历来备受外界瞩目。
盛均眯了眯眼,忙起身,扬起笑容,幸会幸会,旧闻沈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年轻有为。
乔如烟也跟着站起来,你好,沈公子。
沈渌净看着乔如烟,抿嘴一笑,这位想必就是盛小姐吧?乔如烟:……盛均有个最小的妹妹盛夏,跟盛延熙差不多大,如今在国外留学。
沈渌净这样公然把乔如烟当成盛夏。
看似是不小心的,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沈安素太了解她家大哥了,他这人打蛇打七寸,最是会踩人痛脚,抓人软肋。
盛均当年大张旗鼓地娶了比自己小近三十岁的乔如烟,这对老夫少妻一度在圈子里引发热议,外界褒贬不一,闹得沸沸扬扬的。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依旧会有好事之人拿这件事出来说事儿。
乔如烟最忌讳别人议论她和盛均的老少恋,沈渌净话音尚且不曾落下,她的那张脸便刷的一下直接沉了下来,各种丰富多彩,相当的精彩。
盛均干笑一声,出面解释:沈公子误会了,这位是内子。
哎哟,您瞧我这眼神!沈渌净故作懊恼地拍了下自己脑袋,盛夫人这么年轻漂亮,看着跟家妹差不多的年纪,我还以为是盛小姐。
沈某眼拙,盛夫人千万不要怪罪。
乔如烟:……乔如烟牵扯了下嘴角,沈公子言重了,不知道为何看到乔如烟吃瘪,沈安素就特别想笑。
这位盛夫人过惯了千依百顺,颐指气使的生活。
现如今有人让她吃瘪,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她大哥向来就特别护犊子,可真有乔如烟好受的了。
盛均赶紧招呼沈渌净坐下,沈安素就坐在他边上。
沈渌净突然现身,同样姓沈,都是人精,盛均和乔如烟立马就察觉到沈安素的身份不同凡响。
乔如烟当即招来服务员上茶点。
她特意给沈安素点了她之前喝的黑咖啡,笑着道:黑咖啡很苦,没想到沈小姐这么喜欢。
态度相较之前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比热络。
沈安素维持着礼貌的微笑,黑咖啡浓醇,味道很香,我很喜欢,夫人下次可以尝尝看。
乔如烟笑了笑,摇头,我嗜甜,最吃不了苦。
沈安素勾了勾唇,高深一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苦的。
说完不再言语,继续安静的吃瓜。
好戏才刚刚开场!盛延熙坐在她边上,端着小半杯茶水,里头几片茶叶浮沉。
姿态懒散,说不出的气定神闲。
吃瓜群众可不仅仅只有她一个。
果不其然服务员一退出去,沈渌净便继续问:盛小姐可还好?盛均心里咯噔一下,整不明白沈渌净为何突然问及自家妹妹。
他回答:在外头浪惯了,都不愿回国。
提起家里头最小的妹妹,盛均也是一副头疼的模样。
沈渌净看着沈安素,跟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一样,在横桑待久了就是不愿回到宛丘去。
家父几次三番让她回去,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
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你让家父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你说找份轻松正经的工作也就罢了。
可她倒好,年纪轻轻的非要在九重天当什么经理。
九重天那是什么地方?声色场所,真正的温柔乡,你让旁人怎么看待我们沈家。
家父为了这事儿可真是没少动怒。
沈渌净这一番话句句都在数落沈安素,可句句都有深意,矛头直指乔如烟。
盛均和乔如烟又不是傻瓜,哪里会听不出来。
多半是刚才两人的对话被沈渌净听了去。
乔如烟面色大变,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瞧不上的沈安素竟然会是宛丘沈家的二小姐。
沈安素在九重天工作,她原以为是个攀龙附凤的风尘女子。
竟没想到这姑娘的家世如此显赫。
在横桑,都说他们盛家只手遮天。
可在宛丘,沈家若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盛家虽然显赫,历史悠久,传承百年,是真正意义上的土财主。
可沈家却是军政世家,沈家子孙多从军、从政,家族中人散落军政各部,个个都任要职。
沈渌净的父亲沈万方是南方军区的参谋长,舅舅在外交部,几个叔伯也都在中央高层。
在中国历来就是官比商显贵,官比商说得上话,更何况沈家人个个都是说句话就能抖三抖的大人物。
比起沈家,盛家还真算不了什么。
只能说沈安素太过低调,她完全就没将她往宛丘沈家上头想。
乔如烟的一张脸涨地通红,青一阵白一阵,十分尴尬,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她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讪笑道:沈小姐不走寻常路,让人佩服。
沈渌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我们沈家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家里人宠着护着,完全都被惯坏了。
如今大了,翅膀硬了,家里人的话都不听了。
让她不要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可她倒好,身边认识的个个都是牛鬼蛇神。
家父从小就教育她,什么人该接触,什么人不该接触,她愣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末了还不忘剜一眼沈安素:等回去我就给周少打电话,让他把你辞退了。
老老实实跟我回宛丘待着去。
沈安素:……沈渌净这一波指桑骂槐真可谓是高超。
沈小姐今年几岁,可有男朋友了?盛均不动声色觑了盛延熙一眼,话锋迅速一转,以长者的姿态问起了沈安素的个人问题。
他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知道沈渌净这是在借题发挥。
可他不好发作,面上要做足样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来可以赶紧转移沈渌净的注意力。
而来他也得弄明白这姑娘和小儿子是怎么回事,别是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
沈安素搅着杯里的咖啡,微微抬头,回答:虚岁二十六,还没有男朋友。
盛均心下了然,笑着说:二十六了,该抓紧了。
沈渌净晃了晃杯子里的青绿色液体,悠悠道:家父私下也一直在给她相人,家里人不求她找个家世多么显赫的男人,只希望那人身家干净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