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悠悠地走楼梯上去, 出了汗也不管。
到了十一楼, 又在门口聊了会儿, 高劲看着顾襄开门进去,他这才离开。
第二天上午,快到午休时间, 高劲拿出一早托同事顺路带的小蛋糕, 等着顾襄的微信。
他拿着手机,手指轻敲桌子, 想了想, 拨通了恩师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阵才接通,高劲说:老师。
是高劲啊?高劲:是我,您午饭吃了吗?阮医生:还没有。
高劲:我没打扰您午饭就好。
阮医生:没打扰,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高劲边想边说:是这样的, 我这边有一个病例比较麻烦,有几处地方我想来想去不能确定,我想向您请教一下。
电话那头的阮医生似乎愣了愣:哦……是什么问题, 你说说看。
高劲缓缓道来,阮医生听后思考, 跟他分析一遍病情, 再确定可行的治疗方案。
高劲听完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阮医生笑了:什么辣不辣的, 治疗不是纸上谈兵,具体情况还需要具体分析,我这只是给出一种参考意见, 我没见过病人,不能百分百下定论。
高劲说:我知道,我回头会再去研究一下。
对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阮医生说:好的很。
高劲:维恩可不是这么说。
阮医生:你别听她瞎说。
哎,我就是有一点老年病,这样,我明天就去医院看看。
高劲笑着道:那最好了,身体健康始终是第一位。
电话挂了没多久,顾襄的微信就来了,高劲拿上小蛋糕,立刻下楼。
***顾襄今天跑了一上午,天气闷热,她又累又饿,在餐厅等了没多久,高劲就到了。
高劲摸摸她的脸:是不是很热?顾襄点头:我路上还看见有人中暑了。
回头我给你拿点药,最近出门你也吃点。
他把顾襄额头边的细小绒发用手指头理了理,道,我先去买饭,这是饭后甜点。
他把甜点放到桌上,走到柜台,先点了一杯冰饮,再买饭。
餐桌上,顾襄没忍住,等高劲取餐的功夫,她把饭后甜点吃了一半。
高劲取餐回来,笑着瞥了眼蛋糕。
顾襄抿掉嘴唇上的奶油,说:医生建议我多吃点,高糖高热量也没关系,我的体重偏轻。
高劲说:确实瘦了点,你太轻了。
剩下的待会再吃,不能不吃饭。
顾襄倒是很听话,把蛋糕放到一边,先喝冷饮,再吃饭。
餐厅人来人往,几位护士医生经过,朝他们这桌不停地交头接耳,顾襄莫名地望向那些人,高劲拿着筷子,无奈地冲他们笑笑。
那些人这才过来打趣。
高医生,约会呀?你女朋友吗?介绍一下呀。
你女朋友可太漂亮了,百闻不如一见啊,比丁子钊形容得还要漂亮。
我们还真以为你清心寡欲呢,原来藏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顾襄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理了下耳边的头发。
高劲瞄到,手背抵唇,遮住嘴角。
佟灿灿像幽灵一般,不知从哪钻出来:她叫顾襄,是著名的记忆大师,数独大师,珠心算大师,拿过很多国际奖项,世界记忆锦标赛听说过吧?佟灿灿给她们科普。
不一会儿,她被丁子钊抓了出去,丁子钊说:你还吃不吃饭了,别打扰你大哥大嫂。
佟灿灿跟顾襄挥挥手。
护士们想起来了,前不久听说安宁疗护中心里有过一起采访,原来采访的主角就是她。
顾襄饭也不吃了,她坐得端端正正,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地回应着高劲这些同事的问话。
高劲含笑着看她一一应对,见她抿了下唇,他这才敲敲桌子,和和气气道:各位同事们,媒体见面会能不能另行安排一个时间?我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班了。
他指指自己的饭。
同事们终于嬉嬉笑笑地散了。
高劲把冷饮推给她,顾襄手也不抬,低头吸了一会儿。
吸完才问:你还剩半个小时?高劲说:半小时吃饭,其余的时间都是你的。
顾襄抿嘴笑。
饭后两人去了住院部那边的花园。
太阳大,他们找到一处凉亭坐下,顾襄给他看自己上午的行走路线图形。
家里没有合适本子,她出门时带上了一叠a4纸,新的路线图都画在了白纸上。
高劲一一翻看。
顾襄说完了,用手扇脸。
微弱的风不起作用。
高劲翻出一张白纸,一翻一折,最后叠成一根竖长条,再对半折好,打开,白纸变成了一把折扇。
他替顾襄扇风。
凉风从他手中送来,她耳边的发丝被吹了起来,顾襄看着他。
高劲问:舒服吗?顾襄点头:舒服。
她碰住高劲的手。
纸扇停在空中。
高劲不解。
顾襄放开他,说:你继续。
高劲从容地摇扇,风轻缓地吹着,白色的扇子一摇……又一摇……顾襄眨眨眼,忽然道:我小时候也折过这个。
高劲一顿,望着她:小时候?顾襄恍惚了一瞬,我奶奶也给我打过扇。
是用挂历叠得扇子。
不是停电那日的打扇,而是在她的童年。
九十年代还流行挂历,高劲那时的课本还是挂历包得书皮。
高劲问:你刚刚想起来的?顾襄缓缓点头。
高劲微笑,握住她的手。
顾襄侧头看着他,道:你觉得我还有多久能恢复记忆?高劲依据她的神情,道:很快?嗯,很快。
顾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高劲好笑,摸摸她的头发,他手掌扶住她的后颈,渐渐靠近。
正想亲下去,余光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人一直望着他们,高劲定睛一看,是朱柏东……他朝对方点了下头。
顾襄乖乖坐着,正等着他亲,见他不动了,她抬眸看他,顺着她的视线转头。
有人推着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走了过来。
轮椅上了凉亭斜坡,朱柏东道:高医生,用过午饭了吗?高劲说:刚刚吃过。
他向对方介绍,这位是我的女朋友。
顾襄礼貌颔首:你好,朱先生。
哦?你认识我?朱柏东随口一问。
以他今日的财富地位,国内无人不认识他。
不过显然眼前这小姑娘给出的答案很不同。
顾襄认真回答:褚琴是我母亲,她最近在帮您写传记,我替她搜集过您的资料。
朱柏东一听,兴味盎然:原来你是褚作家的女儿。
你搜集过关于我的什么资料?顾襄一一道出:您给家乡的各种捐款,建医院建小学盖公园,旁人对您的看法,这些资料。
朱柏东:旁人对我是什么看法?顾襄想了想:全是好话。
全是好话……因为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坏话。
这回答很有趣,值得揣摩。
朱柏东难得露出微笑。
顾襄仰头看高劲,旁若无人地问:几点了?高劲看了眼手表:一点四十五。
你快上班了,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顾襄跟朱柏东打招呼:朱先生,我先走了。
朱柏东道:再见。
等人离开,朱柏东才再次开口:你的女朋友很有趣。
高劲毫不谦虚:谢谢。
朱柏东一笑,他笑起来时有几分慈祥,一旦严肃下来,却能让普通人发憷,在他那双眼睛下,一切仿佛都无所遁形。
高劲朝远处的草丛深处瞥去一眼,道:朱老先生,有人在拍照。
朱柏东泰然自若地说:我知道。
高劲挑眉。
朱柏东说:我的身体状况,外界迟早都会知道,如果我要隐瞒病情,就不会住到你们科室来。
高劲微笑:您的到来确实让人感到意外。
还让你们劳师动众。
朱柏东道,是不是觉得我在家里疗养反而更好?高劲说:以您的条件,足以享受更高质的医护资源。
可惜家里太吵了。
只有这种公立医院,才有探病时间限制,我会清净很多。
朱柏东道。
高劲对他的家务事不发表任何看法,他保持着微笑。
朱柏东打量着他,慢条斯理地道:司徒说你这人挺有趣,回答尖锐的问题,面面俱到滑不留手,幸好你最后还会表明自己的观点,否则就只是一根老油条而已。
他若有所思,像你这样心思灵活,见微知著的医生,很少有。
高劲把这当做夸奖,他道:朱老先生原来认识司徒教授?朱柏东道:他是我的挚友。
如果不是他提起这里,我还不知道这里有了一个安宁疗护中心。
高劲说:原来如此。
不知道司徒教授最近如何了?他已经出国了,等他准备好了,那时我如果还在,他会告诉我的。
这话题变得沉重,朱柏东不想多说,他抬了下手,保镖近前,握住他的轮椅扶手。
轮椅下了坡,朱柏东忽然回头,高医生,催眠真的能止疼吗?高劲道:也许能,如果催眠成功的话。
朱柏东道:那你觉得我怕疼吗?他留下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没有等高劲回答,他抬抬手指,保镖推着他前行。
远处树荫下,焦忞和朱少康已经站了许久。
距离远,听不清他们的谈话。
等朱柏东离开凉亭,朱少康才说:我爸跟这医生倒是亲热,居然能聊这么久,少见。
他现在跟我都不乐意讲话。
焦忞一直望着高劲,他勾了勾唇,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从这医生下手?朱少康不解:什么意思?焦忞道:你爸现在每天起码有八小时能见到这人,病人最信任的就是医生,医生一句话,比你们十句话都管用。
朱少康一愣,随即若有所思:这个……你说他经济条件怎么样?焦忞意味深长:医生拿的是死工资,他住在老破小,你觉得呢?朱少康眼神闪动。
***下午,顾襄抓紧时间又去走了几圈,回家后见文凤仪坐在案桌上写东西,她奇怪:奶奶,你在写什么?文凤仪把纸收起来,没什么。
看向顾襄,你怎么脸这么红?顾襄道:外面又闷又热。
文凤仪说:是要下雨了。
冰箱里有绿豆沙,我给你盛一碗。
我自己来。
顾襄走得一身汗,她洗完澡出来喝了一小碗绿豆沙。
文凤仪的绿豆沙熬得很美味,里面加了陈皮,口感是顾襄喜欢的。
喝完绿豆沙,顾襄坐在客厅的案桌上做图形分析,她全神贯注,不一会儿就写出了一堆纸。
文凤仪看着好奇,问她一句,顾襄跟她解释记忆宫殿,文凤仪听得糊里糊涂,算了算了,你还是自己忙吧,我听不懂。
但她还是不走开,就坐在客厅里陪着顾襄。
顾襄喝了一口蜂蜜水,手机响了,是母亲的电话。
褚琴在电话里问她有没有生气,顾襄道:本来有点。
褚琴:那就是说现在不生气了?顾襄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吃饭?褚琴:我这几天要赶稿,再说吧。
顾襄皱眉,她的话像托词。
褚琴在电话里笑:我是说真的,真的要赶稿,吃饭而已,有的是机会。
顾襄听罢,嗯了一声。
挂电话前,褚琴本来想提醒她,让她那个男朋友远离豪门斗争,不过一想,又算了。
***第二天上午,顾襄出门,打算继续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等她走进电梯里,才想起要带把雨伞,打开电梯门,她返回家中,才走到门口,她忽然听见碰撞声。
顾襄拉开纱门一瞧,只见地上有一只碎玻璃杯,文凤仪正扶着柜子,吃力地喘气。
顾襄一怔,去扶她:奶奶!文凤仪诧异:怎么回来了?顾襄问:你怎么了?文凤仪摆手:我没事,这天气潮湿闷热,喘气比较累,黄梅天是这样子的。
我待会去医院吸一吸氧就没事了。
顾襄说:现在去吧,我陪你去。
文凤仪:你去做自己的事,我一个人可以。
顾襄摇头:走吧。
文凤仪拉住她,顾襄抿嘴。
文凤仪笑着说:那也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啊。
片刻,顾襄听奶奶的指挥,拿好大红色的购物袋,往里面放上保温杯、病历卡,薄毯子,小腰枕,两人终于出门,去了对面的瑞华医院。
文凤仪经常来吸氧,她熟悉流程。
两人坐下后,顾襄翻看单子,说:待会儿再去验血。
文凤仪说:嗯,听你的。
顾襄把保温杯拿出来,问文凤仪要不要喝水,文凤仪点头。
手机响了,顾襄把保温杯递给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号码,她顿了顿。
又响了几秒,她才接起电话。
香香。
焦忞说。
顾襄没吭声。
焦忞问:在做什么?顾襄面无表情:你有事吗?焦忞:秦博士昨天就到这里了,过几天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顾襄回:我有秦博士的电话,我自己会跟他联络。
焦忞:……我想跟你谈谈。
顾襄:你电话里说吧。
焦忞:我想见面再说。
顾襄:我今天没时间。
焦忞:你又不上班,哪来的没时间!顾襄蹙眉:我是没有工作,但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今天没时间就是没时间。
焦忞似乎在抑制着自己的脾气,他道:抱歉……他很少道歉,在他看来,他做的事都不会错。
顾襄想到什么,无声地叹气,说:我也想跟你谈谈,明天吧。
电话一挂,手机忽然又响,顾襄忽然沉闷,看见来电显示,她才拨开云雾。
郭千本?郭千本心情似乎很好,你在家吗?我过来拿你在海州给我买的东西。
顾襄轻松道:我和奶奶在医院,要晚点回去。
出什么事了?顾襄解释:奶奶喘不过气,现在来医院吸氧,待会儿我再陪她做点身体检查。
郭千本担心:那我过来看看。
顾襄说:不用了。
没事,反正我今天休息。
郭千本一早就打算去顾襄那里,他打电话时人已经在瑞华医院附近,转个弯,几步就到了医院后门,他顺便买了点水果,走出水果店,不巧,竟然碰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两个人。
阮维恩搀着父亲,脚步一顿,愣了愣。
昨天她父亲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想通,答应去医院做检查,阮维恩喜出望外,同别的老师调了课,打算今天上午陪父亲去看医生。
原本她想去市医院,父亲却非要来瑞华,他看出她的迟疑,说:我为医学奉献了大半辈子,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既然我没做过亏心事,我为什么要避开别人。
到底瑞华医院更熟悉,阮维恩便和父亲打车来了这里。
谁知出租车刚开走,她就看见了郭千本。
郭千本咬着牙,一脸冷色。
阮医生第一眼时没认出他,第二天,才把人认出来。
他倏地抓住女儿的胳膊。
阮维恩收回视线,看向父亲:爸……阮医生情绪波动很大,他的手不停颤抖,视线一直跟着郭千本。
阮维恩瞧出不对,爸?郭千本忍耐着从他们面前走过。
爸——阮医生忽然倒地。
医院后门没见保安,附近是几家商户,行人见状望了过来,却全都踟蹰不前,甚至无动于衷。
阮维恩手足无措,着急喊人过来帮忙,她拉着父亲跪到地上,慌乱地去翻找手机。
那头郭千本已经走出十几米远,脚步一顿,他捏了捏拳头,然后继续往前。
又走几步,他猛地折回,快步走向后门,一把抱起地上的阮医生。
阮维恩愣了愣。
郭千本没好气道:还愣着干什么!阮维恩回神:快,快!两人把阮医生送进了门诊大楼,郭千本把人放下就走。
他心底压抑,暗自唾骂自己,找到顾襄和文凤仪后,他才勉强调整好情绪,放下水果,问了几句文奶奶的情况。
文凤仪笑着说:不碍事,都是香香,何必告诉你这个,害你要特意过来一趟。
郭千本笑着说:我跟顾襄是好朋友,应该的。
顾襄打开保温杯,水见底了,她说:你先坐着,我去接点水。
郭千本直接拿走她的水杯说:我来。
他出门寻找接开水的地方,不想过了一条走廊,竟然又看到了阮维恩。
窗户边,一名医生正在跟阮维恩说话:病人之前有过轻微脑梗,他再晕倒,你应该等医生过来急救,而不是这么冒冒失失地移动他。
我们当医生的最怕的就是你们这些没有常识的病人家属,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从来不听医生的!有位男医生走了过来,尴尬地说:她父亲也是医生,大家都认识。
你少说几句。
又安抚阮维恩,维恩,阮医生这次没有大碍,你别太担心。
甚至开玩笑,阮医生现在的身体情况,回去只要好好养养,老虎不能打死,但去公园耍拳是肯定没问题的。
郭千本愣愣地听完前面那一番对话。
医生离开了,阮维恩站在原地,后怕地深呼吸。
她的手还有点抖。
一转身,她正对上郭千本。
两人相隔数米,彼此面对面,谁都没有说话。
走廊另一头,顾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退后一步。
文凤仪吸氧结束,她是出来找郭千本的,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顾襄又看了看两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天黑后还是下起了雨,老天憋狠了,这回大雨倾盆。
高劲望向窗外,雨打着树,似乎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雨雾下一片模糊。
高医生,走了。
同事打招呼。
明天见。
高劲说。
高劲收拾收拾,拿上东西下楼,到了住院部底楼,他在门口站了会儿。
雨太大,裤脚被飘来的雨水淋湿了。
他把手表摘了,放进口袋,提脚跑进大雨里。
对面橙色路灯下的雨雾中,渐渐显出一个奔跑的人影。
高劲没多留意,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步往前,对面的人冲破雨雾,露出纤细的身形。
高劲一顿,在雨中停步。
你怎么出来了?对面问。
高劲望着伞下的人。
我发给你信息你没看到吗?什么信息?高劲问。
我说来接你啊。
顾襄把雨伞举到他头顶,再把手上的另一把折叠伞递给他。
高劲咽了下喉咙,又张了张手指,笑着接过,打开雨伞。
才往上撑起一点,伞就上不去了。
这伞坏了。
顾襄诧异:这是奶奶的伞……高劲把伞收好,将人搂住,拿过她手上那把伞说,这样走吧。
她这把是单人小伞,黑色,还绣着漂亮的金丝花边,一个人撑刚好,两个人完全不够。
高劲将伞全举在顾襄头顶,却还是避闪不了被大风刮来的雨水。
顾襄躲在他怀里,抬头看他湿漉漉的样子。
高劲原本目不斜视,过了几秒,他忽然把伞往前一挡,低头吻住怀里的人。
雨势汹涌,天地连成一片,声音也成了唯一。
一触即离。
大雨遮盖着前路,依旧叫人看不清。
顾襄扬着嘴角说:白来了,我也全淋湿了。
高劲口是心非:就这么几步路,我跑回去就行。
有没有洗过澡?洗过了。
回去又要重洗。
后面这半程,高劲近乎将顾襄完全藏在自己怀里,小伞挡着前面,他的后背用来挡住后方袭来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