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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8-22

2025-04-02 00:47:44

8-22盛家此时正乱作一团。

书房, 盛鸿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还没有消息吗?陈清河道:泽少没开自己的车, 我们无法追踪定位,而且,我们的人出了京城以后一直被阻碍,似乎一路有人帮他掩护。

盛鸿眉头一皱, 问:谁的人。

陈清河斟酌片刻, 才低声回道:看样子,好像是冯骞的人。

冯骞——盛鸿冷笑连连,盛天泽好样的, 跟外人里应外合, 来对付他亲爹, 我真是养了好儿子。

陈清河道:泽少年轻气盛, 难免有冲动的地方, 何况这件事, 说到底都是为了许慕, 并不是真心要背叛盛家。

盛鸿听到许慕那两个字,想起医院里自己弟弟那番话, 想起他对许慕的百般维护, 又是狠狠拧了一下眉。

一定要赶在盛嵘之前, 找到他们, 把人带回来。

陈清河一愣,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道:二先生再怎么生气, 也不至于对泽少不利,他往日最爱护这个侄儿,就算看在先生的面子上,也不会……盛鸿站起身,走到窗边,低喃道:平常的他,或许不会。

陈清河问:这是何意。

盛鸿眯起眼眸,看向越发昏暗的天色,徐徐说道:盛嵘的身体里,住着别的怪物。

他极少动怒,所以,大多数时候看上去平静淡薄,可他的表象越平静,说明他心底压抑的情绪就有多么深沉可怖,人类所能负荷情感是有限的,他活得像个清心寡欲的谪仙,正说明那个怪物也在日趋渐长,早已经无法把控。

二先生为什么会这样?盛鸿闭了闭眼,道:这都是老爷子造的孽,是我们盛家的因果报应。

陈清河呐呐不敢言。

这时管家敲了两下门,道:先生,前面传来消息,说二先生回来了,已经回去他自己的院子了。

盛鸿一下子站起身,问:就他一个人?管家鲜少见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吓得舌头直打结,道:不,不是,还有那位许慕少爷。

陈清河也是一惊,慌忙看向盛鸿,却见他脸上已经惨白一片,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盛嵘的宅院里,盛子尧正蹲在门口等着。

瞧见那两人,小孩一下子站起身,喊道:爸爸!……见盛嵘比了个嘘的手势,忙捂住嘴巴。

伯伯,我爸爸怎么了?他睡着了吗?盛嵘看了一眼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人,勾了下唇,道:破境,消耗了太多灵力。

盛子尧愣了一愣,眨巴着眼。

盛嵘道:用这里的话来说,他的异能等级要提升了,体内异能不足,所以睡了过去。

盛子尧拧着眉头认真想了想,便惊喜道:那我爸爸醒来以后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吗,比伯伯还厉害!盛嵘沉默片刻,一双黑眸在夜色中宛若幽潭般深邃,只是视线在落在怀中人白皙的脸蛋上时,不自觉多了一抹柔色,道:他原就比我厉害,我向来敌不过他。

把人抱上楼,盛子尧在他身后说,佣人阿姨说这是伯伯的房间,不是我爸爸的房间。

盛嵘道:破境这几日,我必须寸步不离守着他。

盛子尧道:我也要寸步不离守着我爸爸!盛嵘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问:你作业写完了?……盛子尧撅着小嘴,蔫头耷脑地回自己房间去写作业了。

沈眠听见动静眯开眼睛,刚好瞧见盛嵘看向盛子尧的目光,那是看不相干的人的冷漠。

他揉了揉眼睛,道:你不喜欢尧尧。

盛嵘一怔,才发觉他醒了过来,垂眸轻声道:我只喜欢你。

沈眠便弯起唇,在男人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可以不喜欢他,但不可以伤害他。

不明缘由地,他下意识添了这一句。

他才醒过来,嗓音瓮声瓮气的带着一丝软糯,盛嵘听得心都化了,应了一声,抱他进了房间。

沈眠躺在床上的一瞬间,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但他没忘记问:你跟尧尧说的话我听到了,你知道我不是异能者,也知道我是修行者?男人默然不语,把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宽厚温热的手掌贴在他丹田处,朝内缓缓注入灵力,沈眠原本近乎干涸的丹田再次充盈精纯的灵气。

沈眠轻舒一口气,好似没有先前困倦了,他握住盛嵘的手,继续追问:你都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我都知道。

男人反手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摩挲他修剪整齐的泛着浅粉的指尖,道:不过没有多久,原本异能和灵力本质都是一样的,要想分辨,也并非易事。

并非易事,那你是怎么分辨的?盛嵘道: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灵力也好,异能也好,都是他所创造的力量,他自然可以分辨。

沈眠看着那双包裹着他的宽厚的手掌,那温度不是盛嵘惯来的冰冷,而微微有些烫人,男人垂眸注视着他,那双惯常冰冷的眸子里,携裹着深沉的热切的爱恋。

沈眠不禁有些恍惚,这眼神他太过熟悉,甚至在心底深处隐隐有一丝怀念。

好像在经年前,曾经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眸,默默注视着他。

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会是谁呢?到底是谁……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熟悉的身影,曾经那些与他有过纠葛的人……是沈焱?不,沈焱的眼神要更加炙热几分才对。

是封爵?不是,封爵的目光总是深沉且克制,带着凛然威势。

那么是项天祺?也不是他,那人的眼里多几分痴,几分狂。

自然也不会是魔尊,那魔头虽然冷漠,实则天真的很,一眼就能叫人看穿他所有的心思,如孩童般单纯好懂。

还有其他人,秦峥的眼中多是包容,是接纳他所有任性的毫无底线的纵容,那个傲慢且不可一世的封明煦还有姬长离,看向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斥压得人喘不上气的占有欲,而霍谦的眼神多是掠夺,是霸占,至于顾恒,则是温柔的猎人……那一双双眼睛,在他脑海中反复地浮现,重叠,最终定格成了眼前这一双黑眸。

他还是想不起是谁,又或者每一个都是他。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上男人的眼角,凝望着这双深邃的没有波澜的黑眸,问:你究竟是谁?盛嵘握着他的指尖亲吻,道:我就是我。

盛嵘怎么会这样温柔地亲吻他?沈眠摇了摇头,道:你是盛嵘,但又不仅仅是他,我说的对吗。

男人沉默。

沈眠道:你不回答,是默认了?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你体内的人格融合了?男人仍是沉默。

沈眠打量着他的神色,说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男人终于抬起眸,问:想起来什么?沈眠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些所有的事,这个世界以外,你和我之间的事。

盛嵘顿了顿,唇角轻轻上扬了一瞬,那并非掺杂了任何喜悦的情绪,而是全然的无奈。

阿眠,如果我承认了,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就像上次一样。

他问。

沈眠蓦地睁大眼睛。

你,你你你你……阿眠???男人自顾道:可我答应过不再骗你,所以我不能否认。

沈眠道:你是,你是顾恒?顾恒么……盛嵘似低声叹息般念了那个名字,难为你还记得这个名字。

男人仍是将他圈在怀里,掌心凝聚起莹莹白光,随着男人的动作进入他的体内,护着他因为乱了心神而微微破损的金丹,那力量和沈眠所知道的灵力不同,自然也不会是异能,白光刺目得有些灼人,神圣且庄严,逼得人不敢直视。

就如同在修仙位面上,他曾经见识过的仙帝神辉。

他猛地一怔。

仙帝……不,不仅仅是仙帝,而是这个人,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男人道:阿眠,这回你逃不掉了,没有那个小玩意儿,你永远也离不开这个世界。

沈眠猜测他说的小玩意儿是指系统,心说指望那坑爹玩意儿,还不如指望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良心发现,过来找他。

我不走,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他很乖巧地说。

他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

男人只微微扬了扬唇角,道:你很擅长骗人,我上过你的当。

……沈眠不确定他说的上当是指哪一次,印象中,已经数不清究竟骗过他几次了,只得呵呵干笑了两声,道:我那时候,毕竟身不由己。

现在,由己了吗?沈眠连连点头,伸手圈上男人的后颈,道:我现在是自由身,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不会再逃了。

这不是你的身体。

男人道。

沈眠道:以前那些也都不是。

……男人抚上他的面容,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了许多,道:容貌变了,难怪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若不是今天的事,我也找不到这里,我该感谢盛天泽。

沈眠也不知道他说的许久是指多久,在解绑系统后,他在数据乱流中飘荡了一段时间,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等到在许慕身上醒来时,并不知道经历了多长的时间。

你找了我很久吗?男人道:比起过去孤寂而漫长的岁月,倒也算不得久。

只是遇到你之后,我变得越发耐不住性子了。

沈眠又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盛嵘道:在三千幻境寻了个遍,唯独没想到,你会在一片废墟里。

废墟?这个世界,就是被遗弃的废墟,很快就会被彻底销毁。

沈眠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盛嵘道:因为有人坏了规则。

沈眠道: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那人微蹙了下眉,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三千幻境全都留有我的一缕神识,不唤醒,他们会和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一旦唤醒,力量足以扭曲整个位面,而盛嵘作为我的一缕神识,保留了过多的力量。

沈眠问:什么情况下会唤醒。

有无数种可能性。

沈眠嘴角一抽,道:这太危险了,不就等同于在每个世界放下一颗定时炸,弹吗,而且连你这个投放的人都不知道引火索在哪里,什么时候引爆。

男人道:没错。

沈眠道:那为什么还要……因为需要聆听。

创世的神明需要聆听自己所创造的世界,聆听亿万子民,神明在各个世界留下的神识,终将化为神明的一缕记忆。

沈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问:我的阿眠,你又是什么人?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一个普通人,却在我所创造的世界里肆意穿梭,夺走我留在三千幻境里多个分身的力量,甚至,让沉睡了数不清岁月的我醒来。

男人的语气并无不悦,反而极尽纵容一般,在他眉心轻轻落下一吻,我很喜欢你这样的普通人。

沈眠呆住。

他虽然猜测过这人的身份,但没想到,竟然是三千虚拟界的创世神。

他以前做的那些任务,都在抢夺他的力量?那个垃圾系统,果然是在坑他。

男人道:不过我很好奇,三千幻境经过千万年的衍化,有数以亿计的位面,我留下的分身总共不过百个,你是怎样精准找到每个世界的我。

沈眠急忙撇清干系,……我,我不知道,那些事和我没关系的。

男人挑眉。

沈眠道:我被人强行签了卖身契进来这里,每次任务世界都是他们选的,我只是随波逐流,听从摆布而已,他们说,只要我做好任务就放我回家,我一直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出了错,可是上次任务失败,他们就直接把我扔下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首先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总是没错的,要不然显得自己多有预谋、多有心机似的。

这样一陈述起来,他简直就是个特别单纯无辜而且不做作的小可怜。

沈眠眼眶泛红,强忍泪水,道:后来流落到这里,我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随便一个丧尸就能置我于死地,还好有尊上传授给我的修行法诀,我才能在这个世界苟活下来。

久违地听到尊上这个称呼,男人心头一紧,想起沈惊羽在他怀里逐渐冰冷,化为枯骨的回忆,血液一寸寸冰凉。

沉默地抚上沈眠微红的眼角,男人幽深的黑眸看不出情绪来,只是低声安抚道:我在,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沈眠被他拥在怀里,正要松一口气,却听男人用极平静的语气说道:那些欺负过你,在我的领地里玩把戏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沈眠一愣,问:你要怎么做。

这些事你不必费心,男人温声道:专心破境结丹,我会守着你。

他这么说,沈眠更不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男人眼里自己是怎样美好的形象,但沈眠是知道自己的,任务期间那些损招,又渣又浪的飞起的形象全是他自己本色出演,根本没人逼他,甚至系统还帮忙劝阻来着。

万一另一个自己落网了,就像他刚才出卖对方一样,也把他出卖了,到时候怎么收场?沈眠感到很忧心。

-盛鸿来访时,盛嵘正在抱着忧心忡忡的沈眠,一口一口喂他喝粥,比起自己要人哄要人喂的爸爸,盛子尧反倒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独自用餐,模样别提多乖巧了。

盛鸿一进门就瞧见这画面,眉头都快拧成结了,但他记挂着盛天泽,到底没再管闲事。

他知道盛嵘的个性,也不寒暄,直接就道:盛嵘,你把许少爷带回来了,那盛天泽……不等盛鸿说完,盛嵘便道:活着。

盛鸿为之一愣,然后心底紧揪着的那根弦总算是松了。

盛嵘道:眼下还活着,但若再犯。

盛鸿忙道:绝无可能!我一定把他关得死死的,不再放他出来碍你的眼。

这是你的事。

盛嵘放下碗勺,拇指擦过沈眠唇角沾的一粒米粥,送进自己口中。

盛鸿浑浑噩噩地走出这座僻静的宅院,心底已是翻江倒海,他是最了解自己弟弟脾气的,方才那人哪里还是盛嵘,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信,可见他这弟弟是真的把那个许慕当成心头肉、心肝宝贝了,他也知道,盛天泽此番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不知道盛嵘为什么饶了盛天泽一命,许是看在往日情分,又或许是看在他这张老脸上,再不济,许是因为许慕求情。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知道没有第二次了。

盛嵘说不能再犯,就决计不能再犯,因为他这弟弟从来不会吓唬人。

才出院子,他便对陈清河道:尽快把盛天泽给我找到,然后送去西南基地,别回来了,永远都别回京城。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