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走出去,一关上门,旁边的保镖就满脸敬佩地看着她。
林小姐,你可真厉害,我们之前进去的时候全都被骂出来了。
可她刚刚进去,从头到尾,他都没听到一句怒吼。
工作的两年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能降得住应少的人。
……林宜苦涩地笑了笑,离开这里。
……回到房间,林宜关上门,站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她来回地踱着步,手上下摩擦着自己的手臂,像怕冷一样。
可事实上,她并不冷。
回想着在生死街这两天发生的事,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噩梦中没有欢笑,只有痛苦,叫人歇斯底里的痛苦。
她只是个局外人都尚且如此,不知道明天应寒年能不能好起来。
她一个人在灯光下走来走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外面的天早就漆黑一片。
这个时间,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连她都难以入睡,恐怕……林宜咬了咬唇,然后一头栽进厨房里,她打开一个小冰箱,从里边翻出一些水果出来。
人在极大的悲恸之下,喝些酸酸甜甜的东西能缓解一些。
小厨房里亮着灯,林宜将手中的水果一一处理,一忙就到了半夜,整个过程中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没有特别做主食,只是用有限的厨具做了几道甜品。
香蕉松饼煎得金黄,焦糖布丁颜色黄澄澄的,Q弹爽滑,苹果捣成的酱装在小小的玻璃杯中,现磨的蓝莓汁淋在山药上,色相上极为清透。
做完这些,林宜将冰箱里制好的芒果西米露端出来,稍微冰了一下,喝起来能爽口一些。
她不指望应寒年能全部吃完,吃一点也好,有点甜味在嘴里,就不只是尝到苦。
凌晨一点,林宜把一道道甜品封好,放在餐盘上,端着走出屋子。
生死街上没有治安一说,向来很乱,但应寒年到了这里围起一段路后,这段路就变成生死街上唯一宁静的地方。
保镖在外面轮班巡逻。
林宜端着餐盘走进应寒年的房间,守门的保镖见到她愣住,压低声音问道,林小姐,您怎么还没睡?他睡了么?她轻声问道。
好久没听到动静,应少应该睡下了。
保镖说着又蹙了蹙眉,发生这么大的事,睡一觉应少应该能缓过来。
睡下了?林宜怔了怔,贴着门站一会儿,的确没听到什么动静,便端着餐盘离开。
走了两步她停下来,怎么想都不对。
应寒年今天在山上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睡着?林宜不放心,把餐盘塞进保镖的手里,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往里走去,房间里一片黑暗,只剩余小小的窗口有几缕月光落下来,照着床上的身影。
真睡着了?林宜有些诧异,是因为太累么。
她脱下鞋子,轻轻地走过去,伸手将他只盖到腰际的被子往上拉,指尖无意碰到他的身体,一片滚烫。
……林宜呆住,借着月光看向他的脸,应寒年躺在床上睡着,眉头拧得紧紧的,眼皮下的眼瞳一直在滚动,睡觉都睡得不安宁,她伸手探上他的额头,被烫得立刻缩回手。
发烧了。
林宜脸色一白,连忙冲外面喊道,快把那个跛脚医生叫过来,应寒年发高烧了!什么?外面的保镖呆了下,急忙跑出去。
林宜在床边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脸,担忧地道,应寒年?应寒年,你醒醒,你别再睡了。
都不用量体温,她就知道他烧得太过厉害,他这样睡着不是什么好事。
……应寒年睡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怎么拍都拍不醒。
林宜开始慌张起来,应寒年,你别吓我,你快醒醒。
……应寒年仍然是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跛脚医生拎着医药箱跑了进来,焦急地问道,寒怎么了?突然发高烧,是不是下午劈了那一下才这样?林宜连忙让开来,紧张地问道,难道是打得太重了么?照理说不应该的。
跛脚医生摸着应寒年额头的温度,然后借着月光伸手在医药箱里拿东西。
见状,林宜连忙去找蜡烛,没什么光亮的房间里,她连蜡烛都找不到,她转头冲向外面说道,来两个人,把应寒年送到我那个房子里去。
现在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一个保镖冲进来,背起应寒年往外走去。
被这么移动,应寒年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到了有节能灯的小房子里,林宜扶着应寒年在床上躺下来,只见他的脸发红滚烫,呼吸的热气都是灼热的,薄唇很干,抿得紧紧的,眉头拧起的褶痕没有松开过。
跛脚医生替应寒年量了下体温,被惊到,40度,我得赶紧给他打退烧针,你拿酒精给他擦身体。
好。
林宜明白这是要物理降温,不敢耽误,从医药箱里翻出酒精,又拿出柔软的纱布用酒精浸湿,问道,怎么擦?跛脚医生正弯腰站在那里取药,道,脖子、胸部、四肢、手脚心,你都擦一下。
……林宜怔了怔,踌躇两秒便脱下鞋,拿着酒精瓶和纱布直接上了床,坐到应寒年的里侧,把东西放到一旁,伸手解开他身上的衣服。
烧成这样,汗却不出来。
她将他的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拿起蘸了酒精的纱布从他脖子上开始擦拭。
酒精味蹿在空气中。
她手指所及之处都烫得吓人。
跛脚医生站在床的外侧给应寒年打上退烧针,然后坐下来,手搭在他的腕上把脉,一双眼看向林宜,只见她跪坐在里边,照着吩咐用酒精擦拭应寒年身上的每个地方,态度认真至极,眼睛是红的。
你喜欢他吧?跛脚医生忽然问道。
……林宜呆了下,抬眸看向他,眼中的红更加无处隐藏。
跛脚医生笑了笑,寒还说你看不上他,是他想错了。
林宜抿唇,视线落在他把脉的手上,问道,他怎么样?脉象有些乱,还是要等烧退下来再说。
跛脚医生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