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依一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 快到村口远远的看见村头的混乱吵闹。
离近了才发现是老孙一家, 杨桃狼狈的坐在地上拍地哭嚎,嘴里嚷嚷着这日子没法过了之类的话,老孙气得满脸通红,被其他几人拦着, 不让他靠近杨桃。
现在听她这么嚎, 刚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指着杨桃就想要冲过来, 日子没法过也是你自找的!现在家里是真没法过了!那是我弟弟!亲的!杨桃冲老孙哭嚎,他现在腿都被咬成这样了, 我拿点家里的钱怎么了?!老孙瞪着杨桃,好像今天才看清她是什么人一样。
拿点?老孙重复,嘴唇抖了抖, 你平时老拿钱给他就算了,他腿坏了你要钱给他治我也没说什么, 可是……你居然这次想拿老屋的地契啊!卖了房子, 我们一家住哪儿?!杨生是你弟弟,是你家人。
我和萍萍呢?!我们也是你家人啊!你考虑过我们没有!老孙这话是带着哭腔冲杨桃吼的,吼完热泪滚落,抱头蹲在地上。
村长原本叉腰站在中间,正带人两边劝。
现在听老孙说,也和其他人一样满脸震惊, 扭头朝杨桃看去。
太多的视线落在杨桃身上, 让她扭过头去。
这心虚的模样,村里人还有什么不信的。
没想到杨桃居然能这么离谱。
杨桃眼神闪烁, 躲开周围谴责不满的眼神, 硬着脖子嘴硬, 我只是想拿去做抵押而已,章向东说了,他和红杏商量好能借我钱,只要一年内能还就行,只是房子要做抵押。
李红杏?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呢?!早在杨桃家开始闹腾的时候,李婶和李红杏就颠颠儿的跑出来看热闹了。
两人站在第一排,选了个好位置看得津津有味。
正高高挂起做壁上观,结果火现在烧到自己身上。
商量?借钱?她怎么不知道。
李红杏皱眉,想通后咬牙切齿。
章向东!她记得中午的时候章向东朝自己要钱,说要去买烟抽。
肯定是那时候和杨桃说了什么!自己的女儿自己懂,李婶见李红杏这表情,立刻冲杨桃叉腰,杨桃!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直都和他们待在一起,就没听他两提过这个事。
你别随便胡咧咧到处扣锅啊!再说了,向东是大城市来的,他也许不懂老屋对我们村里人的重要性,但红杏知道啊。
她怎么可能同意。
李婶扭头,对吧红杏?李红杏突然想到背着李婶,和章向东商量的事,突然心虚了一下。
顿了一秒点头,对。
李婶盯着女儿,又看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左右街坊,看!我就说不是了。
冲杨桃幸灾乐祸,杨桃,你要拿,也别拿人老孙家的呀,你老杨家的老房子不是还在吗?那儿你怎么不拿?杨桃猛的抬头,瞪着李婶脱口而出,那是我爹妈留给我弟弟的!老孙浑身一抖,慢慢放下手,抬头看向杨桃。
村长留意到他脸上的伤心已经没了踪影,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桃。
偏杨桃还一无所觉。
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就像村长预料的一样,老孙看着杨桃,语气平静,我要和你离婚。
杨桃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她瞪大眼看着老孙,半响才找回声音,……你说什么?老孙不回答,起身就往屋里走。
杨桃也不在地上瘫坐着了,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时间拍,追在老孙身后高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声音从小卖部到后院,再到屋里,随着碰!的一声关门声,杨桃的尖叫才变得模糊不清。
村长摇摇头,转身冲还在探头探脑,想看个究竟的村里人挥手,行了行了,剩下的是人家的家事,赶紧回去做自己家的事,别杵在这儿了。
村里人笑,村长,农活都忙完了,最近这几天大家都闲着嘞。
村长冲他丢了个白眼,闲着也别拿别人家的事当笑话看,小心笑话到自己。
村长说得对!杨桃现在不就是笑话到自己了嘛!有人在人群里提声说了这么一句,引得周围发出附和的笑声。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只是杨桃的所作所为,早让村里人把她和老孙分开对待。
就像杨桃偏心杨生,把他当家人却推开了老孙一样。
村里人也没再将她当一个村的街坊邻居。
她自以为高高在上,看谁都觉自己高人一等,时间久了村里人也将她推出自己村的圈子。
杨桃现在这样,只配得到一句活该。
不过大家看在村长的面子上,也就说笑着三三两两散去。
人一散开,村长便看见了苏依依等人,冲他们招手,依妮子,我刚好要去你家呢。
要是从前,这话村长会对苏文说。
在村长心里,苏文和赵芳草才是苏家拿主意的。
自从亲耳听见苏依依在自家田里说的番话,又看着苏依依指挥苏文苏武处理后续。
不仅解决了家里的事,还给村里人拉了笔买卖后,村长便在心里,将位置换到了苏依依身上。
村长伯伯坐!妮妮双手搬凳子,特别乖。
村长乐呵呵的坐下,谢谢妮妮。
说完又冲苏奶奶摆手,婶不用忙了,就几句话的事。
那白开水还是得喝几口的。
苏奶奶将杯子塞村长手上。
村长也不推辞,他刚好口渴。
碗一放便说正事。
是关于杨生的。
刚才在村口,杨桃和老孙闹腾的时候,赵芳草便找小华妈打听到了前因。
原来是杨生昨晚又喝多了,半夜三更走夜路回来,走到田坎上时,一条狗突然扑了出来,对着杨生的脚就狠狠咬了一口。
杨生吓得惨叫,人一歪便往田里跌去。
他也倒霉,脚直接撞到石头上,硬生生给折断了。
偏那狗还咬着他的脚不放,后来是杨生摸到石头,朝那狗砸过去,狗才吓得松口跑掉。
要换平时,村里人怕田里的庄稼被祸害,都会睡在简易窝棚里,结果前几天刚农忙外。
田也不用守,杨生就算喊破喉咙,周围也没人能听见。
最后是杨生爬回村里,这才被人发现。
该!他当初无缘无故打断我家大黄的腿,现在自己断腿,简直就是报应。
小华妈妈低声冲赵芳草说,满脸痛快。
听说伤得不轻,哪怕治好了也是个瘸子。
嘿,他这样城里那份工作也保不住了,看他以后还拿什么来得意。
别说小华妈妈痛快,就连苏依依也觉得杨生活该。
等听完村长的话后,苏家都觉得杨生活该了。
原来村长已经查出来,苏依依家的农作物,就是杨生弄坏的。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村长顿了下,这事我还没上报,想着先来跟你们说一声,看看你们是怎么想的。
结果才到村口就看见老孙追着杨桃,从小卖部里跑出来。
杨桃针对老苏家村长不是不知道。
但怎么说都是一个村的,老孙又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
要是能将事化小自然好,但实在不行,那他这个做村长的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
依依,你看呢?苏奶奶看向苏依依。
不仅是她,赵芳草等人都一样。
好像老苏家就应该让苏依依来拿主意,她说了才算。
村长也看着苏依依。
苏依依笑了下,她明白村长话下的意思。
没同意也没拒绝。
只是看着村长,语气平和说,我们村以前只要说道穷字,大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说的是我老苏家。
甚至穷到,家里的地荒了好几年都没法种上东西。
好不容易种点吧,也只有少少的一点。
苏依依语气淡淡,却勾起家里人的淡淡伤感。
想起从前,甚至忍不住轻叹口气。
就连私心觉得老苏家善良,应该好说话的村长,突然也有点儿坐立难安。
苏依依想没看见,继续往下说,我运气好,凭着一点小聪明存住钱,今年年初我们家才顺利将地种了下去。
村长,你可能不知道。
知道有钱买种子后,我家有多高兴。
就连我家妮妮,都每天去捡地里的小石子。
那些土豆红薯,全部卖给大饭店,扣除成本顶多赚几十块。
但这几十块,是我们一家辛苦了小半年才种出来。
杨生不是挖坏了一部分,他是把全部都挖坏了。
苏依依看着村长,有些困惑,杨生都已经把事做绝了,为什么我家现在反到要大事化小了?村长坐立难安,鼻子上全是汗水。
他抬手擦干净,躲开苏依依的视线。
苏依依的话跟牛毛针似的,一阵阵指着他这张老脸戳。
但也把猪油蒙心的他给彻底戳醒了。
这事换成他,他也不会这样轻易算了啊。
凭什么轮到老苏家时,就想劝别人算了呢。
村长臊得额头冒汗,也顾不上擦,冲苏依依愧疚的摆摆手,依妮子,我明白了,是叔的错,没想透一些道理,差点让你家受不必要的委屈。
你放心,我现在就上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苏依依点点头,那就辛苦村长了。
害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村长摆手,苦哈哈告饶,依妮子,你可千万别客气,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那什么,你还得忙是吧?我就不打扰先走了。
我送您。
苏依依将人送到门口,站在那儿看着匆匆离开的村长。
过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作者有话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