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在郑月松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郑芒飞快将自己蜷缩起来,脑袋深深地埋下去。
心口砰砰直跳。
她咽了咽发干的喉咙,一手捂着心口,感觉到血液直往脑袋上冲,脸上热得不行,耳边满是血液冲刷过血管的声音。
为什么要躲?她不知道。
但是郑月松看过来的一瞬间,她下意识选择了躲避。
躲了不知道多久,郑芒脑中一片混沌,好像划过很多思考,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她之前是茫然的,现在仍旧不知所措。
直到脸上的热度稍稍褪下,她才咬了咬唇,重新直起身子,试探着朝外看去。
郑月松没看到她。
他被韶音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她现在这里?!郑先生希望见到谁吗?韶音不慌不忙地说道,眼神往他手里的小袋子上一瞟,我建议郑先生先去做鉴定。
等结果出来,什么都好说。
郑月松闻言一怔。
冷峻的脸上浮现细微的诧异。
他是怎么了?轻易就信了她的话,以为妹妹在这里。
不对,他竟然已经相信,这几根头发的主人,是妹妹?有了结果,电话联系。
韶音对他挥了挥手机,笑眯眯地道。
郑月松抿着唇,点点头。
将装有头发样本的小袋子仔细收起,然后说道:多谢祝小姐提供线索。
不客气。
韶音笑得非常商业,都是为了报酬。
不然呢?为了光明与正义吗?郑月松看着她应该市侩但却只看出狡黠的面孔,蓦地心中一松。
好像……这次能找到妹妹似的。
回见。
他没有多说什么,对她点点头,便带着两位助理离去。
即将走入电梯时,他侧头往咖啡馆的方向看了一眼。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依稀看到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
但那个女孩穿着宽大的黑色上衣,脸孔被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视线顿了一下,随即收回来,他提步走入电梯。
看见他了?韶音推门走入咖啡馆,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笑着对侍者打了个招呼,重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对坐在对面的郑芒说道:你们长得挺像的。
郑芒没说话。
但是睫毛忽闪不停。
看照片的时候,她感触还不深。
作为郑氏企业的管理者,郑月松的照片是被修饰过的,跟他本人并不太像。
但是刚刚见到真人,他毫无遮掩的五官,一下子让郑芒感到亲近。
我要回去了。
你要一起,还是再坐会儿?喝完一杯咖啡,坐在对面的郑芒仍旧蜷在沙发里,一动不动,韶音放下空杯子,拿起手包说道。
郑芒这才回过神,抬起头看向她,张了张口,说道:我再坐会儿。
她需要想一想。
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
好。
韶音点点头,离开之前,诚恳地劝了一句:别钻牛角尖。
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
但我的卦象显示,你们未来会很好。
郑芒一怔。
仰头看着她,目光带着几丝无助:真的?真的。
韶音很肯定地点头。
郑芒眼中的无助瞬间凝固,而后如融化的冰,一点点褪去。
眼底深处,有微弱但明亮的光涌出。
谢谢。
她道。
韶音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走了。
回到家。
就听到曲老爷子嘴里念叨:我怎么知道下游有鱼?我怎么知道低洼处好钓?我哪里知道!是孩子告诉我的啊!说了不信!哼!他又去跟老朋友们钓鱼了。
这次,他没让韶音起卦,试着按照上回的位置钓鱼,结果什么都没钓上来。
被老孙等人嘲笑,他就说道:你们等着!这回是我没请孙女起卦,下次她给我起卦,叫你们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这话一出,就引起热闹了。
你孙女?你哪有什么孙女?给承宗当童养媳的那个?她什么时候学这个了?明天你要是真的钓上来比我们多,我们就信!几个人哈哈大笑,满脸不信的样子,气得曲老爷子收了鱼竿就回来了,在家里跟老妻念叨:瞧不起人!回头音音成名了,不给他们算!老太太一直摇头。
余光一瞥,顿时眼睛一亮:音音回来了?奶奶!韶音叫道,笑着走上前,又看向曲老爷子:爷爷。
钓鱼回来了?今天钓的不开心?老爷子刚刚就没吐痛快,闻言立刻抓住她念叨起来,末了道:明天那一卦,你给爷爷留着,看爷爷钓上来一桶鱼,叫他们看直了眼!韶音好笑,说道:今早我就要给您算,您偏不要。
你一天就一卦,哪能浪费在小事上?老爷子摇摇头。
其实是他想要再试试,那天究竟是他自己运气旺,还是韶音真的跟高人学了本事,能掐会算?韶音也不拆穿,笑眯眯地点头:好,我听爷爷的。
爷爷什么时候让我起卦,我就什么时候起卦。
这话就听得老爷子心里舒坦,脸上的褶子一下子笑开了:好孩子。
老人大都喜欢贴心的晚辈。
韶音不过说了一句话,老爷子闷了半天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背着手,出去遛弯了,嘴里还哼着调子。
老小孩。
老太太摇摇头。
又看向韶音,攥住她的手,问道:音音去哪里了?吃饭没有?玩得开心不开心?韶音脸上带着笑,蹲在她腿边,让她摸自己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谈了笔生意。
挺顺利的,我可开心了。
等过几天,结果出来,我给奶奶一个大惊喜!呵呵,好,奶奶等着。
老太太笑呵呵地道。
她是个很暖的人。
当初小祝贤音刚到家里,既惊痛失去亲人,又不安来到新地方,是老太太抱着她睡,夜夜的哄。
用热乎乎的手包住她的小手,又不嫌弃地搓她冰凉的脚丫,给她梳辫子,带她在身边教导。
可以说,如果不是老太太待她这么好,就冲曲承安的脾气,在高中就开始交女朋友的浪荡,她未必会那样执着。
她从小听着童养媳的话长大,知道自己对于曲承安的意义,为了曲承安的命,也为了爷爷奶奶安心,才那样执着。
未必就真的那么喜欢曲承安。
奶奶不问我是多大的惊喜吗?韶音仰头望着她,一脸骄傲的、等夸奖的表情,很大很大哦!老太太被逗得直笑:奶奶不问,奶奶等过几天。
您真沉得住气。
韶音感慨道。
事实上,没用几天。
当天下午,韶音就接到了郑月松的电话:祝小姐,请问我妹妹在哪里?这个男人还记得谦辞,但他的声音完全暴露了他的紧张与激动,韶音笑道:确认了?是!郑月松立刻回答,不知我妹妹现在?韶音便道: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跟你说,怎么样?可以。
郑月松愣了一下,说道。
想起什么,很恭敬地道:不知祝大师方便怎么收款?这一下就从祝小姐变成祝大师了。
韶音很乐意,笑眯眯地道:等下我给你发个账号。
说完,挂断电话。
她将郑月松的号码给郑芒发过去,然后打了个电话,将结果说了:你就算现在不见他们,最好也打个电话。
我知道了。
郑芒说道,声音轻轻颤抖。
怎么可能不打电话?韶音没隐瞒郑月松的身份,她知道自己可能是郑家的孩子,一回去就开始查郑家的事情。
郑太太,也就是她的亲生母亲,身体不大好。
她还不清楚亲生父母会对她怎么样,但哥哥看上去还不错。
而且,对比原来那一家人,他们就算再坏,又坏到哪里去呢?郑芒想要一个家。
颤着手,拨通了韶音发过来的号码。
咬着嘴唇,等电话接通,她颤着声音道:喂……五分钟后,韶音收到了打款信息。
入账一千万。
她数着上面的零,听着灰总转播,郑家如何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几乎是两个小时内全家赶到郑芒居住的公寓、将她连人带东西统一打包带走,不禁嘴角扬得高高的。
嘻嘻。
她坏笑道。
原剧情中,要很后面很后面,可以说是祝贤音死后很久,郑芒与曲承安感情坚固了,才揭穿她的真实身份。
由此,本来坚固的感情线,又受到外部冲击。
只是,任何冲击最终带来的,都是男女主的感情更好,情比金坚。
他从高中起,就交女朋友呢。
韶音关掉手机,抓着公仔,在床上乐得打滚,不止交一个,还往家里带过两三个哦!好样儿的!曾经风流浪荡的曲承安,当年桀骜不驯,肆意妄为,觉得自己天下第一酷。
他以后可不要后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