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
韶音讶异过后,便对他点点头。
祝小姐。
郑月松也对她微微点头。
然后,两人各自移开目光。
一人往里,一人往外,擦肩而过。
噫。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灰总不禁啧啧有声,装模作样。
韶音不理它。
对带她前来的人说道:我们继续往里面走。
这片工地上,近半年来,时不时发生一些诡异的状况。
虽然没出人命,但是意外事故却发生了不少。
一开始,负责人以为是人为故意破坏,于是安排人监控了一段时间。
谁知,根本不是。
好端端的,机器就是会突然发生问题,明明开工前都检查过的。
堆砌得好好的石料,就是会突然倒塌,完全不讲道理。
时间久了,大家就觉得这片地方不干净。
恰好老板认识的人介绍了韶音,于是请韶音过来看看。
韶音在工地上转了一圈。
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有几处埋着不干净的东西。
带着负责人和几个工人过去,将那几样不干净的东西挖出来。
当着他们的面,销毁。
可以了。
她四下望了一圈,保持现在的样子,接下来不会再发生怪异的事了。
负责人听完她的话,眼神闪了闪。
让工人们都散开,低声问道:大师,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我们工地做了手脚?不好说。
韶音挑挑眉,总之,接下来派人看好,不要再沾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负责人立刻道:大师,那您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压一压啊?您看,我们也不懂。
万一真被不怀好意的人混进来,再埋上脏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啊!他们又认不出来。
也行。
韶音想了想,说道:那你等我几天,我准备点东西。
负责人立刻道:好好好,大师需要准备什么?有没有我们帮得上忙的,您只管说!不用。
韶音摆摆手,我自己准备。
其实让他们准备也行。
就几样承载阵法的小玩具而已。
但是大师如果不够神秘,很难让人生出敬畏,于是她也只能高深莫测起来了。
韶音很快买好了材料,刻上阵法。
但却等了几天,才给对方送去——太容易得到的,往往显得不够珍贵,给钱也给得不心甘情愿。
好在她刻阵法的这几天中,工地上没有再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证明了她的真材实料。
于是当阵法交付时,对方非常热情,打钱也打得很痛快。
还派了机灵的男孩子,陪着她在J市玩了两天,那叫一个热情周到。
出差真好啊!去往车站的路上,她忍不住感慨道。
主要是,离开那个熟悉的城市,她不用再装出乖巧温柔的样子,因为没有人认得她,她想表现出什么样都行。
吱——忽然,车子猛地刹住,韶音猝不及防,被惯性带着猛地向前倾去,又被安全带狠狠带回来。
眉头皱起,看向前方。
糟了,我们被堵了!开车的司机是那片工地的负责人派来的,此刻看着前方三辆黑色车子,后面还跟着四辆,顿时慌乱起来。
韶音也看清了前后围着的车辆。
眉头微微挑起,说道:还以为他们是心慈手软的。
那片工地上埋的东西,只会造成一些事故,并不会要人命,最多损坏器械、让人受伤而已。
于是,韶音判断对方还算有些底线。
现在他们的计划被破坏,打听到她的行踪,前来堵她……我马上给老板打电话,祝小姐,你不要下车。
司机匆匆拿过手机说道。
韶音倒是不慌。
他们对玄学的力量一无所知。
不过,司机都这么说了,韶音也就没下车。
一手撑着腮,透过玻璃窗,面目平静地往外看去。
前面的车上很快下来了人。
个个神情凶狠,虽然手上没带武器,但是看着架势,非常不好惹。
打电话的司机见状,顿时慌了,跟老板打电话的语气都变了:老板!他们过来了!他们过来了!一个哆嗦,甚至不小心按断了电话!你们别过来啊!他顾不得再打电话,慌里慌张地冲外头的人喊道,还威胁地晃了晃手机,我刚刚已经报警了!韶音好心提醒他:大哥,你这样喊,他们听不见。
他们在车里,车窗都没开,就算再怎么喊,外面的人也只能看见他的口型,听不到任何声音。
司机不知道她怎么能这样平静,明明她还是个女人。
脑子里刚划过这个想法,忽然车子的后门玻璃被人敲响了,顿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喀!他猛地锁紧了前后的门。
韶音此时却看着车门外的人,感到一丝意外。
师傅,是熟人。
她往前方的驾驶座看了一眼,你把后车门窗解锁。
司机看着后车门外站着的男人,他看上去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穿着笔挺的西装,眉眼平静,冷峻矜雅,不像是来找茬的,反倒像是个有来头的大老板、公子哥。
他犹豫了下,又看了看韶音的表情,见她脸上丝毫没有慌乱的神色,犹豫着解开车锁。
郑先生,您怎么在这里?韶音降下车窗,笑着看向外面的人问道。
原来,后面跟着的四辆车子中,有一辆是郑月松的。
她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到他。
感觉了一下,他的身上并没有带着桃花符,一时有些兴味起来。
所以,完全是意外?她笑盈盈地望过来,脸上丝毫慌乱、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好像被围住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让郑月松不禁微怔。
他出现在这里,是一个巧合,又不算一个巧合。
J市这边有一块他投资的地皮,因为一些事故导致进展缓慢,便过来视察一下。
谁知,就是那么巧,遇到了她。
回到酒店后,郑月松特意检查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箱,以为又被妈妈塞了桃花符进来。
之前他把三枚桃花符都锁进了办公室的抽屉。
没过几天,妈妈问他有没有情况,他回答说没有。
他没想到,妈妈会让他当场拿出桃花符,以证清白。
他当然拿不出来,于是被一顿叨叨。
但郑月松没有妥协,只对她说,缘分要来时,会来的。
他坚持不戴桃花符。
哪怕它可能真的管用——妹妹买的其他符,譬如幸运符、破厄符,都起了效果,他们最近都有些小幸运,一些原本会发生的小问题也都不攻自破。
但就是因为它的神秘,反而让郑月松更加戒备。
他始终记得那天,他和韶音一起吃饭,自己心中浮起的淡淡异样,以及不应该说出口的话。
没有。
他检查过随身携带的行李,没有被偷偷塞进来桃花符。
他低垂眼睛,将手中的衣物随便甩在一边,在床边慢慢坐下。
没有桃花符,他又遇到了她。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视察完工地,没有立刻赶回去,而是留在J市,暗中关注工地上的情形。
他知道她解决了麻烦,也知道了她怎么解决的。
丰富的经验,让他意识到她可能得罪了人,说不定会有危险,于是联系工地那边,好好保护她。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纯粹就是巧合了。
他只是恰好今天回去。
郑先生?见他似乎有些出神,韶音又唤了一声。
郑月松回过神,低头看着她道:你得罪了人,是工地那边的事,暗中作梗的那些人记恨上你了,等下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郑先生。
韶音弯起眼睛,笑着看向他道。
她笑得又乖又甜。
就算是郑芒在他跟前,努力装出乖乖的样子,也没有她现在看起来乖。
郑月松有时候忍不住想,她也像是他的妹妹。
出来!忽然,车头被人重重踢了一脚,整个车身顿时晃动起来,里面的人出来!郑月松脸上一冷,抬头看去:你知不知道车里坐的什么人?你得罪的起?你是谁?对方抬头,一脸狐疑地看过来。
不得不说,郑月松看上去还是很唬人的,不管是他的穿戴打扮,还是他冷峻威严的气质,又或者是他俊美得远超水平线的颜值,都让他看起来很有来头,不大好惹。
这里不关你的事!劝你赶紧让开!对方摸不清郑月松的来头,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
郑月松冷冷道:车里坐的是曲家大小姐。
你打电话给你上面,问问他得罪不得罪的起!哦!韶音恍然大悟,她光想着自己是玄学从业者了,都忘了自己还有这层身份呢!脑袋探出车窗,她笑吟吟地看向前面的马仔:小哥哥,不要打我哦,我家里不会放过你的。
她年轻漂亮,又没有郑芒那种大美人在旁边压着,但见一张脸蛋小巧,乌黑柔顺的发丝在她脸畔飘动,笑意盈盈,甜美可爱,看上去纯真极了。
一句小哥哥,让车头位置站着的凶神恶煞的青年,表情都僵了一下。
哟!还是个漂亮妞儿!青年很快收起僵硬的表情,露出浮夸的贪婪,狠狠将她上下打量两眼,才说道:你等我打个电话!敢骗老子,等下要你——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接触到郑月松锐利刺人的视线,顿时咽了回去。
只狠狠瞪过来一眼,就打起了电话。
五分钟后。
敢骗老子!挂断电话,青年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凶神恶煞,更甚之前,曲家根本没有什么大小姐,只有一个大少爷!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骗老子,耽误老子的时间!他一马当先,朝车后门走过来。
手里拎着一个小弟递过来的棒球棍,举得高高的,像是随时能砸下:出来!别让老子动手!你现在乖乖的,老子带你去见老大!你要是不乖——话没说完,就被郑月松一脚踹在胸口。
噔噔噔,倒退出去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