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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1.1.1

2025-04-02 01:06:28

女郎惶惶缩在窗口墙根角落中,帷帐几飞, 撩过她的身影。

站得靠门近的歌姬已经被拦住, 赫连乔与大夏国舅一前一后地进舍,扈从早早控制住这边的一切。

扈从询问赫连乔的意见——这种情况, 该不该把人杀了?歌姬被捂住嘴, 满眼惊恐。

她惯常混于三教九流, 在此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低微。

这位进来的贵人她认得, 夏国的皇子赫连乔常年出入各类酒肆, 与她们这些歌姬打交道。

当看到赫连乔出现,这位歌姬意识到自己的回来闯了祸。

她看向那个靠窗的女郎, 希望对方身份不要像自己这般低微!不会被如草芥般,说杀便能杀!赫连乔眯着眼,看向窗口的李明雪。

扈从问他要不要杀, 他第一反应是杀。

但是停顿了一下,赫连乔再看向李明雪, 犹豫了——女郎纤瘦婀娜, 相貌乃是大魏女子那类温婉的模样。

帷帐拂过她面容, 李明雪肌肤玉瓷般, 白莹一派。

青丝凌乱掠于面上, 女子满面慌张, 以至于脸色几分苍白。

她不断地想往后退,张皇似无辜小兔,偏偏退无可退。

明月落于她湖水般的眼睛中,光华与湖水相望, 灿灿然,一派静美。

赫连乔一时看痴了。

他出神了一会儿,想到李明雪就算是李皎身边的小透明,她也是很漂亮的。

而对于美人,赫连乔向来几多宽容。

国舅眼看赫连乔又要犯浑,心中焦急。

他怕极夜长梦多,努力压低声音,提醒夏国大皇子回神:这是皎公主身边的人!这种女人不能留!事迹败露,很快就会传出去!殿下没时间了,我们得先下手为强……赫连乔被提醒,回过了神。

他抬手,示意:把她们两个都带走。

国舅:殿下!赫连乔道:事情既然一定会败露,那留不留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他眼睛盯着李明雪,眼神几分不对,生起了几多妄念。

他低声:这个李明雪是李皎身边的,出不出事,李皎都会想起来。

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先把她带走,先玩一玩。

他下了决定,不再和国舅商量。

他转身出门,身后的扈从们制住了两个弱不禁风的女郎,肃穆庄严,如山般跟随在赫连乔身后。

赫连乔于众人面前现身,与一众人匆匆下楼。

他甫露面,大批扈从相随,楼中嬉闹玩耍的皆在某一瞬静住,呆呆去看赫连乔。

酒肆掌柜连忙来迎,被赫连乔一脚踹飞。

这位夏国皇子站在楼梯口,扫视一派楼上楼下玩乐的客人,目光阴鸷,抬下巴指了指身后被套住头、容貌已经看不见的两个女郎:这两个我喜欢,带回去玩两天,没意见吧?酒肆掌柜赔笑:殿下喜欢,是她们福气……他一瞥那两个被夹在中间的女子衣裳,觉该是楼中的歌姬舞姬之类的。

虽歌姬舞姬都是清白身,不会接客。

但是赫连乔的身份,他哪里敢反驳?自然是对方说什么便是什么。

赫连乔满意地点了头。

当夜长灯通明,一条街亮如白昼。

众人纷纷退让,或立于楼头,或站在接口。

他们给夏国皇子让路,看皇子一行然上了马,将两个弱女子往马上一摔。

马蹄高扬,赫连乔等人扬长而去。

围观者只敢让路,在背后可怜两句——大皇子的风评向来不好,这次不知又是哪两个女子被他盯上了。

哎,这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吧?众人将此事件定义为赫连乔众多桃色事件中不起眼的一件,他们无人敢当面去反抗那行人。

赫连乔气势嚣张肆意,惯于行此荒唐之事。

统万人无人敢说,他们只怔怔看着快兵快马从自己面前穿过,飞如电,势如虹。

那浩浩荡荡的人马在众人眼前消失,被黑夜吞噬,只余后方灯火依然静谧,如花照水。

观望者唏嘘一声,摇头散开。

此后过了小半时辰,一直等着李明雪前来相会的江唯言左右等不到人,才皱了眉。

他原想这样的弯弯绕绕乃是趣味,赫连平已经出京,马上要过年了,统万巡逻卫士不少,安全度提升了很多;连李皎都不在公主府中,而是出城去山中采集露水。

他们都觉得这种时候,统万不会出什么大事——过年了,全城戒备,进出城门都要盘查。

这种大氛围下,即使天冷,街上的行人也多了很多。

江唯言原本想的,是带李明雪沿街逛一逛。

时机妥当后,他便能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连续几日,江唯言心神不宁,左思右想。

他既怕李明雪拒绝他,又怕李明雪听不懂。

这种心事,若是郁明在,他尚且能寻人分析一下;然府上只有一个李皎,李皎嘲笑挤兑他的可能性,比真心提意见的可能性更高。

江唯言不愿被李皎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不想遭李皎玩笑。

他硬着头皮,一切靠自己来。

他燥红着脸给画地图,手下发抖,手心出汗,几次画不下去。

他自己都不太敢看那图纸,他生平第一次做此荒唐事。

越想越自唾,越想越没勇气。

他只能匆匆而为,在勇气褪尽前,把地图给了李明雪,把自己这桩事了却。

江唯言在预定的楼上左等右等,等不到人。

他本就心中不安,怕李明雪找不过来,或者不来。

时间过去小半时辰,江唯言跳下了楼,往李明雪可能走的那条路上寻去。

他在街上到处找人,人流如潮,他一目不敢眨,怕错过了李明雪。

江唯言没开口喊人,他始终不习惯大声说话。

幸而他武功高强,目力非常人所能及。

即便不开口,寻到人的几率也比常人大。

他在寻人中,听到有过路人唏嘘道——听说了吧?大皇子今晚,又掳走了两个美人回去。

可惜了,我看那两个美人是不会回来了。

对啊,我也听说了。

大皇子这个人……哎,可惜那两个歌姬了。

是歌姬?我怎么听说是舞姬呢?哈哈,这要是良家女,更可怜了。

他们小声交流着意见,忽而面前路被人挡住。

两人不满去看,见是身形高大的青年。

青年绷着脸,面容在灯火明灭下很是阴沉。

他如山般巍峨,挡住了两个路人的路。

路人不安时,听他沉声问:在哪里抢的人?说!两个路人心中咯噔,意识到什么,连忙把听说的故事说出去。

无非是大皇子抢人之类的话,面前男子越听脸色越难看。

江唯言只听了一个地址,人已转身窜入人群,几瞬便消失不见。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想:恐怕今晚之事,另有说法……江唯言在找李明雪。

他往回去那条路上找,他再听路人的话去转弯。

他心中企盼自己只是想多了,赫连乔好.色归好.色,却到底因为身份使然,没有兴趣强人所难。

他能遇到的美人多了,对方美人不愿意的,赫连乔懒得动手脚。

赫连乔心知肚明,什么样的美人能惹,什么样的美人不能碰。

就如李皎和李明雪这对堂姊妹,赫连乔几多与李皎眉目传情。

李皎不接招,赫连乔也只好遗憾收手。

他并不敢真的对李皎做什么,李皎的身份他不想碰。

赫连乔自己的位置就坐得不甚稳,他时时讨好皇帝,就是为了得到夏国江山。

他为了讨好皇帝,能去西域求药给皇帝治病;他怎么可能碰一个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大魏质子呢?赫连乔的方式,一贯是好聚好散。

在诸事皆定前,他不会与李皎如何。

诸事定后,李皎大魏公主的身份,是他需要去讨巧的,而他甘之如饴,自愿和大魏能好如旧日。

最好这位大魏公主心仪他,帮他坐稳自己的位置。

赫连乔夏国正统出身,夏国前身被称为蛮族,夏国人自来性格粗犷,擅战不擅计。

赫连乔不在乎李皎嫁没嫁人,有没有孩子;此年代连大魏都很开放,女子可随意改嫁,夏国只会比大魏的风俗更放得开。

只有赫连平那种小妇所养的,被养得如大魏人般,喜欢礼教,做事擅于借势;如赫连乔这般身份使然,他的性格更像是夏国人,只相信真正的实力。

赫连乔对李皎尚且如是,自然更不会去碰李皎身后的小透明李明雪了。

毕竟江唯言自己亲眼所见,当年李明雪躲了赫连乔几次后,赫连乔便对李明雪失了兴趣,不再紧盯着这个小女子。

江唯言一遍遍这么在心中自我安慰,然他始终抱着一个不好兆头。

他在街上疾奔,他迫不及待地回去,他冲上那座传言的酒肆。

李明雪已经被赫连乔带走了很久,江唯言却要从路人的口中判断事情真相。

他在街上奔跑;他开始喊:明雪;他站在楼前,扯住一人便问赫连乔之前是不是在这里;他与酒肆中的卫士开打,踹开那扇门;他将酒肆掌柜捉过来,强逼着他们回忆到底是哪个女子,到底是酒肆中的女子,还是旁的客人。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一众人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磕头,他们鼻青眼肿,认为自己踢到了铁板。

今日流年不利,先前已经撞上一个不讲理的赫连乔,如今哪里经得住另一个厉害的郎君折腾?耳边哭嚎声声声入耳。

江唯言心坠冰川,满目空茫。

他习惯性地去握紧腰间剑,忍着嗜血冲动。

是明雪……他心想。

一定是她。

他们口中描述的那个女郎样貌,定是明雪。

被赫连乔带走了?赫连乔……若是往常时候,遇到这种事,江唯言已经习惯了不去用武力解决。

他是个合格的扈从,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一切行为,都要顾忌李皎质子的身份地位。

李明雪被赫连乔带走,他不能去硬闯救人,他要去求李皎。

只有李皎能光明正大地上门,管赫连乔要人。

但是今夜不行。

江唯言绝望地想:殿下不在城中。

不光他认为现今太平,李皎也不觉得年关将近,会出什么事。

李皎不欲掺和江唯言的事,她直接出了城,去与山中高人喝茶,并言称采集露水。

江唯言不再多想,他心急如焚,左右挣扎。

他脑中尚在挣扎,身体却不由自己控制。

他恨不得杀了酒肆中的人:李明雪并非他们的人,李明雪是客人!可是摄于赫连乔的威望,酒肆掌柜根本没弄清楚,就敢放人!江唯言跳下楼,掠入寒风中。

冬夜大风凛冽,如刀刮于面孔。

青年在寒风中穿梭,他飞快掠向赫连乔府邸所在的方向。

他脑中依然在拔河,依然没想清楚自己能怎么救人。

他不想惹到赫连乔,可他必须要夺回李明雪。

他心中焦灼又恐惧。

他在心里喊:明雪!明雪!千万不要出事!等我!等我救你!夜中人渐少,越接近赫连乔的府邸,能感受到的气氛越不一样。

事迹败露,不光江唯言要救人,赫连乔那边也要补救。

赫连乔将李明雪带回府后,将她和歌姬分别关押。

赫连乔爱色,但他不饥.色。

歌姬只是一个无用的,关押起来,赫连乔根本没吩咐;但对李明雪,赫连乔吩咐要撬开李明雪的嘴,看她听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时至今时,在李明雪于酒肆中跟赫连乔碰上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不光是对李明雪,也包括赫连乔。

赫连乔心中也懊恼:怎么就让李明雪听到了呢?换做其他随便一个女子,他都没这么在意。

要杀便杀,要强便强。

但是李明雪和李皎的利益相关,李明雪这边一出事,李皎就会反应过来。

长达四年的打交道,互相试探,赫连乔不敢小瞧李皎。

他的幺弟赫连平那个小崽子,和李皎打得火热;赫连平最是阴阳怪气,能和他玩到一处去的李皎,也是阴谋论成了精。

赫连乔被那二人坑了数年——在李皎来统万前,夏国皇帝原本已经动摇,想将皇位传给大皇子赫连乔;但李皎一来,一加入战局,就和赫连平压了赫连乔一头。

这样的女郎,她不相夫教子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她偏要跟赫连乔作对,搅得统万风云四起,动荡不安!赫连乔他将李明雪扔在府中,他和国舅匆忙出门,进宫。

李明雪这个意外的棋子,让他们骑虎难下,棋局被迫提前。

他们要抢在李皎发现真相前动手,赫连平那里要提前动手,统万这里也一样。

好在这个计划因为万不得已,赫连乔已经和国舅商量了很久,虽仓促,却不至慌乱。

这也是国舅没有剧烈阻止李明雪被掳走的原因。

事已至此,只有一个机会;李明雪什么时候死,可以先放一放。

府中主人去和国舅谋大计,他们要在今晚悄声动手,要用最快的速度换了统万的兵防。

赫连乔今晚进宫,他与国舅商议后,行篡位之法。

赫连乔的大半心都放在今晚的仓促起兵上,李明雪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奖励。

只是这个奖励,他还没来得及动。

这个奖励,正在赫连乔府中遭受酷刑——被掳到王府的一间客房中,李明雪头上的罩头被扯开。

她两手被绳索绑在后,视线明亮后,胸前被戳了两下。

女郎一阵咳嗽,她涨红着脸,发现自己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碎发散乱拂在面上,李明雪张皇抬目,面前被三四个手持鞭子的老嬷嬷堵住了光。

李明雪怯声:你、你们……嬷嬷盯着她:你在酒肆中,都听到了些什么?皎公主知道多少?李明雪抿嘴,不吭气。

她不吭气,对方一个冷笑后,一个鞭子甩向她。

那鞭子在空中便甩出了声音,一鞭抽到女孩儿身上。

撕裂般的痛意砸来,李明雪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烈尖叫。

她往后缩,往墙根里躲。

退无可退,鞭子却扔在对方手中。

她身体哆嗦,看到鞭子要再次打下来。

女孩儿脸色苍白,痛得颤声: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几个老嬷嬷随意道:不可能吧?皎公主没有留下对付我们殿下的手段?你骗谁呢!又是一鞭子打下。

李明雪尖叫!那鞭子抽到身上,一瞬间就抽坏了衣裳,打到了女孩儿娇嫩的肌肤上。

皮开肉绽,血痕一道道向下。

血痕初时就痛,痛意过去后,撕扯一样的感觉如火烧般叠加。

李明雪从未受过这种鞭打,她在大魏时,就算痴傻,也是被当翁主养大的。

娇生惯养,最受苦的时候,也不过是风餐露宿。

这种鞭打、这种鞭打……让她死去活来般,几下就奄奄一息。

而对方咄咄逼人,其势更胜。

李明雪筋肉一抽一抽,她双手被绑,连躲也躲不开。

鞭子落在身上,打在她面上、颈上、肩上,打在她全身。

她痛得抽.搐,缩着哭泣:我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我不知道堂姊的事……她没跟我说过,我真的不知道……几个嬷嬷道:是么?小娘子真不老实,多打几次就说了。

我们疼惜你,想你早说早解脱,谁知你这么不识抬举。

小妹妹,你不知道我们殿下的厉害手段。

想这些年,进我们府上的,哪个不乖乖听话?你就说吧……李明雪惨叫。

她知道!她知道!李皎昔日为了让她提防赫连乔,特意将赫连乔说得禽.兽不如。

李明雪知道进了赫连乔府上的女人,都是鲜活地进去,被人抬着出来。

她害怕无比,始终和赫连乔保持距离。

她不敢想自己若落在赫连乔手中,还能不能活下!这种痛意、这种痛意……李明雪哭泣,她口上求饶不要打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她受不了这种鞭打,而听到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刑罚等着她,她便心生绝望。

她撑不住这些手段,她在心里哭喊救我,在心中呼唤江哥哥救我。

而她多么害怕——害怕她扛不住,就把李皎府上的消息,全部都说出去。

她知道的太多了。

这些年,有意无意,只要她身在李皎身边,她必然知道李皎很多事。

李明雪懵懂,旁人知道,她自己也知道。

她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哪些话,就于无意中把消息传递给了敌人。

她知道江哥哥带自己来统万,跟在李皎身边,是冒了很大险。

江哥哥有事求堂姊,江哥哥低声下气这么长时间,江哥哥不停地嘱咐她不要跟人说话……她不知道江唯言到底求的是什么,但她不能毁了这一切!啊——!脸颊汗湿,女孩儿哭道。

她浑身发抖,看到那长鞭挥下,她紧紧地闭上眼。

全身都痛,血肉都裂开了吧。

一遍遍裂开,再在上面继续打。

嬷嬷说着好多诱哄的话,李明雪眼前渐渐发黑,快要听不清楚。

她想着晕过去也好,晕过去,就不用担心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了。

一盆辣椒水当头浇下。

周身如火烧,李明雪剧烈地哆嗦着。

湿漉漉的水浇下,她瘫靠着墙,张口喘着气。

李明雪抬起苍白的脸,看到对面嬷嬷露出残忍的笑。

嬷嬷漫不经心说:我们殿下赶时间,没太多时间留给你。

快说!鞭子甩下如雷声!辣椒水在骨肉间流窜!这种痛,让李明雪几乎说不出话,面色却几分死灰。

她喃声别打我了,鞭子每扬起一下,她就害怕;她流着泪,昏沉说我说我说,下一刻就清醒过来,想自己不能说。

不知道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就应该所有都不可以!但是太痛苦了!太疼了!李明雪在心里哭江哥哥,她坚持着,可她渐渐坚持不下来。

她会败给身体的本能,她会害了江哥哥,还有堂姊他们。

她会成为累赘,成为负担……女孩儿思绪开始乱,她颤抖着,虚弱喘气。

她置身于水深火热的煎熬地狱中,不断地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你就是个傻子,你活着干什么?看,我们就是被你拖累的。

如果不是你,我们就不用跟在这里受罪。

算了别跟她说了,她又听不懂。

你骂她她都不知道。

江扈从被她害得好惨啊。

一辈子都绑在她身上了。

听说江扈从就是因为她背叛的我们长公主殿下,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嘘,小声点!长公主让我们别去和她说太多了。

哎,她也就能和我们家小郎君玩到一起了。

要不是呦呦喜欢,我们殿下才不会收留这么个废物。

不不不!李明雪在心里喊!她听得懂!她真的听得懂他们的话!她不是傻子。

她智力永远停滞不前,可那不是她故意的。

她努力地想跟上他们,辛苦地想和他们一样。

她也试图去长大,试图去反驳江唯言的你会一直这样的。

她比任何人都渴望长大,她羡慕每个可以正常年龄增长的人。

她看着郁鹿,面上在笑,心中含泪。

郁鹿也会抛弃她的……她现在能和郁鹿一起玩,但是过两年,郁鹿也会嫌她幼稚,嫌她什么也不懂。

那么多的声音,一重重压来。

她被看低,被停留在那个世界中,而那不是她所愿——李明雪眼睫湿润:我听得懂……她痴痴地看向灯火深处,那深处在她眼中也黑暗无比。

鞭子再一次挥下来,李明雪轻声:江哥哥……她哽咽着:对不住。

她自言自语:我不能说……可是我扛不住……没关系,可以不用说的。

有一个机会,秘密永远不怕被人知道。

在鞭子甩打的一个喘息之机,老嬷嬷鞭子打得累了,停下来休息。

而就这个空档,那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瘦弱女郎抬起头,她精神惶惶,闷不吭声,向墙头猛烈撞去——嬷嬷们尖叫!见得血流如河!轰!天有冬雷沉闷。

江唯言立在王府院中,被众扈从包围。

他手指习惯性地搭在剑鞘上,面容紧绷。

他挣扎于要不要动手,挣扎于一旦他出手,李皎和赫连乔的表面和平,就要被破坏了;他来统万的所求,他想给李明雪看病的可能性,就要被断送了。

要不要大杀四方?要不要?到底要不要?!脑中如分长河,两人分立两边。

一边站着李明雪,跪在地上,含着泪看他;一边是长立的李皎,静静看着他:是否要再次背叛我?背叛!背叛!一次又一次!江唯言眉眼下压,脸颊肌肉骤痛,精神冲击让他度时如年。

他手指按在剑上,上下拨弹。

起手式在脑中一遍遍地转,他盯着周围人。

心口骤静,青年望着他们,望过他们,向庭院更深处看去——周围人怒吼,迎向他:拦住他!擅闯王府,罪无可赦!轰!雷声再落。

江唯言在心中说:对不住。

但我无悔!青年蓦地拔剑,纵身跃向前。

他手中长练大开,在空中甩出一道华丽长弧——寒光森然,照耀四方!作者有话要说:  换位思考,如果今天遇难的是皎皎,我们二明根本就不会犹豫,该打就打。

二明不管选哪条路,他都理直气壮,他绝不妥协。

二明做侍卫不够听话,他真正服从的,只有自己的感觉。

而老江这个人,他犹豫了一本书,到现在才开始认清自己的真心。

算他自我的真正升华。

总是想不清楚为什么的人,到这个时候,不管选择哪条路,才真的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