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郁明在一起的时候,时日总是过得飞快。
明明也没怎样, 就到了除夕。
李皎今年没有进宫参加宫宴, 元日这段时间她都没有进宫的打算。
她想在自家与郁明好好待一段时间, 就他们两个,谁也不来打扰。
除夕当晚, 公主府上悬灯贴彩,鞭炮声响。
从晚膳时辰开始,李皎坐于大厅, 明珠立在身边伺候。
每上来一仆从,她便递给对方一封红。
公主府许多下等仆从,也就除夕时能见到长公主的面。
长公主亲递红包, 他们喜不自胜, 热泪盈眶地千恩万谢。
李皎在大厅封了不过一个时辰,便觉腰肢酸楚,有些坐不住了。
她看明珠一眼,明珠即刻领悟她的意思, 迎上前, 替了李皎继续给仆从们散红封。
李皎起身,在明珠身后站一会儿,问:郁郎呢?明珠一心二用道:跟扈从们去放鞭炮了吧?他们好像还要放烟花,我没太问。
李皎点头, 走出了厅子,沿路返回自己院落。
原本有侍女跟随伺候,碍于今晚特殊, 李皎也赶她们去玩儿,不必侍奉自己。
如此,踩着一地红色碎屑,绕亭过池,她一人行在公主府上。
今夜长空夜明,星河璀璨,横贯天穹。
天色黑而清透,如漆色瓷器般。
鞭炮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流窜着炮竹的气味,时而听到爆炸声,仰起头,能看到冷不丁放上天的烟火。
能买得起烟火的人,大都是名门贵族,李皎的公主府也住在这片坊中。
比起长安的其他坊,这片地方显得更热闹些。
李皎进屋前,抬头看烟火。
烟火照亮她幽黑的眼睛,她回过神迈步时,面前陡然出现一个人的胸脯挡住了她的路。
李皎撞上去,心狂跳一下,捂着鼻子往后退,看到青年明朗面容,不觉嗔一声:吓我一跳。
郁明道:正找你呢,大家在玩游戏,就你一个人不知摸去了哪里,跟我来吧!李皎:我不……她话没说下去,郁明已经抓着她的手,强买强卖地牵走了她。
郁明把李皎带去后院一处地儿,府上众仆从们正围火而坐,径自笑谈。
李皎这一眼看去,发现明珠等女也言笑晏晏地给众人端盘送菜。
听到郁明的声音,众人扭头,看到了长公主殿下。
众人惊愕:……李皎比他们还惊愕:……她的公主府上除夕这么热闹,这么多人在一起玩儿,她居然不知道?众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与李皎沉默对视。
李皎过了这么多年除夕,每年都进宫参加宫宴,她真不知道她府上的活动。
郁明浑然未觉双方的尴尬,手搭在李皎肩上,把李皎往前推,笑眯眯:让一让,让一让!皎皎坐我身边,今晚大家当她是我老婆,别把她当主公看。
放开些。
郁明脚踢开一个扈从,为李皎腾出一块地方。
众人不知所措,李皎望他们一眼,长舒一口气,坐在了郁明身边。
明珠松口气,借给公主布餐时解释:非我等瞒着殿下,是殿下喜静不喜闹,我等也不好打扰殿下。
李皎扭过头,看到她旁边坐着的郁明大咧咧地与几个扈从划拳、喝酒。
扈从一开始因李皎拘谨,被郁明灌了两杯酒后热气上脸,挽起袖子开始疯狂。
郁明自是不服输,一拍桌案,喝道:谁怕谁?来啊!李皎目中带笑,跟明珠小声说话:我是好静,但我偏偏嫁了个闲不住的夫君。
他爱玩爱闹,我只能嫁鸡随鸡了。
李皎跪过去,拍拍前方扈从的肩。
扈从正与郁明划拳,李皎拍了他肩半天,他气得耸肩,怒道:谁啊有病?没看到老子……呃,殿下!李皎没生气:让一下吧,我与郁郎玩一把。
众人目瞪口呆:……殿下您还会划拳?李皎淡然道:会啊。
我母亲出身不好,她会的东西没几样,我小时候为了讨她欢喜,故意跟她玩过。
她看对面抱胸的郁明,挑眉:夫君,你未必能赢我。
此话一说,众人略静,面色都有些异常。
长公主的伤心往事啊,她那个软弱的一辈子困在自己挖给自己的囹圄中的母亲啊……郁明正低头呢,闻言抬头,紧盯李皎:你说这个干什么?博我同情,让我故意输给你吗?告诉你,就算你小时候过得多不好,今晚该输还得输。
众人:……驸马您一点都没领悟到我们殿下的伤怀追忆么?李皎:……我就是喜欢夫君你这么有原则,铁石心肠。
她爽快道:来!郁明哂笑,他也喝酒喝多了,李皎挑衅,他当即打算给她点颜色看看。
郁明挽袖子,给双方倒酒。
明珠在一边看得眼眸微瞠,张口欲提醒,被李皎暗示地瞥一眼,只好闭嘴。
郁明给两人分杯子,兴致勃勃:他还真不信李皎能玩过他!公主府分成了两派系,一方站在郁明身后给驸马鼓劲;一方站李皎身后,给公主力量支持。
驸马与殿下划拳,就和酒肆中玩耍的普通人一样。
众人对李皎的敬重仰望心,在今晚这一刻,在看到郁明挑衅李皎的时候,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对夫妻,如世间所有夫妻一般,又有自己有趣的地方——郁明:艹你什么狗屎运?再来!李皎:再来十回你也是输。
我可是歌女的女儿啊。
郁明:了不起么?值得骄傲么?李皎莞尔:能赢你就挺骄傲的。
郁明重重一拍案,那架势是要上去跟她干架。
众人连忙拦他:驸马冷静!郁郎冷静!玩一玩嘛不要动真火。
李皎不理会众人的劝架,看着郁明,还火上浇油道:玩不起就要用武力解决问题?夫君,你也就这样了。
她这一说,郁明便冷静下来。
他盘腿而坐,与李皎对望。
时有火焰在天上绽放,公主府上的这对夫妻,看对方如看敌人般。
郁明说:我还不信你样样会玩了。
这样,酒令、投壶、掷骰、射复,咱俩一一来,看谁会输。
李皎:单输赢没意思,添点彩头吧。
你赢的多,今晚我听你的;我赢的多,你听我的。
众人跟着他二人纷纷下注。
虽朝廷明令禁赌,但今晚不一样,长公主不会跟他们计较今晚的赌注的。
分下来,郁明真是气恼,他万万没想到,李皎那边的押注居然比他多一倍!他一个郎君,大家对他的信心,居然没有对李皎的信心多。
郁明脸沉下,锋寒目光盯着他们。
众人安慰他:我们本来信你的。
但是你看你刚才输那么惨,似乎我们殿下更厉害些,不如你就弃权吧?郁明大恼:老子才不弃权!她李皎未必样样比我强!李皎轻笑,她在宫廷长大,她母亲出身那样。
她跟她母亲学会了那么多玩的,她又用这些去讨好宫中的掌权人。
她为了自己能在宫廷中过得好些,日日想着如何讨好长辈。
这些玩意,说起是玩,于她更是必要的生存技能。
她费尽心思,日日冥思苦想,郁明这样的,哪能玩过她?大家都不知道李皎这么会玩。
因为当她被封为公主后,她旧日的这些讨好长辈的手段,便被她自己弃了。
她那时已经是公主,已经贵无可贵,只要她兄长不出事,她的位份都不会受影响。
幼年时的手段让李皎深恶痛绝,她实则最厌看别人脸色,揣测别人喜不喜欢她,如何能让别人更喜爱她一分。
那样的日子,她再不想过了。
所以她不让任何人知道她非常的擅长这些。
然而那些都过去了。
在郁明到来她身边后,刻意封存的过往记忆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李皎会时不时带出来旧年的故事,跟郁明说她小时候的事情。
今夜明河千里,众人起哄,女郎托着腮帮,手拄膝盖看郁明在对面为难得满头大汗、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她心中是说不出的快活。
真是喜欢他!他一眉一眼、一笑一动都神采飞扬,让她沉迷。
她希望以后的每年,都可以和他一起过!如果能一直跟郁明这样过下去,她觉得自己此生再无憾事了。
夜渐深,鞭炮声越来越响,烟火照亮天一边,众人的说话声被掩在火海中,听不甚清。
众人喝酒喝得东倒西歪,哈哈大笑,指着郁明。
郁明最是惨,他没有创造出奇迹来,所有易趣类游戏他都输得惨烈,只有投壶这种跟武力沾点边的游戏他能跟李皎打个平手。
郁明难以置信:你没学过武?你真的没有吧!你眼力怎么可能这么好,你怎么可能瞄的准?你是不是作弊了?李皎嗤笑:你就喝酒认罚吧。
两人玩这么久,府上人都不耐烦地打哈欠。
明珠一开始担心李皎不能饮酒,万一输了怎么办;然她冷眼盯了一个时辰,觉得郁明不可能赢,就放心地走开,与其他人玩了。
这对夫妻的对峙太没有意外,太没有惊喜。
李皎吊打郁明不费吹灰之力,只有郁明还坚持认为他有一搏之机。
再输了好几把,双方玩到了骰子。
这种听声辩位,让郁明精神一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是李皎看他一眼:用内功属作弊行为。
赌坊都有这样的规定。
夫君你威武一世,肯定不屑于作弊赢小女子吧?郁明镇定道:怎么能算作弊?我的武功就不是我辛苦练来的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是我本身的能力,我……他还待狡辩一番,李皎静静等着他、准备驳斥他,一个扈从走到郁明身边,贴耳跟郁明说了一句话。
郁明扬眉,看着对面的媳妇沉吟半刻,忽然变脸,笑嘻嘻地抹了案几:好了好了,我认输。
他痛快地喝了酒,让李皎惊讶。
郁明往前倾身,在李皎眼前打个响指。
李皎美目一跳,看郁明站起来:给你准备一点礼物,跟我来。
众人还在玩耍,喝酒划拳玩得不亦乐乎,李皎便没理他们,起身跟上郁明的步子。
郁明往他们的住处走去,李皎心中不解,直到在院门口,看到一个西域男子,就是那个巴图。
巴图背着一口袋扛在肩上,不知被谁放进了公主府,见到郁明,露出笑,笑得很狰狞。
李皎脸冷了下:谁让一个凉国人来她的地盘?郁明接过口袋,与对方相视一笑,那个巴图看着李皎点点头致意,跃上高墙,人很快消失了。
郁明扭头,看李皎脸色不好,随口解释道:我托他去秦淮做点事,他现在一回来就找我了。
大过年的,人家这么辛劳,你还摆脸色,不合适吧?李皎跟郁明进屋,道:他是凉国人,谁知他是不是细作,你就这么把他领到我府上……郁明:我心中有数。
李皎蹙眉,待再要跟郁明辩解,她看郁明将巴图送来的大口袋一倒,霹雳哐当,一众杂物涌出口袋,砸在地上。
屋舍中,满地琳琅满目,金光璀璨,看得李皎张口结舌。
郁明问:认识吗?李皎摇头。
郁明道:那这个你肯定认识了。
他又出去,不一会儿背了一包袱进来。
先前巴图带来的口袋他直接砸到地上,他自己背来的,他则小心翼翼,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摆在榻上给李皎看。
那些东西熟悉又陌生,一把梳子啊,一封信啊,一盒胭脂啊……李皎心中突突跳,走上前。
郁明在摆弄榻上的东西,回头笑道:眼熟吧?皎皎。
李皎没说话。
这是你周岁时咬过的木匣,这是你刚会写字时写的第一个字,这是你爬过的绢布,这是你做的画……你十岁时得到的先生批语……你十五岁时看过的书……还有今年,他看着最后一件碧绿的笛子,赧然一笑,你亲手做的笛子。
郁明侃侃而谈:每年一件!总共二十年。
你数数对不对?李皎跪于他身边,与他一起看榻上的物件。
她伸手抚摸,又低头去看地上扔着的巴图带来的那些东西。
她嗓子眼如堵着棉花般,说话声含糊:那、那地上那些呢?我不认识的。
郁明揉一揉她的发,与她一起坐在地上:那是你母亲的遗物。
李皎:……!郁明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看得几分不自在,偏了偏头:你母亲不是秦淮歌女么?我认识你这么久,就没听你提过你母亲。
倒是风言风语传得很多,很不像话。
我自来没有母亲,只有一个师父,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念你母亲,想不想知道她过去的事。
我就托巴图下秦淮,寻访她的旧事,并把她的一些旧物带回来给你。
郁明咳嗽一声:这个你就随意了。
你要是喜欢,就留下睹物思人;若是不喜欢,可以让人收拾了别碍眼。
毕竟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家那笔糊涂账。
但是,我准备的这些礼物!你从一周岁长到现在,每年一件纪念物,总不会错吧?李皎双目湿润,仰头看他。
千言万语,张口难言。
她心有海浪呼啸,有狂风扑袭。
拍江穿岸,万古情怀如诗如梦。
窗口星辰烂如银河,天上烟火嫣然多姿,万古情怀如诗,却都不及眼前男郎的一成好。
郁明微慌:你怎么哭了?他略带尴尬,你果然还是不喜欢你母亲的遗物,那我去处理……嗳!他被女郎扑入怀,被女郎抱住了脖颈。
女子潮热灼烫的眼泪贴着他的脖颈,让他颈间大动脉震动。
他不知所措时,李皎抬头,对他嫣然一笑。
郁明肩膀一颤,难得见到李皎放开的笑容。
她此前的笑有多浅,此时泪眼湿漉,眸子清润,笑得便有多灿烂。
星火啪嗒,如水般溅开。
那一瞬间,他被李皎的笑容迷得七荤八素,心跳咚咚。
李皎仰脸看他:你对我真好,还送礼物给我,我非常喜欢。
但我只给你做了双鞋,比起你的礼物,我的太廉价了。
然郁明十分惊喜:你竟然给我做鞋了?在哪里?拿来我试穿下!李皎成婚时都没送他什么礼物,郁明猜测他老婆估计不擅长女红,她那时又因孕吐而精神萎顿,郁明便没有提过这事。
他猜得到李皎会送他礼物,不可能他送李皎,李皎想不起来送他啊;李皎对他没那么坏啊!他就是没想到李皎都这样了,还劳心劳力给他做鞋,他都不知道。
郁明当即心疼:你没扎破手吧?你们这些贵族女子都不擅长女红我知道的……他又很高兴:你的礼物已经够好啦,拿出来我试试!李皎弯眸,靠在夫君脖颈上蹭他,她难得的小女儿姿态,让郁明受用无比:鞋子明早再说。
我只是觉得我的礼物不如你给我的好,所以我决定再多送你一件礼物。
郁明假意推辞道:不用了啦,咱们老夫老妻谁跟谁呢。
我也没那么虚荣啦……李皎坐直,看眼两人面前榻上摆着的一堆物件中没有易碎品,她随手一推,将所有物件推下了榻。
她推郁明的腰,让郁明坐去榻上。
郁明不明所以地起身,照李皎的意思坐在榻上。
他大刀阔马地坐,李皎还跪坐在地上。
常年来,郁明第一次坐高位,而李皎跪他身前,郁明不太自在。
他心中更惶恐:这不太好吧?一想到他老婆跪他面前,他就心神不宁。
李皎跪坐着,低头给郁明脱靴。
郁明浮想翩翩,更是诚惶诚恐:你该不会想伺候我试穿你的鞋子吧?这、这我自己来就好……你别这样了,你跪我面前我挺害怕的……李皎不理会他,开始解他的腰带。
郁明:……他上身往后退,呈一个防备的姿势。
他手撑着榻木,看窗子被映得光华如流火。
他拼命找借口,干干道:除夕之夜是要守岁的,咱们去守岁吧。
你真要换鞋,明早再说吧皎皎。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按在榻上的双手微屈,用力太狠,手指发白。
他脸僵硬,眸子幽暗,低下眼,看向身前跪坐的女郎。
李皎解开了他的腰带,隔着一层布,上身前倾,亲上他那物。
片刻时间,她柔软唇瓣相碰,郁明脸颊烧红,某处血液奔流如万古江涛,反应在呼吸间变得激烈。
李皎低头隔着布亲吻,眼看他的变化,听到他加重的呼吸。
她从下方抬眼,白净面容对着他亮而黑的眼睛。
她停下来,揶揄道:还要守岁么,夫君?郁明:……待会儿再守。
他扣住李皎的肩,力气极大,抓得她肩膀微痛。
他俯下身一叠声问她:你愿意为我这么做?你心甘情愿?你知道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吧?你真的要服侍伺候我?你不会反悔?李皎:开玩笑的,我反悔了。
她肩膀抬起便要走,郁明大急,哪容得她这般挑、逗他,却半途而废?他狠下心来,唯恐她真的走了,不理会李皎的意愿,强硬地扣住她的肩,将她的脸往那处压去。
火腾腾燃烧。
李皎的脸也滚烫无比。
她抬眼看他急切难耐的模样,深吸口气。
郁明哀求地看着她,唇微颤,手压着她的肩推她。
在双方的配合下,青年迫不及待地褪下衣物,女郎跪在他面前,慢慢挨过去……一时间,火烧四野,燎燎不灭。
炮竹烟火声盖住了屋中男子压在喉咙里的喘声。
旖旎似春,青年挺着腰,僵着身。
他满面汗渍,眼中漆黑卷起骇浪,底有狂烈痴迷之色,成火焰急跳。
他喜爱她无比,一个劲地催她,按她。
她有些喜欢,又有些难受,被他催得一颗心上上下下,鼻尖渗了细汗。
轻言细语消散在风中——我不行了,好恶心。
皎皎,求你了!宝贝儿,你让我爽一把,夫君会疼你的……星海一夜长明,午夜声熄,万物消停。
灯火长亮一夜,屋中帷帐飞扬,男女身形在灯影中若隐若现。
整整十来天的时间,郁明神清气爽,对李皎好到了极处。
公主府上人猜是驸马照顾殿下身体不便,李皎却知道郁明看她这么顺眼的真正理由。
她心想:男人啊!天下男人面对所爱之人,大都有自私疯狂一面。
李皎的夫君如是,李皎的兄长李玉恐怕也不枉多让。
李玉于除夕当夜下旨召回镇西将军雁莳,让边关换防,把雁莳换来了长安。
旨意下得又快又急,雁莳以为京中出了什么大事,马不停蹄地回长安。
待站到天子面前、拱手垂拜,才知长安并无战事发生,也没有任何险况。
李玉就是莫名其妙地换了防,把她召回了长安。
李玉坐上方,静静打量雁莳。
雁莳昂首挺胸,在李玉的沉冷目光下,她坚决维护自己身为将军的尊严。
但是李玉看的时间长了,雁莳心中开始涌上困窘之意。
她脑中思绪乱飞,不觉想到了去年九月的时候,李玉目送她出京;她顺着这个方向想,想到了自己猜测李玉喜欢自己。
雁莳尴尬地站着;哎呀,这可怎么办?第一次被男人喜欢哎!对方还是一国天子啊!一国天子啊!她是顺从呢,还是拒绝呢?如果她拒绝的话,会不会太可惜了点?对方是天子啊!她会不会一拒绝,官运就到头了呢?她要不要为了保住官位,紧抱天子大腿呢?李玉观察着雁莳。
他心机深沉,观人入微。
他不喜欢的人,不会多看一眼,厌之愿其死无葬身之地;他看顺眼的人,就时时盯着,恨不得对方得到所有想到的东西。
前者如洛女,后者如雁莳。
雁莳的神色开始变化时,李玉心思一转,决定试探:看你这样子,你是知道我喜欢你了。
雁莳:啊!啊?!她震惊地抬头。
李玉随便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他叹口气,一点成就感都没感受到。
李玉漫不经心:那你喜爱朕么?雁莳心中默念我要有原则,她再看李玉不似发火的前兆,鼓起勇气道:大概……不喜欢吧?她顾不上君臣有别,紧盯李玉面色。
只要李玉一个眼神不对,她会立刻改口说喜欢。
李玉眉目舒展,看着她的眼神颇为柔和,笑一下:不喜欢朕?太好了。
朕要的就是你不喜欢,否则还麻烦事一堆。
雁莳:……陛下您疯了?天欲其死,先使其疯。
那种冷静中的癫狂疯意,世人难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玉哥打算爽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