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不住。
夏幺回去之后也给蒋牧发了微信, 对面没回，她就觉得这俩人还挺有戏的。
请假要提前，但最近工作室比较忙, 主编并没有批准她的假期，回去之后见江羡野不在公寓，她就点了份炒面吃, 一边抱着电脑打辞呈。
她记得书房好像有打印机，明天去工作室可以直接交了。
不管她要不要离开陵川, 她都不想继续这份工作了，更别说这个公司跟许西梦现在所在的工作室经常有合作, 难免会有交际。
辞呈写完之后, 从沙发一旁放着的数位板插在电脑上，戴上耳机，正画着漫画。
耳机里的声音有些大, 太过专注, 连门被打开的声儿都没听见。
等江羡野侧身坐在一旁，沙发都往下陷了陷。
夏幺歪头看了他一眼, 下意识把头上的耳机挂在脖颈处, 随后看到她盯着夏幺的漫画看, 夏幺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这个漫画人物的某些细微特征是有些参考他的，但大部分内容又是完全独立的。
她抓了抓电脑往下压, 正要合上, 江羡野用手指抵住了。
他微微抬头看夏幺, 眉眼松动问：不画了？夏幺目光扫在他脸上，头发好像有些短了, 现在跟寸头似的, 这个发型一般人很难驾驭, 也就江羡野，没有丝毫违和，少见的，他今天没戴耳钉，穿着一件白色宽松的长袖，多少显得有些青雉。
他本来也是今年才正式毕业的。
目光在他脸上迟钝了一下，她放开电脑屏幕说：你在这儿我灵感都没了。
江羡野以为的是旁边有人会受到干扰。
他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又兀自说：你的漫画我也看了。
夏幺猛地看他，眼睛里是毫不掩饰地抗拒：你看我漫画干什么？江羡野盯着屏幕几眼就把新的一话看完了，掀了掀眼皮说：我为什么不能看，蒋牧能看我看不得？夏幺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有点过激了。
有些羞赧：也不是……我画的不好，你别看。
江羡野反倒没有太大的情绪欺负，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求贤若渴问了句：他们没有感情线吗？为什么？他肯定是不光看了漫画还看评论了。
夏幺闭了闭眼有些绝望，又沉闷道：还没到呢啊。
江羡野：为什么没到？夏幺看他疑问的表情倒是挺认真，也跟着正经起来：女主现在比较注重事业，她喜欢跑步，因为失误而跑了很差的成绩，虽然队友没有埋怨她，但她很伤心。
江羡野微凝眉，又动了动眉骨看她：但是男主不是去安慰她了吗？夏幺解释说：那是因为男主是副教练。
都没好好看……副教练啊。
江羡野眉梢微挑，颇为指点地开口：阿幺太天真了，男生除非一件事，否则不会主动去帮助女孩的。
夏幺眼神碰撞上他含笑的眼，捏着笔的指尖麻了一下，心尖也像被团了一团。
什么事儿？喜欢你。
夏幺怔怔看了他两秒，随后移开眼神。
她没再继续往下问。
夏幺咳了声，抱着电脑站起身，又问：书房的打印机可以用吗？我想打印个东西。
见她故意不留痕迹移开话题，不敢继续往下问了，江羡野也不着急，悠哉悠哉站起身，点头说能，又问她：要打印什么？夏幺说：我想辞职。
江羡野这才顿住，去房间的过道上被客厅灯光打出一道斜影，被夏幺挡住，整张脸没有在客厅那么亮，江羡野低着头看她，沉默了半秒，问：辞职，然后离开这里吗？离开陵川还是离开临江公寓？夏幺低着头，从他说完刚才那几个字，整个气氛都不对了。
以往他总是慢条斯理的像是在逗猫，时不时有了闲心就捉弄性地抓猫咪的下巴，像是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一样，总是保持着自己的闲散，掌控全局。
现在，太有攻击力了。
像准备把身上所有的劲儿都使在一个人身上，谁都遭不住。
他的语气，都让夏幺不敢抬头了。
不是。
夏幺说。
江羡野倚靠着墙壁看她，说了句：抬头，低个头干什么。
夏幺就缓缓抬着头，视线跟他错开了，又一边说：我不喜欢那个工作室，还不让我请假，我家里有点事儿，过两天要回去一趟，看看我舅妈，顺便先辞职吧。
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扣了一下，又说：所以，我就先不搬走了……这个时候搬走，找到新的房子她也没钱付定金。
江羡野：哦。
下次要走，夏幺，不跟我说也跟奶片说一声，成吗？夏幺嗯了一声。
从书房打印完辞呈，就快速跑回房间了。
江羡野盯着人回房间的纤细背影，低垂着眼睫，也不太清楚夏幺到底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没有，但他说那么明显的话，她没表示出抗拒，也挺好了。
这边空气里正燃着暧昧的火，那边蒋牧已经乐疯了，就跟因为生病想要自杀，结果发现是误诊似的。
跟黄相雨煲完电话粥，约了明天一起去看电影，之后才忽然想到什么，拍了一下大腿，立马给江羡野打了过去。
江羡野刚洗完澡，出来看到床上放着的手机在响，蒋牧的，打了有十几个了。
他坐在床边开了电脑，一边喂了一声。
有事？肯定了！蒋牧声音急冲冲的，还带着股兴奋劲儿：算是大事儿，跟夏老师有关的！江羡野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什么？打钱。
江羡野：……快着点，你上次让我去看了半小时鬼片我还没吭声呢。
江羡野转了账，对方才笑嘻嘻地说：你翻开手机，打开Tunes，找上次活动的粉丝榜单。
江羡野当机立断：挂了。
草，别别别，你他妈还想不想知道了。
蒋牧头顶简直要冒火了，他容易吗他：我直接给你截图了，你不去翻也成，看这个。
发完，上面有一个ID叫江羡野的小猫咪被他用粉色的笔给圈住了，后面显示打投的票数，1176票，他记得一张大概要花费十七块钱，大概花了两万左右。
他自然知道蒋牧圈出来什么意思。
忽然就想起了她那个已经用到不灵敏的数位板，她不是一个省吃俭用非要委屈自己的人，但总是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从而又把自己限制在那个规则当中，对于她觉得值得的事情，怎么付出都没关系。
江羡野盯着那个ID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你确定是她？蒋牧睁大眼睛，捏着手机说：当然了！现在软件都显示ip的好不好，而且你看那个头像，之前夏老师的微信头像就是这个！背景图也跟她现在微信里用的一模一样。
头像是一只猫，背景图似乎是一个漫画的截图，从没换过。
江羡野又说：这能证明什么？随后蒋牧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江羡野不用点开，就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背影。
即便她站在很后面，还是被在音乐节现场拍摄vlog的人给不小心录进去了。
蒋牧：这个视频是一个up主放在网上的！我看了好几遍，这个背影，绝对是夏老师。
江羡野根本不需要确认了，她那天就是穿的这件休闲服。
他的嗓音有些哑，明知故问地低声：这又能证明什么。
蒋牧都想顺着网线爬过去了：当然是夏老师对你也有点意思了啊！你那天不是说她不想来吗？她自己却偷偷来了，还给你打票，这他妈，你真当做慈善啊？一女孩偷偷看你演唱会还能因为什么啊？嗯。
你说得对。
江羡野点了下头，挂了电话，坐在床边保持着一个动作跟僵硬住了一样，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指揉了揉短茬的头发，有些扎手，舌头抵了下口槽牙，感觉嘴里都苦，这让他一时之间有点太乱了，他正想追，这一下弄得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着了。
又觉得自己挺混蛋的，说不准人家都有意思的时候，见他整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偷偷难过了也说不定。
草。
烦的想骂人。
最后一晚上没睡，抽了一晚上的烟，又忍不住喝了半瓶酒，嗓子疼的跟刀割了一样。
等到凌晨五点，又狂补了一口热茶，开始犯困小憩了一小会儿。
醒来走到客厅，夏幺在楼下买了小笼包，似乎是新开的那家店，闻着挺香。
而夏幺正抱着一瓶温水，脸颊抵着上方瓶盖昏昏欲睡，看着困得不行，应该是昨晚熬夜画稿子了，脑袋正在水杯盖儿上晃。
江羡野以前为了不让她感觉不适应，都是坐在饭桌对面，这次坐在了她旁边，两个凳子挨的很近，稍微一个动作都能擦过肩。
他捏起筷子咬了一口小笼包，旁边夏幺还整闭着眼犯困。
嘴里细嚼慢咽，江羡野一边徐徐开口：让你住在这儿就是有目的的，不然我也不会平白找人住在我家，就算你走也不会找新室友，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来。
以前没这种感觉，后来遇到了一个姑娘，就觉得，她一举一动都跟能勾魂似的，把我心都勾搭走了，也不敢太直接怕把你吓跑。
之前想着，等你彻底适应了合租的生活再说别的，这才两三个月，时机还没成熟。
现在不成了。
江羡野看着她的睡颜，眼神滚烫专注，夏幺睫毛都明显颤了颤。
夏幺，我想跟你处对象。
认真的。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回房间，见人还是没动静，又留下一句。
知道你醒着才说的，夏幺，别想装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