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秦凌飞悠悠哉哉地来了南安王府,一见面萧璟和就问他,秦钟那事是你做的?他挑眉,扬起一笑,世子要是不急的话,可以再等等,看看我那好爹能不能查到我身上。
我急,萧璟和正色道,陈烈回来了,他可是个厉害人。
陈烈啊,陈总兵,我知道他,秦凌飞坐在桌前的玫瑰椅上,把玩着一枚黄玉镇纸,看来是太子那边急了,才把陈烈叫回来的,也是,最近六皇子在朝越发耀眼,支持者众,就算太子不急,陈国公府也是要急的,他们是太子的母家,不像别的公府可以及时抽身,只得跟着太子一条道走到黑了。
萧璟和分析,陈烈此人,粗中有细,善使阳谋,若是他真的帮太子,我们就要小心了。
静观其变吧。
那你给我说说,秦钟那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听我说啊,首先,秦钟喜欢逛妓院,喜欢吃助兴的药,这是我回京之前就有的事,我没有设计吧;第二,他吃的药是陈三给他的,而陈三的药又是找道士秘密炼制的,这都是亲信之人,我也接触不到是吧,所以想来想去,都跟我没有关系啊。
萧璟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不信。
秦凌飞都气笑了,你看看,有多少人和你一个想法,估计我那个爹也是这样想的,我真是冤枉。
你说不说?好吧好吧,说给你听就是了,秦凌飞自嘲一笑,桃蕊阁的蕊雪姑娘最喜茉莉花香,茉莉盛开的时候,每晚都要用茉莉花瓣泡澡,而她昨晚用的茉莉花瓣,稍稍做了一点手脚而已。
什么手脚?就是加了一点暖情之物,蕊雪姑娘闻了开心,我那弟弟闻了激动,他还告诫萧璟和呢,世子,制香如同制毒,在这一方面一定要小心。
萧璟和了然,想想秦钟也是悲催,暖情香、药丸,再加上酒,他不死谁死?死前倒是风流了一把,只是死后这名声……啧啧,秦凌飞杀一个人,不仅要他死,还要他死得如此不堪,可是你能说他做错了吗?不能,秦钟先后两次对秦凌飞动了杀意,第一次是辅助,第二次就是自己动手,他不死,就是秦凌飞死,就算萧璟和站在秦凌飞的立场,也会结果了秦钟。
秦凌飞抬起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腹处有厚厚的老茧,那是练武留下的痕迹,他说,世子你从小在寺里长大,寺里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打心底里不愿意杀人,可我不一样,那些伤害我的人,想杀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可能就是,天性凉薄吧。
天性凉薄个屁!萧璟和暗道,不就是杀了自己弟弟嘛,看看都愧疚成啥样了,还开始搞起伤痛文学了,往外喊一声,四百,上酒,上烈酒,又对秦凌飞说,别矫情了,秦钟这死也完全怪不到你头上,他自己作的,当然也可以怪你爹,没给秦钟生一个好身体,年纪轻轻就开始用药了,大男人需要那东西嘛,还是他自己不行,看看我……哦,算了,不说我,谁也不说了,喝酒,酒是好东西,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这萧璟和这么一搅和,秦凌飞那点伤春悲秋的劲儿也给搅和没了,大笑一声,好,喝酒!于是宁润过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烂醉如泥了,他也不想跟酒鬼说话,直接跑后院找他妹,慢慢品了一盏庐山云雾之后,才说,你嫂子有身孕了。
这么快?这两人成亲才两个多月,效率够高的呀。
嗯,宁润想起昨日方悦被诊出身孕时,也是说了一句这么快,看诊的大夫笑呵呵的,夫人身子康健,气血充足,自然受孕快,那小傻冒也夸自己看我多厉害,也不知道到底谁厉害……还有第二件事,宁润停顿一下,二妹妹要给太子做妾了,明日进府。
啊?宁嘉安一惊,怎么回事?她不是要嫁给什么翰林副掌院家的公子吗?你先坐下,不是什么大事,你慌什么,拉着她坐下,宁润道,这事说来与我们也有些关系,我成亲那日,翰林副掌院家的冯夫人与太太搭上了线,想为家中小儿子求娶二妹妹,太太后来也同意了,两家都开始合生辰八字了,结果出了猎场那事,世子被关进大牢,那边冯家也不再提这事,太太气不过,去找冯家理论,结果冯家就提起了之前二妹妹与永定侯府卓松那事,说二妹妹清白已失,如何再嫁作人妇,他们不声张就够好了,我们家如何还敢得寸进尺,太太直接气下了病,二妹妹也伤了心,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出来。
宁嘉安生气,那冯家什么玩意儿,见风使舵的混账东西!不与他们做亲还是好事呢,省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左右摇摆,让人生气。
我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们与二妹妹二弟不对付,但是冯家做派确实让人作呕,这门亲事没成也是好事。
恐怕宁嘉婉不会这样想吧,她肯定恨死我们了,人在逆境的时候,肯定要找一个对象发泄发泄情绪的,不是自己,就是别人,按照宁嘉婉的性格,怕就是她这个姐姐了。
她要是恨上了你,也没办法,本来万事都有双面性,她能借你的势,自然也要受你的牵连,这是必然的结果。
宁嘉安也没有圣母到责怪自己,又问,那怎么又给太子做上妾了?妾啊,家里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好好的姑娘为什么非要去做妾,不是糟践自己嘛?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宁澜在中间牵的线,我觉得这事不妥,回去劝过咱爹一次,可是他并不听我的,而且他身边多了一个妾室,很是宠爱,据说是太太买回来的人,之前因为二妹妹的事情,咱爹迁怒于她,很是冷淡,如今倒是很愿意听太太的话了。
宁嘉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妻子给丈夫买妾室,父亲送女儿去做妾,这还是她家吗?最后骂道,一群妖魔鬼怪!而此时就在这个妖魔鬼怪窝里,李氏正在交代宁嘉婉,你这次是嫁给太子,太子,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啊,你以后就是后妃,要是再能生下个一儿半女,那就是王爷公主了,儿啊,你是有福气的人。
宁嘉婉一脸冷漠,你见过只一顶轿子把人抬进去的婚事吗?娘,这不是婚嫁,这只是纳妾,而我,也只是一个妾罢了,你想多了!你可千万不敢存了怨怼之心啊,惹了太子怎么办,李氏急急嘱咐道,你二弟为你找来这条门路不容易,你要是惹了太子,不也把你弟弟牵连进去了?再说,凡事哪有十全十美的,都要靠争靠抢,你又有才学又有美貌,还怕得不了太子的欢心吗?等你当上太子宠妃,或者皇上宠妃的时候,什么永定侯府,什么翰林掌院,甚至包括南安王府,不都在你脚下踩着的?到时候你想让他们生,他们就生,不想让他们生,就让他们生不如死,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嘛?儿啊,抓住了太子的心,你就抓住了权势,权势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了吧?宁嘉婉抬起双眼,眼瞳中亮如火燃,她自是知道权势的重要性,今日宁嘉安仗着权势,随意摆弄欺辱于她,来日她也会这般玩弄于她,端看谁手段更高罢了,而她,也绝对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负了。
第二日傍晚,一顶粉红小轿抬着宁嘉婉从侧门进了东宫,太子妃梁氏并不在意,挥挥手让嬷嬷去安排了,东宫里的妾室多如牛毛,听说这个只是一个翰林的女儿,实在算不上什么高门,她也没有精力去操心。
宁嘉婉坐在轿子中,心中也是忐忑,只觉得进宫走了很远很远才停下,而后一道公鸭嗓响起,请宁淑媛下轿,淑媛,正七品。
深吸一口气,宁嘉婉慢慢走出来,她这个品级进宫是不能带丫鬟的,一切配置都由宫中安排,只见一位穿着宫装面容严厉的嬷嬷走上前,粗粗行了一礼后道,宁淑媛安,老奴是太子妃派来安置小主的,美人可叫老奴采嬷嬷。
采嬷嬷好,宁嘉安不敢托大,也行一礼。
请淑媛跟着老奴走,淑媛今后就住在这琅花苑中,每月初一十五可去太子妃处请安,其余时间不要乱走,宫规森严,还请淑媛谨记。
宁嘉婉秉着呼吸,认真听着,抬眼打量一下这琅花苑,雕梁画柱,花草茂盛,倒也精美别致,心中一喜。
采嬷嬷交代好事情以后就走了,派过来的丫鬟菊韵上前说道,奴婢侍候淑媛沐浴,今晚是进宫的第一晚,太子必要过来的。
宁嘉婉压下慌乱,由着丫鬟们沐浴洗漱,而后换上轻薄纱衣,她从来没有穿过这样透的纱衣,什么也遮不住,身上冷,心下更是惴惴,一咬牙,想起娘亲交代的话,一定要取得太子的欢心。
戌时末太子才过来,宁嘉婉想去迎接,可穿成这个样子实在也出不去,只得等在床边,太子似是喝了酒,一进屋就往床上躺,倒也脑子清楚,看着新纳的淑媛,问,你就是萧世子妃的妹妹?是。
太子仔细打量着,不屑一笑,姿色平平,倒是没有你姐姐长得好看。
宁嘉婉心下一凛,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寸长的指甲都掐到肉里,而后抬起头,努力带着笑,柔声说道,妾身虽没有姐姐貌美,但却有别的优点。
哦,什么啊?妾身最是温驯,殿下让妾身做什么,妾身就做什么。
真的吗?太子来了兴趣,那你就自己把这纱衣脱了吧,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穿着衣服碍事呢。
宁嘉婉垂下头,而后又努力抬起来,眼中有了泪光,嘴角却在笑,应了一声是,就将外罩的纱衣和翠绿色长裤脱了下来,浑身上下之余一件乳白碧莲肚兜。
太子笑意加深,接着脱。
不算久的沉默之后,她慢慢抬起胳膊,颤着手解腰后的带子,牙关打颤,整个人都在发抖,太子问,你抖什么啊?可是不愿意了?宁嘉婉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妾身不怕,妾身只是有些冷,望殿下怜惜。
哈哈哈哈,太子大笑,而后一把将眼前的女人拉到床上,摸着她因害怕而蜷在一起的身子,轻声道,那孤就好好怜惜你。
有眼泪从眼角流到被褥,洇湿一片,宁嘉婉笑得温婉,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