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结构的墓室,一般只在四宫及中间的太室安放棺椁尸骨,若是二次葬,便无棺无椁,只沿着墙壁砌矮炕,将尸骨陈列其上。
每间可砌数道矮炕,每张砖炕上摆放的尸体,多为夫妻或兄弟、妯娌,不同代则不同炕,同一间墓室之内,所安放的则多为一房之内,血缘较近的亲眷。
太室则是安放祖先尸骨之地,有祖坟的意义。
左个右个,多摆放一些死者生前所用器物,两房中间的室,则多有一些比较珍贵的陪葬品了。
四个人先将四宫及周围的耳室等二十四个房间转遍,每间房间均有一幅粉彩壁画,都是二十四孝图其中之一幅,刚好二十四幅。
室中有些箱笼坛罐,内里想必就是陪葬品了。
可现在急不得,还不是拿出它们的时候。
按照盗墓行里的规矩,凡进一墓,必先找到正牌的墓主人,在他灵柩前面,要烧香上供,再念叨几句诸如天下大旱,无钱吃饭啊、或是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中有十八媳妇,下有八岁孩儿啊、又或者是官逼民反,走投无路,借几个钱揭竿起义以充军饷之类的废话,才能心安理得拿东西。
其实这些讲究,不过是盗墓贼的自欺欺人,给自己找个作贼的借口,也好在精神上面起到一点自我安慰的作用。
佟佳瀹本来不想照这个规矩来,可淘沙官一派本就凋零了,若是再不照足了规矩办事,那与外面一些流窜的散盗又有何不同呢?想来这座明代古墓的墓主人,必定要算是葬在太室里面的那位了,当下只得带着另外三个人一起来到了中间的太室。
一进太室,四个人都大吃一惊。
这个太室里面,除了四座双身、双首、头生鹿角、舌垂过胸的陶质镇墓兽俑之外,竟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地上墁的依旧是一色乌黑油亮的金砖,地势极平整,四面墙壁上分别四扇角门,通向外圈的四宫,整间墓室呈规则的正方形,并不很大,边长决不超过十米,在四盏射灯的照射下,一览无余,可偏偏只有四座陶俑,其他棺椁土炕之类,却是没有的。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
要知道这种家族合葬的墓室,建成之后,定是要先将祖宗的遗骨请入太室,安放妥当之后,才会有其他家族中过世的人陆陆续续葬进来。
刚才他们看得明白,四宫之中,已经葬了不少骸骨,没有理由太室中却空无一物。
这座明墓四周并无其它盗洞,况且四室之中盛放陪葬品的各种容器摆放井井有条,没有被人为移动过的痕迹。
四个人都觉得蹊跷,于是很有默契的一齐望着佟佳瀹。
佟佳瀹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说:先出去,不要拿任何东西。
这里的地脉并不像地面风水显示的那么好,恐怕是个养尸的凶地。
商青第一次倒斗,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出去,很有几分不甘,但见佟佳瀹表情凝重,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几个人依照与先前进来时相反的队形,由佟佳瀹在最后殿后,向盗洞所在的,正北的玄堂走去。
一进太室正北的角门,应是玄堂太庙与太室相连的室,旁有两房。
此室乃是出太室之后第一间墓室,所以相应的,墙壁上的粉彩壁画是二十四孝图的第一幅——孝感动天。
图上是舜帝在田中耕作的景象,因为他的孝行感动了天地,所以大象替他耕地,飞鸟代他锄草。
几个人过了玄堂小室,进入玄堂太庙(也叫玄堂宫),依旧是先前所见的二十四孝图第二幅——戏彩娱亲。
一切都如同四个人刚刚进来时一模一样,可偏偏,四盏战术射灯齐齐照射之下,先前刚刚炸出来的盗洞,竟然没了踪影!四个人大惊之下,连忙跑到墙角处仔细搜索,可刚才明明就在北面墙壁上的盗洞,此刻却踪迹全无。
光滑平整的乌黑色金砖,整齐的砌住了墓墙,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
佟佳瀹拔出突击步枪,用枪杆敲敲刚才有盗洞的地方,笃笃的声音中,并没有空洞感,可见外面居然就是回填的密密实实的墓土。
商青第一次进古墓倒斗,见了这个架势,不免有些慌张,问:师叔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记错了,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从这里进来的?佟佳瀹摇了摇头:这个墓室结构并不复杂,不可能记错。
这里面不干净。
说着站起来,叮嘱众人说:都把枪支准备好,我们再去转转。
不要慌张。
大家依言行事,闻宣将自己的弹弓也掏了出来。
那个弹弓居然是钢铸的骨架,上面的皮筋是由足有小指粗细的橡胶制成,弹弓的弹丸,则是沉甸甸的大钢珠,有半个拇指肚大小。
这哪里是弹弓,如果使用得法的话,这弹弓的杀伤力绝不逊于手枪!商青见闻宣虽然紧张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动作却毫不含糊,自己刚刚的胆怯也不由得飞出九霄云外,——连一个孩子都如此镇定,自己可不要先乱了阵脚。
于是将子弹上膛,拉开保险拴,依旧由佟佳瀹打头阵,自己紧随其后,萨尔瓦多殿后。
不知道这个萨尔瓦多是什么人,居然连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嬉皮笑脸的将自己的银质手枪别在腰间,走路还不老实,边走着边对闻宣动手动脚。
闻宣小脸上一片如临大敌的严肃表情,也不理睬萨尔瓦多。
商青觉得萨尔瓦多太吵闹,搞得自己本就紧张的神经更加烦躁,不由得想回头制止,可只看了一眼,他就闭嘴了,——这个萨尔瓦多,看似胡闹,可实际上却在动作间时时刻刻护住闻宣矮小的身子。
商青摇头暗叹:这个万恶的恋童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