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复仇的女神 > 第一章 序曲

第一章 序曲

2025-04-02 05:17:09

小~说~t.xt`天~堂玛柏儿小姐习惯在下午,看第二份报。

每天早上,有两份报送到她家里。

如果头一份能准时送到的话,她会在吃早点时读它。

送报童很不一定,不是换了个新人,就是临时找人代送。

报童对送报的路径,各有各的做法。

这也许是送报太单调了的缘故。

但定报的人,总是习惯看一早送到的报纸,以便在搭车去上班前,可以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报纸如果送晚了,他们不免就烦恼,但宁静地安居在圣玛丽梅德的中年和老年的太太们,常喜欢在餐桌上,看报纸上的新闻。

这天,玛柏儿小姐完全被这份日报前页上的几行标题吸引住了;她戏称之为每天的万花筒,事实上,这句话有点讽刺意味。

她订阅的这份报纸—每日新闻报,由于社长的更动,对她自己和友人们,带来了莫大的烦恼。

现在占去大幅版面的,全是男士们的服装、妇女们的时装、女性的化装美容、儿童们的比赛、妇女投书等诸如此类的文章,而有价值的新闻全被隐藏在,和一些不易看到的角落。

玛柏儿是个有点旧派的女人,认为报纸就是报纸,是给人们看新闻的。

所以对于版面的变化,有点不敢苟同。

吃过午餐,睡了二十分钟之后,背部患风湿通的玛柏儿小姐,坐在一张特制的靠背扶手椅上,翻开了《时代日报》。

这份报纸适合在闲暇时熟读,但它的风格也不象往日那样平实了。

更糟的是,有时你甚至看不到任何新闻。

今天她没去看前页,只匆匆浏览了一下其他的消息,其中没有让人感兴趣的特殊文章。

在报上,只有两页附有详细说明,到卡帕尼旅游的文章;比往日刊载在更显著位置上的体育消息;法院通告和讣闻似乎更中规中矩、按格式地被刊登。

而那些曾首先引起玛柏儿注意的出生、婚姻和其他的专题报道由原来的显著位置,已转移到不同的部分,尤其近来,玛柏儿注意到,它们几乎一成不变地全以充数填空的身份被登在报纸的末页了。

这天,玛柏儿先大略看一下前页的大新闻。

对于这些报道,她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因为在早上,她已看过了同样的新闻。

她再继续浏览目录、杂文、评论、科学、体育;然后按她平时的做法,在翻过报纸,迅速看过出生、婚姻和丧事的消息后,再翻到通讯栏上,在这里,她几乎常能看到一些令人高兴的事情;接着,她再看法院的公告,在这页上,她也可以看到今天拍卖场的消息。

一些科学上的短文,也经常刊载在此处,但她并不想读它,因为这对她没什么意义。

象往常般地翻过了报纸,玛柏儿沉思着:这真可悲,但今日,人们却只对死亡有兴趣!有人生了孩子,可是那些人,玛柏儿甚至连他们的名字,也不可能知道呢。

但如果有一栏说到婴孩,并注明是孙儿女的话,就有令人愉快的有些认识机会了。

有时,她自己也会在想:玛莉有第三个孙女了!但即使是如此,也不可能让她有更亲近的关系。

她轻松的看着婚姻启事,觉得没什么意思,因为她老朋友的子女们,大多数在几年前全已成了家。

她再看看丧事一栏,并给予相当程度的注意。

她仔细地看了一遍,赫然出现了拉斐尔这个名字。

拉斐尔?有些思潮被勾起来了。

这名字好熟悉啊!玛柏儿放下报纸,再瞥视了一眼,她觉到迷惑似的记起来,怎么会熟悉拉斐尔这个名字的。

我想起来了。

她说:就是这样。

她望着窗外的花园,转开视线,打算不去想这园中的情景。

修剪花木是她最喜爱的事情,也是她最大的喜悦。

是这许多年来,她所最认真从事的一件工作。

现在呢,由于医生们的大惊小怪,她被禁止做花园里的工作了。

有一次她曾想和这禁条抗争,可是结果,还是乖乖地接受医生们的忠告,屈服了。

她将椅子,移动了一下,好让自己不容易看到那所花园—除非园中有真能引起她兴趣的事情。

她叹口气,拿起编制衣物的袋子,取出仍在编制的小孩毛衣。

这件衣服的背部和胸部全已织好。

现在她要继续编织袖管了。

袖管编织起来,是最令人讨厌的。

两只袖管全是一样,都怪令人讨厌的。

漂亮的粉红色毛线。

啊!编织到什么地方去了?不错,和她在报上刚看到的那名字,倒真巧合呢。

粉红色毛衣、蓝色的海洋、加勒比海、沙质的海滩、暖和的阳光;噢!当然,还有拉斐尔先生。

她回想到那次到加勒比海圣荷诺岛的旅行,侄儿雷蒙的款待;还有她那位侄媳妇裘安。

珍妮姑妈,别再去多事啦!和任何的谋杀事件扯上关系,对你并没有什么益处啊!唉!她也并不想同任何的谋杀事件扯上关系。

不过,总是会凑巧地碰上。

那次,也是因为一个戴着一只玻璃眼镜、上了年纪的市长,一定要告诉她一些冗长又令人厌烦的故事。

可怜的市长!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拉斐尔先生和他的秘书,华尔透女士,是的,她叫依谢华尔透。

还有他的随侍保健员佳克逊。

她全想起来了。

呃!可怜的拉斐尔先生。

拉斐尔先生故世啦。

在好久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快死了。

事实上他也曾对她这么说过。

不过,他似乎比医生所预料的,还活得久一些。

他是个强者,一个固执的人,也是一名富翁。

玛柏儿沉浸在思潮里,针织有条不紊地动个不停,可是她的脑筋,并没完全放在编织上面。

她在想死去的拉斐尔,想起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

他真是个让人难忘的一个人。

她能很清楚地记起他的声音笑貌。

是的,一个有坚定意志的人,难以接近,又容易动辄发怒,有时甚至很粗鲁。

但没有人会对他的粗鲁不满。

他的富有,使人们对他的粗鲁,不敢有不满。

的确,他非常富有,有秘书、保健人员等随侍在旁。

如果有了这些人,也许他不可能从事这些频繁的交际应酬。

那名随侍的护士,是个奇怪的人物。

有时拉斐尔对他很粗暴,但他似乎从不计较,这或许是拉斐尔很富有的原故吧!旁的人付的钱,没能有我给的一半。

拉斐尔说:他很清楚这点。

不过,凭心而论,他的工作做得也还不错。

玛柏儿在奇怪,是佳克逊?或是约翰逊仍继续为拉斐尔服务。

再继续服侍一年?或一年三四个月。

她又想这不大可能,拉斐尔是个喜欢变化的人。

常常会厌烦某些人,讨厌他们的做法,看厌了他们的脸,听厌了他们的声音。

玛柏儿了解他的心理。

因为有时候她也有这种感觉—对于那个声音有点象鹧鸪叫、容貌美丽、殷勤,但又狂妄的女人。

唉,玛柏儿说:多么美好的改变啊!自从—啊,天呀,她忘掉那人的名字了。

是雪柏小姐吗?不,不是毕雪柏小姐。

当然不是。

为什么她要想到雪柏这个名字呢?哦,天啊,要记起一个人的名字是多难啊!她又想到拉斐尔的保健员。

啊!对了,不是叫约翰逊,是叫佳克逊—亚瑟佳克逊。

噢,天啊,玛柏儿说:我老把名字搞错了。

当然我想到的是奈特小姐,不是那个雪柏小姐。

我为什么老把她们想错呢?她得到答案了。

原来她们两人长得很象。

不过,真的,她不是欺骗任何人的那种人。

拉斐尔先生的那个漂亮秘书,依谢华尔透,不知道她有没有继承了拉斐尔先生的一些遗产?她有可能得到一份遗赠呢。

她想起,拉斐尔曾告诉过她的那些事情,啊,天哪!当你确实的想起,过去发生的某些事情,依谢华尔透这个名字就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她是个寡妇,可不是吗?玛柏儿希望依谢再嫁一个和气、亲切、可靠的男人。

这似乎有点不大可能。

她在想,依谢怎么老是嫁错人,这真是一件怪事。

她怎么说好呢?玛柏儿又想到拉斐尔。

报上说,没有人送花圈,她自己也没想到要送花圈给拉斐尔。

其实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甚至能够购下全英国的花圈。

无论怎样,她和拉斐尔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送花圈的地步。

他们不是朋友,或有某种感情。

她应该怎么称呼这种关系呢?盟友。

是的,他们曾做过短暂时间的盟友,共有一段让人兴奋的时日。

而他是个有价值的盟友。

关于这点,当她在加勒比海度过了一个阴暗、闷热的夜晚时,她就明白了。

她又想起了她将那件粉红色绒毛围巾环围在她的头上,而拉斐尔望着她那副模样大笑的情景,后来当她说出了一个字,他停住了笑,遵从她的请求,做了。

唉!玛柏儿叹口气,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切是多么令人兴奋啊!她从没把这件事,告诉她的侄儿,或是可爱的裘安,因为这毕竟是他们叫她不要做的事。

她自言自语:可怜的拉斐尔先生,我希望他去世前没有遭到痛苦。

这或许是可能的,也或许医生们用了止痛药,阻止和减轻了死亡的痛苦。

在加勒比海的那几个星期里,他受尽了痛苦,可以说是天天在痛苦之中。

但他不愧是个勇敢的人,什么都忍耐了。

一个勇敢的人,如今却死了,她真难过。

虽然他上了年纪,又是个病人,但这世界好象因为他的死去,而失去了什么,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在事业上,他无情、粗暴、压制和具侵犯性,是一个英勇的攻击者。

但—却是一个好朋友。

他心地仁慈却从不在表面上露出。

是一个她愿意赞美和敬重的人。

唉!她真难过他逝去;希望他死得很平静。

无疑的,他将会被火化,安葬在某处宽大、美观的大理石拱形圆顶墓穴里。

关于他,她甚至不清楚,他有没有结过婚。

他也从未谈起过是否有妻子。

她怀疑他是个孤独的人?或是他生活得很充实,根本没时间感到孤独?那天下午,她在那里坐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想着一些有关拉斐尔的事。

自从她回到英国后,她再没见过他,也从没希望再见他。

让人奇怪的是,无论在什么时候,她总觉得和他的联络仍然持续着。

但如果他想接近或建议他们再见面,她会是一种束缚的关系,而此种关系是基于他们曾共同救过一个人的性命,或是一些旁的束缚。

当然罗!玛柏儿说。

她对孕育在自己脑子里的一个想法吃惊了。

我们当中可能有一种无情的束缚吗?她,珍妮玛柏儿曾如此无情过吗?这点我以前想都没想过。

我认为,我可能是无情的人呢!玛柏儿在自言自语。

门打开了,有个乌黑、卷发的头伸了进来。

那是秀蕾,照顾她的人。

你是叫我吗?秀蕾问。

我对自己说话呢!玛柏儿说:我正在想,我这人是不是很无情。

甚么?你吗?秀蕾说:绝不会!你天性仁慈。

都一样,玛柏儿说:我认为,如果我有正当理由,也许会很无情。

所谓的正当理由是指什么?公正。

玛柏儿说。

我必须说,你遇到小葛蕾霍蒲金斯,就很无情了。

秀蕾说:就象那天,你抓到他在折磨那头猫时的态度,别人看到了绝不会知道你有这么仁慈的时候!那天,你竟然把他吓呆了。

我想,他永不会忘记这件事情。

我希望他不会再折磨任何一头猫了。

哈!当你不在时他一定会再做那种事。

秀蕾说:其实我还是不完全相信,有没有旁的孩子被吓怕了。

看到你披上羊毛围巾,织着你那漂亮衣裳时,任何人都会认为,你温顺得象只羔羊呢。

可是如果你受到刺激时,举止可真象是一头狮子呢。

玛柏儿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迷惑的样子。

她不太清楚秀蕾现在派给她扮演的角色。

她沉浸在回忆里了。

那晚,她带着逐渐升起的怒气,沿着花园慢慢地走过去,她又开始思考了。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金鱼草,让她勾起了回忆。

真是的,她一再地对着乔奇说,她只想要硫磺色的玄参,不是那种有点丑陋、花匠们喜欢的紫色调。

硫矿黄色。

她大声说。

在靠近小径篱笆的另一边,有人走过她的屋子,转过头说:对不起?你在说什么吗?我在自言自语呢!玛柏儿说,转过头望着栏杆。

在圣玛丽梅德的大多数人,她全认识,可是这人她没见过。

这是个穿着陈旧,但很整洁的苏格兰呢裙子和一双乡下鞋子的矮胖女人。

她的上身套着一件翡翠色套头绒线衫和一条羊毛织的围巾。

我觉得一个人象我这年纪多少会有些成就。

玛柏儿接着说。

你在此地有一座美丽的花园呢。

那个女人说。

现在不行了。

玛柏儿说:当初我可以自己照料时—哦,我懂。

我明了你的感觉。

我差点也以为你是她们中的一个,很抱歉!我对她们有许多不同的称呼—大多数很粗鲁无理—那些老家伙说,她们很懂得园艺的事。

而事实上,有些事她们懂,有些她们一点也不知道。

她们跑来,喝喝茶,拔一点杂草。

她们之中有些人很好,但全一样,会使人忍不住发起脾气。

接着她补充说:我可是个对园艺有相当热心的园丁呦!你住在这里吗?玛柏儿感兴趣地问。

噢,我寄居在海斯汀太太那里。

我好象听过她说起你。

你是不是玛柏儿小姐?哦,是的。

我一向担任园丁兼伴护的工作。

我叫巴瑞脱。

你可以叫我巴瑞脱小姐。

我喜欢草木植物和诸如此类的东西。

当然我也做一些临时的工作。

诸如购物呀这类的事情。

无论如何,如果你园里需要人的话,我可以替你工作一两个小时,也许比你现在能找到的家伙更让你满意。

那太好了,玛柏儿说:我最喜爱花。

对木本植物不太有兴趣。

我替海斯汀太太种些木本植物。

既没兴趣,又不得不做。

呃,我要继续工作去了。

她将玛柏儿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好象要把她牢记在心一样,然后高兴地点头走掉了。

海斯汀太太?玛柏儿记不起任何有关她的事了。

当然,这位海斯汀太太,一定不是个老朋友,也绝不会是一个热心园艺的知己。

啊!对了!她可能是住在给不勒他路尽头新建屋的人,去年曾有几户人家搬进去了!玛柏儿皱着眉,烦恼地再看一下金鱼草,和其它的几处杂草,她真想用大剪子减掉其中一两株茂密的树枝,她终于叹口气,果断地抗拒了这诱惑,由小径饶回到她的屋子。

她又想到了拉斐尔,和他俩常引用的那句话在夜晚航行的船只。

那本书叫什么名字的?当她想到时,那是有点巧合的。

在夜晚航行的船只是在那个夜晚,她去请求他,请求他的帮忙。

她坚决地要他不要浪费时间。

而他答应了。

立刻把行李放上了火车!那时侯她也许真象一个勇士?不,不,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当时并没有感到不耐烦。

她只是坚持立刻进行一件需迫切解决的事。

可怜的拉斐尔先生。

在夜晚航行的那艘船。

是一艘有趣的船。

对他的粗陋,如果你习惯了,他也许是个非常令人愉快的人。

唉!她必须把拉斐尔的影象驱出她的脑子。

夜晚航行的船只,擦身时相互招呼;出现了一个信号,和黑暗中的遥喊。

她也许不会再想他了。

或者她会找找看,在另一份《时代日报》上,有没有他的讣闻。

不过,可能不会有的。

他不是个有名的人,只是很富有。

当然,有许多人因为他们的富有,在报上有很大的讣闻。

但拉斐尔的富有,没有这样的情形。

因为在任何大企业上,他不是个很具名望的人,他不是一个有理财能力的天才,或是引人注目的银行家。

他只不过是个毕生赚了不少钱的暴发户。

www.xiaoshuo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