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无事可做,贾普却忙得热火朝天。
大约在下午茶的时候,他来看我们。
他气得满脸通红。
我真是犯了个大错误。
不可能吧,我的朋友。
波洛安慰地说道。
是的,大失误。
我让那个(他忍不住了,用了一个脏字)——管家从手上溜了。
他不见了吗?是的,逃掉了。
害得我直打自己的嘴巴,直骂自己是双料傻瓜,因为我竟然没有特别怀疑他。
那么,你先镇定——镇定一下。
话是不错。
如果是你要在总局被申斥一顿,你会镇定下来吗?啊,他是个不容易抓到的家伙。
他这样溜掉不是第一次了。
他是一个老手。
贾普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一脸痛苦的样子。
波洛发出同情的声音,使人联想到老母鸡生蛋的声响。
我对英国人的个性了如指掌,所以我就倒了一杯浓烈的威士忌苏打,放在满面愁容的警督面前。
他这才高兴了一点。
唉,他说,我还是别太在意了。
于是,他说话的兴致又高了起来。
就是现在,我也不能肯定他就是杀人凶手。
当然,他这样逃跑必定有他的原因,但也许还有其它原因。
你知道,我已经了解了他的情形。
他好像与几个名声很差的夜总会有牵扯。
并非普通的来往。
他们所干的事很不寻常,很卑鄙的事。
他就是那种非比寻常的、卑鄙的人。
然而,这并非说他就是凶手。
一点儿也不错。
他也许有些可疑的举动,但不一定是犯了凶杀案。
是的,我更相信是那个姓亚当斯的女孩干的。
尽管我还没办法证明这个。
今天我让手下搜查了她的公寓,但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她是一个很机灵的人。
除了一些有关商业合同的信函外,她没留任何其它信件。
这些商业信函——一附有标签和摘要。
有几封是她妹妹从华盛顿寄来的。
从表面上看都是正大光明的。
还找到一两件很好的旧式珠宝——不新也不贵重。
她并不记日记。
她的护照和支票簿没有一点线索可寻。
他妈的!这个女孩似乎一点私生活也没有。
她的性格属保守型的。
波洛思索着说,从我们的观点看,这是一个遗憾。
我同那个侍候她的女人谈过了,得不到任何线索。
我也到那个开帽店的女人那儿查询过了,她似乎是她的朋友。
啊!你对德赖弗小姐印象如何?她似乎是个很聪明、头脑相当冷静的人。
不过,她对我也没什么帮助。
但是,我不觉得奇怪。
我以前因为工作需要,必须寻找许多失踪女子,这些女子的亲属或朋友总是说同样的话:‘她的性格爽朗,举止可爱,没有男朋友。
’其实从未正确过。
很反常的。
女孩子应该有男朋友才对,要是没有,她自已一定有毛病。
就是这些头脑不清楚的亲戚、朋友让侦探的日子这样难过。
他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我重新为他添酒。
谢谢你,黑斯廷斯上尉,我再喝一点也不要紧。
唉,就是这样。
你不得不四处寻查。
曾同她一块出去跳舞、吃饭的年轻人能有一打,但没有一个和她有较深交情的。
其中有现任埃奇韦尔男爵,布赖恩·马丁先生——那个电影明星,还有其他几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那种幕后有人操纵的想法是错的。
我认为你会发现是她独自干的。
波洛先生,我现在正在寻找她与被害人的联系。
一定有联系。
我要去巴黎。
那个小金匣上刻着巴黎的字样,已故的埃奇韦尔男爵去年秋天去过巴黎几次,这是卡罗尔小姐对载说的。
他是到那里去看拍卖,购买古董的。
是的,我想我必须到巴黎一趟。
明。
天本来要开庭调查的,不得不宣布延期了。
过后我要搭下午的船去巴黎。
贾普,你的精力如此旺盛,令我赞叹。
是啊,可你却越来越偷懒了。
你只坐在这里想,你把这称为脑细胞运动。
这是没有用的。
你得四处走走才能解决问题。
答案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时候,我们的小女仆开门进来。
先生,布赖恩·马丁求见。
您是否愿意见他?波洛先生,走了。
贾普站起来说,好像戏剧界所有的明星都来请教你了。
波洛谦逊地耸耸肩。
贾普大笑。
波洛先生。
你现在一定成了百万富翁了。
怎么处置你的钱?存起来吗?我是极为俭朴的。
谈到如何处理钱的问题,埃奇韦尔的钱财是怎么处理的?没有指定继承人的财产全部给他的女儿。
给卡罗尔小姐五百镑。
没有其他的遗赠人了。
遗嘱很简单。
遗嘱是什么时候立的?两年前——他妻子离开他的时候。
附带再说一句,他在遗嘱里特别声明,将她除外。
真是一个喜欢报复的人。
波洛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贾普道着再见,爽快地离开了。
布赖恩·马丁走了进来。
他今天衣冠楚楚,特别英俊,但是我觉得他面容倦怠,并不开心。
波洛先生,我本该早来的,他歉意地说。
但我还是让你白白地等了好长时间,很内疚。
真的吗?是的。
我已经与提到的那位女士见了面。
我与她争论,请求她,但毫无结果。
她不愿意让我请你调查。
所以这事,我恐怕要不谈算了。
我很抱歉——很抱歉麻烦你。
没什么,没什么。
,波洛和蔼地说,我早己料到了。
呃?那个年轻人好像很吃惊。
你早已料到了?他迷惑不解地问道。
是的。
当你说要与你的朋友商量时——我就已经料到是这种结局的。
那么,你有一个假定吗?马丁先生,一个侦探遇到案子时,总有一个假定。
这是他的本分。
我自己并不叫它假定。
我说我有一点想法。
这是第一阶段。
那么第二阶段呢?假如我的一点想法是对的,那么我就清楚了。
你看,这很简单。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假想——或者是想法,是什么?波洛和善地摇摇头。
这是另一个规则,侦探不多说的。
甚至暗示也不行吗?不行。
我只能说你一提到金牙,我就有了自己的假想了。
布赖恩·马丁盯着他。
我简直糊涂了,他说道,我不知道你在指什么。
你就不能来点暗示吗?波洛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换个话题吧。
是的,但首先——你的费用问题——一你得让我来付。
波洛大方地摆摆手。
一分钱也不要。
我并未做任何事情帮助你。
可我占用了你的时间。
当我对一个案子感兴趣时,我不收一分钱。
你的案子让我很感兴趣。
那我很高兴。
演员很不安地说。
他看起来却是愁容满面。
来,波洛友善地说,让我们谈点别的吧。
我在楼梯上遇到的是伦敦警察厅的人吧?是的,是贾普警督。
灯光很暗,我没敢断定。
顺便说一下,他曾来问我一些关于那个可怜的姑娘——卡洛塔·亚当斯的问题。
她服了过量的佛罗那死的。
你与亚当斯小姐——很熟吗?不很熟。
在美国,还是孩子的时候,我认识她。
在这,我见过她一两次,但不常见面。
听说她死了,我很悲痛。
你喜欢她?是的,她说话很随和。
很有同情心的性格——是的,我也有同感。
我猜人们会以为她是自杀。
我不能帮警督什么忙。
卡洛塔自己总是很保守的。
我不认为是自杀。
波洛说,我也同意,更像是意外事故。
彼此沉默片刻。
波洛笑着开口说话。
埃奇韦尔男爵之死一事很蹊跷,是不是相当令人费解。
你知道——或猜到——是谁干的吗?,简是不是完全被排除在嫌疑之外了?是的——他们有一个很大的怀疑对象。
真的?是谁?管家逃走了。
你想——逃跑就等于承认自己有罪了。
管家!真的,你可让我吓了一跳。
是一个相当英俊的男子。
有一点像你。
他以一种恭维的方式鞠了一个躬。
当然了。
我恍然大悟,为什么第一眼望那管家的脸,我就觉得似曾相识。
你真是恭维我、布赖恩·马丁笑着说。
不,不。
不是的。
年轻的小姐们、女仆们、摩登女郎、打字员以及社交名媛们,不都崇拜布赖恩·马丁先生吗?有谁不为你倾倒呢?我想,有好多人。
马丁说着,站了起来。
唔,波洛先生,非常感谢你。
再一次向你致歉,我太麻烦你了。
他与我们两人一一握手。
突然我觉得他看起来老多了。
那种憔悴的样子更明显了。
我心中充满了好奇。
他走后,门一关上,我就忍不住道出我想知道的一切。
波洛。
你真的预料到他会回来并告诉你,托你调查美国发生的奇怪事情的想法作罢吗?黑斯廷斯,你不是听我说过了吗?可是——我尽力按逻辑想着。
那么你知道他与那位神秘女子谈过了?波洛笑了。
我有一点想法,我的朋友。
正如我对你所说过的,这件事由那个镶金牙的人谈起的。
如果我的一点想法正确的话,我知道那女子是谁,我也知道为什么她不让马丁先生请教我。
我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如果你也能用用上帝赐给你的脑子想一想。
你也会知道的。
有时候我真觉得上帝把你疏忽了,你真太不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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