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十宗罪前传_蜘蛛 > 第6章 经典越狱(2)

第6章 经典越狱(2)

2025-04-02 05:22:02

第十五辆车上的犯人在乞讨,向围观的群众要烟抽。

有个老犯人对着路边卖油条的娘儿们高声喊:大妹子,炸的那是油条吧,我都闻见了。

油条好吃,我最后吃这东西,我想想,噢,得是十年前了,我判了无期徒刑。

他舅舅的,我得死在监狱,给我一根吧,让我尝尝那滋味。

对对,大妹子,扔上来,捡根粗的,我接住了,咱兄妹俩,我就不客气了。

最后一辆车上是小油锤在演讲,他打着手势,唾沫四溅。

他讲得很深刻,仿佛从嘴里能吐出石子来,人们不断地给他起哄叫好。

下面是那段话:我爹和我娘,一个在牢里,一个在土里。

都不是啥好鸟,全是王八蛋。

我认识我娘,没见过我爹,不对,见过一次。

前几天,我看见一具骷髅,有人说,瞧,那就是你爹。

你们说说这叫啥事啊,我第一次见到我爹,我爹却死了,成了那个模样。

啥,你问我咋进来的。

我偷东西呗,一不留神儿把人家的肝给捅了。

那不是故意的,我割他钱包,他逮住我非要送公安局,没法子啊。

不能赖我。

割钱包,干;割喉咙,不干。

我精着哩。

什么?找份工作?我要是挣的比我偷的多,还愿意当小偷啊?我的胳膊也想干活,我的脑袋却不答应,我娘从未教过我什么叫工作。

你知道我娘教过我什么吗?她什么都没教。

干坏事还是我自学的,我干完坏事还想干更坏的事。

当小偷最没出息,老挨揍,我要出去得琢磨着抢点银行啥的。

场面越来越混乱了。

押解队长向其他警察命令道:去,让婊子养的安静点。

于是每辆车上都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棍棒声,橡胶警棍砰砰地响,闹得最欢的犯人也都屈服了押解队长又说:路是修不好了,最后一辆车上的犯人下来,到前面推车去。

二十多个犯人排成队,小油锤走在最后面,在一个街角,他本该跟着队伍向左转,可是他却向右一转,像个屁似的消失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旁边那个押解队长竟然也没看见。

是那队长故意放走的吗?不是!队长后来在报告中回忆说,我当时就打了个喷嚏,他就不见了。

有些事情是不该详细描写的,越狱就是其中之一。

好吧,让我们闭上眼睛,去看看黑暗中的越狱。

邬庚庆用风筝越狱,姚元松用头发打开手铐越狱,麻英用牙刷挖洞越狱,魏振海利用粪坑越狱,康升平纵火越狱,宋海洼劫持人质越狱。

北京第一监狱有处墙角,曾有个犯人不借助任何工具,全凭自己手和脚的力量,同时用肩、膝、背、臀,以及壁虎般的意志,从那里逃了出去。

此后,第一监狱的犯人多了项爱好,放风的时候全都仰着头啧啧称奇。

为了纪念那墙角,犯人们给它起名叫日天。

日天在黑话里的意思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东三省监狱的围墙高五米,曾有个犯人玩了个撑竿跳,跳过围墙逃跑了。

大西北监狱有个犯人杀死一名警察,然后换上警察的衣服,大模大样地从门里走了出去。

最经典的一次越狱发生在沧州。

越狱者有五个人,周兴兴、山牙、铁嘴、丘八、屠老野。

这是越狱史上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难度最大的一次。

活人逃出去已经很不容易,山牙奄奄一息,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周兴兴他们究竟怎样把山牙运出去的呢?我们先来研究研究沧州监狱的结构。

和其他监狱一样,沧州监狱也有三重岗哨。

从门里出去,是不可能的。

囚房已经讲过,石砌的,中午稍微有一线阳光照进来,其余时间都是黑暗。

曾有个贪污入狱的家伙这样嘟囔:夏天闷热,冬天很冷,没有空调,没有暖气。

囚房里的木板床有两种作用:睡觉和取火。

取火干什么?抽烟!犯人都有咀嚼烟草的习惯,他们弄不到火机或者火柴,最原始的钻木取火在监狱里得到广泛应用。

犯人把洗衣粉撒在木板上,用棉絮使劲搓,很快冒出青烟,一吹就着了。

木板床也为越狱者提供重要的工具。

油锤在那里找到了一根钉子。

周兴兴在那里想好了一个计划。

囚房外的走廊上新安了监控系统。

院中间的探照灯塔被1998年的那场洪水泡得裂了一条缝,1999年终于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大烟囱。

烟囱下面是厨房,厨房里锅大得像池子,靠墙放着几把铁锨就是炒菜的铲子。

锅大并不意味着没有饥饿。

鲁西南及河北地区至今仍把进监狱称为吃八大两。

有的犯人抱怨:八大两连我肚里的蛔虫都喂不饱。

油锤利用了下水道,周兴兴是否利用了那烟囱呢?大厨房旁边有个小厨房,常有狱警端着鱼出来,沧州监狱保持着让死刑犯枪毙前吃鱼的好传统。

沧州监狱有自己的刑场,刑场就是几根柱子,以往枪毙犯人多在河滩、山脚、野地、树林。

刑场附近的囚房里关押着的是重刑犯和死刑犯。

他们隔着铁栅看见同类被打死,他们的眼神更富有悲伤色彩。

男人的第七根肋骨是女人,第八根是幻想。

被判无期徒刑的犯人就住在幻想里,住在海市蜃楼里。

慢慢苍老,直到死亡,蛆虫饿着,张着嘴,等着他们的尸体。

手淫和同性恋在他们的囚房里是公开的,男犯强奸男犯的事时有发生。

有个强奸犯刚进监狱就病倒了,同号的犯人向狱警报告说:我们揍了他一顿。

在监狱外面,他强奸了别人;在监狱里面,别人强奸了他。

死刑犯囚房的旁边有两间黑屋子。

一间是禁闭室,常有呻吟声传出来,在那黑屋子里面挨揍是正常的,不挨揍才是不正常的。

另一间是医疗室,山牙就躺在里面,丘八负责给他喂水喂饭,端屎端尿。

让犯人管理犯人是监狱的文明之处。

山牙和丘八在医疗室,周兴兴、铁嘴、屠老野关押在43号囚房。

在越狱之前,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取得联系的呢?2000年7月29日,星期六,阴。

中午,丘八排队打饭的时候,真倒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中了他的头,然而他又高兴起来,那是一个馒头。

他并没有吃,掰开之后,里面有张叠得很小的5毛钞票。

这钞票上写着一行字。

晚上11点,43号囚房里蹲着三个黑影,有只小黑老鼠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铁嘴:从哪里走?周兴兴:那烟囱看见了吗?铁嘴:看见了,像个****!周兴兴:爬上去。

铁嘴:忒粗,爬不上去。

屠老野:又不是一棵树。

周兴兴:说得对,老野,那不是树,那是一个被窝。

屠老野:被窝?铁嘴:娘的,你说明白点。

周兴兴:我已经把这监狱筛了一遍,钻烟囱出去是唯一的路。

铁嘴:爬到烟囱顶上怎么办,下面可是电网。

周兴兴:爬上去,再爬下来,踩在电网上,走到围墙那儿。

屠老野:我日,那不电死啦。

铁嘴:奶奶个熊,你这熊孩子。

周兴兴:用木板做几双特制的鞋。

屠老野:电网下面有站岗的。

铁嘴:警察会发现咱,子弹会像苍蝇一样跟着咱。

周兴兴:所以要小心加小心。

屠老野:围墙高,跳下去还不摔成稀屎?周兴兴:所以要有根绳子。

屠老野:没有绳子。

周兴兴:撕床单,撕衣服,搓绳子。

屠老野:光屁股啊,嘿嘿。

铁嘴:干吧,老天爷都在帮咱,又打雷又刮风,多好的开小差的夜晚。

周兴兴:千万不能下雨。

铁嘴:对了,山爷怎么办?铁嘴:他不能爬烟囱,也不能跳墙。

周兴兴:我有办法,非得带他走吗?铁嘴:是的,这是条件。

周兴兴:啥?铁嘴:把他带出去,会有很多的钱、伙计。

周兴兴:钱归钱,伙计归伙计。

屠老野:你一个人干不成。

屠老野:你得让我俩帮你。

周兴兴:好吧,他要是来不及呢?铁嘴:那是他的事。

周兴兴:那个丘八能行吗?他不懂干这活的窍门。

铁嘴:你说他什么没干过吧,盗窃、抢劫、强奸、杀人、贩毒、诈骗、绑架。

屠老野: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越狱。

屠老野:还有一件事,这扇门怎么打开。

周兴兴:铁嘴可是开锁的行家。

铁嘴:我只需要一根钉子。

周兴兴:我们需要三种东西,钉子、绳子、木板。

屠老野:木板做什么用?周兴兴:现在,一个人拆床,一个人搓绳子,一个人找钉子。

铁嘴:得用多长时间?周兴兴:三个小时多一点或者少一点。

周兴兴:现在在笼子里,三小时后在笼子外。

屠老野:哟嗬,有只老鼠。

屠老野:好家伙,扎了我一下,这有钉子。

铁嘴:走廊上的巡警怎么办?周兴兴:容易得很,扔块石头引开他。

周兴兴:绳子搓好了。

周兴兴:木板够了吗,得用八块。

铁嘴:够了。

周兴兴:钉子找到了?屠老野:找到了。

周兴兴:一、二、三,干吧!走廊里静极了。

周兴兴拖着绳子,好像牵着一条随时都可能叫唤的狗。

他每走一步,就觉得大地颤抖一下。

铁嘴、屠老野在后面跟着,藏在周兴兴的影子里,就这样他们溜出了走廊。

他们在小厨房处遇见了丘八和山牙。

山牙躺在墙角像只死狗,丘八拍着屁股低声吼道:怎么才来? 周兴兴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丘八问:你是谁?周兴兴说:我就是扔给你馒头的那个人。

铁嘴说:他叫周兴兴,刚进来,想带我们出去。

丘八问:干啥子进来的?周兴兴说: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

屠老野说:和我们一样,嘿嘿。

有个站岗的狱警似乎听到说话声便向这边走过来,人们始终没有查明当时这五个人躲在了哪里。

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看到烟囱里有几个太字在上升,几个有罪的灵魂想自由。

那根绳子把山牙拉了上去,然后他们在鞋底绑上木板,抬着山牙从电网上走过。

闪电大概一直在帮助他们,但是并没有下雨,他们克服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终于到了围墙边。

围墙外边,就是自由。

凌晨3点,沧州监狱附近的一户人家遭到了抢劫,三个光屁股的男人抢走了几身衣服,还有半包香烟。

第二天,女主人对男主人说:昨晚,不会是场噩梦吧?男主人说:不是梦,咱的衣服没了。

wwW、xiaoshuotxt.comtxt小xiaoshuo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