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胡子无法再把嘉洛绒带在身边了,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他挪动到距离德国人营地和淤泥湖底更近一些的位置,一动不动的潜伏了一个多小时,形势还算有利的,人基本都集中在营地的帐篷内外,淤泥这边没有人刻意的把守。
天色一发暗,营地的人开始轮流吃饭,小胡子借这个时间,重新摸回了原来的地方,嘉洛绒非常听话,因为小胡子的离去,她感觉不安,但是没有随便乱动一步,静静的呆在原地。
小胡子整出一些大概用得上的东西,把剩下的留给嘉洛绒。
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营地那边就亮起了灯,他们带着发电机,光源很充足,这样一来,淤泥湖底那边就显得更黑,小胡子一路摸过去,整个人就趴到了薄薄一层淤泥里,暂时不能开光源,就凭着记忆朝淤泥下的入口去。
被炸开的地方很像一道门,当小胡子摸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负责爆破的人把药量卡的非常精准,门只炸开了一个不大的缺口,小胡子摸到了缺口上方,凭着手感,他能摸出那是一个很明显的六指指印。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让小胡子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之前铜牌大事件的漩涡中。
但是没时间思考那么多,老赵他们已经把路趟平了,小胡子闪身从缺口钻了进去,朝前摸索着走了一段之后,打开了微弱的光源。
从木剌措迁徙而来的那些教徒明显被那场灭绝性的杀戮弄怕了,他们不敢再把神庙建立在露天且显眼的地方。
从这里进去,左右就是几条非常宽的沟,这应该是内部的排水系统的一部分。
只走了很短一段路,小胡子就看得出,拜血教中大鲁特一支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依据地形而修的神庙并未竣工。
紧跟着,微弱的光线映射出了地面上的一条扭曲的东西,让小胡子的神经一紧。
一股带着臭味的腥气顿时扑面而来,小胡子握着合金管的手心忍不住想出汗,但是紧绷的情绪瞬间松了下来,他已经看清楚,那条在地面扭曲的东西是什么。
硕大的圣山龙,比在红石坳见过的要大一些,已经死了,估计是老赵那帮人拼命把枪榴弹直接捅到蛇嘴里,蛇身几乎被炸裂了。
这条死去的圣山龙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但小胡子却分析的出,第一个,这个地方估计很大,否则像圣山龙这样体形的生物无法存活,第二个,这个地方难怪被德国人这样看重,拼命也要打开,圣山龙守护的,一定是很有价值的东西。
附近的面积很大,暂时没有道路的概念,几根歪倒的石柱子把很大一片区域从中间分开。
小胡子经过石头柱子的时候观察的很仔细,果然,他在一角发现了老赵留下的隐晦的标记。
标记携带着一定的信息量,老赵通过标记清晰的指出了他们前进的方向。
小胡子只想了五秒钟,果断的走向了老赵他们相反的方向,他不想跟在德国人屁股后面捡破烂。
石柱子这里,老赵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但小胡子还是留下相应的标识。
大鲁特一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从这里再次迁徙了,他们走的很彻底,除了建筑,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沿途上有很多直接凿出来的洞,这应该是基层教徒所居住或使用的地方。
小胡子差不多走了半个多小时,走的很顺,这时候,前面的空间猛的一变,并不是面积和大小出现了变化,而是整个空间的背景,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里仿佛从一片半开发的地域猛然进入了古老祭祀场,一块长宽都在三四十米左右的区域,如同被人精细的打磨过一样,在这片区域的周围,立着一根一根像华表样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片区域拥有一股很强大的气场,它仿佛能感染人的思维和情绪。
当小胡子站在这片区域的外围时,慢慢调亮了光源,他本来是想一边走一边看的,但是光源亮起的一瞬间,小胡子的瞳孔猛然就收缩了,仿佛预感到什么非常严重的危机一样,闪身就朝后退出去。
在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小胡子产生如此浓重的恐慌,但是眼前的东西,或者说这片长宽都在二十多米左右的区域,让他真的怕了。
这片被打磨的非常平整的区域,就像一个罗盘,上面刻出一条条很深的痕迹,这些痕迹单独拿出来看,看不出什么,但是俯视整片区域的话,它们就像日晷,像一幅很复杂的图。
这个东西,并不是小胡子第一次见到,上次见到这种类似于日晷的图案条纹时,是在阿里,在象雄一个旧城遗址中。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他和雷英雄,十三,还有下面的伙计,就是在挖出这幅刻在石头上的图案后,被传送到了人民公社时代。
那是一种让人非常后怕的经历,可能被传送后的小胡子当时还没有太多的恐惧,毕竟他还活着,但是现在回头想想,当一个人被永远放逐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时间,完全和自己从前的时代脱节的时候,活着都是一种负累。
如果不是运气好,再加上卫天的执着,小胡子可能现在仍然和雷英雄一起放羊。
轮眼碎片的启动,并非一定需要卫天的鲜血,在之前的认知中,小胡子觉得古象雄人可能已经摸索出了一种启动碎片的手段和方式,但是现在看起来,这种方式的产生可以追溯到拜血教时代。
小胡子有点迷茫了,轮眼的同种物,还有拜血教的圣器,都被称为圣器,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小胡子离的远远的,攀爬到一面石壁上,借助高度把光线打过去,在那片如日晷一样的区域中心,有一个很小的坑,直径一米多,不到两米。
坑看着很模糊,但小胡子很快就意识到,那不是坑,那是一个本来应该放置着石鼎的位置,不过石鼎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坑。
这片二三十米的区域,上面复杂的纹路交织出的图,都是为正中那尊石鼎服务的,这是完整的一套启动方式,石鼎不见了,说明这套程序因为某种原因而出现了故障。
这样想着,小胡子的心就踏实了一些,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作为一个重要启动程序中最关键的一部分,石鼎是被人为的破坏了?还是其它?难道,是一次意外的传送出现问题,把关键的石鼎也带走了?小胡子松开手,一点点从石壁上下来。
石鼎不见了,他还是不敢大意,试探着前进,远远的绕开这幅巨大的图,从旁边走。
当走到这幅图的另一端时,小胡子的眼睛马上被一个东西所吸引。
说起来,仿佛真的有些巧合,他今天在这里所见到的,竟然都是有些眼熟的东西。
在距离这幅巨大的日晷图大概十几米的地方,静静的放着一个黑色的牛皮包。
这样的包,小胡子之前在傩脱次附近的地下岩缝里曾经找到过一个。
这种包是特事办的人所用的包,小胡子没有马上动手去捡,他在回忆一些记忆里的细节。
当时在暗夜神庙时,唐月隐约说过,当时特事办派出的是两支队伍,一支去了傩脱次,另一支的具体动态,唐月不知道。
如果以这个角度去思考的话,那么小胡子遇见的就不是什么巧合了,而是一种必然。
他和特事办要寻找的东西大概都一样,只不过特事办的行动比他早了三十年,他一直在走特事办走过的老路,遇到一些东西,这并不离奇。
牛皮包的周围,还有其它一些零碎的东西,特事办的人肯定在这里出事了,否则以那些人当时的思想还有能力,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不可能丢下牛皮包这样装着某些信息的重要物品。
小胡子在周围观察了一下,如果牛皮包里有什么信息,他很想马上进行分析消化。
他慢慢把所有零散的东西都收集起来,然后朝前走了几十米,在一个人工凿出的洞里停住。
这些零碎的东西显然不是一个人丢下的,有武器,有食品,还有备用的衣服和一捆绳子。
东西没有价值了,小胡子打开了牛皮包,牛皮包一般都是领队掌握的,里面有人员信息,有一些笔记。
这支队伍的组成和傩脱次那一支差不多,公安部还有部队各占了几个名额,至于有没有唐月那种超能力者,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这些,小胡子又在包的夹层里找到了几张很厚的纸,纸是稿纸,但没有印刷抬头,稿纸第一页入眼就是一排很工整的钢笔字。
关于此次行动的阶段性分析报告。
第一百章地面下的鼎在小胡子刚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有一点不解,这种报告一般都是在行动结束收尾时做的一个总结性汇报文件,也可以视为整体的资料。
特事办的这支队伍刚刚走到这里,就开始阶段性报告?不过小胡子再一想,特事办的队伍并不是从淤泥湖底进来的,淤泥湖底的那道门很完整,如果有破坏过的痕迹,老赵他们应该看得出来。
这份报告不是一次写出来的,涂抹修改的痕迹很多,估计只是底稿。
小胡子只看了开头的几行字,就感觉无比的震惊。
报告的内容是承上启下的,以这次行动为主要阐述对象,但连带着提及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
当然,这些信息对于报告起草人来说可能不是秘密,然而对于小胡子来说,就不一样了。
自从小胡子参与这件事以来,几乎所有的人,所有的势力,都围绕着末世预言进行寻找和追逐。
他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过,末世预言断绝了,自从察那多死去之后,预言真正断绝,虽然格桑梅朵,或者说嘉洛绒承载了那颗种子,但距离觉醒还不知道要多久。
换句话说,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知道末世预言的具体内容。
但是让小胡子绝对意想不到的是,在三十年前,特事办已经通过雍和宫的关系,解读出了完整的末世预言内容。
雍和宫在北京,是一个地位比较特殊的古寺。
它的前身是清雍正帝未继位时的府邸,在乾隆时期被改为藏传佛教的一座寺庙。
一直到今天,雍和宫内仍然居住着信奉藏传佛教的僧侣。
这个古寺,实际上和藏传佛教驻京办事处差不多,连接内地与藏区。
特事办和雍和宫究竟以什么手段解读了末世预言,已经不得而知,这部被桑结称为末代大鲁特诅咒般的末世预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以伏藏的形式在流传。
雍和宫可以直通藏区政教中心,特事办的背景就不用说了,强强联合,解读末世预言,可能真不是虚言。
但文件中对于末世预言的具体内容只字未提,几行字之后,报告的内容转入了正题,这个地方在文件中的编号是07。
小胡子不知道报告的起草人为什么要在行动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情况下就开始打底稿,周围的环境显然不适合系统的思考和书写,报告的草稿内容显得凌乱,没有规制的头绪,然而里面的信息量却很大。
写报告的人是那种恨不得把每个细节都分类做个课题的细致人,负责,却罗嗦。
根据这个地方被编为07号来看,之前队伍至少走过了六个类似的地------------分节阅读 272点。
报告里是很有些内容的,拜血教对于鲜血的崇尚,并非没有原因,队伍显然找到了一些确凿的证据,教徒们以鲜血供奉和祭祀的传统,来自他们信奉的神明,因为神明对鲜血有一种独特的追求和渴望。
神明对鲜血的追求,可能有相应的原因,但是这个原因还没有找到。
除了这些,报告中详细的提到了一种东西的代号,他们把这种东西叫做A物质。
特事办可能已经拥有了这种物质的标本,报告中说,他们在行动中发现了一些物质的碎片,这些东西是从某个整体上脱落下来的。
小胡子琢磨了一下,他分辨不出,报告中所说的A物质碎片,究竟是轮眼的碎片,还是圣器的碎片。
随着不断的阅读,报告上的字迹就显得潦草,尤其是到了后面,小胡子需要很认真的辨认,才能认出纸上所写的字。
看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这支队伍在这个地方肯定找到了特殊的东西,但是关于这个东西的具体情况,字面内没有写明。
这个东西可能比较沉重,可能所处的位置很险,总之队伍暂时无法把它带回。
可以看得出,正是发现了这个特殊的东西,队伍才加快了进度,可能是想早一些把消息传递出去,等待后续的队伍还有设备,把东西搞出来,但是一直到这里的时候,出现了状况。
其实连小胡子对这支队伍所遭遇的状况都很疑惑,现场只遗留了这点东西,没有人的尸体,他猜测不出险情的真相。
但是他知道,队伍所发现的很特殊的东西,还在原地,队伍的人没能回去,消息也没有传递到上层。
不过书面资料里没有注明东西的确切位置,需要自己去找。
小胡子的速度加快了,他必须在德国人的队伍找到这些之前赶过去。
他飞快的把剩下的内容全部看完,其中有一些还是很有价值的。
他把所有的书面资料全部收好,其余的那些东西就没有什么价值了,其中有一把冲锋枪,小胡子本来有点心动,想起老赵说过的话,但是枪已经不能用了。
他带着自己的东西钻出洞,回头看了一眼,加快速度朝前赶。
然而只匆匆走出去不远,小胡子的神经再次被一些异样响动搞的有点紧张,他一下子关掉光源,身体伏了下来。
那是一阵模糊的声音,仿佛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混成一片嘈杂的音波,但在这片嘈杂的音波里,明显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胡子刚刚察觉到声音的时候,音量并不大,所以听着就很不清楚,听不出人在说什么。
但他关掉光源就地趴下之后,音量就逐渐的增强。
这种声音真的非常奇怪,好像是几根手指头在一块光滑的玻璃上来回的抓发出的声音,随着音量的增强,音波里那个男人的声音更加清晰。
小胡子竖起耳朵,分辨着声音的来源,但是他只能大致听出一个方向。
这时候,声音达到了相当的地步,一片刺刺拉拉的杂音中,好像有一个男人在哭。
小胡子并不是没有听过男人的哭泣声,然而此刻的哭声却让他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哭声不高,但是非常的凄凉,就好像一个人陷入了完全的绝境中,找不到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时,彻底崩溃绝望,在临死前发出的哭泣。
我想......回去......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回去......这阵哭声和说话声听起来是很真切的,尽管有刺啦的杂音,但是让小胡子感觉就是有一个人在不远的地方绝望的哭泣。
那种声音本来好像只来自一个方向,片刻间就仿佛涨潮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入小胡子的耳朵中。
小胡子静静的趴着,不住的分辨,他的耳力非常好,尤其是当眼睛暂时无法起感官主导作用时,耳朵的听力就逐次加强。
那片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一直在持续,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从杂乱的声音里察觉出,声音的来源是距离牛皮包不太远的位置上,也就是在巨大的日晷图边缘。
杂音中的男声一直没有改变过,反复的说着几句相同的话。
声音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他想从一个绝境里使劲的爬,身后却有什么东西或者说力量在死死拖着他。
小胡子慢慢的朝前挪动了一些,除了这些声音,他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这种声音只是让人感觉心情会很沉重,压抑。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一点点的挪动,相隔短短二十米的距离,他爬了差不多十分钟。
距离越近,他就感觉的越清楚,声音是从日晷图边缘的地面下发出来的,这里的地面是坚硬的石地,声音散播的这么清晰,拥有很强的穿透力。
最终,小胡子把声音具体的来源区域敲定了,那是日晷图边缘一块三四米大小的区域。
声音接连不断,一直到了声音发源地的时候,小胡子就有种很清晰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错觉。
他觉得这块地下好像有一口棺材,一个活人被硬塞进去,他想逃,但打不开棺材盖,一直到快被困死的时候,还不甘就这么死去。
小胡子小心的在这块地面上敲了敲,这一敲他就发现,地面是空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石皮。
他考虑了一下,在分析如果敲开中空的这层石皮会有什么后果。
在他考虑的期间,声音仿佛低了一些,满耳朵充斥的都是杂音中那个男人的哭声。
他开始用工具还有捡来的石块敲打石皮,石皮估计有十厘米厚,但是真敲打的时候,会发现它比想象中要脆弱的多。
随着不断的敲打,一块石皮就被打掉了,这块石皮被打掉的同时,所有的声音骤然而止,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胡子从这个窟窿中看进去,但暂时还看不到什么,他慢慢把所有的石皮全都打掉,一口被埋在地面下的石鼎就露了出来。
石鼎里有东西,但小胡子看了一下,他一下子也想不出来,这东西该怎么形容。
第一百零一章干涸的河道石鼎本身的容积就是地面中空的这一部分,鼎的外壁还嵌在石头里,可以想象的到,刻有很多人看不懂的纹络,鼎的内壁是光滑的。
小胡子不知道鼎里的东西,该称作是个人,或者其它,不过它看上去更像一个印记,人的印记。
小胡子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该怎么形容这个印记,这就好像是一个人被抛入石鼎中焚烧,燃烧的非常非常彻底,最后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这个人形的痕迹虽然只是个印记,但无比的逼真,看着它,就觉得好像真有一个人趴在鼎里。
这虽然只是个人形的痕迹,但是让小胡子看的有一点揪心。
痕迹是扭曲的,躯干仿佛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两只手的痕迹正使劲的朝鼎的上沿抓去。
然而好像有一种无形且强大到无法抗衡的力量,在拖着它。
我想回去......我不想死在这里......小胡子的耳边仿佛又响起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他不知道这个人形的痕迹是怎么留下的,但是能感觉到,在若干时间之前,这口石鼎里,可能真的被困住了一个人,他被一种力量所影响,这个人的最终下场不知道是什么。
这种力量显然是无形的,超越了常理,让简简单单一个痕迹都出现了扭曲,凌乱的杂音又若有若无的出现。
小胡子不由自主的就倒退了几步,伴随这阵杂音出现的,还有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连同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被拉入了一条时光和空间的错乱长河中。
这样的感觉让小胡子不安,他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朝四周看了看,猜测着地面下这样的石鼎可能不止一个,它们也是巨大的日晷图的一部分。
那种强大而无形的力量可能带走了特事办那些人,否则的话,凭当时的人的思想意识,就算有一口气都要爬着回去。
如果放到以前,小胡子遇见这样的情况肯定要很细致而彻底的研究一下,因为它有类似于轮眼的作用,和铜牌大事件有紧密的关系。
但铜牌大事件起码阶段性的落下帷幕,小胡子现在要寻找的,不是这些。
他叹了口气,又看了石鼎里面那道仿佛燃烧殆尽后的人形痕迹,巨大的类似于日晷一样的图绝对是危险的,如果不是特事办的人在很多年前触及了这个禁区,遭殃的很可能就是小胡子,对于这个东西,需要躲避。
小胡子暂时丢下了这口石鼎,后面的一些路,估计都被特事办的人给趟平了,应该走的比较顺。
再走下去,人为的痕迹就渐渐多了,虽然只是遗迹,但是能从中看出一种落没中的兴盛。
大鲁特一支在木剌措的劫难中损失非常大,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经过几代的繁衍生息,宗教又恢复了活力。
通过沿途一些迹象可以看得出,这个宗教经过了一次很大的劫难之后,信仰发生了彻底的更改,一些残留的岩画以及人像的主题,都是大鲁特。
大鲁特完全替代了宗教以前信奉的神明,真正站立在神坛的顶端。
古老的宗教没有建立国家,否则将会政教合一,精神领袖同时也是行政首脑。
但眼前的一切说明,在拜血教栖息于这里的时间段内,肯定出现过至少一位非常有手段和头脑的大鲁特。
小胡子不知道特事办的队伍过来的时候走的具体路线,他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和判断去走,一路上的石壁全都是石洞,外围那些几层教徒居住的地域过后,就是一些宗教中高层人物活动的地方,祭祀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小胡子看到了很多挖出来的池子,池子的底部铺着厚厚一层黑色的杂质,那是已经完全干涸后的血迹。
这种池子估计不是用来祭祀的,不符合古老宗教中常规的祭祀场合和仪仗。
但根据池子的数量来看,在当时,往池子里蓄血是经常有的事,每个池子里的血迹都有几厘米厚,需要很多的血。
这种行为是费事而且没有意义的,但拜血教的人做的不亦乐乎,以此为己任,可能很多人被放掉大量的血之后就会死去,然而这样的活动从来没有停止过。
小胡子在想,如果这个时期的大鲁特是有手段而且有头脑的人物,他不可能对这样严重损伤团体生产力和人口的行为无动于衷,作为宗教的最高统治者,所有的行为都要经过他的认可。
这个问题如果真的需要答案的话,那么答案可能只有一个,大鲁特知道这一切,但是就是要通过这样的举动来掩盖一些真相。
通常来说,宗教中较有地位的人活动的区域之后,应该就是最核心的地方了。
石头垒起的低矮的建筑把这里分成了几块,建筑的边缘后面,是那种有点熟悉的交织在一起的水路,水路经过人工的开挖和引导,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水了,只在最底部留着浅浅的一片水迹。
这些水道并不深,跳下去只要腰部,但小胡子没有乱动,他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一根很长的绳索,绳索上每隔十来米就挂着一团东西。
那些东西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一个个被挂在半空中的人。
它们外面裹着一层已经变了颜色的布,看不清四肢和面部,所以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悬挂的尸体。
但是看着这些,小胡子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人俑,这个东西也叫人茧,很邪,也很可怕,川西一些善用蛊的人,会培育一些人茧。
他想把光源开的更亮一些,看看四周有没有可以绕过去的地方,反正那些吊着的东西让人反感抵触。
但是小胡子没有来得及打开光源,纵身就跳到了最近的水道里,然后马上趴了下去。
他看到左边很远的地方亮起了几束很强的光线,光线在移动,那肯定是老赵所在的队伍。
他们和小胡子从一个起点出发,走两个不同的方向,双方可能都在中途浪费了时间,这时候无形中进度平行了,前面的路是一个卡紧的口,如果要过去,就要从这片干涸的水道过去。
小胡子一动不动,关掉了光源,左边的光线慢慢朝这边移动着,老赵的队伍可能没有想到这里会有外人,他们的主要成员都是一些散人,无组织无纪律惯了,因为利益暂时被收编,一到这里就原形毕露,几个人大声的交谈,还有人抽烟。
队伍绕到水道这边的时候,显然也发现了前面那一排被吊着的东西,他们和小胡子一样,暂时没有妄动,朝这边又挪动了一下,走到交织的水道中一个比较宽敞的位置。
老赵是队伍里行动中的主力,三个随队的德国人可能在询问他,那一排东西是什么。
德国人的汉语水平很臭,老赵的德语水平更臭,他们无法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和想法,说了几句,老赵就有点不耐烦。
如果这是一支常下坑的队伍,那么他们可能对眼前这一排被吊着的东西视而不见,会想办法绕过去,因为明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但是德国人的严谨是出了名的,三个德国人指手画脚的拉住老赵,看样子是非要把这些东西给搞清楚。
老赵被弄的没办法了,也不可能把所有人一股脑的给派过去,他不想跟德国人纠缠,就派队伍里的一个人过去看看,回来糊弄一下就算完事。
被派出去的这个人碾灭了手里的烟,拎着枪就沿水道朝那边走,一个德国人跟在后面,拿出了相机,想把这里的情况完整的拍下来。
被老赵派过去的人是根油条,走到距离那排东西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就停下脚步,但是后面的德国人不愿意,他觉得这些东西都是静止不动的,只要他们不用外力去触碰,就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个伙计就开始解释,说中国的很多东西不能用他们的视角思维去看待,等出了事情,后悔都来不及。
但是这个德国人非常固执,坚持走到那排东西的------------分节阅读 273下方,然后举着相机准备拍照。
闪光灯爆出了一团白光,几次拍摄之后,德国人又换了一个位置继续拍,剩下那个伙计无奈的站在后面。
这一次的闪光灯亮光刚刚爆发出来,他们头顶的一团东西就直直的掉了下来,落在胸口那么高的河道里。
这个变故把伙计吓了一跳,硬拉着德国人要跑,德国人的头皮很硬,被伙计拖着还是坚持又拍了两张。
就是他按动快门那几秒钟时间,上面的东西接二连三的朝下掉。
河道里只有很浅很浅的一层积水,那一团团像尸体一样的东西落在河道里,就如同一截截干裂的木头,又像一大块一大块的海绵,落下来的瞬间,就把河道底部那一层浅浅的积水吸的一干二净。
第一百零二章石头盒子这些东西吸取水分的速度快而明显,甚至能听到干裂的部分因为吸水之后膨胀而发出的咔咔声。
不过除了这些声音之外,好像并没有其它异样发生,那个被伙计拖着跑的德国人有点恼怒,他甩开伙计的手,大声斥责。
这支队伍里的伙计没有一个好脾气,身上的匪气很重,被无缘无故骂了,很不高兴,干脆丢下德国人自己朝回跑。
老赵骂了他两句,但是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些东西掉落的河道里,他的心肠没有外国人那么宽,这些东西虽然还没有动静,却让老赵很不踏实。
仍然留在不远处的德国人甩了甩手,对那个伙计的胆小还有疑神疑鬼表示不屑,他踩着脚下的积水朝前探了探身子,想看看那些东西吸水后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还没有站稳,突然就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了一声,差点把手里的相机甩出去。
他的脚下可能出现了什么东西,小胡子看不到,但是能看到德国人惊恐的后退,他估计是被猛然出现的东西吓坏了,来不及拿别的东西,就用相机的背带不停的甩动。
情况蔓延的非常快,这个德国人只跑出去几步,就噗通摔倒,整个人扑在河道里,看不到他的举动,只能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后面的队伍也跟着炸窝了,那些伙计仿佛同时看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猛的迟疑了一下,紧跟着就连滚带爬朝后跑。
老赵算是比较镇定的,一边观察情况,一边收拢队伍里的人。
但是老赵很快也顶不住了,顺着河道那一层浅浅的积水里,涌动过来一片黑色的蛇,蛇很小,只有一尺来长,大拇指粗,然而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把河道都扑满了,密密麻麻的朝前飞快的游动。
这种蛇显然是不能碰的,之前摔倒的德国人不知道被多少黑色的小蛇给缠住了,只有浑身抽搐的力气。
都他娘的别慌!老赵把自己的包取下来,飞快的翻着,从里面翻出一包东西,抖手就朝前洒了出去。
是雄黄!一个伙计顿时嗅到了很浓烈的雄黄味:你知道这里有蛇?我知道个屁!都是拿命混饭吃的人,怎么和雏一样!老手就是这样,上山钻林子下坑,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有的一辈子可能都用不上,但依然要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命。
浓烈的雄黄味让队伍里的中国人都暗中松了口气,但是随即,他们的脸色就变了,这种黑色的小蛇不畏惧雄黄,老赵把一包雄黄都洒出来,根本没有阻止它们涌动的趋势。
很快,几十条小蛇就游到了队伍前面几个人的脚底下,那些伙计和跳踢踏舞一样的乱蹦。
剩下的两个德国人被老赵洒雄黄的举动搞晕了,这时候才回过神,其中一个大喊着:赵!赵!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靠!老赵已经有撤走的意思了,这么多小蛇堆在一起,四面八方的爬过来,只要稍稍疏漏被啃上一口,基本就算交待在这里了:你那么大的眼睛看不见?蛇!全是蛇!想......想办法!德国人指着不远处已经被黑色小蛇覆盖的同伴,匆忙的揪住老赵:把他救回来!救回来!救不回来了!老赵使劲想甩脱揪着自己的德国人。
看在上帝的份上!赵!救他!不是我不给上先生面子,真的没办法。
老赵怎么甩都甩不脱,干脆拖着揪住自己的德国人就跑。
十来个人的队伍顿时乱成一团,连老赵都领头开始逃,剩下的一个比一个跑的快,他们不敢朝前跑,只能顺着退回来路,乱糟糟的几束光线越来越远。
小胡子也不敢大意,打开微弱的光源,立即就感觉脚下那层浅浅的积水一阵荡漾,合金管一下子朝下刺过去,锋利的刃口顿时把一条游过来的小蛇截断。
他也朝旁边的河道跑过去,这时候,那群已经跑远的人不知道又遇见什么情况,枪声大作。
小胡子顾不上那些,他知道前面吊着的东西是不能接近也不能碰的,几团东西掉下来就搞的十多个人的队伍狼狈逃窜,他开始寻找能够绕过去的路。
老赵那边的队伍一下子散了,晃动的光线也看不到,小胡子在河道里摸索了一会儿,无论从什么地方穿过去,距离上面吊着的东西大概都有四五米,这不是个安全的距离,以小胡子的作风,现在也不可能硬着头皮冲过去,一旦冲过去再被什么堵住,连退路都没有。
小胡子在寻找中有点为难,德国人的队伍现在散了,但危机一过很快就会聚拢,自己只有先一步抢在前面。
他在河道里找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德国人的呼喊声。
对方是从队伍散掉的地方跑过来的,慌不择路。
小胡子马上就意识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但是看样子不像那些一尺来长的黑色小蛇,这个时候他不想和德国人照面,身子一弯,就拐到了另一条河道中。
很快,德国人的叫喊声就消失了,小胡子露出两只眼睛,看到德国人拿着的光源滚落在河道底,但人已经不见了。
他来不及多想人是怎么不见的,迅速就调整了方向,大概几分钟之后,黑暗中溢出了一片让小胡子心神不宁的气息,光源的照射下,从不远处一个河道交叉口那边,探出了一颗硕大的蛇头。
这是小胡子所见过的最大的一条圣山龙,水桶那么粗,身子几乎把狭窄的河道给挤满了,小胡子转身就跑,这个东西是斗不过的,很难弄死。
圣山龙无声无息的追过来,身上的鳞片和河道底的积水摩擦,发出让人牙痒的沙沙声。
小胡子的动作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了,但这条粗大的圣山龙追的同样快,他们飞快的在弯曲的河道里转了十几个弯。
追逐刚刚开始,小胡子已经预感到了很强烈的危机,他的体力充沛,然而再充沛也不可能有这条圣山龙充沛,这样追下去,迟早有不支的时候,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只有一条死路。
小胡子的脑子转动的飞快,他深深吸了口气,从身上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猛的加快速度,朝前蹿出去十几米,在一个河道的交叉口一转,伸手就在积水里摸,一边摸一边弯腰跑着,圣山龙很快就追过来了,小胡子不得不继续加快速度跑,等稍稍甩开一段距离后,继续在积水里摸。
积水下面仅有三四厘米宽的缝隙,终于被小胡子摸到了,他牢牢记住这个位置,又引着圣山龙兜了一个大圈子,争取到短暂的时间,然后把手里的匕首倒插在这条缝隙里。
匕首的刀刃差不多有十六七厘米长,刚刚倒插好匕首,圣山龙的蛇信几乎就舔到小胡子的后背,他猛然朝前蹿了几步,圣山龙游动中,地面上露出的锋利的刀刃,就无声无息的切入了大蛇的腹部。
小胡子继续跑,圣山龙的身体完整的从刀刃上过了一遍,这等于是开膛破肚了,一股发臭的血染红了河道里的积水,乱七八糟的内脏随着圣山龙的游动流了一地。
小胡子回头看了一眼,他猛然发现,从圣山龙被剖开的腹腔里,滚出了一个人,这应该就是那个被大蛇吞掉的德国人。
圣山龙的生命力超乎想象,让小胡子想到了小时候自己亲手抓的蛇,把蛇皮和内脏全都拔了,身体泡在清水里,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神经还没有完全死透。
但是开膛的重伤让圣山龙的速度减缓了许多,等到小胡子又引着它跑到一堆乱七八糟的内脏旁边时,就看到那个从大蛇腹腔滚出来的德国人估计是死了,身体蜷曲着,裹着一层半透明的黏液。
让小胡子感到意外的是,德国人的手里,紧紧的抓着一个不大的背包背带,他遭遇了圣山龙的袭击,直至被活生生吞下去,面对这样的状况,他还是紧紧抓着这个背包不肯松手。
背包里会有什么?圣山龙的动作越来越慢了,小胡子唯恐德国人散掉的队伍聚拢之后会找过来,他又加快了速度,想用合金管把地上的背包挑走,但是已经死去的德国人抓的很紧,最后几乎把几根僵硬的指头掰断了,才取走背包。
他再不管身后的圣山龙,一口气从河道这边顺着原路跑回去,背包非常的沉,小胡子没有停下脚步,就打开背包,里面有一些东西,都是普通的装备,只有一个古朴的石头盒子,让小胡子感觉有所收获。
那个宁死也不肯放手的德国人,可能就是在捍卫这只古朴沉重的石头盒。
第一百零三章漏斗小胡子把包里其它东西捡了一些,剩下的全丢了,然后抱着沉重的石头盒子躲到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盒子肯定是在这里临时发现的,否则德国人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沉又这么重要的东西。
石头盒子没有具体的断代依据,但是对于见惯了土货的小胡子来说,这只盒子和其它很多老物件一样,入手就知道有年头儿了,因为有一种时间沉淀的气息在里面,常接触古物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盒子的花纹很简单,是一个又一个连接在一起的六角形,这种六角形的图案让小胡子觉得盒子里的东西很核心。
从铜牌大事件开始,这种六角形就不断的出现,没有人知道它的真正含义,这已经成为一种标示。
盒子没有锁,直接可以打开,小胡子慢慢打开盒子,眼睛又被一片随光线而溢出的金黄色所渲染了。
盒子里是一件看上去有点熟悉又有点奇怪的东西,它的材质仿佛依然是那种坚硬完美的合金,任何人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可能都会觉得它像一个奇怪的漏斗。
一个大概十五厘米左右的漏斗。
小胡子一下子就陷入了迷茫,他从来就没有在任何资料里得到关于这个东西的任何信息。
这肯定不是特事办的人在草稿里所提及的东西,至于德国人大费周折要来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它。
他妥善的收起了石头盒子,走出藏身的洞,朝远处观望了一下。
隔着复杂交织的河道,很远的地方闪起了模糊的光线,还有一团团火光。
那些人折腾了许久,火光渐渐消失了,人所携带的光源再一次朝这边移动,他们的脚步非常匆忙,显然是在寻找那个仓皇中走失的德国人。
圣山龙的尸体还有德国人的尸体在严密的寻找中迟早要被发现,那样肯定要引起队伍的怀疑,小胡子基本把周围的地形完整的观察了一下,他考虑了几分钟,然后就贴着最右边的石壁,像壁虎一样横着爬过去。
这样做估计仍然会干扰到那排人茧般的东西,但是人茧会落入河道,而小胡子是悬空在石壁上方的,他必须要赶到德国人的队伍前面。
在石壁上爬的很不顺,也很慢,当经过最旁边的一具人茧时,小胡子尽力把身体完全贴在石壁上,然而这么做显然不行,裹着一层白布的人茧静静的被吊在这里很多年,但它们仿佛能够感应到外来者的气息,小胡子从人茧旁边小心的要爬过去时,人茧开始不易觉察的轻轻晃动了几下,啪嗒一声掉到了下面的河道里。
被摔出裂缝的人茧迅速的吸收河道底部残留的水,小胡子没有停,继续朝前爬动,很短时间里,吸取了水分的人茧稍稍膨胀了一些,从裂缝里钻出一条一条黑色的小蛇,沿着河道开始游动。
小胡子爬的慢但稳定,他不管河道里发生了什么,一口气朝前移动了二十来米,石壁几乎垂直了,没有借力的地方,小胡子翻身轻轻跳下来,在河道里把光源调亮了一些,猫着腰跑。
黑色的小蛇没有明确的目标,就散乱的游弋在河道内,前面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小胡子跑的非常快,远处的队伍已经进入河道,慢慢的寻找,这肯定还得浪费一段时间。
小胡子朝前挪动了大概几十米,河道到头了,同时,通向前方的道路被地形拦腰卡了一下。
这个地方和红石坳的一段地形非常的像,可以通行的路被一道巨大的门给挡住了,小胡子带的有一点炸药,不过当他靠近大门时,就发现门上有一个不规则的窟窿,很明显,这是炸出来的,断口陈旧,蒙着许多灰。
这是当时特事办的人通行的路。
小胡子暗自想着,心里就有种强烈的冲动,草稿里所提到的东西,应该就在前面。
他观察了一下,顺着这里就钻了过去,地形随即宽了,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尽头,但在很多年前,肯定是拜血教迁徙地的中心,石头垒起的低矮的建筑很多,这种房子不是用来住人的,每一片建筑的中间,肯定会有一个血池。
小胡子不想在这些无用的建筑里浪费时间,他尽力朝前走,当穿过接连几片石头建筑之后,一座塔就遥遥出现在了光线可涉及的范围内。
严格说,小胡子看到的不是一座完整的塔,这是古老宗教最有特点的九层塔,在漫长的迁徙中,宗教里的很多东西都慢慢改变了,唯有这种九层塔,依然保持傩脱次暗夜神庙时代的风格,而且更加宏大。
九层塔的------------分节阅读 274塔基在一个地势非常低的地方,从水平线看过去,就只能看到露出地面的塔尖。
小胡子再朝前走就走不动了,九层塔建在一片深渊的中心,和暗夜神庙的九层塔一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没有水,不用担心绿毛出没。
这座九层塔高度还有整体规模都比暗夜神庙九层塔大的多,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就能知道宗教是在不断发展的,最起码生产力大幅度提高。
古代就是这样,没有相应的生产力,就很难有相应的产物,实力达不到,硬着头皮去搞,唯一的结果就是导致整个团体或者说国家的崩塌。
隋朝只有两帝,但那绝对是个富足而强大的帝国,终盛唐一朝的各项经济指数,都没能超越隋朝,但是被隋炀帝毫无节制的搞了几年,这个帝国就覆灭了。
四面的坡度很陡,不知道能不能下去,小胡子绕着这里走了小半圈,就发现了一根直连到九层塔塔尖的绳子,绳子很粗,估计是特事办那帮人留下的,顺着爬可以直接爬到塔顶去,但是时间太久了,小胡子抓着绳子试了试,感觉很不牢靠。
他只有一个人,不能冒这个险。
小胡子的时间不多,他犹豫了一下,就开始沿着峭壁往下,好在峭壁面非常的不平,借力的地方很多,他中间停了一次,就直直的下到了底。
毫无疑问,这座九层塔已经被特事办的人在三十年前就完整的摸索了一次,一次摸索到了塔顶,里面即便有危险,大部分也被扫平了。
九层塔的作用,在很早之前是用来供奉神明的,但是随着大鲁特地位的不断升高,九层塔渐渐就变成了大鲁特的标志,他们活着的时候,在九层塔内居住,统领一切,上一代大鲁特死去,遗体将会被永远保存在九层塔的塔顶,新的大鲁特在塔内完成交接仪式,接着就重复前任所要做的一切。
登上塔基就是一层塔的门,门比之前的九层塔更加考究了,用一整块像汉白玉样的料打出来的。
事实上,古老宗教最初信奉的神并没有被完全遗忘,因为大门上雕刻着最初的神明,但是他的威信明显下降了,沦落到犹如门神一般的地位。
门是洞开的,塔内的面积很大,这里应该是大鲁特一些近侍起居的地方,和皇宫里的内监一样,随时听候召唤。
一层塔被分成了四部分,之间有石砖垒出的墙壁隔开,里面的东西都留在原位。
靠最里间的石墙上,有一根细长的管子,管子口是喇叭状的,这是个简单的传声设备,从二层或者三层说话,一层的人可以听得到。
小胡子走的很慢,紧接着,他就发现四面墙角处,都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可能是之前的队伍破掉了某些机括。
他径直开始朝二层走,一层和二层都是一些近侍住的地方,左右各有一扇窗子,窗棂都散了,刚刚走上二层的时候,小胡子透过窗子先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是从上面传过来的。
德国人的队伍过来了,小胡子伸头朝上面看了一下,视角不宽,但是能看到隐约的光,小胡子马上就加快了脚步,丢下沿途的一切,如果说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很可能是在塔顶。
他飞快的从二层朝三层跑,十几阶高大的台阶几步就跨了上去。
三层的面积开始小了,被平均分成了两部分,这里的东西,包括一些日常的摆设拿出去都是很罕见的古物,拜血教的文明已经被隔绝了,世人对这段历史了解的非常少,但小胡子已经顾不上别的东西了,他匆匆扫了一眼,就要继续朝上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嘈杂声和交谈声又传入了小胡子的耳朵,听到这阵声音的一瞬,小胡子以为是德国人的队伍所发出的声音,然而他随即就感觉不对劲,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同时又不由自主的把这阵声音过滤了一遍。
小胡子突然就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第一百零四章奇怪的交谈小胡子泛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还有深深的戒备,他分辨的出,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是上面那支队伍发出的,而是从墙角那根传音管发出的。
传音管就在塔内,如果从管子里能穿出声音,那么只能说明,塔上面有人。
小胡子一下就收住了步子,飞快的闪到了那根传音管的喇叭口旁边,声音更清晰了,就是从这根管子传来的。
这阵声音中有一种来回翻腾乱七八糟东西的响动,有打火机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两个男人的交谈。
他不由自主就朝三层通往四层的台阶上望了一眼,声音可能是从四层,至多从五层传过来的,否则不可能这么清楚。
这个地方,会有人吗?小胡子不怀疑还有别的入口,但是德国人的队伍已经在上面开始寻找下来的路了,光线人声传出去很远,四层五层如果有人,难道没有一点察觉?小胡子本来有些紧张,因为前路后路都有人,然而随着喇叭口传出的声音,他很快就被吸引了。
吸引他的,是这阵声音中两个男人的谈话。
小胡子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但仅从声音就能听得出,这是两个深沉稳健的人,语气比较低沉。
之前的谈话,小胡子没赶上,不过从他注意开始,谈话就转入了一个很重要的切入点。
两个交谈者来历不明,小胡子只能听出一个人的声音比较细,一个比较沙哑,他们交谈的声音不高。
先前的事儿先扔一边不管,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想问问自己,我们现在做的事儿有几分真实性?举一个例子,雍和宫的阿若喇嘛带回来的资料,能信吗?我先要说,你这种思想本身就是要不得的。
细嗓门的人接着就说:你和我的任务是什么?是执行命令,而不是怀疑事情本身的可信程度。
既然有命令,说明任务的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严谨推敲和考虑过的,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细嗓门的话音虽然不高,但是语气里带着训斥的意思,他的话很管用,沙哑嗓门没再牢骚,不过还是低低的嘟囔了两句,小胡子听不清楚他在嘟囔什么。
好吧好吧,不跟你争执这些问题。
沙哑嗓门说:多少年了,你就这样子,古板的跟块石头一样。
这两个人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细嗓门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接着响起打火机的声音,可能是在抽烟。
哎,我说。
沙哑嗓门的声音本来就不高,这时候又压低了一点,问道:阿若喇嘛带回来的资料全文,给我透露一下呗。
省省吧,这个不能说。
你信不过我?我是大嘴巴吗?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不了解?细嗓门听着语气是个稳重的人,但是他一听沙哑嗓门说这么多年,仿佛就没招了,犹豫了一会儿,说:阿若喇嘛带回来的资料,寥寥几页,可是你知道这几页资料背后的事吗?牵扯的不是一个两个人,**都有份的。
雍和宫,阿若喇嘛,**,这些字眼都让小胡子感觉到,两个男人交谈的内容在别人看来可能一文不值,但对于真正接触这些的人来说,谈话内容几乎无价,拿什么都换不来。
这几页资料,是宗教和政治联手之后的产物,来源很复杂,我也不完全清楚,上面有上面的安排,不该知道的事,我一点也问不出来。
细嗓门慢慢的说:资料的内容在传递程度上是逐次递减的,到了我这里,得知的肯定不完整。
你说下嘛,再不完整,不比我知道的多?你真得改改这个毛病了,我们绝对不能有太强的好奇心,唯一的目标是完成任务,好奇心太强,会害死自己......哎哎,打住好不好,咱们俩私下聊聊,怎么老是这个调调......好了好了,你听了就听了,这已经是在违反纪律了。
细嗓门停了一下,说:原文不能给你复述,当时浏览资料的时候,时间很短,几乎就是随手翻了几下复印件,开会的时候,上面传达的是提要,多余的话我也不能说,你联系自己所知道的,细细一琢磨估计就能弄明白。
别来这一套了,随手翻了几下复印件?要是别人说记不住了,我还相信,你这样过目不忘的人,能记不住吗?不要胡搅蛮缠。
细嗓门不理对方的话,接着说:阿若喇嘛只是一个被推到表面上的人,因为他的身份不高,但是也不低,所以比较合适。
费尽周折搞到的资料刚刚送回,上面给我们稍稍吹了点风,当时几个人心里非常期待,都觉得这份资料的内容将会惊世骇俗,可后来真正接触了,才发现不是,说实话,我接触到这些资料的第一个想法,就好像看到了一部小说的楔子。
怎么说?资料的主体内容一归纳,就是两股势力旷日持久的对抗,攻坚,防守,这场对抗持续了上千年,最终一方彻底落败,落败的一方留下了诅咒,诅咒被融入到了一个预言中。
听着像不像是一个故事?确实像,我说这件事儿是有点靠不住,你还反驳我。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资料的前半部分就记录着这个小说般的魔幻故事,后半部分,是诅咒和预言的原文,原文的内容晦涩,我理解不了,又不能追着去问,这个预言的中心,其实是一件东西,诅咒,预言,还有其它的一切,全部是围绕这件东西而产生和发展的。
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
沙哑嗓子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每一个可能藏着这件东西的地方寻找?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
围绕这件东西的,还有一些周边硬件,不过,怎么说呢,找到这件东西的话,它周边的硬件就没用了,所以,主要目的还是这件东西。
这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比我们在陕西找到的那尊龙纹鼎还要神奇?这件东西和龙纹鼎,不是一个概念,或者说不是一个档次。
龙纹鼎的作用覆盖面积,至多一个村子,这件东西的覆盖面积,你想象不到。
如果它被打开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快说说,什么结果?实话实说。
细嗓门突然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的交谈其实时间并不长,说到这儿的时候,沙哑嗓子就非常不满,他很可能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周围又传来其它声音,打算了他们的交谈。
细嗓门和沙哑嗓子的交谈停止了,伴随着一阵非常凌乱的响动,响动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听不到。
小胡子又探出身子朝上方看了看,德国人的队伍发现了那根很粗的绳索,有人试着顺绳子爬,但是爬了几米之后就匆忙的退回去,他们也觉得这根绳子不牢靠,如果硬要爬的话,到中间估计就会出现意外。
倾听刚才的交谈,只不过几分钟时间,但是小胡子却越来越觉得,这场交谈很奇怪,沙哑嗓子和细嗓子的声音是很真实的,然而总给人一种飘渺感。
如果是在一个很正常的环境下听到这些交谈,那么小胡子很可能会认为,自己听到的是录音。
这个判断是有根据的,两个交谈者没有提及各自的身份,但他们的来历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除非是见了鬼了,否则不可能听到这两个人暗中的交谈。
小胡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考虑了一下,就沿着石梯朝四层走。
四层的格局明显变了,完整通彻,这里的摆设非常简单,像一个寺庙中上师打坐修禅的精舍。
接近南墙的地方有一个蒲团,草编的蒲团烂成了渣。
这个地方可能是传音管的尽头,也就是说,小胡子刚才从传音管另一端所听到的声音,一定是从这里传过去的。
但这里明显没有人,不仅没有人,而且是很多年都无人涉足,地面的灰尘是完整的。
传声筒的前面是烂掉的草垫,草垫旁只有一口漆黑漆黑的炉子。
这个炉子引起小胡子的注意,它很像一个压经炉,不过只是器形相似。
炉子就在传音筒的下方,小胡子觉得炉子并不大,至少可以把炉盖打开,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蹊跷。
他的力气很大,但小小的炉子上,炉盖仿佛跟炉身紧密的连为一体,怎么拿都拿不掉。
不仅如此,小胡子又试了一下,整个炉子好像都是长在地面上的,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量,炉子还是纹丝不动。
第一百零五章水晶棺黑色的炉子并不大,小胡子在这里浪费了几分钟时间,始终都无法把炉子拿起来,更别说带走。
他轻轻用合金管敲敲炉身,炉子不像是土陶烧制的,声音很清脆,回声绵绵,好像小小的炉身里有一个很广阔的空间。
这只如同压经炉一样的小炉不是凡品,其中可能还有一些秘密可以挖掘,但是没时间了,上面的队伍觉得绳子不靠谱,也和小胡子一样,开始顺着峭壁开始朝下爬,用不了多久,他们估计就会接近九层塔。
小胡子丢下了这只炉子,转身就继续朝上走,从五层开始,大概是每一代大鲁特一个人独处的空间,没有窗子,塔内的空间几乎是密闭的,如果不经大鲁特的召唤,估计任何人都见不到他,宗教的领袖始终都有一种神秘感。
塔里的东西几乎都是大件的,拜血教的冶炼技术并不发达,他们虽然有那种完美的合金,但其它的金属物品就非常的少,九层塔内大部分是木头和石头的制品。
走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看到其中很多东西都有被挪动过的痕迹,只不过因为东西太沉重了,不借助机械的力量搬运不走。
如小胡子所想,整座九层塔基本被三十来年前的特事办队伍清扫了一遍,途中没有什么危险,他认真的辨别每一件被挪动过的东西,来分辨是不是草稿里所提及的,他从四层------------分节阅读 275一口气找到了七层,这时候,德国人的队伍里已经有两个探路的从上面顺峭壁爬了下来,再过一会儿,他们可能会摸到塔基这里。
小胡子一刻都不想停了,几乎可以认定,草稿里所提及的东西,应该在塔顶,但小胡子知道,九层塔的塔顶,一般用来存放故去的大鲁特的遗体,让特事办的人感兴趣的,是那些棺材?而且当小胡子到了七层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萌生出来,那种感觉出现的次数很少,但给他的印象却非常深刻。
那是一种威压感,仿佛九层塔的上面有什么东西在散发气息,形成一个强大的气场,让人觉得诚惶诚恐。
他抛开了这些压力,从七层越过八层,一直来到塔顶。
塔顶的门被关的很严,但是一推就开了,门被推开一条缝隙的时候,小胡子就察觉到老棺材的气息,那种气息是棺椁和被葬进去的人经过沉淀,**,融合而产生的,很特别,经常下坑的人对这种气息非常敏感。
事实大概就是这样的,九层塔塔顶存放着几代大鲁特的遗体。
但是当小胡子把门完全推开的时候,手里的光源马上在里面折射出一片晶莹的光,光华莹润,且有一点点耀眼,仿佛猛然看到了一个堆满了珠宝的房间。
小胡子的眼睛不到半秒钟就适应了这片光,他所看到的,是一块硕大的水晶。
说是水晶,其实并不确切,因为这个东西只是像水晶。
他的记忆被勾动了一下,而且是很强烈的颤动,他清楚的记得曾经在冰城的九层血塔上见过这种东西,很独特的丧葬方式,遗体被一种不可思议的手段完整的裹在了水晶的正中间。
塔顶的原木棺材一共有四具,加上这块水晶,一共五具。
原木棺都被打开过,但是放在了原位,只有这具水晶棺被移动过,但是它实在太沉了,凭几个人根本弄不走。
小胡子站在门口的位置,他能清楚的看到,水晶体的内部,有一个人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些不敢正视的感觉,或者说不想正视。
到了这里,他觉得草稿中所提到的很重要但是无法弄走的东西,就是这个巨大的水晶棺。
小胡子现在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水晶中的人影,他不想正视,但真的没有时间了,如果不看清楚,很可能以后永远都没有机会。
他吸了口气,迈动脚步,水晶棺差不多要之前的人移动到了接近门口的位置,小胡子只走了几步,他的手有一些发抖,慢慢举起了光源。
强烈的光线照射在水晶棺的上面,水晶很纯净,仿佛一片一眼可以望到湖底的湖水。
当小胡子看到水晶中的人影时,他一直在发抖的手顿时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他看到了卫天,看到卫天躺在水晶中。
这是个很不符合常理的现象,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胡子飞快的调整了一下思路,他晃了晃头,闭上眼睛,过了半分钟才睁开,他能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但是他睁开眼睛时,水晶中的那道人影,依然是卫天。
他对卫天很熟悉,不会看错,水晶棺中的卫天是真的。
最开始的时候,小胡子还想用这个人只不过和卫天相像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但是当他看到水晶中的人影额头上细小的一块伤疤时,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道伤疤,卫天的额头上也有。
如果小胡子没有类似的经历,那么连他可能都会胡思乱想,会想着里面躺着的人是不是真的卫天?但是格桑梅朵当时在血塔上看到水晶时的表情和话语都历历在目,她所看到的不是卫天。
这具水晶棺,拥有不为人知的魔力?它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会产生异样的臆想中而来的错觉?这种臆想的错觉,所想象出的人,绝对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最重要的一个人。
小胡子在童年,少年,甚至成年之后,一直没有见过卫天,但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弟弟。
他发誓过,要结束困扰了家族一千年的噩梦,彻底把弟弟解救出来,让大事件真正终结。
这是他的梦想,或者说是一生的理想,他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奋斗,吃过的苦,流过的血,都是如此。
当一个人坚定的准备把毕生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即便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他的内心最深处已经有了一个不可撼动与磨灭的信念。
这具水晶棺肯定是带不走的,至少小胡子带不走。
水晶棺里所安葬的人,必定是一代很出众的大鲁特,或者说是古老宗教的中兴者,否则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被葬在这里。
小胡子收回思绪,在其它几具原木棺里大致扫了几眼,原木棺被之前的队伍很彻底的勘察过了,一些陪葬被带走,但是这些陪葬也随着整个队伍的消失而无影无踪。
小胡子觉得不能再逗留了,他不想和德国人的队伍照面。
他转身就从塔顶跑到四层,取掉窗子上的窗棂,翻身出去,靠两只手一点点从上面下来,窗子在九层塔的侧面,等他轻轻落到地面时,德国人的队伍已经依次从上面朝下爬,差不多全集中在塔基附近。
小胡子静静躲在塔后,隐隐传来了老赵的声音,正指挥人进塔。
小胡子不想趁这个机会走,一个是不安全,另一个老赵可能会留消息。
他就在原地等着,队伍进塔之后,尤其是在塔顶那一层,费了很多时间,他们显然也对水晶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但是就凭这些人,仍然弄不走。
队伍闹了大半天,才做好了决定,他们从九层塔出来,一半人返回叫人,搞装备,另一半留在上面。
老赵出来的时候借口方便,在一层的塔身上做了手脚。
等到人都走光了,小胡子摸到老赵所留的标记处,读取了标记里的信息,老赵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想互通一下消息。
小胡子从另一面上去,绕开了队伍里的另一半人,他算了算时间,进来之后一共用了二十二三个小时,如果回去的路上顺利,到出口的时候,应该正在凌晨两三点钟。
他加快速度朝回赶,到入口附近的时候,外面竟然下了雨。
这个地方的雨非常罕见,尤其是在这个月份,应该是一年中最后一场雨了。
湖底这边很安静,远处的营地亮着灯。
周围的一切都被浸泡在雨幕中,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大致分辨出个方向,小胡子从门的缺口钻出来之后,立即俯身趴到地面,朝远处爬动。
雨水让淤泥稀里哗啦的一片,爬动了一会儿全身就浸透了泥。
只爬了不远,小胡子就一下子停住了,周围很黑,没有一点光线,但是他感觉有人。
不过这种感觉不明显,就好像旁边有一条若有若无的影子,很不真切。
小胡子的警惕性很高,这种淡淡的感觉一出现,他马上减缓了速度,一边集中精神,一边慢慢的向前。
但这一次,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在一片淤泥里摸到了东西。
他虽然看不到,但仅凭手感就知道,那是一颗人的头骨,完整的头骨。
第一百零六章百鬼缠身淤泥里的头骨吓不到小胡子,他见的多了,刚刚触及到这颗头骨的时候,他感觉有点奇怪,当时德国人在清理入口附近的淤泥时很仔细,如果有头骨的话,肯定会卡在机器里。
这个念头只是瞬间,还没有转完,小胡子就感觉有一股邪异的气息,淤泥里的头骨仿佛泛起一点点很微弱的磷光,他一下子把手收了回来。
周围没有任何光线,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小胡子是看不到什么东西的,只能靠感觉朝前爬,但是当他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眼前的黑暗猛然亮了一下。
这片亮光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因为在那种环境下,人对真正的光源和幻觉之间的分辨能力不是很强。
小胡子看到了眼前的东西,就在他前面很近的地方,一个光头男人正蹲在淤泥里,天正在下着雨,气温很低,但这个光头男人赤着上身,露出满身的刺青。
这是个瘦的和鬼一样的男人,皮肤下面就印出一根根骨头的印,他蹲在淤泥里,不停的从泥里捡着什么东西塞到嘴里嚼,当小胡子看到他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慢慢抬起头,看着小胡子,他的眼圈是青的,仿佛一百年都没有睡过觉。
这种场景让人想想就头皮发麻,一个青眼圈瘦的和鬼一样的人蹲在自己面前,不停的嚼着从淤泥里刨出来的东西。
小胡子没有别的路可走,看到这个人的同时,另只手中握着的合金管就刺了出去。
那一片亮光就像一个无形的气泡,合金管刺出的同时,亮光一下子消失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中。
合金管刺了个空,小胡子就地一滚,但是很诡异的事情接着就发生了,地面上的淤泥仿佛骤然间拥有了生命,像一只只手一样,把小胡子卷了起来。
浅浅的淤泥顿时变的很深,小胡子完全陷进去了。
他几乎挣扎不动,不仅仅是一大片淤泥一起卷了过来,周围的黑暗里还有一道一道像野兽般的磨牙声,又像是很多人一起在咀嚼骨头,声音很瘆人。
小胡子艰难的伸出一只手,合金管在眼前扫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他出现了纰漏,四面卷来的淤泥里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猛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小胡子抬手就挡,但是他触到的就是一片稀糊糊的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那双掐住他脖子的手一直在用力,小胡子什么都看不见,他只想暂时从这片淤泥里挣扎出来,然而淤泥里仿佛伸出了无数双手,硬拽着小胡子。
百鬼缠身。
小胡子一身功夫顿时都用不上了,眼睛鼻子几乎都被泥给糊住,但是他的特长又显露出来,愈危险,愈冷静。
他干脆就闭上眼睛,身体使劲蹿了一下,争取一个可以呼吸的时间。
周围那种瘆人的杂音越来越大,就好像旁边有一群饥饿的狼,等到小胡子没有挣扎的力量时,就会一拥而上把他撕咬成碎片。
他来回折腾了一会儿,渐渐就发现了一个现象,淤泥中的那些手,或者说那种诡异的力量,还有声音,是会随着自己挣扎力度的增加而增强的,也就是说,挣扎的越厉害,这种力量就越大。
普通人是发现不了这一点的,因为骤然遇到这种情况,心理素质不是特别强的人几乎已经晕了,求生的渴望大于一切,会不顾一切的挣扎逃脱。
想着,小胡子就有意放缓了挣扎的力度,果然,淤泥里的一双双手也随之收敛了一些,杂音也相对减弱,到最后,小胡子直接就停止了一切举动,整个人泡在泥里。
这个时候,他从一片杂音中听到了一点很不正常的响动。
这点响动和杂音混在一起,很难察觉,那是一阵很轻微但是持续不断的唱咒声,一串串古老且晦涩的咒语在混乱的恐怖声音中飘荡。
心境的镇定是危机中寻找出路最基本的因素,小胡子分辨了一下,接着就发现,这种唱咒声是有迹可循的,不像那片杂音,飘渺无形。
他迅速就不停的分辨着这道唱咒声的真正来源,这时候的情况无比危险,远处还有德国人队伍的营地,尽管有雨声在遮掩,但闹的动静大了,肯定会把人引过来。
他用了两三分钟时间,终于分辨出了唱咒声的真正源头,小胡子轻轻动了几下,调整身体的姿势,然后就暗中积蓄所有的力量,猛然从淤泥里钻出来。
淤泥里一只只无形的手在拖拉着他,这让小胡子的动作受到很大的阻滞,但是他清楚,这一切都是随着那道隐约的唱咒声而起的。
小胡子尽力压住挣扎和扑杀所带出的响动,他的速度虽然受阻滞,但依然是很快的,不过他只能勉强朝前扑出去七八米远,距离声音的真正来源还有一段距离,身外的阻力越来越大,他憋着一股劲儿,身体猛的凌空蹿出去,合金管随即出手。
这一下仍然刺空了,但是小胡子感应的方向和位置没有问题,一道影子在黑暗的雨幕里匆忙躲避,躲开了致命一击。
小胡子一旦找到声音的源头,拼死也要把他解决掉。
如果他没有外力的阻挠,可以马上发动第二次袭击,然而现在却不行,他一击刺空,再次扑倒在泥水中,一动不动,积蓄力量,同时紧密的锁定刚才跳出来的影子。
很短的时间里,小胡子发动了第二次扑杀,其实他没有一点优势,因为被环境限制了,那道唱咒的影子也非常灵活,知道被小胡子锁定了,更加小心。
当小胡子第二次刺空,身体又跌入泥水中时,那道影子猛然停了停,随即打出一道亮光。
这道亮光不是幻觉,是真正光源散发出来的,光线只闪了一下就被关闭了,但就是光线闪动的同时,小胡子看到拿光源的人,很瘦,裹着一件大袍子,脸上带着一张鬼脸面具。
是你?小胡子和人影同时就停了下来,对方只说了两个字,但小胡子听得出,那是多吉生硬的声音。
唱咒声一停止,小胡子周围那些无形的手仿佛一下子就没了,所有的阻力和声音消失的一干二净,这时候,多吉又把光源打开,这个古怪的袄教巫师对小胡子的印象非常不错,他弯腰从泥水里捡起了那颗头骨,塞到自己的袍子里,然后就凑到小胡子旁边。
雨依然在下,泥水里冷的刺骨,但多吉就光着脚裹着袍子站在淤泥里,仿佛不觉得冷。
多吉打开光源,引起了远处营地里的那些人的注意,不过多吉一嗓子喊出去,就没人吭声了。
他在队伍里属于周伯通那种人,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没人敢管他。
你也来了。
多吉带着面具咧嘴笑了笑,蹲在地上,来回比划着说,他在淤泥里抓东西。
他的利益和德国人的队伍不同,所以他也根本不管小胡子跑过来做什么。
只不过小胡子------------分节阅读 276不开光源,悄无声息的从入口摸出来,多吉知道这肯定不是队伍里的人,所以就抢先动手。
多吉蹲在地上嘿嘿的笑着,就好像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蹲在街边吃饱了傻乐。
但是这一刻,小胡子突然很羡慕他,古怪的多吉没有什么烦恼,没有负担和压力,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高兴就来,不高兴就走,过的天马行空一样的日子。
这个世界上,能自己把自己从无穷无尽的压力和烦恼中解放出来的,能有几个?多吉问嘉洛绒的情况怎么样,小胡子朝黑暗的远处看了看,嘉洛绒还留在那边。
他点点头,说很好。
走吧,还有见面的时候。
多吉喜欢沉默寡言像石头一样冷峻的小胡子,他让小胡子摸黑离开,说以后会让赵老坏带着他去找小胡子。
小胡子思考了一下,问多吉知道不知道一种像漏斗一样的器具,泛着黄金的光泽。
多吉挠挠脸上的面具,想了很久,说应该没见过,也没听过相关的东西,否则不会在记忆里找不到一点点印象。
小胡子离开了,多吉一直把他送到淤泥湖的湖边,接着,小胡子按原路回到之前藏身的地方,雨估计下了整整一天了,路很不好走。
他一直走远之后,才打开了微弱的光源,一点点顺着崎岖的路,回到藏身地。
当他回到这里的同时,就有点吃惊,同时心里还有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流动。
嘉洛绒很安静的趴在原地,一寸都没有挪动,雨早就开始下了,她的帽子,头发,衣服,被淋的透湿,嘴唇冻的发青,脸上没有一丝丝血色,娇弱的身体一个劲儿的发抖。
她身后几米远就是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但嘉洛绒一直记得小胡子说过不让她乱动,就在这里等着,小胡子这么说了,她就这么做了。
第一百零七章重要的信息嘉洛绒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几缕湿透的头发贴在她的额前,这一刻,小胡子真的觉得她有点傻,有点「…手机txt小说下载网…txt小说下载站」可怜,只要她一转身走两步,就可以钻到能避雨的地方。
雨一直在下,两个被淋的湿漉漉的人在黑暗中相识了片刻,嘉洛绒的身体仍然不停的轻轻发抖,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慢慢的挪动脚步,接着就越来越快,紧紧的抱着小胡子。
这一瞬间,小胡子心里那种无法接受嘉洛绒的感觉,仿佛融化掉了,可能这只是一瞬间的融化,但是他在淅沥的雨幕中,真的感到抱着自己的,是格桑梅朵。
他看到嘉洛绒的脸庞上一滴滴的滚动着雨滴,好像又是泪滴,她和格桑梅朵一样,紧紧抱着小胡子,咬着自己的嘴唇,微微的摇头。
那种依赖,是无法形容的,她有格桑梅朵的意识,她知道小胡子只要活着,一定会回来,但是就是这短短的二十多个小时,让嘉洛绒像是不停的在受煎熬。
小胡子的心,也是肉长的,他忍不住就把嘉洛绒像当初的格桑梅朵一样抱住,问她为什么不退后几步躲雨。
嘉洛绒不能说话,她使劲的摇头,她暂时松开抱着小胡子的双手,在雨中来回的比划,她说她不敢动,她怕自己哪怕动了一步,小胡子回来就会找不到自己。
怎么这么傻......小胡子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仿佛不是在荒野的雨中,而是在八廓街,在那个刚刚相遇相识的地方,和一个依赖自己的女人拥抱。
嘉洛绒为自己傻傻的行动付出了代价,小胡子刚刚带着她找到避雨的小洞,她就开始发烧,继而昏昏沉沉。
这让小胡子很犯难,面对任何危险,他一咬牙都敢上,但是面对一个浑身湿透又意识不清的女孩,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但是有的事情不做是不行的,至少,他不能让嘉洛绒就裹着一身湿透的衣服这样昏沉着。
他把小洞的洞口堵住,燃起了一堆火,接着,他忍不住闭着眼睛,慢慢褪下嘉洛绒身上的衣服。
火光有一点迷蒙,小胡子即便闭着眼睛,但还是慢慢触到了嘉洛绒的身体。
他深深吸了口气,手里的动作逐渐加快了,把仅有的一件干衣服给嘉洛绒套上。
之后,他褪下了自己的湿衣服,搭到火边去烤。
他有些瘦,但每一块肌肉都是结实的,从脖子到后腰,古铜色的皮肤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尽管燃着火,温度却仍然不高,他看了看躺在旁边的嘉洛绒,又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把她抱起来,抱在自己透着体温的胸膛间。
嘉洛绒的身体慢慢温了,也慢慢软了,她没有苏醒过来,但是两只手却在小胡子布满伤疤的身体上轻轻的抚摸。
她雪白的肌肤和小胡子古铜色的肌肤,几乎要融化在一起了。
小胡子轻轻舒了口气,守着一堆温暖的火,抱着年轻的女人,他突然觉得,这样其实挺好。
他突然又想起了卫天,这个时间点上,远在千里之外的卫天,可能已经抱着雷朵睡熟了吧。
小胡子很罕见的望着火堆发呆,微微笑了笑。
雨很快就停了,嘉洛绒也慢慢退了烧,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小胡子出去看了看,德国人显然想把那具水晶棺给弄走,一直到这时候还有人进出。
那具水晶棺不算太大,不过要在这种环境下弄出去,也不是简单的事,估计一两天不会有结果。
小胡子等嘉洛绒好些以后,就找了条相背的路,悄悄离开。
距离和老赵碰面的日子,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里小胡子几乎什么都做不成。
他研究过那个从德国人身上找到的漏斗,平滑的器身上没有任何花纹和文字,装漏斗的盒子也看不出什么。
这绝对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暂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小胡子就想着,老赵或许会带来些相关的消息。
他并没有放弃寻找晋普阿旺和李能,尽管两个人可能活下来的机会不是很大,也可能此刻已经葬身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但是不见到他们的尸体,小胡子是不会死心的。
他带着嘉洛绒走了一些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身边的嘉洛绒,心里想着已经失踪一段日子的晋普阿旺还有李能,小胡子冷峻的眼神中,仿佛有一层很淡很淡的忧愁。
这种忧愁几乎是看不见的,但是让小胡子这样善于收敛情感的人流露出这丝忧伤,说明他的内心已经在受煎熬了。
事实上,一个很难接受感情的人,恰恰是最重情的,别的人无法轻易的走到他心里,但一旦走进去,那就再也无法释怀和淡忘。
小胡子总是在想,想自己已经过去的半辈子,他人生的路程不多,只有那么两三条路,但每次踏上一段路程的时候,仿佛都是一场极其疲惫的过程的开始。
想的多了,他就不再想了,他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是这种命,没办法改变的。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话,一天一天的时间过的飞快,和老赵要碰面的日子快到了,小胡子添了一些装备,当他带着嘉洛绒收拾好所有东西时,嘉洛绒打着手势问他,是不是要离开这里了。
恩。
小胡子点点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嘉洛绒和格桑梅朵,她们本不是一类人,性格很不同,但因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两个人仿佛相融了。
这一次,小胡子很小心,把所有可能出现的纰漏全部杜绝,他宁可在路途中浪费一些时间,也不愿再失去身边的这个女人。
老赵比他先到了一天,一般老赵想要离队单独活动的时候,总会拉多吉当幌子,否则陆军那种很精明的人是瞒不过的。
不过多吉现在没在,跑到别的地方去找东西。
德国人丢的东西,一个石头盒子,是不是你带走了?一见面,老赵就追问小胡子。
这个石头盒子,其实是老赵带着人找到的,但是根据之前的约定,他们没有处置权,东西要交给德国人。
当时,老赵从德国人的表情上能分析出来,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这个石头盒子。
但当时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老赵很不情愿的把石头盒子交给了队伍里的德国人。
东西先拿来看看。
小胡子把石头盒子交给老赵,问这是什么东西。
很扯淡,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陆军是个老油条,他要不想说,从他嘴里撬不出什么,再说,我怀疑连陆军都不知道那么多。
老赵打开了盒子,看到那个金黄的漏斗,就楞了一下:打酱油灌醋的?小胡子从漏斗上看不出什么,老赵也没那么大本事,看了半天,他把东西还给小胡子,抠着鼻子说:不管是什么,但我敢打赌,这是个关键的部件,你收好。
你那边怎么样。
这一个来月,乱套了,你好好听听,分析一下。
老赵看看坐在小胡子旁边的嘉洛绒,就掏出一块巧克力,咧着嘴说:妹妹,你拿着糖,到那边吃去。
嘉洛绒捏着巧克力,茫然的看看老赵,又看看小胡子。
小胡子对嘉洛绒点了下头,他知道老赵这种人的性格,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好像饭碗里飞进只苍蝇都看不出来,但是心很细,而且很难真正信任别人。
嘉洛绒很听话,做到几米之外,背对着小胡子和老赵,慢慢打开巧克力。
老赵的眼睛都笑的看不见了,那个猥琐劲儿,看着非常欠抽,他挤眉弄眼的一撇眼睛,小声问小胡子:没发生点什么?小胡子微微皱了下眉头,觉得老赵当初在老和尚手下的时候还是挺纯的,但这些年跑下来,变的如此不堪。
我就是随便问问,别把眼睛瞪那么圆。
老赵一下子就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道:小向,我觉得你这么做是对的,不要瞎搞,万一把她身上的伏藏搞没了,那就严重了......小胡子的双手骨节劈啪作响,老赵马上就摆着手朝后缩了缩:不闹了不闹了,说正事,小向,你可能还不知道,德国人的老窝让端了。
军刀团垮了?不是,可能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军刀团不可能垮掉,他们把底子洗的够白,明面上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是德国人这次到西藏行动的一个临时总部让端了。
谁干的?一群不要命的人。
老赵道:这个事不正常,因为德国人做事比谁都仔细,你看着他们每次行动都大张旗鼓的,但是一切消息渠道都被堵死了,否则不会这么干,不过这一次,他们的临时总部的位置还有具体情况都泄露出去了,随后就招来疯狂的袭击。
你猜,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你直说。
敌人撬开了一具尸体的嘴巴。
第一百零八章青稞最初的时候,小胡子一下子还理解不了老赵说的话,不过他随即就反应过来,袭击德国人的人,可能是从一具尸体身上发现了线索,最后摸到了德国人入藏后的临时总部。
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慢慢说,你就明白了。
军刀团在入藏这次行动之前,做了非常详尽的安排和部署,他们有先遣队,负责提供行动地点的一些情况和技术数据,有正式的行动队伍,有一个技术团队,除此之外,在藏区几个重要的地方,有几条信息线,负责源源不断的收集提供各种各样的信息。
问题是出在这一条信息线上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长时间打探什么消息,当地人是最合适的,所以德国人找了一些当地人,不过这些人也经过了挑选,每条线上至少有两个军刀团的德国人在具体负责,把收集来的信息[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过滤然后传递。
其中一条以日喀则为中心的信息线上出了问题,当时几个当地人打听到乱七八糟的信息,然后回来和一个负责的德国人进行密谈,在密谈过程中,他们被袭击了,袭击者相当厉害,几个当地人顾不上雇主了,跑的很快,而袭击者仿佛也知道,这些当地人没有太大的用处,他们主要对付的是负责的德国人。
小向,你也和这些德国人打过交道的吧,军刀团筛选的人大多靠得住,他们就算被谁抓到了,也不会吐露任何机密。
当时只有一个德国人在场,他反抗的很激烈,有点宁死不屈的架势,最后就真的死了。
按道理说,这个知情的德国人死掉了,信息源中断,敌人搞不出什么名堂,但是他们带走了德国人的尸体。
之后不久,德国人的临时总部就遭到了疯狂的袭击,袭击者是一群不怕死的人。
我估摸着,这些袭击者,和上次袭击你的人,同属一伙。
老赵分析道:他们不用枪,就用刀子,如果不是这样,德国人的损失会更惨。
小胡子点点头,到了这个时代,除了朝圣者,很少有人会和小胡子一样死心眼。
这群使用冷兵器的袭击者重创了德国人的队伍,让德国人更棘手的,是袭击者中的一个老家伙,那是个老藏人,显然和多吉一样,是古老宗教古术的承袭者,他一个人就搞的天翻地覆。
紧接着,幸存的德国人就发现,袭击者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一部分人对付活着的德国人,另一部分忙着把尸体都抢走。
这个反常的现象让德国人很疑惑,进行了激烈的争斗,但是最后,还是有两具尸体被抢走了。
这两具被抢走的尸体产生的后果,让人意想不到,总部被袭击之后,散布在各个地区的几条信息线遭到沉重的打击,那几天时间里,军刀团的信息源几乎崩溃了。
德国人对这个事情很不理解,因为他们主体成员的素质很过硬,而且在信息上一直卡的很死,说实话------------分节阅读 277,连我都不知道那几条信息线的具体情况,袭击者是怎么得知这些的?这个问题用常理推断不出来,但是必须要解决,否则以后的行动一直都会处在被动挨打的窘态下。
既然用常理推断不出来,那就只能从别的角度去理解,德国人请教了他们的宗教顾问多吉。
多吉不是吃素的,他弄清楚情况,再一琢磨,就说那批袭击者里,肯定有鲁特之类的角色,掌握着一种只在古籍中才有记载的巫术。
这种巫术不好解释是什么原理,不过小向,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读心术。
多吉说,这种巫术的施法者只需要一个人身上的一些东西,仿佛就能从中挖掘出他思维里的记忆,这些东西首选是人体上的体毛,皮肤,其次是他随身带了很久的物品,比如项链,戒指。
要是完整的尸体落到他们手里,那就更不用说了。
老赵摇摇头,道:估计连小时候扒女澡堂子偷看人家洗澡的事儿都能搜出来,小向,你要小心了。
你也一样。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抛开别的不说,如果朝圣者里真拥有那种巫师的话,那么小胡子和老赵这两个人就必须严保自己不能有任何闪失,一旦出现漏洞,就会暴露一个很重要的人,卫天。
卫天才是唯一的嫡系的六指传承者,末世预言围绕圣器与六指而生,不管是朝圣者,人世间,还是军刀团,任何搅和到这件事里的人,也会像以前的卫八,许晚亭一样,严重危及到卫天。
九层塔塔顶的那具水晶棺,你见到了,是怎么回事?别提了,弄那个东西费老了劲了。
那具水晶棺最终还是被德国人给弄走了,他们有一个技术团队,但是身处的地域有诸多限制,设备什么的跟不上,还搞不清楚水晶棺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想把水晶棺运出境,这可能会费些周折,如果真运出境的话,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在境外产生,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
这些事情有点远,我们的手不够长,暂时不提,现在先说个很重要也很奇怪的事。
老赵在衣服上擦擦手,道:消息是一条没崩盘的信息线无意中发现后传回来的,小向,你绝对想不到这是个什么样的消息。
你说。
消息是关于六指的,你可能看出来了,谁都对六指很有兴趣,然而这一次的消息一传回来,就让人炸窝一般的吃惊。
老赵咂咂嘴:他们无意中找到了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六指。
小胡子听了老赵的话,顿时也讶异了。
他所经历的事情,几乎都是围绕六指为中心而展开的,六指这种人,在生活中都不是那么常见,如果说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六指,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消息一传回来,德国人马上就派人赶过去了,我不管这一块,也插不上手,派过去的人很快就传来了更新的消息。
这个村子的人,其实在很久以前并不是六指,甚至一个六指都没有,完全是因为一件意外的事,才产生了这样的后果。
德国人打听来的消息,是村子里上年纪的人说的,因为事情发生的时间很久很久了,所以村子里老人的话,也分不清楚是真正发生过的还是一些传闻与野史。
事情发生的具体年代已经没人知道了,在这之前,这就是藏区一个很普通且闭塞的小村子,种一些庄稼,偶尔放牧,基本就是那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
有一年,地里的青稞收成很好,不仅可以让村里人留下足够的口粮和种子粮,还能酿点酒。
村里人非常高兴,但是等收了青稞之后,他们发现,今年收的粮食,一粒一粒都带着淡淡的红色。
这个反常的现象让村子里的人有些害怕,但是经济条件把他们限制死了,如果不吃这些粮食,村子里的人没有活路。
最开始的时候,有人尝试着吃,这些粮食色泽不对,不过没有问题,人吃了之后安然无恙。
随后,大批的粮食就依次被消耗了。
就是从这一年之后,村子里渐渐出现了六指,随后的五十到六十年时间里,是六指繁衍的高峰期,老辈人几乎死光了,他们的后代全部都是六指。
趋势达到高峰后,逐渐走入低谷,六指的繁衍程度渐渐减少,不过到六指完全消失,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在事发期间,村子里虽然出现了很多的六指,但是这种生理上的小小变化并没有给村民的生活健康带来任何影响,所以事情闹腾了一阵子就平息下来,时间久了,也就见怪不怪,村民的思维还有意识始终是随着环境而受闭塞的,没有人去猜测和寻找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德国人在打听情况的时候,村里的老人又说,大概是在六七十年前的某一年,村子里收上来的青稞,又出现了那种淡淡的红色,古老的传闻再一次沸腾了,村民们都在猜测,很多年前的旧事会不会发生。
仍然是几个人先试着吃了粮食,没有问题后,村子里其余的人才开始吃,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不吃只能饿死。
随后,很多村民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几年之后,村子里的一些新生儿从出生就是六指。
六十七年前发生的事,到现在正好是高峰之后的退潮期,除了那些年纪很大的老人,其余的村民全部都是六指。
小向,这个问题,你怎么看?小胡子在琢磨,如果说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中招,那么只能说粮食和饮水这方面出现了变故,那两次出现的泛红的青稞非常可疑。
问题在粮食上。
这还用你说?关键是粮食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小胡子考虑了一下,一件事情在没有思考成熟之前,他很少会开口下判断,但是那个村子的情况就是这样,把其它嫌疑排除掉,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片种庄稼的地下,肯定有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九章地里的蹊跷老赵很赞同小胡子的推测,如果村子里的老人的讲述没有掺水的话,那么庄稼的异常估计只和土壤有着密切的关系。
小胡子推测出这个结论之后,就问老赵那个村子的具体位置,但老赵只知道大概的方位,因为村子这个事让德国人很重视,传回来的信息被封锁了,那些消息都是老赵暗中打听来的。
他拿出一张地图,给小胡子指了指大概的位置。
看到老赵指的位置,小胡子立即就发现,那个村子的大致位置,距离格丹里不算太远。
当然,两地之间还是有段距离的,不过相对于广袤的藏区只是一隅之地。
德国人的计划很周密,但他们现在的行动陷入了被动和混乱,因为最关键的硬件一直找不到,他们自己就怀疑是不是资料或者某个方面出现了不易觉察的漏洞。
小向,我的意思是,你赶到村子那边,我也要跟着队伍行动了。
老赵这一次行动的具体地点,其实是那张古象雄图上的第五个点,也就是拜血教第五个迁徙地,迁徙的大体路线一直是向西的,那个地方的条件已经非常不好了。
小胡子势单力薄,只能捡一个地方动手,他想了想,觉得老赵的意见还是对的。
德国人已经到村子那边几天了,你要抓紧时间。
老赵是绝对不肯吃亏的,带来信息,就追问小胡子收获的资料,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老赵就跑去找多吉,然后赶回去。
小胡子也赶着时间,带嘉洛绒上路,上路的第一天,小胡子就觉得赶到村子之后,能动手做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再因为语言和身份问题受一些阻挠的话,就更难办了,像那种闭塞了很多年的小村子,估计没有人会说汉语。
他在沿途停留了一站,去买了一些藏人的衣服,那种袍子和毡帽都让小胡子穿着很不习惯。
但是穿上这身衣服的同时,小胡子才感觉自己真正和这片土地紧紧的相连了。
嘉洛绒静静的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中有一丝笑意,可能她觉得小胡子穿上这身衣服很好看。
路程中依然是那样,要赶路,还要时刻提放有没有人中途尾随,那些朝圣者里有一些拥有古术的鲁特一样的人,不是仅靠眼明手快就能甩的脱的,需要全身戒备。
小胡子和嘉洛绒大概用了七八天的时间才赶到大致的位置,村子的所在还不清楚,不过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他们找了一天多,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村子,而是位于村子附近的庄稼地。
这个时候的青稞已经成熟了,远远的看过去,好像很多人在庄稼地里收割粮食,但是再看一下就发现不是,那些人聚集在庄稼地里的一小块区域内,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庄稼的旁边搭着几顶帐篷,帐篷外乱七八糟堆着很多东西。
小胡子暗中观察了很久,那些聚集在庄稼地里的,有德国人,有藏人,还有几个汉人。
他们铲掉了一片已经成熟的庄稼,像挖鱼塘那样挖出了一个长宽都在五六米的方坑。
在这个期间,本来忙忙碌碌的人群里突然开始了争执,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可以看出来他们争吵的很激烈,是几个汉人和藏人在吵,后面的德国人也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
德国人显然已经先动上手了,而且他们的推测和小胡子差不多,都觉得这片生长庄稼的土地下面有问题。
小胡子觉得应该尽快先把之前的情况弄清楚,直接去打德国人的主意肯定不行,他就琢磨着,这片庄稼是村民赖以为生的根本,庄稼熟了不收割,这里面肯定有原因,村民估计会知道一些事情。
庄稼地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小胡子不敢再动车子了,带着嘉洛绒徒步绕路往村子里走。
这是个很普通也很平静的小村子,然而此时此刻,这种平静仿佛也被打破了,很多村民都聚集在村里,三三两两的交谈。
小胡子先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德国人在场,才试着和一些村民接触。
虽然他和嘉洛绒都穿着藏服,但村子平时几乎没有来过外人,他们两个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如小胡子所想,这些村民根本就不知道汉语是怎么说的,嘉洛绒不会说话,和村民打手势,还用纸笔写藏文。
这个年轻安静又美丽的藏族女孩有着很强的亲和力,那些村民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从雪山顶端飞来的天使,很快就把对他们两个人的猜疑打消了。
尤其是先天不能说话的嘉洛绒,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悯和同情。
小胡子悄悄把要问的话告诉嘉洛绒,让她用文字和手势询问一些认字的村民,之后嘉洛绒还要再打手势转述给小胡子,总之过程很麻烦,不过用了很长时间,他们还是弄清了大概的情况。
德国人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亲自出面,他们带着一些藏人,由这些人去和村民谈,把整片成熟的庄稼都包了下来。
村民们开始不愿意,因为庄稼熟了,两天就能收完,他们想等上三五天再说,但是德国人可能很心急,一分钟都等不了,他们出了几倍的价格,最终把庄稼给包了。
这些人在庄稼地里勘察了半天时间,其中两个汉人还拿出了那种一截一截钢管接起来的东西,朝地面深处打,说到这儿的时候,小胡子就疑惑了,根据村民的描述,这东西十有**是洛阳铲,土爬子取土样的工具。
最后,他们圈出了一个范围,然后雇村民去挖地,村民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把一片庄稼清理掉之后,朝下挖了四米深,还被指令继续挖,坑的范围就是方圆六米左右,一直挖到差不多七米左右的样子,竟然从地里挖出水来了。
村民们很惊讶,他们在这里住了千百年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庄稼地下面能够打出水。
这些水从下面冒出来,像一眼静静的山泉,到了这个时候,村民们被叫了上来,由德国人的队伍下去。
下去的是一个藏人和一个汉人,他们像采沙一样,把水底的东西往外清,水溢出的速度很慢,但是渐渐的还是把坑底给铺满了,看着这个趋势,如果再持续下去,没有潜水装备就不能干下去了。
但是就在第二天,在外围待命的几个村民看到队伍忙碌了起来,积了一米多深的水就像是从一个漏洞里漏出去一样,流的干干净净。
德国人不允许村民靠的太近,所以村民不知道坑里的具体情况,等水流干之后,第一天下去的藏人和汉人就依旧下去,不过这一次坑下和第一天不同了,两个下去的人身上都带着很多东西。
人是被吊着放进去的,开始的时候一切还都很平静,周围的人在坑上边看着,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那两根吊着人的绳子突然很猛烈的晃动起来,上面的人预感到不妙,紧接着坑下就传来急促的呼喊声,上面的人心急火燎的拉着绳子朝上拽。
他们先拉上来的是那个汉人,虽然离的比较远,但是几个村民还是吓了一跳,这个汉人的衣服上溅满了血,仿佛刚跟人拼死殴斗了一番。
这时候,坑下急促的呼喊声已经变成了凄厉的嚎叫,那种声音让人听着就感觉骨子里一阵恶寒。
上面的人拼命的拉,还是把坑里的人给拉了上来。
但是他们拉上来的,已经不知道算不算个人了。
这个藏人的衣服什么的都不见了,血液几乎把他全身上下都覆盖住,被人拉上来的时候还顺着脚尖朝下滴血。
他的样子,很像是被剥了皮挂在铁钩子上的一头羊。
人还没死,一直在扭动,四肢一甩就是一串血珠,他的叫声非常凄惨,如同一只刚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冤死鬼。
队伍里有负责急救的医护人员,马上把人抬到附近的帐篷里。
但人很可能救不活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帐篷里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医护员从帐篷里钻出来,------------分节阅读 278对着领头的德国人摇了摇头。
当时那一幕非常惨,让几个村民连着几天做恶梦,但这并没有让德国人放弃,反而不断的催促下面的人继续作业。
那个藏人的惨死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安和躁动,毕竟他们是被雇来的,只为赚钱却不想丢命,其余几个藏人的情绪很激烈,德国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来。
最后,是队伍里一个四十多岁将近五十岁的汉人把坑下的问题搞定的,具体的过程村民也看不到,这个汉人上上下下反复了很多次,每次上来的时候,身上都是一片一片的血。
而且在他下去的期间,村民们时常都能听到,从坑下传出隐隐约约的声音。
他们形容不出这种声音,但那很像是婴儿的啼哭声。
问题被搞定之后,德国人很高兴,接着就有四五个人下去,足足在下面忙了有半天时间,然后上面的人开始架设简单的机械滑轮,乱七八糟的绳子放下去一堆。
他们显然是要从下面吊什么东西上来。
第一百一十章婴啼四五个人下去之后,几个村民在不远处始终都能听到不太清晰的哭声,哭声稚嫩且模糊,不断从坑的深处传来,仿佛有人在捂着婴儿的嘴,不让他们哭出声。
下面的人发了信号,一盘一盘的绳子,还有钢丝绳就从上面抛下去。
过了一会儿,四五个人就从下面上来,坑周围所有的人包括简易的滑轮一起运作。
但是他们想吊上来的东西非常的沉重,庄稼地的土壤松软,吃不住力,几个简易滑轮的支架很快就倾倒了,迫不得已之下,德国人才让等在附近的村民过来帮忙。
最后,几乎是所有人从坑两边用人力硬拉。
开始的时候,村民看不到坑里究竟有什么,当所有人一起用劲朝上拉的时候,坑下猛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很清晰的婴儿啼哭声,帮忙的村民这次听的非常清楚,当时就吓了一跳,庄稼地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声音?所有的绳子都被绷紧了,紧跟着,就有一个很大而且很沉重的东西从坑底的一片泥里被拽了上来,之前下去的四五个人明显做了准备工作,这个沉重的东西应该是个方形的容器,口朝上,但是口被几层很厚的防水布扎住了,免的向上拖拽时灌进去泥水。
啼哭声就是从这个被扎住口的方形容器里发出的。
这个东西具体有多重还不好说,但是当时他们都用了全力,才一点点把东西给拉上来,扎口的防水布没有被解开,东西被拉上来之后,马上有人用水冲洗。
村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还记得东西大半的形状,不过他们怎么形容也形容不出来,有一个敦实的村民拿过嘉洛绒手里的纸笔,开始画。
他画的很蹩脚,然而等小胡子看到他画出的东西时,仍然大致能认出来。
那是一口鼎,方形的四足鼎,据村民说,虽然被埋在地下很多年了,但是这口鼎被弄上来用水冲洗掉泥浆,仍然保存的很好,小胡子判断,这是一口金属鼎,很可能是铜鼎。
而且那个敦厚的村民所画的鼎上,还有一条条弯曲的花纹,小胡子越看越奇怪,但村民的绘画技术就是这样,他也无法和对方直接且详细的交流,小胡子想了想,自己动手把那些弯曲的花纹给重新画了一下,递给对方,让他辨认。
村民看到小胡子重新画出的鼎身上的花纹之后,马上连连点头,说就是这样子的。
这样一来,小胡子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感觉。
因为这其实不是花纹,而是龙纹。
龙纹鼎?关于龙纹鼎,小胡子并不是不知道,至今出土的商周时期的龙纹鼎不止一尊,但是他在九层塔那边意外听到的那场奇怪的谈话中,也涉及到了龙纹鼎。
如果能进入特事办视野中的东西,那就不会是普通的东西,小胡子还不知道这尊方鼎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它和特事办很多年前从陕西弄走的那尊鼎有没有联系。
这个地方太偏了,无法和外界联系,搞不到相关的资料。
这尊龙纹鼎被拉到地面之后,里面的啼哭声就听不到了,这么重的东西,德国人无法马上运走,当时抬到了一个帐篷里,可能进行了初步的鉴别,然后腾出一辆车子,连夜把东西给弄走了。
从始至终,村民都不知道这尊鼎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也就是从这尊龙纹鼎出土之后,德国人可能感觉到这个地方还有别的搞头,他们遣散了来帮忙的村民,不允许他们再靠近作业地点。
村民们又零零碎碎说了一些情况,他们说那个浑身血淋淋的藏人死去之后没有被埋掉,专门放在一个帐篷里,小胡子就觉得德国人可能还想从这个人身上找点什么线索。
其余的一些细节,村民们就说不清楚了,他们都感觉这些外面来的人是在做可怕的事,所以村子里人心惶惶,尤其是那座坑里传出的婴儿啼哭声,让人一个劲儿的起鸡皮疙瘩,他们唯恐这些可怕的事会殃及他们,毁掉赖以生存的耕地。
在和村民交流期间,小胡子暗中无数次仔细观察了他们的六指,所有人的六指都长在左手小指旁,这种六指不是环形的,但有很大的弯曲度。
几十年前那种淡红色的青稞所带来的副作用已经过了高峰期,虽然村子里现在的人基本都是六指,不过有两个新生儿的手非常正常,这说明青稞所深入人体产生的奇妙的作用渐渐消失了。
听村民讲述完这些之后,小胡子有些犯难,他想亲眼看看那尊龙纹鼎,但已经被运走了,他还想看看那个下坑之后被弄成血人一般的藏人的尸体,不过庄稼地那边的戒备很森严,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机会。
小胡子微微皱起的眉头引起了嘉洛绒的注意,她歪着头想想,对小胡子比划,问他是不是想要到那边去看看。
你有办法吗?小胡子随口问了一句,但是心里同时还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感觉自己无形中和嘉洛绒又贴近了一些,自己刚刚在思考怎么才能找机会去看看,嘉洛绒仿佛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嘉洛绒微笑了一下,对小胡子示意:办法总是有的。
然后,她抬手指了指天,说要到天黑之后。
接下来,两个人就在一户村民家吃了些东西,嘉洛绒的饭量很小,只喝了点酥油茶,吃了一块糌粑就饱了,她跑出去和几个村子里的小伙子交流。
村子里很少见到外人,尤其是嘉洛绒这种皮肤雪白的藏族姑娘,仿佛是受到了上天的恩赐而生,纯洁而美丽,几个年轻人众星捧月一样把嘉洛绒围在正中。
白天肯定是没办法的,一直到天黑之后,村子里很快就安静了。
小胡子和嘉洛绒在屋外坐着,几个白天和嘉洛绒交流过的年轻人蹑手蹑脚在不远的地方停住,他们带了一些东西,嘉洛绒冲他们微笑,几个年轻人顿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这些年轻人走远之后,嘉洛绒才对小胡子打手势,意思是说,这些年轻人会尽力制造一点麻烦,分散德国人的注意力,给小胡子创造一点机会。
那样很危险。
小胡子想立即制止嘉洛绒,把那些年轻人叫回来,这不是搞恶作剧的时候,一旦弄出动静,德国人的队伍会直接开枪把目标打的稀烂。
嘉洛绒对小胡子打手势说不用担心,那些年轻人不会亲自去搞麻烦,他们有办法。
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嘉洛绒示意小胡子,现在可以动身朝村子外的庄稼地那边赶了,时间应该正好差不多。
嘉洛绒就留在这里,小胡子自己过去。
当他悄悄来到庄稼地附近时,围着大坑的人少了些,估计另一部分人在轮流睡觉。
小胡子到这里等了最多十分钟时间,庄稼地的最边缘就出现了动静,德国人队伍里的成员也不是吃软饭的,因为动静声很大,马上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就在这个时候,从远处驶来两辆车子,大开着车灯,直接压平了一片庄稼,开到营地的旁边,车子上跳下来几个人,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远处的动静,马上把帐篷里的人全喊了出来。
这时候小胡子就注意到了,有一顶帐篷离营地比较远,那是存放藏人尸体的帐篷。
远处闪起了火光,隐隐还有枪声,很多人影在成熟的青稞丛中飞快的穿梭。
营地里的人很紧张,慌乱了一下之后马上组织对策,大部分人从三面包抄过去,其余的几个守在坑边,营地的帐篷那边也留了几个。
暗夜中的场面有点乱,几个村子里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搞出的名堂,总之动静非常大,让人看着心慌。
营地里虽然还留着人,但是给小胡子创造了一点机会,他平趴在青稞丛里,快速的靠近了营地,远远的绕了一个圈子,直接接近了那个放着藏人尸体的帐篷。
帐篷外有一个德国人,他是从刚刚开来的两辆车子上下来的一个,这个人显然不是在守护帐篷,只是借助这边的地势在观察远处的情况。
这个德国人有一米八的个子,比较壮实,但他并不是负责探险还有保卫工作的成员,壮是很壮,却没练过,小胡子很轻松的把他悄悄放倒,然后拖到了帐篷后。
在拖动这个德国人的时候,小胡子就感觉他的怀里塞着东西,那是个很结实的文件夹,但里面装着的十来页纸都是手写的德文,小胡子看不懂。
他接着搜下去,然而军刀团的正式成员不会随身携带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然而在这个德国人贴身的兜里,小胡子找到了几张折叠起来的纸,他匆匆打开扫了一眼,眉心立即微微跳动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未死的人这几张纸上都是中文,小胡子只草草看了个开头,就知道这估计是德国人在境内想办法搞到的资料,之后翻译成了德文,而这几张纸,是资料的原文,是关于龙纹鼎的相关信息。
小胡子的浏览速度非常的快,借助不太明亮的光线,把几张纸迅速的翻了一遍,前面的内容不怎么要紧,德国人做事严谨,把所有能搞到的关于龙纹鼎的东西全部归纳总结了一下,包括至今出土的几尊商周时期的龙纹圆鼎。
当翻到几页之后,字面赫然一变,用加粗的字体写出了一个醒目的标题。
尽管标题中没有标明那尊龙纹鼎的具体出土位置,但是却标明了大概的出土时间,根据这个时间判断,小胡子就觉得,标题之后的内容,可能和特事办当时在对话中提及的龙纹鼎,是一回事。
自然,特事办处理各类事件的时候不可能把信息外泄,所以德国人找到的资料,也只是在特事办插手这件事之前的一些情况。
那是陕西一个很普通的村子,交通信息什么的都比较落后,尤其是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在这个事件发生之前,从村子出现开始一直到当时,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大概是在七六年的时候,村子从很远的县城那边请到一个打井队,想打两眼井,其中一眼就在村子正中。
打井队施工还不到一天时间,就出事了,一个平时看起来很稳重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掉到了七八米深的井眼里,上面的人赶紧捞他,但是短短三五分钟时间,井眼就传出了惨叫,人拉上来的时候浑身上下仿佛浸泡了一层血一样,不过人没有死,打井队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匆忙就把人拉出村子,朝县城的医院送。
打井的事就这么泡汤了,那一年的大背景有点特殊,村子里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搞的人心惶惶,但事态并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最终还是被捂着,没有流传出去。
那眼打到一半的井没再打下去,村子里的人觉得不吉利,就把井给填了。
然而事情却没有结束,从这口井被填上之后,村子里开始有人发现了反常,最初的时候只是两三个人,他们只要一睁眼,仿佛就能看到一群几个月大的婴儿在自己身外来回乱爬,哇哇的哭,走到那里跟到那里,睡觉的时候闭上眼,依然能感觉身边到处都是婴儿。
尤其让人感觉恐惧的是,这些婴儿仿佛都是血婴,除了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全身上下到处都是鲜血。
当时打击封建迷信,破四旧的浪潮已经深入人心了,没人敢随便乱说,他们都说是这两三个人发癔症了。
但是短短十来天时间,这种奇怪的现象不断的蔓延,到最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能看到那些来回乱爬的婴儿。
那些村民还没有幻觉这个词的概念,情况愈演愈烈,他们一致认为,是冲撞了什么东西。
再接下来,情况就更严重了,村子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疯掉,疯了的人每天就干一件事,不停的在地上挖坑,拉都拉不走。
半个村子的人都疯了,事情想捂也捂不住,最后传了出去,公安方面就派了人过来,查了几天,屁都没有查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村子里的人仍然在不断的发疯,连两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办案刑警都出了问题。
当时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特事办的总部还不在北京,是在西安,七六年年底才搬到首都。
总部所在的省内出了这个事情,特事办就派人过来查。
但是特事办插手之后,事情的所有消息就被完全封锁了,勘察的过程不祥,只知道他们最后挖出了一尊鼎,龙纹鼎。
鼎被运回西安,后来又运到北京,在研究这个鼎的过程期间,有一些不知渠道的风传,说研究人员在这尊鼎上发现了很怪异而且神奇的现象。
当时有的人说,这些现象如果被公布出去,那么可能成为一个轰动世界的奇迹。
至于这个神奇的奇迹究竟是什么,谁都说不清楚。
小胡子的时间不多,来不及想那么多,把资料收好,朝远处悄悄看了看,庄稼地边缘的追逐已经扩散到很远的地方,------------分节阅读 279距离他十米远近的其它几个帐篷,还有不远处的那个方坑周围,都有德国人队伍的成员,不过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远处的追逐上,没有任何人发现营地里悄悄的潜入了一个外人。
小胡子在帐篷上掀开一道缝隙,帐篷内的东西很多,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械,一盏昏暗的节能灯,一副担架上平躺着一个人,帐篷里有股很浓的来苏水的味道。
小胡子没有马上进去,因为他察觉出不对,根据村民讲,那个从坑里被硬拉上来的藏人熬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死了,而帐篷里的一切情景都表明,这个帐篷是个临时的医疗救护室,而不是停尸房。
这个反常的现象让小胡子谨慎了,但是越是这样,越表明德国人想隐瞒什么,机会真的不多,负责医疗的人员暂时在别的帐篷里,他们一旦返回,小胡子就更难办了。
他考虑了几秒钟,就悄悄钻进了帐篷。
帐篷不大,人一进来就能把所有情况看的非常清楚。
小胡子钻进来的一瞬间,就感觉头皮一阵阵发紧,并不是他胆子小,而是眼前的情景实在很难让人猛然间接受,确切来说,小胡子分辨不出,在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东西,是不是个人。
尽管他之前已经得到了村民的提示,但听人讲述和自己亲眼目睹根本就是两码事。
与其说担架上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滩烂肉,虽然他有人形,但仿佛是被放进蒸笼里蒸熟了之后又被人来回撕扯了一通。
这滩烂肉一般的人通体都是血红的,让小胡子感觉更不能接受的是,这滩烂肉样的人是活着的,还没有死。
他有呼吸,稀烂的脸庞上的两只眼睛还可以微微的转动,他的手和脚已经露出了白骨,被固定在担架上,无法随意的挪动。
这个人的声带可能被破坏了,无法发声,但他能清楚的看到突然出现的小胡子,而且能分辨出小胡子并不是平时呆在帐篷里的医护人员。
这个人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而他看到小胡子出现,就显得非常激动,他拼命的扭动了一下被固定住的双手。
他的脸也烂掉了,嘴唇包裹不住上下两排牙齿,不停的一张一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尽管这样,小胡子还是从对方那双微微转动的眼睛里看出一些东西。
那是种很复杂的目光,带着乞求,这样的目光好像是人拼命想说出什么话,却死都说不出时的无奈和绝望。
这个人身上已经散发出了轻微的臭气,来苏水是为了遮挡这股味道。
小胡子朝前走了一步,慢慢蹲下来,这个人挣扎的更剧烈,但是他没有多少力气,双手上烂掉的肉被绑着他的绳子一块块磨掉了。
这时候,小胡子看了看他的整体情况,不得不说,一个人能在这样的状态下还活着,是很让人吃惊的事情。
也有可能是德国人用了所有可以用的手段,保住他的命。
距离非常近,观察的就很透彻,渐渐的,小胡子就发现,这个人是从里朝外开始烂的,腹腔里的内脏几乎都能透过溃烂的皮肉看到,他的胸腔只剩下一层皮和骨头隔着,那层薄薄的皮受到心脏跳动的影响,微微的有节奏的鼓动着。
小胡子看出这个人有话要说,他压低嗓子问:能听得懂我的话吗?德国人雇用的藏人不是寻常老百姓,他们会常年四处乱跑,不可能不接触汉人,这滩烂肉一般的人用尽全力点头,小胡子想了一下,用匕首割断了绑着他右手的绳子,那已经不算是一只手了,只能说是一根带着残肉的骨头。
这个人的一只手被解脱出来,马上颤抖着伸出来,全身的腐烂虽然得到及时的救治,但是仍然剥夺了他绝大部分的精神和体力,伸出一只手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了。
他伸着手,在担架旁的地面上艰难的一笔一划的写着,这个人能听懂也会说汉语,但是汉字的书写水平就不怎么样了,而且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艰难的写了半天,指头上的烂肉和血迹就在地面上留下几个字。
求你,杀了我。
小胡子顿时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体烂成这样,估计很痛苦,德国人想保住他的命,但这只是苟延残喘,没有痊愈的可能,每多活一分钟,对他来说就是巨大的痛苦,一般人到了这时候,可能都会因为绝望导致精神崩溃,自我了断。
然而,这个人连自我了断的权力都没有,每分每秒都在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痛苦。
我可以帮你了断。
小胡子转身又在门帘那边掀开一道缝,朝旁边的帐篷看了看,之后对那个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告诉我,那个坑下,有什么东西,那尊鼎,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夯土层小胡子很想亲自到庄稼地下面去看一看,所以对地下的情况比较在意。
每个人都是珍视自己生命的,如果可以活下去的话,没有谁会想死。
然而小胡子知道,担架上躺着的这个人每活一分钟都是负累,他恨不得马上就死去。
在这种情况下,问他话,他不会也没有必要撒谎。
担架上的人全力的扭动自己的头,两排露在皮外的牙齿不停的一张一合,他能感觉到疼痛,思维是很正常的,当听到小胡子的问话后,他的眼睛里的乞求和绝望中,明显萌生了一种很深的恐惧。
他是很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的,以求换得解脱,但他说不出来,而且汉字的书写水平太差,写不出几个汉字。
他的手来回哆嗦着,指尖在地面上不停的划动,溃烂的肉和血迹留下一道道痕迹。
说!小胡子感觉到时间不多了,不得不催促对方。
这个人划动了很久,歪歪斜斜的写下了几个字,有的字是错字,但小胡子还是认出来了。
都是血!都是血婴!都是血?血婴?小胡子联系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暗中猜测坑下的状态,他还想知道更多的事,如果时间充足的话,这个担架上的人估计还能再泄露一些,但是没有时间了,小胡子隐隐约约听到从外面传来了由远到近的脚步声,踩的那些被压倒的青稞沙沙作响。
他伸脚就搓掉了地面上带血的字迹,担架上的人说不出话,但是始终盯着小胡子,似乎在提醒小胡子不要忘记承诺。
安心上路吧。
小胡子搓掉字迹,反手掏出匕首,在这个人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锋利的匕首顿时割断了对方的喉管,一股粘稠的血从伤口冒了出来,他断裂的气管嘶的一声,好像一个漏气的轮胎,但是这个人的眼神顿时安静下来了,他看着小胡子,有一种难言的感激。
望着担架上这个人带着感激的目光,小胡子在短短的半秒钟内,仿佛一下子又被拖入了那个曾经困扰过自己,也困扰过别人很久很久的问题中。
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在一般人的概念中,救人的一定就是对,杀人的一定就是错。
但眼前的情况呢?该怎么去理解?小胡子突然对教导自己的那个老和尚更加的佩服,对老和尚说过的那番话,也理解的更加透彻。
有的事,没有什么错对之分,凭本心而行,足矣。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胡子无法从门出去了,他弯腰掀起帐篷的边,飞快的钻了出去。
这时候,远处爆起了一大团火光,尽管距离很远,但非常的耀眼,好像有一大堆火药被人引燃了,将要走到这个旁边的德国人被这团火光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
这对小胡子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他又借机悄悄的朝后退了退,完全隐身在黑暗中。
隐藏中,小胡子就知道,无论周围有多大的动静,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人全部都引走。
自然,他有信心在这些人的守护下硬冲进坑里,但那么做很不明智。
小胡子慢慢的在地上爬,他所在的位置是营地的后面,停着车,还有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爬动间,两根钢管被触动了,发出轻微的响动,幸亏响动声很小,没有引起注意。
这是两根被拆掉的洛阳铲的铲柄,方坑的时候用的上,这时候就没什么用了,被抛到了帐篷后面。
然而这两根钢管却让小胡子生出了别的念头,因为这附近的青稞地不止一块,如果地下仅有一口龙纹鼎的话,估计无法造成面积那么大的影响,其它几块地的下面,应该也有蹊跷。
他是下坑的高手,只要有一把洛阳铲可用,那么地下的情况至少能分析个八**九,小胡子一旦决定,就行动很快,找到了几截钢管和一个铲头,然后就从相反的方向跑,最后迂回着离开德国人的视线,连夜赶回了村子。
月光下的村子里,嘉洛绒在等待,她说的不错,那些很熟悉地形又有些手段的年轻人没有丝毫的损伤,小胡子回来不久,他们就都赶回来了。
这一夜小胡子都没有睡,他仔细的把所有相关的线索全部归拢了一遍,行动必须要快,他能想到的事情,德国人肯定也能想到,只不过德国人现在没有那么多的人手把面积很大的几块地方全部守住。
他整整准备了一天,村子里的年轻人提供了村子附近那几块耕地的地形图,第二天晚上入夜之后,小胡子就从村子的另一头出发,直奔和德国人营地相邻的那片青稞地。
两块地之间有一定距离,但小胡子不方便打开光源,就借着月光开始摸索。
他首先要做的,并不是直接动手在地里找什么东西,而是先大致看看这几块地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之后,他就在青稞丛里慢慢的找,从德国人队伍那边带回来的几截钢管和洛阳铲的铲头起了大作用,小胡子一点点的尝试,最后在这片耕地大概正中心的位置上,发现了异常,异常出现在铲头带上来的土样上。
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一座墓,但必然有一个面积未知的地下工程,因为铲头带上来的土是夯土。
所谓的夯土,是古代建筑中一种常用的材料,其实说白了,就是把一层层泥土用重力砸瓷实,泥土中的缝隙被最大程度的夯瓷了,所以比一般的生土要结实很多。
夯土的原材料随处可见,而且制作过程简单,曾经被广泛的应用过。
中国境内有迹可查的最早的夯土,可以追溯到龙山文化时期。
一般的行家不仅仅是从土样上分析出这是夯土封土或者生土,更重要的是要从土样里看出更多的隐藏信息。
小胡子趴在青稞丛里,打开聚光手电,仔细分辨着手里的土样,他发现,这些夯土中带着很多红色的颗粒,还有些许木质成分。
他的猜测一点都不错,这片庄稼地,或者说村子附近的那几块庄稼地下,显然都有相同的建筑遗迹,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这些遗迹的面积以及作用和出处。
小胡子只有一个人,他无法像德国人一样正直的挖出一个很大的坑,不过他是打洞方面的权威,从附近选了一个切入点,斜着把洞打下去。
说到打洞,是个很见功夫的活儿,而且在民间传说里,那些山南海北的土爬子都有一种绝技,打盗洞不见土,越穿越玄。
事实上,这种手法说穿了就不值一提,每个打盗洞的土爬子进坑的时候,身上必然带着水,洞打深了之后,挖下的虚土都被泼上水,然后拍瓷到洞壁上。
这一点,小胡子自然是能做到的,他打洞的速度快,但是斜着打洞比正直打洞的工程量要大,再加上条件限制,一直过了五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小胡子才把洞倾斜着打下去,触及到了真正的夯土层。
这块耕地下面没有打出水,但是小胡子触及到夯土层的同时,就感觉到里面有东西。
他之前下坑是从来没有什么讲究的,因为艺高人胆大,一般的坑一个人就趟的平,然而围绕龙纹鼎所产生的,都是一些怪事,小胡子也没有大意,他把那块避尸的鲁特牌挂在脖子上,还戴上了一张多吉送的鬼脸面具。
夯土层挖下去不到十公分,就有一大块金属物出现了,这块金属物绝对不是青铜,小胡子慢慢的把挖掘的范围扩大了一点,他怀疑这块金属物是龙纹鼎的一部分,因为金属物的平面上有一圈浮雕龙纹。
小胡子没有空间可以遇险时周旋,即便要退回去也得慢慢的退,所以他很小心,一点点的把整块金属物全部清理出来后,他就觉得这应该是龙纹鼎的鼎盖。
他试着在这块金属物的边缘撬了一下,本意只是试探,但就是这轻轻一撬,产生了很大的反应。
这块金属物下面,肯定有一块承重板或者承重梁,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时间太久导致承重物腐朽,金属物是靠一种自然的平衡保持的现在的状态,然而这种平衡是非常脆弱的,一点外力就可能导致平衡崩塌。
这一撬使得整块金属物旁的夯土一块块的掉落,之后,整块金属物轰然落了下去。
当......掉落的金属物明显和另一块金属发生了碰撞,之后才磕磕碰碰的落到底部,这块掉落的金属物使得这层夯土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多的洞。
小胡子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措手不及,光线顺着大洞就照射进去,没有等小胡子看清楚下面究竟是什么,一阵低低的啼哭声就猛然传了出来。
婴儿的啼哭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血婴这一阵婴儿的哭声就在下方,那声音听的好像是婴儿从睡梦中被惊醒后发出的哭声。
哭声本身是没有什么可怕之处的,然而却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让人感觉很不自在,有种隐隐的恐慌。
听到这阵哭声时,小胡子手里的手电也迅速调整了照射角度,很短的一瞬间,他就匆匆看到了下方的一部分情景。
庄稼地下面是空的,上面有一层------------分节阅读 280夯土,下面是一根根竖直的很粗的木头,还有衡量,这些横竖交错的粗木形成一个坚固的支点。
一口鼎出现在塌陷的洞口下面,这是一尊很大的方鼎,四根很粗的铁链打在方鼎的四角,然后固定在粗木形成的支点上,这样一来,这尊方鼎就等于悬空了。
小胡子暂时看不到这尊方鼎鼎身上是否也有龙纹,但是他能确定,啼哭声是从方鼎内传来的。
光线匆匆在四周扫了一圈之后,立即集中到了方鼎内部,这时候,方鼎中仿佛有什么液体一下子沸腾起来,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上下扑腾,导致那些液体如同炸锅了一样飞溅出来,小胡子飞快的朝后一缩,飞溅出来的液体溅到了周围的夯土和粗木上,这一幕非常险,如果小胡子的动作稍稍慢上一点,这些液体说不定就会落到他身体上。
方鼎之内液体的飞溅只是一瞬,趋势随即就减缓了。
小胡子等了一会儿,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了,才重新探出头,这个时候,方鼎内婴儿的啼哭声已经达到一个很刺耳的程度,开始的时候仿佛只是一个婴儿在哭,再接下来,如同有更多的婴儿被惊醒,啼哭声响成了一片。
小胡子露出头,光线虽然全部都照射在方鼎的内部,但是里面的液体也是深色的,所以一下子还分辨不出里面有什么。
过了几秒钟,眼睛适应了光照环境,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就映入他的眼帘。
方鼎的底部有一层鲜血,这一瞬间,小胡子就揣摩不透了,这片庄稼地下的粗木支点还有悬空的方鼎究竟有多少年了?至少也要超过十个世纪,但方鼎内的血液仿佛是新鲜的,是那种耀眼的鲜红,犹如刚刚从人体中流出来那样。
接下来,小胡子就看到了方鼎内的所有情景,如果说这些存放了十个世纪以上的鲜血让他感觉惊讶的话,那么方鼎内的其它东西,则让他看到震惊,无比的震惊。
也就是在这一刻,小胡子突然想起了之前刚刚从德国人身上搜回来的中文资料,关于龙纹方鼎的资料。
特事办弄走了从陕西出土的那尊方鼎,没有人知道研究的具体过程,但有风传说,龙纹方鼎隐含着一个神奇的奇迹,如果公布出去,将会轰动世界。
小胡子一直认为这只是风传,没有确凿的依据,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了这个奇迹,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么这真的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震动的奇迹。
龙纹鼎底部积存的血液只有一巴掌高,事实上,小胡子并不是万能的,他不能和某些学术领域的专家一样,清楚的知道生物生存下来的几个最基本的条件。
但是小胡子手中的光线照射到这一层巴掌高的血液中时,首先看到的就是两条正在血液中游动的鱼。
鲜活的鱼,每一条只有十来厘米长,它们在方鼎的正中心,像古老的太极图中两条首尾相连的阴阳鱼一般,在快速的游动。
鱼尾不停的拍动,让浅浅的一层血液不住的翻腾着,这绝对不是幻觉,那两条游动的鱼很真实,小胡子相信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把它们从方鼎中捞出来。
但他不敢动手,两条存活在古遗迹方鼎中的鱼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这超脱了生命的范畴,仿佛脱离了所有的自然规律。
他手里的光线一动,清晰的照射到了方鼎的一边,他看到了六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和两条游动的鱼一样,头脚相连,在方鼎内盘了一圈。
哭声就是这些婴儿发出来的,它们就躺在一巴掌高的血液中,不知道被浸泡了多少年。
婴儿通体血红,除了那双微微转动的黑眸子,它们仿佛是由鲜血凝聚出来的生灵。
血婴的手脚都在凌空乱抓,每一个血婴都在啼哭。
小胡子见过很多很多的怪事,但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最怪异的。
很多人都觉得初生的婴儿是最纯洁的,它们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经过任何渲染,是生命和希望的象征,然而小胡子丝毫没有这种感觉,他只感觉这种场景透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异常。
什么样的生命可以存活十个世纪以上?他终于知道德国人为什么不肯让那个一滩烂肉般的藏人死去,龙纹鼎内的发现太让人震撼,这是末世预言事件中一个意外的发现,德国人肯定想弄明白这一切,他们要研究关于龙纹鼎的一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可能放过。
这的确是个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奇迹,但是很短时间里,小胡子的思维就发生了转变,这些婴儿,和那两条鱼如何存活了这么多年,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清楚的事,所以暂时可以忽略,否则只是白费脑子,小胡子所关心的是,把这些婴儿放在这个方鼎中,有什么用意?是一种仪式?一种祭祀?一种巫法?哇哇的婴儿啼哭声不仅没有终止,反而更加刺耳,小胡子能清楚的看到那些血婴在方鼎里躁动的用手脚拍打着身体下面的血。
他不知道这些血婴有没有思维意识,但是随着小胡子注视方鼎的时间一点点流逝,血婴的啼哭声稍稍的减弱了一些,因为它们发现小胡子在注视方鼎。
六个血婴漆黑的眼球在眼眶中定住了,从不同的角度方向一起死死的盯着小胡子,婴儿的目光应该是水一样透明的,但是血婴的目光却显得有一些邪异,就好像有六条冤魂被锁在了它们弱小的身躯中,带着很强的敌意盯着冒然闯入的外来者。
小胡子的脑海猛然一阵非常强烈的眩晕,眩晕让他差一点拿捏不住,头朝下栽倒在方鼎里。
他眼前的视线顿时模糊了,好像一个走在沙漠中的人,看到了远处的海市蜃楼。
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血婴在血液中挣扎着站了起来,两只血红的手抓住了方鼎中心游动的两条鱼。
血婴的嘴角滴着鲜血,一手握着一条挣扎的鱼,抬起头,用黑洞洞的眼睛望着小胡子。
它的目光里有一种让人仿佛无法抵御的力量,这种力量影响着小胡子。
小胡子就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响起了一道炸雷,眼前的黑暗,光线,方鼎,血婴,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如同站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在俯视这片大地。
他看到了很多人,在这片土地上忙碌,他们把地下挖空,又把从远方运来的一根根粗大的木料涂上各种各样的油料,然后搬入被挖空的地下,用来打造悬空龙纹鼎的支点。
工程持续了很久,当中空的地下被弄好之后,所有人像一片蚂蚁,密密麻麻的跪拜在大地上。
他们的神色很虔诚,所有的人面朝一个方向,很快,从远方涌来了一群人,四五十个人庄重的抬着沉重巨大的龙纹鼎,一步步走来。
这些人的脸庞都用一种鲜红的颜料,或者是鲜血染的通红,他们把龙纹鼎运入了地下。
这群人的身后,是一些抱着婴儿的人,都是须发皆白的老者,每一个婴儿在他们手中都像是最无价的珍宝。
小胡子眼前猛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那些手捧婴儿的老者全部都消失了,眼前依然是黑暗的地下,昏暗的光线,方鼎,血婴。
那个站在方鼎中的血婴扬起一只手,小胡子恢复了一点清醒,恢复清醒的同时,他又冒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抓着悬挂龙纹鼎的一根铁索,攀爬到了方鼎上方,双脚马上就要踩在龙纹鼎的鼎沿上了。
所有的血婴顿时都加大的啼哭的音量,那种哭声让小胡子心里非常的烦躁,几乎有种要发狂发疯的感觉。
他感觉脸上很不舒服,鬼脸面具和皮肤紧紧的粘在一起,但是这个时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大力撕扯着面具,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拼命的从面具里朝外钻。
撕扯感还伴随着强烈的疼痛,脸庞上的一层皮似乎都要被扯掉了。
轰......小胡子此刻正处在昏沉和清醒的边缘,这种状态下,人很难分清楚现实和幻觉的分别,也更容易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
但是很快,面具和脸庞之间的那种撕扯感猛然消失了,好像一个背负着沉重包袱的人卸掉了一切,让人感觉非常轻松。
小胡子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像烟气一般的影子,那是个很健壮的人,背对着小胡子。
它让人觉得阴森血腥,它背后从脖颈到腰部的皮都被剥掉了,鲜血淋漓。
第一百一十四章不同的哭声情况的发展让小胡子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了,方鼎内的几个血婴都从血液里爬了起来,而且它们爬的很快,顺着鼎壁爬到了方鼎上方,一直到了那根吊着龙纹鼎的铁索上,它们同时伸出了一只手,似乎想把小胡子拽下来。
小胡子身前那道如同烟气一样模糊的影子微微动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让如同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小胡子突然明白,影子和自己脸上覆盖的鬼脸面具,肯定有关系。
这张面具是多吉送的,传说中的鬼脸面具有避巫的功能,用青壮年的男人后背上刺青过的皮制作。
关于鬼脸面具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功能,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
然而一件东西从上千年前就盛行且一直流传到现在,那么它肯定有独特的价值和流传下来的必要。
只不过鬼脸面具所需要的原料和制作过程血腥且苛刻,渐渐有失传的趋势。
两个血婴顺着铁索在爬,小胡子面前那个被剥掉后背皮肤的人影动了一下就静止了,它像漂浮在龙纹鼎前方一样,两个爬动的血婴速度很快,但是就从这到模糊的影子骤然出现之后,血婴的速度马上减缓了,它们仿佛对这道影子有一点忌讳。
然而这一点忌讳并没有彻底让血婴停止下来,它们依然在爬,而且方鼎内其它四个血婴也都开始朝这边慢慢的蠕动,那种情景让人腿肚子抽筋,几个浑身血红的婴儿一点点的逼近自己,每个都抬头瞪着那双黑亮的眸子。
小胡子面前的影子是虚无的,就像一道青烟,但是随着最前面两只血婴距离的缩短,这道模糊虚无的影子抬手就抽了一巴掌过去。
烟气一般聚敛起来的手掌一下子把最前面的血婴抽回了龙纹鼎内,后面几只血婴顿了一下,只是微微一顿,竟然再次加快了速度。
小胡子紧紧的抓着铁索,沾了慢慢一手铁锈,他看不到那道模糊影子的面部,只能看到仿佛还在滴血的背影。
爬动的最快的血婴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小手,似乎想要抓透那道虚无的影子,直接揪住小胡子。
模糊的影子飘在龙纹鼎的前面,猛然伸手,直接把那只爬动的最快的血婴提了起来,血婴被影子抓着,好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哇哇的啼哭着,一双小手和小脚来回的乱蹬,它身体上流淌的鲜血侵染了影子,就如同一个蜡人被高温慢慢消融了一般。
模糊的影子两只手同时抓住血婴的两条腿,用力一撕,把血婴撕成两半。
血婴爆发出一阵非常凄厉的嘶吼,噗通被丢回了龙纹鼎内,其余几个正在爬动的血婴完全被震慑了,不由自主顺着铁索退回去。
然而这道模糊的影子不肯放过它们,又揪住一只血婴,血肉模糊的撕成两半。
影子的速度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很短时间里,它把六只血婴全部撕裂,龙纹鼎内铺了一片残缺的身躯肢体,在鼎底的血液中来回的抽搐。
呼......模糊的影子仿佛也沾了一身鲜血,慢慢从龙纹鼎的鼎沿那边退了回来,它退的很慢,一边退,身影一边消散。
当影子完全消失的时候,小胡子感觉脸上猛然一紧,紧跟着,那张非常坚韧的鬼脸面具从中间裂开了。
随着鬼脸面具的裂开,小胡子顿时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他依然紧紧抓着龙纹鼎上的铁索,鼎内的啼哭声听不到了,当他重新把光线透到鼎内的时候,有一点诧异。
鼎内的那六只血婴的身体是完好的,并没有和刚才自己目睹的那样被影子撕成两半,但是六只血婴已经一动不动了,黑洞的双眼溅着血滴,方鼎正中那两条游动的鱼也肚皮朝上,完全死透。
不知不觉中,小胡子已经一身冷汗,他举着光源在龙纹鼎下方的空间左右扫视一下,这个空间完全是为了悬挂龙纹鼎而建的,但是在左边一根根粗大的巨木后面,有一个通往别处的通道。
不过小胡子没有急着再去探路,他退到了夯土层上面。
如果没有多吉送的这张鬼脸面具,刚才他估计已经身陷险境了。
血婴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存活在龙纹鼎内的,这要留待以后去摸索,小胡子觉得最值得回味的,是刚才自己在朦胧中所看到的一幕。
很多的人,把龙纹鼎埋在地下,又把出生不久的婴儿放在龙纹鼎内,这是为什么?小胡子本来是想把这些情况朝六指上靠拢的,但龙纹鼎内的六个血婴的左手最起码都很正常。
小胡子觉得,答案肯定在地下,但是他不敢保证再继续下去的话能否绝对安全,脸上的鬼脸面具破裂,说明已经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
他看了看表,又考虑了一下,在天亮之前,他必须从这里暂时离开,否则就有可能被远处的德国人察觉,要是走不掉的话,至少要在地下呆到明天晚上。
龙纹鼎被悬空在距离空间地面大概三米高的地方,小胡子没有再触动吊着鼎的几根铁索,直接下到了底,地面的土被夯的非常结实,还平铺了一层很厚的石块,左边几根巨木后的通道是人工挖出来的,两米多高,大概三米宽。
小胡子试着朝里面走了十来米,通道不直,稍带些弯曲度,而且非常的深,不知道通向何处。
不过通道内很平静,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又走了一段之后,小胡子隐隐觉得,按照通道所弯曲的方向,这里好像通往另一块耕地的地下。
假设另一块耕地的下面,也有悬空的龙------------分节阅读 281纹鼎,那么就说明龙纹鼎不是随便找地方埋进去的,它和内地古时候的丧葬习俗一样,需要请人看风水,找一个合适的地点。
弯曲的通道计算不出实际的距离,小胡子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这个距离如果换算一下,正好是两块耕地之间的距离。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和之前悬挂龙纹鼎一样的空间,一尊方鼎静静的挂在上面,尽管小胡子没有触动任何东西,但方鼎仿佛可以感应到陌生的气息,龙纹鼎本身虽然纹丝不动,但是鼎内传来了啼哭。
那种啼哭声钻进小胡子的耳朵里,顿时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异,除了方鼎之外,空间里没有别的东西,小胡子犹豫了三秒钟,果断的放弃了这里,他知道就算拼死爬到方鼎上面,看到的也只会是苏醒的血婴,还有两条游动的鱼。
这个空间依然有通往别处的通道,但是通道的入口方位和前一个空间不同,小胡子继续走,他想着今天即便得不到什么结果,至少也要把能走的地方走一遍,方便下一步的行动。
通道依然是弯曲的,走了大概十分钟,小胡子就能猜想出来,之前走过的埋有龙纹鼎的三块耕地,呈犄角状,也就是一个三角形,而这条通道,隐隐中通向这个三角形的正中心。
这一条通道没有先前的通道那么长,只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又一个空间出现了。
这个空间有一点特殊,不仅仅是因为它比较大,空间里依然悬空着一尊龙纹鼎,但是在龙纹鼎和地面之间的这三米距离中,有一座被缩小了很多倍的九层塔,像一个模型或者说玩具。
虽然只是模型,但小胡子能看得出,这座九层塔的原型是最原始的九层塔,直接用石块砌出来的,九层塔的塔尖上,有一只圆瓶,小胡子对瓶子的材质很熟悉,是那种完美的如同黄金一般的手机金属。
走进这个空间,小胡子感觉自己的心境仿佛也随之变化了,按道理说,他的心境很少会被环境影响,但是走进这里,就好像从一个喧闹的菜市场走到了一个幽静的庙宇中,氛围与背景带给人一种宁静和安详。
尽管是在黑暗的地下,小胡子也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
龙纹鼎有一种神奇的功效,似乎可以感应到很微弱的外来气息,不管这种气息来自人,或者物,都能被捕捉感应到。
小胡子的到来让这个平静很多很多年的空间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悬空的龙纹鼎中渐渐萌生了婴儿的啼哭。
小胡子已经对这种啼哭产生了心理阴影,听到啼哭的同时,马上转身就想走。
但是他的脚步刚刚迈动,就又停住了,因为他感觉到这阵啼哭,明显和之前听到的血婴的啼哭声不同。
这里的啼哭,只来自一个婴儿,那是一种很自然的哭声,犹如一个婴儿呱呱坠地时发出的哭声,没有一丝邪气,没有一丝诡异,正常到令人想忍不住抱抱这个刚刚来到世界的小生命。
小胡子抬头看看上方的龙纹鼎,这尊鼎和之前的方鼎从器形,到纹路,再到铸鼎的材质,几乎没有分别。
同样的龙纹鼎,为什么会让里面的血婴产生反差那么大的啼哭声?第一百一十五章中弹可能就是因为龙纹鼎内婴儿的啼哭声没有一丝邪气,才让小胡子暂时放下了心,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空间了,在三块耕地的正中。
那阵啼哭声是柔弱的,来自一个弱小的生命,而且就在小胡子到达这里的几分钟时间里,哭声的力度在不住的衰减。
小胡子抬头盯着龙纹鼎看了看,之前的遭遇让他对这个东西产生了很深的戒备,但是这尊龙纹鼎内的哭声不同,他知道,如果现在因为胆怯退走,那么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看到这尊鼎里的真相。
想着,小胡子就飞快的做了准备,轻装开始朝一根粗大的巨木爬,龙纹鼎的鼎盖就嵌在鼎上方的那一层夯土中,不以外力触动是不会掉落的,小胡子轻轻爬到和龙纹鼎持平的位置上,微微探出了头,把光线照了进去。
事实证明,这尊鼎和之前的鼎确实是有区别的,因为小胡子刚刚把光线照进去,马上就在鼎正中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坐在一巴掌厚的血液中啼哭的婴儿。
这个婴儿的身旁,有两条围绕它不停游动的鱼,但是这两条鱼已经在濒死的边缘,甚至无法掌握身体的平衡。
鼎壁四周的底沿上靠着几个血婴,仅用肉眼就可以分辨出来,它们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
龙纹鼎内一共有六只血婴,其中五个死去,只剩下最后这个坐在方鼎正中的婴儿。
小胡子已经距离龙纹鼎非常近了,不过他没有感受到之前那种邪异且紧张的气氛,这个婴儿明显是不同的,它虽然坐在一巴掌厚的血液中,但是它没有那种通体血红的妖异,它的眼睛是黑亮的,皮肤是白的,很柔嫩,它的小手抓着自己的双脚,在鼎里来回的转头张望,不停的哭着。
小胡子感觉,虽然这个婴儿出现的地点很不正常,但它本身应该是个很正常的婴儿,因为当小胡子手里的光线照射进去的时候,婴儿哭了一会儿,就转过头,望着鼎外的小胡子。
它的目光是纯净的,当看着这个婴儿的目光时,小胡子的心仿佛被隐隐的触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道目光就如同当初第一次见到卫天时的感觉。
他不能明着对卫天说出所有的真相,只能暗中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保护他,同时还要和无数卷入大事件中的人斗智斗勇。
那种目光是茫然无助的,好像一个生命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一切黑与白,善与恶都没有任何的分辨能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而且小胡子能感觉到,这个婴儿快要死去了,它的生命慢慢的走向尽头,尽管它仍然在哭,但哭声非常无力,它身旁两条游动的鱼也越来越慢。
哇......婴儿朝小胡子伸出了手,它可能感觉到这尊方鼎很不舒服,它想要离开这里。
这时候,小胡子看的非常清楚,婴儿的左手上,有一个六指。
那不是很完整的环形六指,但已经**不离十了,小胡子沉吟着,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婴儿从龙纹鼎里抱出来。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弱,小小的身躯在鼎内东倒西歪,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完全倒下。
小胡子犹豫了一会儿,他想把这个婴儿给弄出来,但又不敢直接动手,他截断了一截绳子,做了个绳套,固定在合金管上,然后慢慢伸到龙纹鼎内。
绳套穿过婴儿的头,滑到它的腰部,这个婴儿仿佛知道小胡子没有恶意,是在挽救自己,它停止了任何挣扎,黑豆一样的两只眼睛望着小胡子。
绳套在婴儿的腰部收紧了,小胡子就像钓鱼一样,举着合金管,慢慢把婴儿掉了起来,鼎里的血液不多,当婴儿完全从血液中脱离的时候,两条不住游动的鱼几乎同时肚皮朝上。
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胡子脸上的鬼脸面具仿佛一下子完全裂开了,眼前轰的出现了一大片火光,他看到很多人聚集在地下的空间里,他们在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的带领下,对着已经悬空的龙纹鼎叩拜。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渴盼和狂热的崇拜之情,他们注视着龙纹鼎,仿佛正在注视着最大的希望。
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念念有词,但小胡子听不懂这种预言。
从这些人的衣着上可以看出,他们所处的时代早于傩脱次时代。
龙纹鼎内有血,一巴掌厚的血,其中一个白发老者手托一只金光闪闪的小瓶子,里面是殷红的液体,他把这些液体倾倒在龙纹鼎内。
整个空间乃至每一张带着渴盼的脸庞仿佛都被血光映红了,紧接着,那些手抱着婴儿的人,一个挨一个的把手里的婴儿轻轻放置在龙纹鼎内。
这可能是一种古老的仪式,婴儿被放置进龙纹鼎之后,仪式就算基本完成了,跪拜在这个空间里的人同时发出如佛号般的喧嚷声,龙纹鼎被震的嗡嗡作响,鼎内婴儿的啼哭渐渐消失了。
那些跪拜着的人又郑重的跪拜了三次,然后悄无声息的依次从地下的空间退了出去。
喧闹的空间顿时陷入了死寂,被尘封了起来,像是被放逐到了一片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一丝光明。
眼前的场景和声音渐渐模糊,这时候,小胡子的脑子又是轰的一声,顿时恢复了平静,空间内的一切都一成未变,但是不到半秒钟,他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他的手仍然握着绑着绳套的合金管,但是绳套上那个目光纯净的婴儿已经死掉了。
一种莫名的悲哀顿时充斥在小胡子的心里,他一直对情绪控制的很好,然而此刻,他很想哭,感觉内心的最深处有一种强烈的酸楚顺着血管流向全身,最终全部聚集在眼眶中,让他的眼眶发酸,发涩。
而且这个婴儿的死去,让小胡子感觉不安,古老仪式的主体就是龙纹鼎和血液,婴儿,这个婴儿显然是与众不同的一个,它的死去会不会带来其它预料不到的变故?尽管这只是猜测,但小胡子不敢太过冒险,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绳套上的婴儿尸体包裹起来,准备带出去。
龙纹鼎下面的九层塔塔尖上那只金黄色的瓶子,也出现在小胡子的幻觉中,他觉得这会不会是一种另类的意识信息的传递,因为卫天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
小胡子收起了这只金黄色的瓶子,瓶子其实是空的,把它放在这里,只是一种象征。
他顺着原路开始朝回走,已经快要天亮了,必须在天亮之前从入口出去,潜回村子,再做打算。
小胡子穿过所有的通道,来到自己打穿的那一层薄薄的夯土层处,然后拉着之前留好的绳子,顺着盗洞一般倾斜的窄洞朝外爬。
他还没有完全从洞里爬出去,就听到从不算太远的地方传来了清脆的枪声,枪声打破了这片土地的宁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枪声不算密集,但隔一会儿就会响几声,可能有人在这几片相隔的青稞地里进行搏斗。
尽管小胡子一时间分辨不出太多的情况,但他能看到德国人的队伍明显落在了下风,他们原本亮着灯的营地漆黑一片,那个被挖出来的方坑周围也没有人守护了,几块耕地的边缘有不停来回穿梭的人影。
小胡子伏在青稞中,这时候到处乱走肯定危险,不过如果暂时藏在这里,等到冲突的一方完全获胜,开始搜寻战场的时候,那会更加危险,他只有趁着现在的混乱闯出去。
小胡子选了一个合适的方向,猫着腰在青稞中飞快的前进,周围看似没有那么混乱,但激斗和危险都在无声无息之中随时迸发。
小胡子中间停顿了好几次,一点点的接近了耕地的边缘,只要冲出这里,就能很快进入一个地势有利的地方,方便脱身。
小胡子趴在最后一片青稞中,手里握着合金管,眼前有几条人影飞快的一闪而过,跑向远处,等到这几个人走远之后,小胡子也迅速的钻了出来。
他的身体和脚下的青稞发出沙沙声,小胡子一口气就从青稞丛里钻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心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危机感,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身体马上闪电般的一晃。
砰......一声枪响在小胡子身后响起,尽管小胡子有很强的预感,而且及时作出了相应的闪避,但是这个开枪的人枪法出奇的好,他只开了一枪,然而这一枪里面包含的因素非常的多,他根据小胡子奔跑中的趋势和方向作出了精准的判断,抓住了轻微的提前量。
如果双方都在追逐中,对方可以打不出这么精妙的一枪,但他显然以逸待劳,盯住了小胡子,从容的打出了一枪。
这一枪是致命的,可以轻松的洞穿人的后心。
连小胡子都没能躲过这一枪,他在奔跑闪躲中中弹了,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打的扑倒在地。
第一百一十六章造神小胡子一个踉跄倒地,这时候,从不远处的青稞丛中站立起一条高大的身影,手中提着一杆枪,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确认小胡子已经中弹。
但是事情的变化出乎了这个人的意料,中弹倒地的小胡子只是微微的一顿,马上就从地面翻滚而起,他虽然一直握着合金管,在这种距离上却无法给敌人造成伤害,他只有跑,趁天亮前这很短的时间内躲避身后青稞丛中那个可怕射手的追杀。
可怕的枪手估计想不到,小胡子从龙纹鼎下方九层塔塔尖上取回的那只瓶子救了他一命,瓶子被放在身后的背包里,子弹穿透了背包,却无法击穿这种近乎完美的合金。
这个身材魁梧的枪手反应无比迅速,看到小胡子再次起身远逃,一直提在手里的枪马上就举了起来,两条手臂如同钢铁一般的支架,稳稳的架住枪,就借着头顶不太明亮的月光,再次把小胡子锁定在射击范围内。
然而这一次,身材魁梧的枪手在瞄准之后却犹豫了,作为一个神枪手,他的视力超乎常人,如同一只翱翔在蓝天的苍鹰,他看不到小胡子的脸,但是却能看到他手里的合金管。
枪手的眼睛眯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这一辈子只见过一个人,是用那种中空且带有锋利刃口的管子做武器的。
应该不会错,就是这个人,枪手考虑了几秒钟,收起枪,快步跟了上去,想要追上小胡子,他很奇怪这根合金管的主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
无疑,身材魁梧高大的枪手也是一个身手非常矫健的人,他追的非常快,然而小胡子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徒步追上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迅速就从耕地跑到了通往村子的那片山路中。
远离了斗争的中心,小胡子------------分节阅读 282就放松了一些,但他有些奇怪,因为身后那个可怕的射手一路追来,始终没有再开第二枪。
小胡子在山路旁一块石头后面停了一下,回头去看,头顶的月光很清亮,这一回头,他就觉得那个可怕的射手有些眼熟。
是我!高大魁梧的射手在后面遥遥喊了一句,随即放慢了速度,小胡子看清了对方,也慢慢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
苏日,那个高大健壮,信念如磐石般坚定的汉子,他给小胡子留的印象是很不错的。
看到苏日,小胡子跟着就释怀了,难怪之前自己匆忙间躲闪竟然没有避开对方的一枪,苏日举枪就可以打下飞过贺兰山的鹰。
两个人越来越近,都收起了手里的武器,其实他们两个人并不算特别熟悉对方,只是当时在铜牌大事件中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小胡子对苏日的品性信得过,知道他绝对不是暗箭伤人的人,更重要的是,苏日所领导的组织有很大的能量,前一次索南尖措意外死去的事情埋下了隐患,现在是一个澄清的机会。
他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两个生性沉默的人之间实在是没有多少客气话可说的,所以他们很直接,上来就说了一些实质性的问题。
苏日想不到小胡子会在这个地方出现,他问小胡子的来意。
我要找一件事情的真相。
小胡子的回答模棱两可,既不算撒谎,也没有泄露自己的真正目的。
苏日看了小胡子一眼,他自然知道,和小胡子这样的人打交道,要比和卫天打交道难得多。
你和那边的那些人一样。
苏日指了指远处几块仍然激斗的耕地,说:是在找造神古迹?小胡子也看了苏日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他确定是第一次听到苏日嘴里说出的这个词。
下面的人曾经传回来一些话。
苏日终于又开口了,但他转移了话题:索南尖措,是怎么回事。
索南尖措的队伍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见过小胡子,但是对于小胡子的来历,索南曾经跟下面的宋坤还有其他人提过醒。
事实上,宋坤他们几个人回去之后,把事情的真相添油加醋的抹黑了,全部推到小胡子身上。
苏日的组织对于任何残害他们成员的人都不会放过,他们对小胡子的寻找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小胡子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苏日,说完这些之后,他就没再多说,也没有替自己辩解。
但是这种态度恰恰是苏日最为欣赏的,当听到小胡子的讲述之后,苏日的眼神和语气都柔和了一些,他对卫天以及小胡子的印象都很好,特别是小胡子,让人觉得冷峻却可以信赖,苏日又问了一些相关的情况,觉得自己总算可以回去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了。
苏日手下的人已经具有优势,所以他没有急着赶回去,和小胡子在这里谈了谈。
你是跟着那些外国人来的吗?苏日又指了指远方的耕地。
可以这么说,但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他们意外发现了这个地方,我只是尾随而来。
意外?苏日摇了摇头,说:这种事情,不可能是意外。
恩?小胡子这一次是真的诧异了,他不知道苏日和这些德国人之间还有交集,更不知道德国人所说的意外发现背后,还有其它隐情。
这个地方的发现,不是意外。
苏日很肯定的说:我们,还有那些德国人的消息,都是从同一个渠道买来的。
苏日接替了吉拉一木的位置之后,寻找古羌文化和起源的行动一直都没有停止,因为在阿里的古象雄遗址中成功发现了圣物的碎片,所以藏区成为一个重要的寻找地。
他们寻找的主线是轮眼碎片,本来和小胡子以及德国人这样寻找末世预言的人没有来往,然而随着寻找范围的扩大,苏日的人也无形中跨进了这个圈。
他们和德国人的交集来自一次冲突,因为藏区太大了,而且苏日手下的人所掌握的线索比较凌乱复杂,他们无法把大队的人集中在一起进行作业,只能分成若干个部分,在不同的地方摸索。
其中的一部分和德国人的队伍遭遇了,苏日的队伍人数少,装备又不如对方先进,在冲突中吃了大亏,有死有伤。
这种无缘无故的厮杀使得德国人的队伍成了苏日的死敌,再接下来,苏日的人在行动中不仅仅是单纯的寻找古羌的遗迹文明,还要寻找那些屠戮了他们成员的德国人。
大概在十多天之前,苏日手下的人从一个非常隐秘的渠道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几条信息,其中一条是关于德国人行踪的,另一条是关于这个六指村子的。
苏日召集人进行了周密的分析,他们最终确定了信息的可信度,为了能一次搞定对手,苏日亲自率领大队赶到了这里。
德国人的营地非常显眼,苏日的队伍到了这里之后很容易就发现了德国人,马上打成了一团。
你刚才说的造神古迹,这是什么意思?关于这方面的事,可以和你说一些,你不要再找下去了,这个地方其实没有意义。
苏日道:这是一个古宗教进行特殊仪式的地方,这个宗教,有我们祖先的影子,但,这个地方本身失去了大半的意义。
仪式?什么样的仪式?造神。
苏日微微对小胡子点点头,示意自己的说法没错:他们在造神。
说的清楚一些。
小胡子知道从苏日所在的组织组建起来之前,这群人就在不断的寻找关于古羌的一切,很多看似湮灭在历史中的真相其实并非真正的消失,而是被他们人为的雪藏起来,成为最高的机密。
苏日现在成为组织的当家人,吉拉一木临死之前肯定对他交待了很多事情。
这个很古老的宗教所崇拜信奉的,是一个神,这个神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使得他们可以顺利的生活繁衍下来,群体对于神的依赖性很大,把神当做最高端的存在,以他为荣。
但他们的神在漫长的时间中陨落了,失去了神的宗教信徒感觉失去了生存的目标和意义,甚至因此产生了混乱和分裂,一些人为了挽救崩溃的宗教,就想重新塑造一个新的神。
宗教的力量来自精神,宗教信仰的神明,是信徒精神上的寄托和支柱,但是古宗教做的非常的彻底,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没有真正的神出现,是无法挽救那些信心崩溃的信徒的。
所以,他们要造一尊真正的神,或者说最接近神的人。
我刚到这里不久,还没有真正涉足到造神古迹中,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下面有一些容器,里面有血液,浸泡着一些婴儿。
苏日道:古宗教的人想通过这种方式,培育出一名圣婴,圣婴长大之后,就是最接近神的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还有别的还有别的苏日的话可能是对的,小胡子回想自己在地下看到的那些情景,那些龙纹鼎和浸泡在血液中的婴儿,就猛然意识到,那些古宗教的人是想在婴儿刚刚落地之后就改变他们的人生和命运,从而稳固整个宗教,让道统延绵传承下去。
这样的情况大概和古代帝国中的立嫡一样,只不过一个国家中,只要新君被确立了,那么最起码所有人会在表面上表示顺从和臣服,然而古宗教的信徒不同,一般来说,信仰坚定的人都是非常固执的,或者说认死理,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心悦诚服的领袖,就绝对不能让大局平定。
这是一个失败的造神古迹。
苏日接着说:否则的话,这个消息也不可能轻易的买到。
小胡子自己判断一下,觉得那些邪异的血婴,可能就是造神失败之后的副产品,然而那个纯净又正常的婴儿呢?尽管它已经死去了,但它明显和别的血婴是不一样的。
小胡子慢慢从背包里取出被包裹住的婴儿,这让苏日微微吃了一惊。
这个大事件和铜牌事件差不多,每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势力,对信息的掌握程度不同,导致他们可能在这个方面知道很多,在另个方面一无所知。
不过对于造神,苏日了解的还是比较多的。
这是从下面带上来的?苏日看了看婴儿,婴儿身上沾染着一些残留的血迹,它已经完全死透了,小小的身躯微微蜷曲着,它显得很无辜,至死都没有闭上那双黑豆一般的眼睛。
圣婴?当苏日看到这个婴儿已经长出的六指时,再次吃了一惊,培养圣婴的血液很特殊,传说是神所遗留的鲜血,可以永远不凝固,不**,所以古宗教中的一些人就认为,这种血液可以培育出最接近神的人。
不过苏日看了一下,就说,这仍然是个失败的造神产品,只不过它已经无限接近成功,但不知道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它的六指和神明的六指有区别,这样的圣婴如果长大之后,很可能会被宗教内的一些极端顽固分子排斥,导致新的混乱。
苏日并没有讲述更多的内情,然而小胡子却已经顺着他寥寥不多的话,猜测出了当年古宗教关于造神的一些情况。
在这个造神运动的背后,肯定有一些得利者,他们只是想稳定宗教大局,把一个最接近神的人推上神坛,然后在幕后操纵。
被推上神坛的人其实只是一个傀儡,他没有真正的权力,只能按照幕后操纵者的意思去行事。
造神运动肯定不止在一个地方进行,因为小胡子已经推断出来,那个被培育出的圣婴,也就是长大后的神明的化身,无疑就是古宗教中的大鲁特。
在冰城时代,宗教信徒信奉的仍然是他们死去的神明,但是在漫长的迁徙过程中,历代的大鲁特中不乏有手段过人者,他们一步步的把真正的权力收回,且重新塑造大鲁特的身份,让大鲁特成为宗教中和神的地位一样的领袖。
大鲁特可能在造神运动之前,只是万千教徒中普通的一个,但是因为造神运动的兴起,他们一下子被推到了历史的风口浪尖上,他们本身的一切乃至命运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大鲁特,是六指的起源?或者说是对六指神明的一种延续?小胡子的思绪猛然被打断了,是被他自己打断的,他慢慢转头,看了看沉默的苏日,心中出现了杀机。
苏日肯定不可能把他的组织所搜集到的一切信息都告诉小胡子,也就是说,小胡子不能判断苏日现在知道不知道末世预言,圣器和六指之间的关系。
卫天无疑是个很重要的环节,尽管他本人现在在千里之外的内地,懵懂无知,但遥远的西藏,广袤的青藏高原上,无形中又产生了一股强大的漩涡,想把他席卷进去。
这是小胡子绝对不允许的。
小胡子的前半生,可以说都是替保住卫天的生命,让他平静的生活而奋斗的,为了捍卫卫天这种生活,小胡子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一切威胁到他的人,包括苏日在内。
小胡子这种人轻易不会动杀人的念头,但一旦有了杀机,那就会非常强烈。
苏日不知道能不能感应到小胡子身上的杀机,他慢慢抬起头,有意无意般的摸摸手里那支一直伴随着自己的枪。
这半生里,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是卫八。
苏日抚摸着枪,就像在抚摸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缓缓的说:如果卫八再年轻一些,以你的本事,最多和他打个平手。
他老了,也死了。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和卫八不一样,和你也不一样。
苏日的眼光里闪过一丝慑人的寒光,这丝光只是一闪,就淹没在深邃的双眼中:我,还有我的同伴,只想找回属于我们祖先的一些东西,我不会刨根问底的去寻找一个所谓的真相和谜底。
两个聪明人之间的交谈,往往是晦涩的,旁听者难以理解他们想表达的意思。
但小胡子明白,苏日在示威,他不是个会服软的人,感觉到小胡子溢出的强烈的杀机时,就会换以颜色。
但他同时也是在表态,他只找自己想找的东西,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把已经过上平静生活的卫天再卷入这个巨大的漩涡中。
我没有父母,没有妻儿,我只有几个朋友和一支枪。
苏日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他显然也不愿意和小胡子为敌,因为一个莫名的猜测而拼个你死我活:我可以死,但不会伤害我的朋友。
小胡子的眼睛和苏日一样,微微眯了一下,心中很强烈的杀机渐渐消退了,他的眼睛很毒,自然看得出苏日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只不过对卫天的保护已经成为潜意识里不可磨灭的一部分,那种杀机简直不由自己控制,只要出现了可能对卫天不利的人,杀机马上就会瞬间萌生出来。
这时候,小胡子突然感觉心里有一点酸酸的,他羡慕卫天。
卫天可能一直都在傻乎乎的过自己的日子,他可能不知道,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他仍然有一个肯为自己杀人的哥哥,不惜一切在保护他。
这是一种最伟大,最高尚的感情:我替你做了什么,永远不会告诉你,但我会一直做下去,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小胡子在心里嘘了一口气,他很孤独,可能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是孤独的,他只是一个人,不管受了多大的伤害,他只会独自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像一条高原上的狼,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自己在黑暗的地下突然因为意外而死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为他流泪吗?或许会有吧,小胡子点了一支烟,烟气在空气中不停的飘散,但他心里的那种寒冷和孤寂,却像烙印在每一条血管中,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消退。
解决了这些德国人,我马上就要带着人离开,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日和小胡子------------分节阅读 283都是度量很大的人,他没有计较刚才出现的一点点小插曲,说:我劝你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亲自下去过,但造神古迹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古宗教的人把造神古迹建造在这里,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古宗教的人相信,在广袤的大地上,有一个又一个不显痕迹的点,这种点就像是大地的毛孔一样,可以喷薄和聚敛神奇而无形物质的气息,把造神古迹建造在这里,更容易培育出和神接近的圣婴。
造神古迹的下面,肯定还有东西。
苏日说:不过对我们来说,或者对你来说,这些东西没有价值了。
苏日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小胡子稍稍一想,就知道苏日他们要去的,可能是距离这里不算太远的格丹里,那里是冰城的遗迹,苏日得到消息的时间有点晚了,不过冰城那边的主体建筑还是完好的,如果有充足的时间和人手,说不定会在里面找到其它的东西。
苏日道这里来,主要是为了解决那些德国人,就在他和小胡子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德国人的队伍已经被完全打散了。
苏日将会带着大部分人马上动身赶往格丹里,这里只留少部分人,顺手把可以带走的东西给弄回去。
苏日说完这些,朝远处看了看,提着自己的枪转身离开了,临走时他要小胡子见到卫天时替他问候一句。
离开吧。
苏日边走边回头对小胡子说:你不像我,身上背负着很多,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累。
小胡子无言的看着苏日远走,他没有当面拒绝苏日的提醒,但他既然到了这里,就要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挖掘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失明青稞地中的激斗基本平息了,苏日的人很多,而且有备而来,让德国人的队伍吃了大亏,他们的营地被抄掉了,大概只有一少部分人逃了出去。
在这种地方不可能随时搬来救兵,所以苏日的大队离开了,剩下的在造神古迹中找点东西。
小胡子回到了村子,村子虽然距离耕地有段距离,但后半夜的动静太大了,有人悄悄摸过来看,马上被激斗的场面吓的两腿哆嗦,所以村子里的人天亮了还没有出门,都窝在家里不敢露头。
虽然德国人被打散了,但是主动权被苏日的人掌握在手里,这个组织不可能每个人都和苏日一样,一旦牵扯到利益问题,估计他们容不下小胡子。
小胡子也不想找这个麻烦,他在村子里呆了一天,好好的休息了一下。
小胡子睡的时间不长,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午后。
刚刚醒来,他就闻到一股热腾腾的酥油茶的味道,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之间只有很短暂的过程,嘉洛绒的身影就出现在小胡子的眼帘中。
这一幕带着点点的温情,小胡子从慵懒的梦中醒来,嘉洛绒端着酥油茶和糌粑,就守在他的床前。
这很像家,像一个高原中普通的家庭。
嘉洛绒看着小胡子,打手势问他是不是渴了,是不是饿了。
小胡子点了点头,端起酥油茶,他没有喝,只是想让升腾的水汽遮挡自己眼睛里的一些东西。
他发觉自己有一点变化,心好像更软了,更容易被触动。
嘉洛绒的手势非常简单,却让他想起了家。
家,每个人都有,但对于小胡子来说,这个词是陌生又奢侈的,他早已经忘记了家的味道。
即便过去每年回家,也仿佛是自己生命中一个短暂的港口,停泊一下,很快就要踏上新的征途。
嘉洛绒的样子让小胡子感觉,从自己睡着之后,她就一直安静的守在这里。
酥油茶还有一壶,小胡子给嘉洛绒倒了一杯,但手刚伸出来,就被嘉洛绒轻轻拦住了,她让小胡子自己喝。
她打手势说,她的妈妈告诉她,男人在外忙碌,很辛苦,回家之后,女人要照料好男人,那才是称职的女人。
小胡子默然无语,这顿饭让他吃的感觉有点甜,又有点酸。
他的心门很难敞开,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嘉洛绒和格桑梅朵比,尽管他知道两个不同的人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但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嘉洛绒把杯碗都收拾了,然后坐在小胡子身边,给他卷一种当地村民偶尔会抽的土烟。
抽着烟,看嘉洛绒打手势讲一些过去的事,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小胡子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无法把嘉洛绒跟格桑梅朵对等的看待,但他确实很享受这种感觉。
村子里的人都被昨天后半夜的动静搞怕了,天黑之后家家户户都钻进屋子不出来。
小胡子整整随身带的东西,看了嘉洛绒一眼,他很少跟对方说话,这个眼神就是告诉她,自己要出去了。
嘉洛绒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失望,这丝失望里,仿佛也夹杂着一种淡淡的忧郁和孤独,但是她装作什么情绪都没有,微笑着对小胡子点点头。
这个眼神让小胡子心里又隐隐泛起了酸楚,他顿了顿,转身离开了屋子。
他默默的走,走的很慢,却始终没有回头,他知道嘉洛绒肯定在望着他,如果自己回头,心里的那种情绪可能会不停的蔓延,让自己控制不了。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就用这种方式在夜色中一点一点的拉开了距离,男人在走,女人在看。
当小胡子慢慢走出去十来米的时候,小屋的门响了一下,然后就传来嘉洛绒蹬蹬的脚步声,小胡子停下脚步,他一转身,看到嘉洛绒匆忙的跑过来,在离小胡子只有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了。
小胡子不知道嘉洛绒要干什么,嘉洛绒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他们相对而视,过了一分钟,嘉洛绒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她示意自己没事,让小胡子走。
但是当小胡子再次转身时,嘉洛绒轻轻咬了咬嘴唇,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她仿佛鼓起了自己最大的勇气,慢慢的打手势:能抱抱我吗?几个简单的手势,顿时让小胡子的心感觉一阵抽搐般的疼。
他猛然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却从来没有顾忌到嘉洛绒,这个皮肤雪白的藏族女孩,至少有一部分意识是来自格桑梅朵的,她对小胡子的依赖,不亚于格桑梅朵。
这一瞬间,他仿佛卸下了心里所有的一切,伸手轻轻把嘉洛绒抱在怀里。
嘉洛绒像一片云,一汪水,很轻很软。
嘉洛绒很容易满足,她躲在小胡子怀里,嘴角有一丝发自内心的笑。
这一抱,多么短暂,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她能感觉到小胡子的体温,能听到他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拥抱可能很久,也可能很短,当拥抱结束时,嘉洛绒轻轻替小胡子整着略有些凌乱的衣领,她踮着脚尖,帮小胡子慢慢的[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衣领,当她踮着脚尖的时候,脸颊整好从小胡子的嘴唇边擦过。
嘉洛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马上低下了头,一丝红晕浮现在雪白的脸庞上。
她仿佛有些不敢正视小胡子了,头也不抬的对小胡子打手势,说她会在这里等小胡子回来。
打完手势,嘉洛绒转身就跑回了小屋。
这是什么样的滋味?小胡子慢慢走在夜风中,他形容不出这些,但他觉得很美妙,就像一个被寒冷冻得发抖的人突然浸入了一片温暖的风中。
这一晚的月光依然很明亮,整整一个白天过去,小胡子不知道青稞地里有没有什么别的变化,但是德国人原来守护的方坑那边明显换了人。
小胡子绕过他们,一点点接近了自己之前挖出的那个倾斜的洞。
这个洞显然也被人发现过了,因为洞非常窄,所以没有什么用,被土填上了一半。
小胡子轻轻把洞里的虚土给挖出来,多吉送的那张鬼脸面具取下来之后就裂成了两半,而且面具像是被散弹枪打了一枪一样,到处都是很细小的窟窿,已经没法再用了。
不过下面的血婴都死掉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胡子钻进去朝里面爬,他很顺利的爬到了被破掉的夯土层,然后顺着悬挂了龙纹鼎的铁索还有巨木下到空间的底部。
这些路他走过一次,记忆犹新,他跟着钻进巨木后面人工挖出的通道,但是当他快要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刚刚打出不久的洞。
这个洞也是斜着打下去的,痕迹非常新,看到这个洞,小胡子就想起了苏日说过的话,造神古迹并非表面这一层,下面还有东西。
德国人被打散了,留在这里的应该是苏日的人,不过打洞的人手段不怎么专业,小胡子只试探着看了看,就发现这个洞只打下去几米深,可能是打洞的人吃不准位置,所以半途而废。
他怕和苏日的人在这里遭遇,所以走的更小心了,走完这条通道之后,是第二个悬挂龙纹鼎的空间,但是没有人留下任何痕迹。
小胡子觉得,如果造神古迹下面还有东西,切入点估计会在发现那个婴儿的空间中,缩小的九层塔,塔尖上的金属瓶子,都说明那个空间的不同。
通道只有一条,走在里面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前方的动静,当小胡子一点点重新走到那个有微缩九层塔的空间时,马上就看到九层塔被挖开了,挖开的洞正好在龙纹鼎的下方,而且头顶的龙纹鼎出现了倾斜,一根吊着鼎角的铁索明显被人动过,但因为鼎太沉重,他们也半途放弃了。
鼎下方被挖出的洞不太大,但很深,小胡子听了很久,周围非常安静,应该没有人。
他不知道苏日的人什么时候会再下来,所以想加快进度。
他举着一把手电,慢慢走近了这个地面上的洞,朝下面照了一下。
看了一眼,小胡子微微皱起眉头,他看到洞的底部,隐隐约约趴着一个人,但这个人身上的衣服颜色很深,和周围的黑暗混成一团,除了能看出一个人形的影子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把手电调到最亮也没有用。
不等小胡子生出别的念头,脚下的土层猛的一松,沿着边缘崩塌下来,小胡子的身体随着崩塌的土层朝下落,他根本没有挣脱的余地,只能用合金管在身边的土壁上划着,减轻下坠的趋势。
在这期间,小胡子匆匆一瞥,顿时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趴在洞底的人。
这个人已经死了,死去的时间不长,但浑身上下已经长满了鬼脸菇。
这绝对是致命的剧毒,小胡子再也不顾那么多了,甩掉手里的光源,两只手一起用力,硬生生的插到土壁的土层中,勉强停住了身形。
这个洞的空间不宽,小胡子距离脚下长满鬼脸菇的尸体还有两三米远,但他猛然间就感觉自己的眼睛看不清楚东西了,而且这种趋势急剧加快,紧跟着,小胡子的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坠入了永恒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虎落平阳如果一个普通人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突然看不到东西了,那么他第一个正常的反应会认为是光源出现问题,灭掉了,这是很正常也很自私的心理:出现问题,先从别的地方找原因。
然而小胡子的思维清晰理智,他所带的光源非常可靠,不可能因为摔了一下就彻底失效,而且他看不到东西是有一个短暂的过程的,首先是视线模糊,进而完全看不见。
尽管他不肯承认,但不得不自己告诉自己,他失明了,虽然没有真正的触及下面那一片三尸菇,但剧毒的三尸菇熏伤了他的眼睛。
这是个很难接受的现实,双目失明意味着什么?对一般人来说,失明可能意味着他们的生活将会很悲惨,很绝望,但对于现在的小胡子来说,失明意味着死亡。
小胡子几乎是用手硬插进土里,一点点的向上挪动,他不是铁人,他的心也是肉长的,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一个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人,在骤然双目失明时可能会产生间接性的精神崩溃。
失明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这种压力甚至超过了死亡所带来的威胁。
他朝上艰难的挪动了一段,猛然停住了,这一刻,他突然很想笑,也很想痛快的哭一场,他想起了不久前自己的那场臆想:如果自己死在了黑暗的地下,这个世界,会有人替他流泪吗?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情绪,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绝对不会轻言放弃,他加快了速度,慢慢从下面一点点的朝上爬,等爬到了这个小洞的上沿时,小胡子轻轻试探了一下,洞沿的土层依然有点松,一动就掉下来一大片,他试了好几次,才找到合适的位置,翻身跳了上来。
他马上从包里翻出备用光源,因为在绝境中,人的心里总保持着一丝不现实的幻想,这种幻想来自强烈的求生**,他希望失明是一场错觉,是光源意外引起的错觉。
但小胡子随即就彻底死心了,他打开了备用光源,却什么都看不见。
眼睛很疼,那种疼难以形容,好像有一种强烈的腐蚀性物质在侵蚀着眼睛,如同一把把钢锉在皮肉上来回的挫着。
失明是三尸菇的毒引起的,小胡子不知道这种毒的解法,他带着一些药,但都是用来对付尸毒和蛇虫咬伤的。
他不能再呆下去了,失明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必须马上回去,然后做下一步的安排。
小胡子超强的听力和记忆在此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立即顺着来时的通道朝回走。
洞底死掉的人可能是苏日留在这里的人,这导致其他人暂时不敢妄动,所以通道和悬挂着龙纹鼎的空间都很安静,但小胡子不知道这种安静能保持多久,他尽最大的力快速来到入口,然后钻了出去。
冷风扑面而来,小胡子稳稳心神,他根据入口的位置分辨了一下方向,然后悄悄的弯腰在青稞中穿行。
但是失明给小胡子带来了很大的隐患,他刚刚在沙沙作响的青稞------------分节阅读 284丛中跑出去二三十米,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枪响。
紧跟着,脚步声从四周越来越近,估计都是苏日留在这里的人,他们最开始的时候以为小胡子是德国人的成员,所以一枪示警后,就想打伤他抓活的。
小胡子非常被动,他要拼尽全力去躲避随时可能打来的子弹,又要努力分辨方向,尽快逃脱。
对方有人数上的优势,从几个方向追击过来,之前和德国人的激斗中,他们没能抓到活口,所以不会放弃眼前这个机会。
小胡子看不到路,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方向,这让他的速度大打折扣,等到勉强跑到回村的那片山路时,小胡子几乎要被追上了。
但是他从这片山路上来回走了几次,对地形记得很清楚,这多少是一点点优势。
他一路颠簸着奔逃,时常就侧耳倾听身后的追兵的动静,走到这片山路一半的时候,身后猛然响起一个令小胡子感觉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你!小胡子的心跟着沉了一下,他听得出这是那个叫宋坤的人的声音。
这一下完全就没有退路了,他和宋坤有很深的冤仇,如果落到对方手里,生不如死。
小胡子咬着牙,冒着很大的风险在山间的小路上飞奔,这完全是靠记忆和勇气在奔跑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进山路旁的大坡下面。
打断他的腿!给我抓活的!后面又响起宋坤的叫喊声,这条山路是独路,追击的人无法几个方向包抄,但同时,小胡子也失去了可以闪避的空间。
枪声接二连三,都是朝他腿上招呼的,奔跑中的射击不可能那么精准,然而当小胡子快要跑到这条独路的尽头时,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裤管,贴着皮肉飞了过去。
伤不算重,只是皮肉伤,却再次影响了小胡子的速度,鲜血很快就把裤脚染透了,但小胡子不能停,这里距离村子不算很远了,他必须全力冲过去,宋坤这些人不可能完全肆无忌惮,现在不像解放前,干黑道的人胆子大到没边,在藏区这个比较敏感的地方,谁都有忌讳。
你不是很能打吗?停下来,跟我们玩玩。
宋坤在后面笑着,他和小胡子积怨很深,而且本身又是个记仇的人,他看得出小胡子有点不太正常,奔跑中很不平稳,又知道小胡子不善用枪,所以胆子越来越大,像一群狼锁定了猎物一样,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
山间的独路过去之后,四周空旷了一些,追击和奔逃的难度都相应加大了,这时候正是深夜,月光下隐隐约约出现了村子的轮廓,但小胡子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只是根据记忆里的路线,判断村子不会太远,所以忍住双眼的剧痛和腿上的伤,飞快的跑。
村子里有两户人家养着血统不纯的獒,平时就栓在外面,小胡子奔跑的脚步引起了獒犬一阵狂吠,他不顾那么多,一头就扎进村子。
追到这里的时候,宋坤那些人就有些迟疑,但仍然没有放弃,一路慢慢追了过来。
整个村子都是黑的,只有嘉洛绒所住的那间小房子里亮着灯,小胡子跑进村子就有一点分辨不清,当他接近了小房子时,一直在静静等待的嘉洛绒马上跑了出来,借着月光,她惊呆了,她一眼看到小胡子身上沾满了血,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
但是当她匆忙扶住小胡子的时候,立即又看到从后面慢慢追上来的一群人,嘉洛绒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然而却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戾气。
哟嗬?宋坤觉得已经把小胡子逼到了死角一般的院子里,他慢悠悠的走上来,瞥了嘉洛绒一眼:又换妞了?一群人都在嘉洛绒身上上下的打量,嘉洛绒对这些人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惊慌,她拖着小胡子就朝后退,宋坤唰的举起一杆枪,遥遥对着他们,说:你跑的掉?我们的账总该算算了吧?先给我跪下!小胡子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侧着脸,努力用耳朵捕捉一切声响,他感觉到了杀戮的气息,马上把嘉洛绒拉到自己身后。
这个小娘们是很标致的,不要难为她。
有人在低低的调笑,小胡子和嘉洛绒都被枪指着,那些人认为他们没有反抗的机会和余地了,一个人走过来,想把嘉洛绒先拉走。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敢在小胡子还没有断气之前离他这么近,小胡子的眼睛看不到了,合金管的刃口却依然是锋利的。
唰......一道寒光像闪电一般从月光下划过,快的让人的眼睛都跟不上光闪的速度,四根手指头带着一串鲜血,随着合金管中弹出的一截刀刃而飞到了半空。
速度快的甚至让被切掉手指的人都暂时没有感觉到疼痛,飞舞的断指还未落地,小胡子已经一把攥住面前的那个断指的人,死死的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挡在自己身前。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化的这么快,一直到小胡子牢牢的控住这个人时,他才刚刚感觉到断指处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就想惨呼,但是他的喉咙被小胡子紧紧掐着,喊都喊不出来,嗓子里格格作响,两只手拼命想掰开小胡子的手。
小胡子的脸一直是微微侧着的,否则他不能准确的分辨夹杂在夜风中的所有声响。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宋坤察觉了。
你瞎了!宋坤阴森森的冷笑了一声:谁都救不了你,你会死的很惨!你可以试试。
小胡子侧着脸,没有慌乱,语气依然沉着的像一片深水,他又加了一点力,把手里那个人掐的几乎要昏过去:谁动,他就死!第一百二十章反击一个死字从小胡子嘴里脱口而出,再加上周围的环境,嘉洛绒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她忘记了恐惧,从小胡子身后跑出来,拼命对着面前那些人摆手,她说不出话,因为焦急,眼睛里憋着泪水。
她不断的对这些人打手势,她求对方不要伤害小胡子。
让女人替你出头了?宋坤压住心里的惊讶,他想不到小胡子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雷鸣电闪一般的制住他手下的人:你可真够龌龊的,你杀索南时候的气势到那儿去了?小胡子咬了咬牙,对于死亡,他其实看的很淡,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天,谁也躲不过,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他不想死,是因为他肩膀上担着重担。
他伸出一只手,把嘉洛绒拉了回来,他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和对方对峙。
但面对宋坤的污蔑,他一个字也不解释,解释没用。
看见了吗?宋坤对身后的那些人撇了撇嘴,说:这个瞎子嚣张的很,就是他杀了索南,抢了我们的东西,不能放过他,打断他的腿!有人不明真相,真的以为是小胡子杀掉了索南尖措,几个人同时举起了枪,对着小胡子的脚。
这么近的距离内,面对几把枪,小胡子也没有完全躲避的能力,他不断的拖着面前的人左右摆动,把每个可能露出来的空隙补上。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威胁和死亡的气息,嘉洛绒的身体抖了一下,紧接着就飞快的转身跑回院子,拼命砸门。
收留他们的是一对藏人夫妇,五十来岁了,没有孩子,之前的一些响动已经让这对夫妇从睡梦中醒来,再加上嘉洛绒使劲的敲门,很快,五十来岁的藏人披着袍子打开了门,他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一惊。
嘉洛绒拽着老藏人的胳膊,跟他比划,老藏人分辨不出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且看出宋坤那些人正举着枪。
嘉洛绒虽然没有受伤,可心理的恐惧让她的脸色变的苍白,她无声的哀求,求老藏人救小胡子。
老藏人很快稳住了心神,退回房子里,等他再出现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支土枪,他举着枪,呵斥宋坤那帮人马上离开。
宋坤的眉头皱了一下,如果他单纯是个走黑道的人,可能不会顾忌那么多,但他身在苏日的组织里,有一些规矩禁锢他们的行为,他们的宗旨是寻找祖先的一切而不是制造杀戮,如果不是杀伤了他们的成员,他们不能随意对一个无辜的人动手。
这个瞎子是我们的仇人!他杀了我的兄弟!宋坤对老藏人喝道:不要多管闲事!老藏人一听到小胡子杀了人,神情立即迟疑了,他转头看了看嘉洛绒。
嘉洛绒的手颤抖着,拼命跟老藏人解释,她示意小胡子是个好人。
嘉洛绒无疑会让人产生怜悯同情和信赖,随着她的解释,老藏人的迟疑消失了,他坚持让宋坤这帮人离开。
老东西!宋坤的面色很不善,手里的枪不由的握紧了。
砰!老藏人知道自己一个人无法震慑对方,他毫不犹豫的朝天开了一枪,土枪的枪声像一道利剑,撕破了深夜中的寂静。
随即,村子里接连亮起了很多灯光,老藏人大声叫嚷着,一些年轻力壮的村民很快就出现了,各自拿着武器。
这些村民的胆子并不大,他们可以不管外面发生的事,但他们有一种凝聚力,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们的家园,欺凌他们的族人。
几个经常干重活的年轻人露出一身肌肉,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夜风中,挡在宋坤他们面前。
一群土包子!宋坤不甘示弱,举枪朝前走了几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交出这个瞎子和那个女人,就没你们的事了!几个年轻人看到宋坤指着嘉洛绒,马上就愤怒了,一个壮的和牦牛一样的年轻人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一步一步走向宋坤。
你!你找死?宋坤硬着头皮不肯退。
是你在找死!年轻人的胸膛很快就顶在宋坤的枪口前,但他没有停步,就这样硬压着宋坤朝后退。
越来越多的村民都聚集过来了,隐隐中形成一道人墙,把他们全都围在里面,宋坤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手开枪,只要他的枪声一响,马上就会被村民像麻袋一样撕成碎片。
瞎子!宋坤不敢动手了,但嘴上却还不愿吃亏,他对小胡子喊道:索南说你如何如何,我看也就是这个球样子!靠别人护着?好!有本事,你在这里呆一辈子!滚!壮实的年轻人低声朝宋坤吼了一声。
迫于村民的压力,宋坤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村子,但小胡子的心并不轻松,他知道宋坤会盯死这个村子,一旦自己离开,马上就会被尾随。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一直耽误下去,如果在村子里治不好自己的眼睛,那么他必须走,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看不到东西。
村民们过了很久才慢慢散去,但是那几个年轻人不肯走,他们让嘉洛绒放心,几个人会死死的守着这个院子。
嘉洛绒和老藏人把小胡子带回了屋子,嘉洛绒知道小胡子看不见了,她无声的哭着,但哭的很伤心,她慢慢捧着小胡子的脸,不断的摇头,不断的摸着小胡子的脸颊和眼睛。
小胡子终于得到了那个答案,他明白了,如果自己有一天死去,会有人替自己难过,替自己流泪的。
小胡子轻轻握住嘉洛绒的手,笑了笑,说:我瞎了,但我能看得到你。
这句话让嘉洛绒的情绪如同崩溃了一样,她转身拉住正在抽土烟的老藏人,打手势求他帮帮小胡子,替他看看眼睛。
老藏人有点为难,村子很闭塞,平时村民生了病,一般都是用土办法治的,他们没有医院的概念,也从来没有遇到小胡子这样的情况。
但嘉洛绒一直在哀求,老藏人还有他的妻子都很不忍,最后,老藏人连夜到村子里挨家挨户的问,其实连他自己也知道没有希望,只不过是给嘉洛绒一个交代。
老藏人带着无奈回来了,村子里没有人能看眼睛,小胡子没有什么表情,事情发生了,除了面对,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逃避。
然而嘉洛绒仿佛有些接受不了了,她抱着小胡子不停的哭,老藏人犹豫了一下,说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寺庙,寺庙里的几个喇嘛懂藏医,如果真的没办法的话,可以去试一试。
嘉洛绒马上就打手势问寺庙的位置,老藏人摇摇头,说没有车子的话,路非常远。
嘉洛绒立即就想再央求老藏人,找车子哪怕是牦牛拉车,把小胡子送过去。
小胡子看不到嘉洛绒的手势,但却知道她要表达什么,随即拉住嘉洛绒的手,不让她再央求。
宋坤的人今天被迫撤走,只是碍于村民的压力,如果在荒郊野外落单,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尾随动手。
让村民带他们离开,就等于害了对方。
小胡子无形中等于被困在了村子里,他的眼睛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可能会永远失明,但他该怎么离开村子?如果一个人永远都看不到东西了,他的信念,他的责任,他的承担,可能会在短期内迅速的崩塌,那种被放逐到永恒黑暗中的感觉很不好,没有几个人能够坦然的接受。
他默默的在窗前站了整整半天,回忆着村子四周的具体环境,嘉洛绒一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唯恐自己一离开,失明的小胡子就会摔倒,会孤独,会害怕。
她时常都会伸出手,抓着小胡子的手,示意对方,自己一直都在,在陪着他,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开。
生活中的一些细节,可能会被很多人忽视,然而小胡子是很注重细节的人,也许在没用的时候,注意到一万个细节都不会有什么用,但真到了危急关头,这些细节就可能改变一些事情。
他回忆了半天,就让嘉洛绒去准备些东西。
黄昏的时候,村子里的一些年轻人带着嘉洛绒和小胡子到了村子东面,那里是一片荒地,无法耕种,只能在气候温暖的季节里长稀疏的草。
凭着直觉,小胡子刚刚离开村------------分节阅读 285子就觉得宋坤那帮人已经暗中盯住了他们,不过这里距离村子不远,再加上那些年轻人都带着土枪,宋坤的人不敢做的太过分。
所有的人好像在这片荒地上踏青一样,悠闲的走着,时常会停下来在四周指指点点,光线越来越暗了,这些人没有拿光源,宋坤那帮人也不好直接把光线照过来,他们死死的盯住这边,却看不到什么具体的情况。
这一忙就是足足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天,这群人才回到村子,吃饭休息。
小胡子忙了一夜,却没有任何困意,他再次站到窗前静立着。
他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把握,但已经到了不得不拼的地步。
第一百二十一章丛林法则小胡子想再好好的休息一下,以最佳的精神状态去进行反击。
但是宋坤那帮人不想给他任何机会,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进村子,却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在逼迫小胡子露面。
这天下午的时候,宋坤他们没有直接对付人,而是打死两头村子里的牦牛。
这让村子里的人非常愤怒,牲畜和粮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几个年轻人要出去,但被村子里的老人拉住了,他们都没说话,却无形中望着小胡子和嘉洛绒所在的小屋子,他们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这两个外来者而起的。
两条被打爆了头的牦牛拉回了村子,那个收留嘉洛绒的老藏人这一次也坐不住了,他犹豫了几次,才无奈的开口,说如果不是别人欺负到他们的头上,村子里的人不想招惹别的麻烦。
嘉洛绒看了看小胡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她想和老藏人求情,允许小胡子再休息两天,至少要把腿上那点皮肉伤稍稍恢复一下。
但是小胡子把她拉住,不让她再恳求下去,他的眼睛看不到了,骨头却还是硬的。
今天入夜,我们立即就走,这些钱,赔你们的牦牛。
小胡子摸索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摇杆依然挺的笔直,不知道为什么,当嘉洛绒看着他的背影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水就忍不住了。
这个冷峻又固执的男人,宁可死了也不会说一句求人的话。
嘉洛绒要离开的消息让那些村子里的年轻人非常生气,但他们不能执拗老人们的话。
不过他们硬牵出来一头牦牛,给嘉洛绒套了辆牦牛车。
那个壮的像牦牛一样的年轻人同样不善言辞,他长长吐了口气,仿佛在是宣泄心中的积郁,然后轻轻把一杆土枪放在嘉洛绒面前。
几个年轻人默默的守在院子外面,一直等到天黑的时候,他们看着娇弱的嘉洛绒笨拙的驱赶牦牛慢慢的上路。
这条路有多远?嘉洛绒不知道,但她只知道一点,她要救这个男人,不惜一切。
几个年轻人一直把他们送到出村的路口,嘉洛绒停了停,回头向他们挥手。
几个人等到牦牛车慢慢的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仍然不肯离去。
村子里的情况都被宋坤他们死死的盯着,包括小胡子和嘉洛绒坐在牦牛车离去的一幕,车子刚刚出村,宋坤手下的人就从几个方向慢慢跟了上去,他们不是没有防备,但在他们看来,一个瞎了的男人,一个柔弱的没有半点力气的女人,就像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牦牛车慢慢走向了村子外的那片荒地,宋坤他们越追越近,看着慢腾腾的牦牛车,宋坤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他恨这个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是又过了一会儿,追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就有点发晕,因为本来还坐着两个人的牦牛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就剩下那头拉车的牦牛,依然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他们根本没看清楚车上的人到那里去了。
找!宋坤的脸色非常冷,残酷的笑意消失了,心里升腾起一股微微的寒意,他对小胡子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尽管对方瞎了,依然会让他感觉怕。
苏日这次来带的人很多,尽管大部分人都随他去冰城了,但留在这里的还有十几个,十几个人加快了速度,把光线全部都打开了,他们没看错,牦牛车上确实没人了。
十几个人分成两部分,左右追了过去。
我不信他能飞了!给我......轰!宋坤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边那几个人的脚下骤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轰响,巨大的火团从地下的土层爆裂开来,伴随着无数的碎石块横飞,几个人的惨叫声被轰响声淹没了,一块石头像飞来的子弹,把宋坤打的就地一跪。
这是塑性炸药,只能用雷管引爆,小胡子进入藏区后涉足的都是庞大的古迹,离不开这东西,消耗了就要补充。
在这片空旷地上,炸药爆炸虽然无法形成很强大密集的冲击波,但杀伤力依然很大,爆炸中心周围的几个人当时就死透了,剩下的人乱糟糟的却不敢妄动。
都散开!宋坤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一条腿仍然在微微发抖,剩下的人马上朝四面散,避免被炸药之类的东西一锅端。
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是村外那片荒芜的草地,清冷的月光洒在一片血迹和残肢碎肉上,连夜风都带着一股肃杀和血腥的气息。
活着的人把武器握在手里,他们走的非常慢,但是无论怎么细致,都看不到小胡子和嘉洛绒在什么地方。
唰......一个人慢慢的走着,右脚刚刚朝前迈了一步,虚浮的土层中一个绳套就猛然收紧,套住了他的右脚踝,他来不及发出惊呼,绳套就像一条蜿蜒游动的蛇,拖着他在地面猛烈的滑动。
这一幕来的太快也太突然了,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等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拖出去了十多米,之后一下子被硬拽到了地下。
他被拽入地下之后,立即就无声无息了。
宋坤包括其余的人顿时回过神来,几个人同时叫道:在下面!他在下面!出来!给我出来!宋坤有点抓狂,抽出手里的枪,对着脚下的地面砰砰的打了一梭子子弹:瞎子!嗖......其余的人都束手无策,他们明知道小胡子就在这片土地的下面,但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一个人紧张的一步步倒退,手里的枪始终对着地面,然而没走出几步,地面突然冒出一截锋利的刀刃,噗的从下面穿透了他的身体。
刀刃来的快,消失的同样也很快,不等这个人痛苦的蜷缩着身体扑倒,刀刃已经不见了。
那边一定有入口!幸存的人醒悟过来,加快了速度,一起朝前面跑去,十来米之外,就是刚才被绳子拖走的那个人消失的地方,那里果然有个口子,但找到了口子,这帮人仍然不敢轻举妄动,下坑钻洞,没人能玩得过小胡子,即便他瞎了,也是一条龙。
这片土地下在一夜之间被挖出了几条相互连接且不太宽的洞,土层有薄有厚,就在宋坤他们盯住那个入口的同时,一只手从土层下无声无息的伸了出来,触到一个人的脚踝时,这只手立即收紧,周围的土层陷下去一片,等周围的人一起把枪口对准这里时,被拖进去的人已经无法出声了。
这让所有人都愤怒却没办法,宋坤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抢过旁边人手里的枪,对着塌下去的一片土层不要命的扣动扳机。
他们随即就意识到,在这片被小胡子做过手脚的土地上,人多也没有优势,几个人就拉着宋坤,想退回去,守在这片土地的边缘,他们不相信小胡子能一直憋在土里。
宋坤不情愿,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几个人开始飞快的朝后退,宋坤噗的吐了口唾沫,把打光了子弹的枪甩给旁边的人,转身就走。
但是他刚刚走出去几步,就感觉脚踝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宋坤不是其他的伙计,他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感觉自己被抓住之后,马上反手就想把对方朝上拖,旁边的两个人立即过来帮忙,三个人的力量合在一处,土层下的小胡子也撑不住了,然而他猛然一松力气,三个人顿时有种脱力的感觉。
小胡子带着一身土屑从地面下钻了出来,合金管前面的刀刃一闪,一个伙计的脖子几乎都被齐齐切断了。
紧跟着,他膝盖一顶,正好撞在宋坤那条伤腿上,撞的对方身子一歪,差点跪下来。
小胡子的一只手顺着就扣住了宋坤的喉结,另只手再次飞快的挥动合金管,另一个伙计躲的算是快一些,但是从腋下到后腰,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一道既深且长的伤口,这个伙计留下一声狼嚎和一串鲜血,丢下宋坤,踉跄着跑到了远处。
宋坤的脸被鲜血糊住了,他被扣着喉咙,刚刚想挣扎,立即觉得脖子边多了一片锋利的刀刃。
小胡子制住宋坤,冷冷的面对对面那几个人,他身上沾满了血,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不像一个瞎子,像一个杀神。
宋坤不服软,憋着气在挣扎叫嚣,他让小胡子考虑清楚后果。
小胡子的手紧了紧,几乎要把宋坤掐死了,对面的那几个人也一起举着枪,他们呵斥小胡子,让他放人。
滚。
小胡子依然没有表情,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给任何人留面子。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尤其是在这个圈子里,奉行的是丛林法则,心软的人一定混不久,活不长,曹实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滚!小胡子第二次警告,那些人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们叫嚷的更大声了。
小胡子不再说一个字,手里的合金管一闪,宋坤的半个手掌就飞上了半空。
第一百二十二章求救宋坤的半个手掌飞了出去,他的喉咙被死死的掐着,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惊恐而产生的情绪几乎要爆炸了,宋坤的四肢还有身躯拼命的扭动,但是小胡子一只手卡着他的要害,不容他反抗。
飞舞的鲜血溅了小胡子一身,那几个正在大声叫嚷的人随着这一幕的出现,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巴,他们不是没有见过血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混,谁的手都不会干净,但冷酷的小胡子切掉宋坤的手掌,连眉头都没有眨,他的表情仿佛冻结了,有人咕咚咽了口唾沫,盯着宋坤被切掉的手掌,瞬间就愣住了。
小胡子依然没有察觉到这几个人退去的声响,他一声不响,手里的合金管前端锋利的刀刃再次重重的一闪,宋坤的一条小腿几乎被齐齐的砍断了,只剩下骨头茬子和一层皮连着断肢,这绝对是难以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压力和痛苦。
是的,很残酷,非常残酷,但小胡子不得不这么做,他要保住自己的命,也要保住嘉洛绒的命,他不能像双目完好时那样靠身手去解决掉眼前幸存的几个敌人,就只能这样硬把对方吓退。
宋坤整个人都被小胡子一只手掐着喉咙提着,断掉的小腿只有一层皮挂在大腿上,随着身躯的扭动不住的晃动着,对面那几个人开始退缩了,他们惊恐的张着嘴巴,看都不敢看宋坤一眼。
滚。
小胡子第三次勒令对方退走,随着这一声低低的警告声,合金管再次一动,宋坤另一只手掌随着喷涌的鲜血飞了出去。
断掌飞出去很远,正好落在那几个人的脚下,这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几个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压塌了。
宋坤的手下和苏日组织中真正的成员不同,利益把他们临时绑在一起,这样的利益联盟是经不住考验的,不知道是谁率先调头飞快的跑,其余几个人立即跟了过去,他们彻底被吓怕了。
当这些人抱头鼠窜的时候,小胡子猛然感觉两只眼睛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险些窒息了一下,身体忍不住来回发抖,他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立即拖着半死不活的宋坤,一步一步朝后退。
他不知道是不是残留在眼睛中的毒素到了该发作的时候,但那种疼痛真的非常难熬,他强压着疼痛对感官带来的扰乱,侧耳分辨着,当确定哪些人真的走远了之后,他喊出了躲在地下的嘉洛绒。
嘉洛绒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但她更关心的是小胡子,在她眼里,除了这个男人,别的一切其实都并不重要。
小胡子感觉那种疼痛连着心脏,像是要把双眼的眼球硬生生挤爆一样,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他拖着宋坤,带着嘉洛绒快速的朝前跑,去追赶已经走远的牦牛车。
牦牛车没有走特别远,他们跑了大概二十分钟,就追上了正在旷野中寻找枯草的牦牛。
走!能走多快走多快!小胡子一刀捅入了宋坤的心脏,随手把他推到一旁,跳上牦牛车,他支持不住了,眼睛中的毒素吞噬了他的视力,同时还在影响他的神经,他感觉大脑一阵不可抵御的眩晕,尽管双手紧紧的抓着车子,却控制不住意识的逐渐模糊。
嘉洛绒不会赶车,显得手忙脚乱,她猛然听到身后噗通一声,一回头立即就看到小胡子瘫倒在了车上。
嘉洛绒慌了,她一直都把小胡子当成最依赖的人,觉得呆在他身边会很安全,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照顾这个男人。
嘉洛绒使劲摇小胡子,但小胡子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周围是一片黑暗,嘉洛绒惊慌的朝四周看了看,她是个聪慧的姑娘,知道哭啼在这个时候没用,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把小胡子送到远方的那座寺庙中。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嘉洛绒使劲驱赶着牦牛,但牛始终走不快,她从黑夜走到白天,又从白天走到黑夜,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
她心里非常害怕,因为小胡子一直没有苏醒,她怕自己赶着车走在途中,再回头的时候会突然发现小胡子没有呼吸。
她用了两天时间,才渐渐接近了目的地,但是这座寺庙在山里,最后连牦牛车都走不动了------------分节阅读 286,嘉洛绒咬了咬牙,跳下车子,用尽全力把昏迷中的小胡子拖到车边,然后把他背在身上。
小胡子虽然精悍,可也有一百多斤,这对于柔弱的嘉洛绒来说,是很沉重的负担,只走了几步,嘉洛绒就有点喘不上气了,她下意识的朝远处望了望,连绵的山是一段更加难走的路途。
嘉洛绒走的很吃力,也很慢,但她一步都不停,她的坚韧和她的外表不成比例,她的双腿走的麻木了,机械的一步一步迈动着。
走的远了,嘉洛绒坚持不住了,她突然一下子哭了出来。
她哭了,并不是觉得自己哭,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把这个男人尽快送过去,她哭了,却仍然咬着牙在走。
走出去几步,她的双腿就被压的受不住,猛的扑倒在地,每每这个时候,嘉洛绒都要耗费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重新站起来,重新把小胡子艰难的背在背上,继续朝前走。
每次跌倒,她总是自己趴在地上,唯恐小胡子会受到一点点磕碰。
她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她的额头被撞破了,鲜血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下来,她不去擦血迹,害怕擦血迹这短短的时间就会耽误小胡子,任由额头流出的鲜血凝固在脸庞上。
到最后,她真的无法再迈动一步了,嘉洛绒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这一次摔倒,她没有力气站起来。
然而嘉洛绒就侧躺在地上,把小胡子抱在怀里,一点一点的朝前爬,她就用这个姿势朝前爬着,渐渐的,手肘外的衣服被磨透了,鲜血浸透了衣服。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爬了多久,进入这片山地的第二个黑夜,她遥遥的看到了那座寺庙中的灯光。
但就是这可以目视的距离,也让她爬了足足四个小时,一直到深夜时,才真正爬到了寺庙的大门外。
毫不夸张的说,嘉洛绒能一路坚持到这里,是个难以令人置信的奇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的信念和心灵。
到了寺庙大门外时,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依然那样慢慢的爬着,寺庙大门外的台阶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迹。
嘉洛绒用力拍打着寺庙的大门,过了一会儿,守更的僧人打开了门,当他看到门外这个几乎已经没有人样的藏族姑娘时,微微吃了一惊。
嘉洛绒一把抓住僧人的裤脚,拼命对他比划,但这个僧人不太能看得懂她的手势。
嘉洛绒顾不上取纸笔,就用手指沾着自己手肘上的血,在寺庙大门外的地面上,一个字一个字写着。
她简短的写下了情况,说她知道寺庙里有精通藏医的上师,希望可以恳求上师救人。
守更的僧人一下子就搞不懂这个藏族姑娘了,但是他能看得出,这个娇弱的女孩可能吃尽了苦头才找到这里,他认真的看了嘉洛绒写在地面上的字迹,又看看昏迷的小胡子,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僧人问嘉洛绒能不能听到自己的话,嘉洛绒拼命的点头。
门措上师是精通医术。
僧人用藏语对嘉洛绒说:不过,上师正在修持秘法,他不见外客的。
嘉洛绒的眼泪顿时就从眼眶中溢出来,她急忙又伸出一只手抓住守更僧人的裤脚,用力摇晃着,她的眼神和表情中充满了哀求,她解释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样一步一步爬到这里的,她只想把这个男人救活,把他的眼睛治好。
真的不行。
守更僧人显得非常为难,看得出他很想帮嘉洛绒,但没有人可以惊扰门措上师的修持,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似乎不忍再看嘉洛绒。
求求你!求求你!嘉洛绒伸出手指,在地面上用力写着,她不能出声,却哭的像要昏厥过去。
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血迹写出的字上,守更的僧人迟疑了,他不忍心直接拒绝嘉洛绒,但又不能去惊扰上师。
僧人的迟疑让嘉洛绒更加不安,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僧人面前。
守更僧人慌了手脚,他想把嘉洛绒拉起来,但这个不到一百斤的藏族女孩,此刻却像一座沉重的山,深深的跪在地上,怎么拉都拉不动。
嘉洛绒没有再写字,没有再比划,但她不停流泪的眼睛,却说明了一切,她跪在僧人面前,希望可以通融一次。
这......真的......守更僧人急的来回甩手。
砰!嘉洛绒的腰身猛然一弯,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一下磕的非常重,她额头上的旧伤一下子被重新撞破了,鲜血顺着脸庞朝下滴。
不要这样!僧人急忙去拉嘉洛绒,但还是迟了一步。
砰!嘉洛绒的额头再一次重重磕在坚硬的石条地上,她慢慢抬起头,泪水完全和鲜血混在了一起。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咬着嘴唇在哭,泪水和鲜血沾满了那双充满哀求和悲伤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三章只到这一步守更的僧人完全被嘉洛绒的举动震惊了,他不由自主的再次看了看躺在后面的小胡子,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竟然让一个柔弱的藏族女孩可以忘记一切。
他一步上前,紧紧抓住嘉洛绒的手臂,嘉洛绒的举动让人觉得如果这个男人得不到救治的话,那么她会一直跪下去。
不要这样。
守更的僧人彻底被嘉洛绒的执着和付出折服了。
嘉洛绒雪白的脸庞已经被鲜血沾满了,只露出她那双流泪的眼睛,她被守更僧人紧紧抓着双臂,导致上半身不能再磕下去,她抬着头,痛哭着望着僧人,那种哀伤到极点的眼神,几乎可以洞穿人的心灵。
面对这样的眼神,守更的僧人仿佛不忍正视,他低着头,想先把嘉洛绒拉起来。
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僧人突然想起了很多,他虽然是个住在寺庙中的僧侣,但他在世间还有亲人,还有幼时的伙伴。
如果是这些人遭遇到了眼前的困境,他该怎么办?仍然会硬着心肠把对方拒之门外吗?僧人再也忍不住了,他紧皱眉头,犹豫了一下,猛的抬起头对嘉洛绒说:我可以替你通报门措上师。
将要昏过去的嘉洛绒听到这句话,仿佛看到了黑暗中最后一丝光明,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但所有的感激都在双眼中流露出来了。
我可以替你通报,但门措上师肯不肯见你,我无法保证,你等着。
守更的僧人慢慢松开嘉洛绒,快步转身朝里面走,跨过大门时,他顿了一下,转头对嘉洛绒说:不要伤害自己。
嘉洛绒用力的点头,她挣扎着爬到小胡子身边,伸出带着血迹的手,很轻很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的胸膛,尽管她知道小胡子没有知觉,但仍然打着手势告诉他,说有人替他们去通报了,他的眼睛有希望被治好。
之后,嘉洛绒就坐在地上,把小胡子抱在怀里,一点一点的擦掉他脸上沾染的尘土,时不时就朝门里面望着。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守更的僧人带着另外两个人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嘉洛绒连忙轻轻把小胡子放下,迎了上去。
她焦急的望着从里面出来的三个人,守更的僧人长长出了口气,说:门措上师答应见你,跟着他们去吧。
嘉洛绒望着守更的僧人,郑重的跟对方行礼表示谢意。
后面的两个人把小胡子背起来,然后快步朝里面走,嘉洛绒已经走不动了,但她咬着牙在坚持,抓着小胡子的一只手,跟在后面。
深夜中的寺庙是寂静的,门措上师已经从隐修室回到了自己的禅房,两个人背着小胡子在门外停住,里面传来了上师的声音,示意他们把人送进去。
房间很简单,有一股淡淡的藏香的味道,寺庙中的门措上师是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喇嘛,他刚刚从修持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神色很宁静安详。
两个人把小胡子和嘉洛绒带到了房里就退去了,门措上师先看了看小胡子,又看了看一脸鲜血的嘉洛绒,他是个慈悲的老人,听守更僧人的回报后,很为嘉洛绒感动。
嘉洛绒端端正正跪在门措上师面前,门措上师递给她一块湿布,让她擦掉脸上的血迹。
但嘉洛绒不肯,她打手势跟上师讲述小胡子的情况,但小胡子究竟被什么东西弄伤了眼睛,她不知道。
门措上师俯身查看小胡子的眼睛,他看的很仔细,但是看了一会儿,他就知道这不是一种病,而是被某种东西的毒熏伤了双眼。
这种毒,门措上师从来没有见过。
小胡子的眼球外面,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眼皮已经开始糜烂,门措上师沉吟了一下,对嘉洛绒说,他会尽力救治每一个求到寺庙里来的人,但小胡子的情况前所未见,他没有把握能解这种毒,只能尽力。
嘉洛绒暂时轻松了一点点,虽然门措上师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多少是有了希望。
她一直紧绷的神经还有朝负荷透支的身体支撑不住了,一下子昏倒在房内。
人心里装着事的时候,总是睡不踏实,尽管嘉洛绒困顿到了极点,但她只睡了几个小时就醒来了。
她的身体像是灌满了铅,沉重的抬不起一条胳膊,然而她醒来之后,马上就找人询问。
小胡子留在门措上师的房内,接受救治,嘉洛绒跑到房外,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上师一定会尽力的,你不用太牵挂,回去好好休息吧。
有人劝嘉洛绒。
嘉洛绒摇了摇头,她不会治小胡子的眼睛,她感觉自己能做的,就是守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她相信冥冥中有种力量,他们离的越近,彼此就会越安心。
她看不到房间内的情景,不知道救治到了哪一步。
静静在门外站了片刻后,房里传来了门措上师的召唤声,守在外面的僧人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听上师说了几句话后就匆匆的转身离开。
不要关门。
门措上师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嘉洛绒,他仿佛能猜透嘉洛绒的心,知道对方时刻惦念着小胡子,所以有意敞开房门,好让嘉洛绒可以看到房间内的情景。
很快,就有三个僧人匆忙的离开寺庙,他们按门措上师的吩咐,要分头到很远的地方去买几种药。
又过了一会儿,门措上师用一块布擦了擦手,慢慢走到门口,对嘉洛绒说,他有了一点点把握,如果药材可以找齐的话,那么把握将会更大一些。
鬼脸菇的解毒配方早已经失传,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让嘉洛绒感觉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但随后,门措上师就接着告诉嘉洛绒,即便所有药材找齐,也不可能让小胡子的视力恢复到失明之前的状态,那种毒素真的太厉害了,严重侵蚀了小胡子的双眼。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这期间,嘉洛绒得到允许,可以守在小胡子身边。
门措上师的救治带来一定的效果,小胡子可以恢复一点点意识,但意识恢复的同时,会让他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双眼巨大的痛苦,所以上师用药物让小胡子保持昏睡。
一连几天,嘉洛绒始终重复着一件事,就是握着小胡子的手,轻轻的在他手心里写字。
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过了很久,三个出去的僧人才相继返回,他们带回了门措上师需要的药,救治到了最关键的一步,门措上师屏退了所有人。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十个小时,当门措上师从房内走出的时候,他对守在门外的嘉洛绒露出一丝微笑,这丝微笑让嘉洛绒看到了希望,她知道可能一切很顺利。
又过了一个小时,小胡子苏醒了,当他睁开眼睛的一刻,嘉洛绒忍不住又哭了,就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流的血,吃的苦,能救回这个男人的命,治好他的眼睛,她很满足。
门措上师的话没有错,即便他尽全力,也不可能让小胡子恢复到失明前的状态。
小胡子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视线像是蒙了一层半透明的塑料,尽管嘉洛绒就在他的眼前,但小胡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随着后期治疗,状况可能会好一些,不过无法完全恢复。
门措上师是个豁达的人,他不问小胡子的来历,也不问他为何受伤,他真正像一个普度众生的佛陀,救人是他的本心,不为其它。
但无疑,小胡子这样的人总会让旁人产生一些兴趣,在后面的治疗中,门措上师会和小胡子交谈,话题很散,尽管小胡子的视力还没有达到能完全看清门措上师表情的地步,但他却能感觉到,上师的话里,有一些别的意思。
小胡子直接问了出来,他只打算问一遍,因为门措上师这种人能说的话,问一遍就会说,不能说的,问再多都没有用。
门措上师沉吟了一下,他说他看得出嘉洛绒是个不一般的藏族女孩,因为她的身体里,有两道不同的灵识,也就是说,她身体里有两条不同的灵魂。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手段,但。
门措上师看看小胡子:她不可能活的太久,谁也救不了她。
小胡子的心像被锥子扎了一下,猛然一疼。
他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混蛋,他没有冷落嘉洛绒,抗拒嘉洛绒的理由。
她只能活几年,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小胡子闭上眼睛,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却能想象的出嘉洛绒是如何把自己一步一步拖到寺庙大门外的。
她身体里的一道灵识很复杂。
门措上师接着说道: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是和这道灵识息息相关的,如果这件东西无意中丢失,会让她很危险。
小胡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转经筒,嘉洛绒可以看做是格桑梅朵意识的延续,但她们本身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
格桑梅朵因为种种原因,对物质,对金钱有着强烈的------------分节阅读 287渴望,这种心理无形中延伸到了转经筒上,但嘉洛绒很恬淡,她只觉得转经筒重要,却没有格桑梅朵那么热切。
我感觉。
门措上师郑重的说:这件东西里,是有秘密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庞大的圣器嘉洛绒的特殊之处,只有极少数修持精深的人才能看得出来,小胡子对门措上师的话很在意,他想知道更多的情况。
门措上师不知道是谁在嘉洛绒的灵识中留下了那颗种子,但他认为这是一种伏藏,而转经筒,应该是开启伏藏的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在开启伏藏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嘉洛绒,要靠她自己,旁人能做的,只是尽力替她扫清开启中的种种障碍,让这个过程变的顺利一些。
这件重要的东西,应该藏在她的心里,那样的话,永远都不会丢失。
门措上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有办法吗?可以试试。
转经筒的价值,在于那张丝帛般的六字大明咒经卷上,门措上师认真的观摩了这卷六字大明咒,察那多和门措上师都是密宗修持者,在这卷经卷上,上师感觉到了一股微弱但仿佛经久不散的气息。
这种气息是普通人永远无法察觉到的。
他认为,只有这卷经卷中所隐藏的东西被完全解开的话,那么伏藏才会真正开启。
为此,他进行了一场秘法的仪式,他想把经卷中的一切都转入嘉洛绒的心中,使得伏藏中最关键的一部分和伏藏的传承者能够紧密的合一。
这是一场很繁琐的仪式,过程很麻烦,但进行的很顺利,因为嘉洛绒看到小胡子一天天好起来,心境也渐渐平静了。
门措上师在仪式开始的时候,把那卷六字大明咒轻轻贴在了嘉洛绒的头顶,整个仪式进行了大概一个多小时。
当仪式结束的时候,门措上师取下了贴在嘉洛绒头顶的经卷,经卷已经变成灰色的了,这非常的神奇,所有的字迹,连同经卷本身的气息和色彩,仿佛一股脑的挪入了嘉洛绒的脑海。
嘉洛绒的眼睛本来是很安静的,但是仪式结束后的几分钟时间内,她的眼神就变了,有一点飘渺和迷茫,紧接着,她闭上了双眼,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经卷的气息和她心中暗藏的灵识已经开始融合了,这是正常的现象,你不用担心。
门措上师站在不远处,小声对小胡子解释。
过了可能二三十分钟时间,嘉洛绒才从那种入定般的感应中苏醒过来,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应。
小胡子的视力目前还是很糟糕,他必须使劲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楚嘉洛绒的手势。
不过他仿佛和嘉洛绒有心灵上的莫名感应,他感觉到嘉洛绒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显得略微惊恐和慌乱,同时还有深深的疑惑。
嘉洛绒说她看到了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很奇怪的衣服,他戴着一顶黄金色的帽子,浑身都是血,在无人的荒野中狂奔。
然而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他没有支持太久,就到了死亡的边缘。
当知道自己面临必死的困局时,这个人的举动反而平静了,但他的表情和目光都是深沉阴森的,像是一个满怀冤屈和不甘的人将要死去前的表情。
这个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他阴森的表情开始变的怨毒,一连串模糊不清的字节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这些字节仿佛一片黑色的诅咒,让四方的天空都飘起了层层乌云。
小胡子猜出来了,这是最后一个大鲁特从象雄被驱逐,然后又被新派暗中追杀之后的场景,这个大鲁特是历史上最后一个被很多史籍所承认的宗教领袖,嘉洛绒所感应到的,可能就是大鲁特在临死前所留的诅咒,还有末世预言。
末世预言的根本是圣器,但圣器呢?会是什么东西?小胡子清楚的记得,那个来自人世间的桑结说过,一旦末世预言变成现实,那么大鲁特一系的敌人将会受到残酷的诅咒和打击。
只有找到圣器,或者完整的开启末世预言的伏藏,才能解开这个谜题。
小胡子和嘉洛绒在这座寺庙中呆了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小胡子的皮肉伤不碍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眼睛还是个问题,尽管门措上师不断的用药,不断的医治,但药效达到一定程度时,就无能为力了,他的视力只剩下失明之前的一半。
嘉洛绒感觉很难过,她总觉得是自己送小胡子来的太慢,导致失去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但这个结果已经出乎了小胡子的期望,他还能看到东西,这已经足够了。
不要难过。
小胡子轻轻扶着嘉洛绒的肩膀,安慰她,其实他真的很满足,因为还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光明,能看到嘉洛绒那张安静又美丽的脸。
小胡子自己算了算,这次肯定赶不上和老赵之前约定的碰头了,不过他还是要到约定的地点去,老赵如果等不到他,一定会留下一些话。
当他和嘉洛绒离开了这座寺庙的时候,小胡子就在想,以后如果有机会,他还会回来看看门措上师。
离开这里之后,小胡子先跟和尚联系了一下,又找他要了一笔钱,这一路的花销太大了,尤其是小胡子这样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的人,花钱比烧钱都要快。
他重新购置了车子,装备,然后赶到和老赵之前约定的地点。
他果然来晚了,老赵无法独自在某个地点长时间等他,小胡子眯着眼睛在周围找了很久,最后找到了老赵留下的一个埋在地里的本子。
本子上写着潦草的字,不过内容很详细,通过这些,小胡子知道了老赵他们这次行动的具体过程。
这是一次失败的行动,事实上,这次行动是德国人进入藏区后唯一一次没有人员伤亡的行动,但是他们没有找到东西。
那依然是一个古老宗教迁徙中的短暂定居点,有破败的建筑,有很多遗物。
德国人想找的,是那口合金箱子,还有围绕箱子而生的一些硬件,不过这里什么都没有。
然而鸡贼的老赵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一些东西,具体说,是一组很有价值的壁画,壁画是老赵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于古建筑群的深处发现的,他不想让德国人得到壁画上的信息,所以老赵暗中使坏,他借故支走身边的人,然后把壁画的内容全部拍摄下来,再接着就想办法把壁画给毁了。
老赵一直在钻研这些壁画所承载的内容,但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全部解读的,不过他还是有所收获。
圣器,确实是古老宗教创教的神明留给他的信徒们的,它可以惩罚一切对古老宗教构成灭顶之灾的敌人。
但是神明留下圣器的同时,也留下了告诫,如果不是到了绝对没有办法的时候,不能够轻易动用圣器,因为动用圣器之后的结果,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出来的。
在解读中,老赵产生了困惑,因为从军刀团搞到的信息来看,那口黄金色的合金箱子里,所装载的极有可能就是圣器。
这口箱子的原件谁都没有见过,不过从军刀团模拟复制出的复制品来看,它的直径最多有三十厘米长。
但是壁画中的内容却显示,圣器是一个庞然大物,完整的圣器需要好几百个精壮劳力才可以搬得动。
这组壁画里有一副反映的就是圣器,壁画中的圣器不是画出来的,而是用一块水晶镶嵌在壁画中。
分割。
小胡子的脑海中马上就跳出一个念头,如果说圣器是一个庞然大物的话,那么它在漫长的历史中很可能被人为的分割了,就像佛祖的舍利,分散供奉在世界各地。
一件几百个人才能够搬得动的东西,最后只剩下了直径三十厘米的一部分,那么无疑这一部分是最精粹的。
就如同一个庞大的家族,家产被后辈败光了,但总会留下一件最有代表性的传家宝。
老赵还说,这段时间的风声不知道为什么紧了,德国人把进度赶的很快,他们刚进藏区的时候,为了行动能够最大程度的成功,不管从哪个方面都进行的非常认真细致,导致进度比较慢,但现在则完全不同。
老赵没有从陆军那里听到更多的情况,但他怀疑,这股暗流中掺入了别的不知名的势力,让德国人感到巨大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快起来。
老赵只在碰头的地点等了一天就赶了回去,德国人的技术队伍很强大,根据前一个行动地点中找到的线索,还有已经掌握的信息,加以分析推敲,大致弄清下一个行动地点的一些情况。
进度加快了,就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老赵要随队伍到下一个行动地点去。
这个地点,在古象雄图上有标记,当小胡子眯着眼睛看到这个点时,就有点不自在。
这个地点已经属于阿里地区了,尽管离当初小胡子和雷英雄出事的地方还很远,但总让他感觉有一些潜伏的很深的心理阴影。
小胡子的眉头不知不觉间就皱起来了,因为他预感到,之后的路很不顺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棕帽子老赵留下的本子里,还夹了几张关于那副壁画的照片,其中那副描绘圣器的壁画果然非常独特,画面的墙壁上镶嵌着一整块水晶,在它的周围,有很多人。
老赵说完整的圣器需要几百个人才能搬得动,就是根据壁画上圣器与人体的比例来确定的。
把这些信息消化之后,小胡子就紧跟着上路了,他暗中分析这股暗流为什么会突然混乱,使得德国人玩命般的赶进度,答案其实并不难,小胡子觉得,朝圣者和人世间这两个古老且神秘的组织,在长时间的蛰伏之后,估计完全投入到这个事件中来,甚至,曾经来过西藏一次的东联,也有可能趟了浑水。
事件中的势力越多,情况就越复杂,也越危险,这大概也是让小胡子感觉到不安的一个重要原因。
德国人刚刚涉足过的那个地点,和他们这次将要涉足的地点,都在同一条路线上,小胡子要赶过去的话,就必然要从前者经过,所以他打算亲自看看。
老赵所在的队伍刚搜索过的地点叫做拉布伦吉,是阿里地区东沿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的地名源自一个小镇子,小镇子是藏区东部进入阿里地区的中转地点,只要经过的人,都会在这里停留。
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个镇子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时候消失了,它消失的有点突然,又有点奇怪,不过在当时那个背景下,没有人深查这件事,后来也没有人口迁入旧址,拉布伦吉成为阿里地区广袤无人区中的一点。
小胡子只想粗略的一看,并没有再次搜索的打算,被老赵那样鸡贼的人搜过一遍的地方,不可能再有别的东西。
根据老赵留下的线索,小胡子很容易就找到了进入古遗址的入口,这个入口在镇子旧址中,镇子在很多年前曾经小小的繁荣过一段时间,时常还有藏戏可看,入口就在一片残砖断瓦中,那是过去的戏台。
小胡子的眼睛确实没有过去好用了,在将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还是嘉洛绒率先发现了一些情况,她匆忙的拽拽小胡子,朝前指了指,然后比划着说,在前面有几个倒毙的人。
小胡子马上停了车,使劲眯着眼睛看,但远处的情景对他来说是模糊的一片,看不清楚。
他感觉有一点奇怪,因为老赵说关于这次行动非常的平静,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所以小胡子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些人可能是两伙偷猎者之间火拼后留下的,不过他不敢确定。
他慢慢朝前行进,当距离近了之后,小胡子马上就否定了之前的想法,这里留下的尸体至少有一半都是被利刃刺「…手机txt小说下载网…txt小说下载站」死或者砍死的,如果是偷猎者火拼的话,不可能用这种笨拙的杀戮手段。
尸体死去的时间绝对不会太长,最多只是三两天,他们就倒在一片废墟前,再朝前走大概不到一百米,就是入口了。
小胡子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又眯起来了,因为他看到废墟不远处,有一排奇怪的轮胎印,说它奇怪,是因为印记留下的时间不长,但很模糊,轮胎印延伸到了远处,看得出车子上的人非常的机敏小心,他驾驶车子经过这里,又刻意的抹掉了轮胎印。
想到这儿的时候,小胡子心里的戒备顿时提升到顶点,这一排奇怪的轮胎印有很大的漏洞,不管开车的是什么人,如果单纯只是从这里经过,他无法也没有必要刻意的抹去印记,唯一的答案,是车子的主人就隐藏在附近。
一道突如其来且无比锋锐的破空声硬生生打断了小胡子的思路,随着废墟中一片尘土飞扬起来,一道刀光雷霆闪电一般的劈向小胡子。
持刀的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他就隐藏在这片废墟里,隐藏的无声无息,几乎所有的气息都被他强行阻隔了,连小胡子这样的洞察力都没有及时的发现他。
刀光快的异乎寻常,但轮胎印记已经让小胡子心里产生了很强的戒备,当刀光袭来时,小胡子手中的合金管及时的挡住了这道致命的刀光。
袭击者随着这道刀光露出了真面目,这肯定是个藏人,和小胡子的岁数差不多,同样精悍,他的面孔是黑红色的,布满了刀疤,戴着一顶深棕色的帽子,他的眼睛沉稳且犀利,一把锋利的长刀在他的手中像狂风暴雨一样,凶猛异常。
他一直静静的隐伏在废墟里,被一层灰土覆盖住了,直到骤然发出袭击时,才彻底释放出强大的气息。
两个人刚刚交手,小胡子就知道,这是一个隐忍且可怕的对手。
嘉洛绒不断的朝后退,一直退到车子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她是聪明的,知道只有自己保持着安全的状态,才能让小胡子放心和敌人搏斗。
长刀和合金管在短短------------分节阅读 288两分钟里不知道来回撞击了多少次,这个戴着棕色帽子的藏人,明显非常自信,他孤身前来,没有带任何帮手。
他真的非常厉害,身手矫捷迅速果断,每一击都有强烈的破空声,锋利的长刀仿佛随时都能穿透敌人的心脏。
如果抛开热武器,单论身手搏斗,除了已经死去的麻爹,小胡子不畏惧任何人,然而这个藏人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像他们这样经历了无数次厮杀的高手,只要稍稍交手就能够判断出对方真正的实力和自己取胜的把握。
尽管小胡子感觉到了压力,但这个藏人斗不过他,然而他们之间的实力悬殊不大,即便小胡子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也只能硬耗下去,直到双方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才能分出生死。
棕帽子藏人开始一点点的后退了,小胡子的搏斗方式和他完全不同,藏人的攻击像一片狂风骤雨,几乎没有任何间隙,攻势非常猛烈,把人逼的透不过气,小胡子很少主动攻击,但一旦攻击就是致命的。
两个人越打越远,当快要接近遗迹真正入口的时候,小胡子感觉到有些不妙,入口肯定被人用虚土覆盖住了,一旦踩上去,就会失足。
这时候,棕帽子藏人停止了退却,攻势骤然变的非常猛烈,小胡子觉得,他是想把自己再逼着朝前走两步。
但小胡子不会让他得逞,合金管中的刀锋瞬间弹了出来,这让棕帽子藏人措手不及,紧退了两步,才勉强避过了这一击。
情况完全脱出了棕帽子藏人的预料和掌控,当他迫不得已退后两步时,脚下一大片浮土随着他的重量完全塌了下去,浮土塌陷的面积很大,小胡子反应迅速,并没有陷落进去,正巧站在塌陷地的边缘,棕帽子藏人被一阵尘土给完全淹没了,但是很快,一根带着圆球的绳子从飞扬的尘土中毒蛇一般钻出来,一下子缠住小胡子的脚踝,绳子那端传来了很大的力量,把小胡子拉了下去。
小胡子的眼睛就是因为这样的情况而出现问题的,周围全都尘土,什么都看不到了,小胡子左手反手一抓,感觉攀住了一道很坚硬的边缘,左手上的三根手指马上发力,硬生生的撑住正在下坠的身体。
随后,他的手一挥,合金管的刀刃砍断了脚踝上的绳子,身体一抖,从下面翻了上来,迅速退后几步,小胡子上来后不到十秒钟,棕帽子藏人也从一片翻滚的尘土中攀上了坑沿,他们之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棕帽子举起手里锋利的刀,指着小胡子,那种气势,让刀锋和他的身躯完全融为一体,锋芒逼人。
他们就这样对峙了两分钟,棕帽子藏人突然就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那张布满了刀疤的脸不易觉察的抽动了一下,对小胡子说:不再浪费力气了,我杀不了你,不过你想杀我也很难。
小胡子没有说话,尘土让他的视线又变的模糊,不得不眯起眼睛。
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靠身手杀人的。
棕帽子藏人也不管小胡子愿意不愿意,说不打就不打了,他收起了自己的刀:我奉劝你一句,马上收手,因为,你在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那么你呢?我和你不同,我所做的,是高尚而且神圣的。
棕帽子的语气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他们交谈了几句,小胡子突然就觉得,这个棕帽子的藏人,和自己很像,他们的性格很相近,都是那种寡言沉稳且执着的人。
但从某种角度来讲,棕帽子的执着比小胡子更彻底。
其实在他们刚刚交手的时候,小胡子已经从对方所用的藏刀上看出来,这是一个朝圣者。
我不想说太多没用的话。
棕帽子藏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参与这件事,但我只告诉你两句话,这两句话可能会颠覆你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六章瓶子和大地小胡子盯住棕帽子藏人,对方也看着小胡子,慢慢从未落的尘土中走了几步,说:在说这些之前,我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朝圣者。
好,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就能节省很多口舌。
棕帽子藏人指着前面不远处倒毙在废墟中的几具尸体,说: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小胡子摇了摇头,他已经看出来了,并不是自己的行踪泄露,这个棕帽子藏人隐伏在这里,完全就是守株待兔,如果自己走的是另一条路线,那么就可能无法遭遇。
你知道朝圣者,就应该知道人世间。
棕帽子藏人接着说道:一对死敌,有死无生。
废墟中的尸体不多,搏斗的场面不大,但是搏斗程度却非常激烈,很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世间和朝圣者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从古到今,在寥寥的史籍还有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朝圣者一直都是凶手,每每当朝圣者要杀人的时候,只要消息被人世间得知,那么他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救人。
棕帽子藏人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你知道这些吗?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要告诉你的两句话就是,杀人的,并不一定是恶意,救人的,并不一定是善意。
这是一句很矛盾的话,对人最残酷的手段就是剥夺他的生命,如果这都不算恶意,那什么才算恶意?小胡子一直看着棕帽子藏人,对于他的话暂时不能完全理解,而且棕帽子藏人本身的举动让小胡子感觉不可靠。
如果小胡子不是他的对手,棕帽子藏人这时候可能已经毫不留情的把他杀了,就因为棕帽子没有杀掉小胡子的能力,才被迫说了这些话。
人世间是世界上最恶毒的一群人,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棕帽子的语气一变:是的,朝圣者一直在杀人,但这是高尚的,神圣的,朝圣者杀极少数的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至于死去!你这套理论是从何而来的?我要告诉你,大鲁特,是最卑鄙无耻的人!人世间,也是这样!棕帽子虽然很深沉,但是说着这些,情绪就有些激动,事实上,这就是他不如小胡子的一点,小胡子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你知道他的一串诅咒,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棕帽子藏人是朝圣者中的一员,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加入这个组织的,他们只把吸收成员的范围圈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每个加入的人必须从年幼的时候,甚至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接受一系列的训练。
这种训练包括身体还有思想,可以把他们的思想训练理解为一种洗脑,强大的训练让每个朝圣者都是坚定的战士,他们终身都为一个信仰,一个目标而活。
当一个人完全投身到一个目标上的时候,这个人的生命将会变的很枯燥,没有任何的乐趣,因为他把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都寄托在自己的目标上。
这样的人很可悲,但同时又很可敬,不管他的目标是什么,能为一个目标而甘愿牺牲一切的人,是勇士。
棕帽子就是这样的人,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长辈引入了朝圣者中,但不管他说什么,小胡子都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他不可能忘记,格桑梅朵是怎么死去的。
小胡子心里的杀意很重,但衡量了很久,他还是放弃了,要杀掉棕帽子会浪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小胡子必须保证自己毫发无损,如果在搏斗中不慎遗留了什么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一片衣角,被朝圣者得到之后,都有可能从中解读出他的部分记忆。
这是很可怕的,他的记忆被解读,就有可能暴露卫天,不到万不得已,小胡子不会冒这个险。
棕帽子藏人显然也能察觉到小胡子的怀疑和流露的杀机,他站在原地,有些激动的对小胡子加大了声音:迟早,你会为自己做的事后悔的!你知道大鲁特的真正用意吗!你知道朝圣者为什么要极力杀掉那些六指和接触末世预言的人吗!为了你们的私利,你们怕受到诅咒的报复。
小胡子慢慢朝后退着,已经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你错了!错的厉害!棕帽子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但小胡子不想和他再进行这种没有意义的交流,一步步退到车子旁,拉开了车门。
发动机轰鸣着,车轮扬起一阵尘土,从废墟的一侧风驰电掣一般的走远,棕帽子藏人恼怒的抓下自己的帽子揉成一团。
小胡子在路上思考,棕帽子的话好像是危言耸听,但是仔细的一分析,其中好像又有可信的成分。
很快,小胡子就从思路中挣脱出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全的走过这一路,到达下个地点,人世间和朝圣者都蠢蠢欲动了,形式非常复杂。
两地之间的距离大概五百来公里,但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就没法开车了,小胡子带着嘉洛绒步行了很久,接着,他们就发现了德国人的队伍。
德国人的队伍一直非常小心谨慎,尽管他们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也感觉到了压力,但是小胡子看到的场景还是有点奇怪,队伍的人比较多,因为距离太远,小胡子用望远镜也观察的不是很细致,是嘉洛绒对他描述的。
整支队伍正在露天作业,他们在一块长宽分别是三百到五百米的范围内进行挖掘。
这些人已经干了几天了,他们把这块区域挖的如同战场上纵横交错的壕沟,在区域的正中心,有几道很深的沟。
小胡子看不到这些沟,嘉洛绒正在打手势写字描述远方的情景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包里传来一阵很轻微的跳动,那种感觉就好像背包里装着什么活的东西,突然苏醒后开始来回挣扎。
这种感觉很瘆人,小胡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背包的跳动越来越明显,他抖手就把背上的背包丢到地上。
背包被丢下之后应该是静止的,然而小胡子和嘉洛绒同时看到背包在一鼓一鼓的跳动着,仿佛有一只兔子想从里面跳出来。
这简直太奇怪了,而且透着一种诡异,背包里装的东西,小胡子能一样一样的背出来,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里面跳。
这个天天被小胡子带在身上的背包,一瞬间就成为一个让人防备且恐慌的东西,小胡子让嘉洛绒退后了一些,他很小心的慢慢把背包打开了一条缝。
呼......一道金光一下子从背包里跳了出来,距离这么近,小胡子的眼睛还是管用的,他看出来,那好像是从龙纹鼎下的九层塔塔尖上拿到的瓶子。
小胡子拿到的金属条还有那只奇怪的漏斗都比较沉重,随身携带不方便,这些东西又不能随便托付给别人,他就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背包里除了常用的装备和给养,就剩下这只瓶子了。
这只不大的瓶子怪异的跳动着,从背包里跳出来之后,仍然不停的在地面上来回的蹦,就如同瞬间拥有了生命和灵性一样。
小胡子观察了很久,然后慢慢按住了这个瓶子。
瓶子跳动的很有力,很像有一颗心脏在里面,小胡子心头顿时笼罩着浓重的疑惑和不解,他拿到这只瓶子之后不知道来回观察了多少次,瓶子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用手紧紧的抓着瓶子,再次把瓶塞打开了,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拿着望远镜的嘉洛绒突然拽拽小胡子,示意他朝远处看,小胡子接过望远镜,却看不太清楚,嘉洛绒就告诉他,远处的德国人的队伍那边,好像出现了什么情况。
情况出现的很突然,具体的事发地点是那片被挖掘的区域中心,有不少人围在几条交错的深沟旁,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显得惊慌而且疑惑,紧接着,这些人呼啦啦的朝四面跑,两个德国人带着简单的仪器从后面靠拢,朝深沟里面丢进去一块带着很多电线的方块。
小胡子不知道德国人想干什么,然而他总觉得,背包里那只瓶子莫名其妙的跳动,和远处的动静好像是同一时间发生的。
一只瓶子,会和远处那片大地有什么关系?小胡子一边注意着德国人的进一步举动,一边仔细的想着,但他真想不明白。
这时候,德国人丢进深沟里的那个带着很多电线的方块好像在里面突然爆炸了,紧跟着,两个德国人扔了随身的所有东西,不要命的跑。
第一百二十七章震动两个德国人的逃离只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们一边跑一边对着周围的人挥舞双手,好像在示意所有人朝后跑,其实周围的人刚才已经有了防备,看到德国人的举动,撤的非常快。
那几道交错的深沟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然而危险超出了小胡子的想象,德国人的队伍并非朝后跑一段就停住了,他们一个劲儿的跑,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带。
嘉洛绒跟小胡子比划,说那些人好像是朝附近的车子那边跑去的。
咚咚咚......小胡子和嘉洛绒距离队伍所在地还有很远,但是当这些人使劲逃窜的时候,小胡子猛然感觉到一阵很清晰的震动,震动像是水面上的一圈圈波纹,从一个中心迅速的朝四周扩散。
小胡子觉得震动来自地底,而且来自那几道深沟的下面。
因为队伍所在的那片区域仿佛是震动的中心,那些奔跑的人就如同一颗颗在晃动的桌面上滚动的豆子,站都站不稳,跑的很狼狈。
但是没有人敢停步,东倒西歪的摔倒后马上就连滚带爬的继续朝前跑,最前面的几个人冲到了区域边缘停放的车辆旁,随即就钻进去发动车子,后面的拼命朝车子靠拢。
咚咚咚.------------分节阅读 289.....震动越来越明显了,而且变的越来越有节奏,砰砰的震动像是地底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不住的跳动,这时候,小胡子发现,这种震动的节奏和那只瓶子的震动几乎是一致的,在相互应和。
这样的情况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地震,但震动的节奏却那么的规律,范围和力度在不断增强,站在小胡子这个位置看过去,就会发现整片大地像是一块完整的平板,在左右起伏。
震动导致了地面的接连塌陷,德国人挖出的那条纵横交错的沟全部被掩盖住了,一块块土地轰隆的陷下去,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
劲风呼啸,把尘土瞬间吹散,地面的变化非常明显,而且很有层次感。
在剧烈且范围很大的震动中,地层的自然结构决定了塌陷的顺序,几分钟之后,德国人的队伍全部狼狈的逃到了车子附近,几辆车子马上风驰电掣一般的朝远处开,但是这时候的震动范围已经扩大到目力不可见的地步,车子就像几辆玩具,颠簸的非常厉害。
尽管距离很远,但这样的震动让小胡子和嘉洛绒都感觉到不安全,他们怀疑震动一旦发展到高峰时,所产生的后果会波及很大很大一片范围。
那片地下有什么东西?嘉洛绒虽然感觉不安,但她只要和小胡子呆在一起,就没有太多的恐慌,她打手势问小胡子。
小胡子真的说不清楚地下有什么东西能够产生这样的震动,此刻,德国人作业范围内的那片区域已经左右塌陷的不像样子,然而小胡子却看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日晷图一般的沟壑。
沟壑完全是因为震动而产生的,可能在地表下面本来就有这些痕迹,随着震动而露出原形。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小胡子他们不算特别远的地方,冲出了一辆车子,车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到这里的,之前一直被隐藏着。
车子开的非常猛,而且是朝着那片震动中心开过去的。
车子上的人是谁?显然不是德国人的队伍,别的人都拼命朝外跑,他却在这个时候朝里冲,这辆车子的出现让小胡子感觉很意外。
驾驶这辆车子的人仿佛不顾一切,只想冲到震动的最中心去,但是事与愿违,一辆车子在这场震动中就好像一粒灰尘一样轻微飘渺,汽车本来就颠簸的很严重,再加上车主把油门一下子踩到底,开了不久,车子就失控了,翻了个四轮朝天。
紧跟着,车子里的人钻了出来,根本不管车子,迈动双脚就继续朝前冲。
车子里先后钻出来三个人,小胡子看不清楚他们是谁,但嘉洛绒的视力很好,她看了一会儿,就转头跟小胡子比划,说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好像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名叫桑结的男人。
是他吗?小胡子的心里一动,桑结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是桑结的话,那么至少人世间这个古老神秘的组织已经明目张胆的插手进来。
因为距离比较远,嘉洛绒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桑结。
任何人在这场震动中都是渺小的,小胡子虽然没有和桑结面对面的真正动手交锋,但直到那也和棕帽子藏人一样,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然而此时此刻,桑结的身手也没有任何用处,他和其他两个人一样,像一只艰难爬动的蚂蚁,随时都有可能被掩埋到地底。
毫无疑问,桑结他们这个时候不要命的朝里面冲,肯定是想抢什么东西。
小胡子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桑结他们三个人连命都不要了,这绝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是圣器吗?一个念头从小胡子脑海里蹦出来,除了这个之外,小胡子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比圣器更加重要。
小胡子已经知道,人世间,朝圣者,这两个水火不容的组织其实同属一脉,都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从古老宗教中分支产生的,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拥有共同的信仰,信奉同一个神明。
但是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人世间和朝圣者到今天所掌握的基本都是历史资料,对于宗教的变迁,他们能说的一清二楚,然而很多关键性的东西,已经从他们手中流失了。
在具体信息方面,他们知道的甚至还没有德国人多,否则就不用一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灰尘。
当震动达到高峰时,整片大地就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住这种强压,开始像布片一样大块大块的被撕裂,小胡子所在的位置也完全被卷入了震动里,他不敢再逗留了,拉着嘉洛绒就跑。
他们出事了!嘉洛绒站起身的时候,就看到远处狂奔的三个人出了问题,其中一个被直接埋到了地下,看样子,桑结仍然是不想放弃的,但他后面的另一个人感觉这样根本不行,就死命的拉着桑结朝后拖。
先不管他们。
小胡子和嘉洛绒匆忙的朝后跑,就好像身后有一片汹涌而来的洪水会随时吞噬他们,他们虽然跑的很快,但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使劲跑一个小时,也只不过是很短的一段距离。
他们像是在末世灾难中拼命逃生的两个幸存者,到最后,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小胡子让嘉洛绒丢掉身上的背包,减轻负重,可以跑的更快。
他们一直在跑,震动没有停止,他们就不能停下来,否则很有可能被卷进去。
跑到最后,连小胡子都开始喘气,嘉洛绒跑不动了,小胡子伸手把她抱起来,继续朝前跑。
嘉洛绒窝在小胡子的怀里,脸上有一种出奇的安详,他们身在险境中,但只要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她一点都不觉得怕。
如果死亡真的无可避免,那么能和自己所爱的人相拥而死,其实也是值得庆幸的,那很美好。
不过他们的情况要比德国人还有桑结好很多,因为距离震动中心比较远,最后,小胡子和嘉洛绒跑到了隐藏车子的地方,跳进去一口气开出去十几公里。
震动达到高峰后就开始慢慢衰退,特别远的地方已经感觉不到震动的余波了。
在这之后,震动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地表完全平息下来,小胡子才再次朝震动中心的方向赶过去,那片地下有东西,一定有东西,他也想碰碰运气。
不过他的力量太单薄,即便东西没有在震动中被毁掉或者遗失,他夺走的几率也非常小。
然而小胡子至少要知道,地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当他藏好车子,再次赶到原来的位置时,大地已经像是遭到了一场地震一样,来回耽误了很长时间,天色开始发暗,不过这也是个机会,小胡子只有一个人,只能靠环境来争取一点主动。
他没有冒然赶过去,先带着嘉洛绒绕着震动的中心那片范围走了走。
自然光线还剩下最后一点可视度,如果不是小胡子之前已经在这里呆过,他几乎认不出这个地方了,地面如同经历了造山运动,原来稍稍平坦的地面沟壑迭起,隆起了很多土丘一样的小包。
小胡子的前面出现了一道很长的裂痕,必须绕过去走,他从两个土丘之间穿行了一下,但是刚刚露出头,马上就朝后一摆手,让嘉洛绒止住步伐。
前面那个土丘的边上,有一个人正在地面上来回的翻滚,这个人和魔怔了一样,他的四周都是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但这个人握着一把刀子,一边翻滚,一边用刀子左右的乱挥。
那个样子,很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缠住了。
这个人不断用刀子和另一只空着的手在身体四周拨打,仿佛在驱赶什么。
他的意识和情绪基本失控了,锋利的刀子在挥动中一次次的刺中割伤自己的身体,这样下去,不用多久,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搞死。
小胡子的眼睛眯着,朝四面悄悄看了看,他有过和这个人差不多的经历,只不过他的意志和身手出众,才勉强坚持了很久。
这是多吉的手段,小胡子觉得多吉肯定就在附近,甚至是非常近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八章刀子这时候,倒在地上不断挣扎的人突然就丢下手里的刀子,两只手一起扼着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掐他。
小胡子猜出多吉就在附近,但他很小心,把嘉洛绒又朝后轻轻推了推,多吉好歹也算是德国人队伍里的顾问,他出现的地方难保不会有别的人。
很短时间里,那个人就不行了,两只手用的力气非常大,掐着自己的脖子,脸憋的紫红。
小胡子的视力下降了一半,但无形中耳朵却更加灵敏了,就在暗中注视那边的时候,他感觉有人丛小丘的另一边很轻的绕了过来。
小胡子马上跨到嘉洛绒的身后,合金管的刃口无声无息的伸了出去,很快,小丘那边的人就非常近了,一根枪管刚刚伸出来,就被小胡子的合金管当的一声打歪。
不过他没有继续发动攻击,因为他能感觉到,悄悄摸过来的人应该是老赵。
老赵同时也发现了小胡子,他露出脑袋,显得有些意外。
不等小胡子说话,老赵就冲他一挥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边来。
小胡子带着嘉洛绒就跟老赵一路朝那边走,这个小丘的另一侧像是一个大地上横七竖八的伤口,老赵轻轻叫了一声,从一道很隐蔽且很狭窄的缝隙中就露出多吉的身影,这个老巫师仍然裹着那件宽大的袍子,冲着小胡子和嘉洛绒咧着嘴巴一笑,这样的笑容对多吉来说是真诚的,但是怎么看都让旁人觉得渗得慌。
不远处的那个人已经不行了,多吉几步就跑过去,从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捡回了自己暗藏着的头骨,他们四个人立即离开了这里,绕来绕去,最后跑到了之前小胡子藏身的地方,这里很安全。
小向,前段时间怎么搞的?老赵知道小胡子不是一个不守承诺的人,如果约定的时间没有来,那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小胡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自己瞎了又被治好了?还不等他说话,嘉洛绒就对多吉打手势,她知道这个蔫瘦的老头儿很有本事,想让他看看能不能再给小胡子治一下眼睛。
眼睛出问题了?怎么回事?没什么,这个不用说了,已经过去了。
我看到了你留下的线索,也遇到了其它势力的人。
小胡子和老赵说着,多吉就凑过来,非要给小胡子看眼睛,但是看了一会儿,多吉就遗憾的摇摇头,示意他也没办法把小胡子的眼睛完全恢复。
没事,我还能看得见。
小胡子已经彻底从眼睛损伤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他不幽默,但很乐观,他避开了这个话题,问老赵这里的具体情况。
小向,我很佩服你,要是老赵我摊上这样的事,起码半年都得黑着脸。
老赵拍拍小胡子,然后转头朝远处的那片区域看了看,说:你估计猜不出来,这是个什么地方。
德国人的先遣队比正式的队伍早一步来到这里,进行了细致的初步勘查,他们的勘察结果一直是保密的,等到队伍来了之后,德国人就让队伍里的所有人挖地。
而且不是在一个地点上挖,队伍分散开了,从几面一起挖。
开始的时候下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因为挖了很久,都挖不到什么东西,老赵私下去找陆军问,事情到了这一步,想完全隐瞒下面的人也不可能,陆军就卖了个人情,他对老赵说,这里很可能是一个古城的旧址。
老赵一听就晕了,古城的旧址,最起码要留下一丁半点的痕迹吧?但这个地方连半块砖头瓦片都没有。
老赵还要再问,陆军就说他也不知道那么多,让老赵安心办事就行了。
不过再挖下去,老赵就发现他们在挖的好像真的是一片古老的地基,尤其是城墙的地基还有城内比较大的建筑的地基非常明显,这种挖掘导致那片区域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沟。
小向,对这个事情,你信吗?老赵问。
我信。
小胡子点了点头,铜牌大事件落幕之前,目标已经指向了消失的象雄古朝,这个曾经庞大辉煌的王朝是如何消失的,小胡子自然知道。
在挖掘这些地基的期间,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一直挖掘到了这片区域正中心的时候,他们就挖到了一座建筑的地基上,建筑消失了,但是从地基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座比较复杂的建筑,他们把建筑的轮廓大概挖出来之后,就找到了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些人认为做了无用功,不过随后,就有人意外的发现地下室的地面其实非常的薄,或者说很不结实,扔块大石头下去,就把地面给砸出个窟窿。
这时候,德国人就很重视这个地方,老赵不知道他们是临时注意到这个地方,还是专门为这个地方来的。
德国人让人把整个地下室的地面全部砸空,然后就露出了一个很深的洞,如果从形状来看,这个洞更像是一口井。
井非常深,地面上的人有再强的光线都没有用,老赵当时认为,必须派人下去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才能掌握到比较翔实的情况,知道井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个,老赵已经开始在队伍里物色目标了,他有点小权力,可以趁这个机会把队伍里看着不太顺眼的人给派下去。
但德国人不想这么干,因为队伍在历次的行动中几乎次次都要造成人员伤亡,尽管死去的大部分都是雇来的雇佣军,可是死的多了,雇来的人也有情绪。
在龙纹鼎出土的时候,就因为死去的藏人,德国人和雇佣人员之间发生了矛盾,他们不得不花大价钱才把事情压下去。
虽然德国人当时已经知道这个事件里肯定有别的势力搅和进来,但他们还是暂时命令停止一切行动,原地待命。
事实证明,德国人并不是临时注意这个------------分节阅读 290古城遗址下的地下室的,他们有信息,因为过了两天之后,两辆拉着仪器设备的车子就赶过来了。
这些仪器都是专业性设备,不太好搞,特别是在藏区这个地方,所以德国人尽管提前准备了很久,东西一直到这时候才送来。
老赵脑子里的见识很宽,在搬运东西的时候,他看了这些设备,老赵觉得,这好像是地质方面用到的设备。
有两个专业人员在操作这些设备,事实上,这些设备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不过经过了几代改良和进化,已经非常完善,专门用来勘察较深的地下情况。
拥有这种设备,人不用下到井里,两组设备可以相互发射或者接受信息,反馈回来的数据通过处理,可以成像。
他们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这口井下的情况摸清楚了,数据处理产生的图像很清晰,这些内容本来是保密的,老赵看不到,他就忽悠多吉,让多吉跑去看,整个队伍从上到下没有人愿意得罪多吉,再加上德国人也希望多吉能看出些什么,所以他就看到了这些井里的东西。
井的深度大概有三十米左右,这个深度其实是不正常的,技术人员分析,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导致地下室下面的空间下陷。
井底有一个像天平一样的底座,底座上,放着一把刀。
一把刀?什么样的刀?德国人的仪器处理过的数据图像虽然比较清楚,但是黑白的,所以基本上无法分辨这把刀的铸造材料。
刀的长度大概有二十二厘米,形状有些奇怪,和中国乃至藏区古时候的铜铁制武器一点都不一样,倒是有些像亚述人的战刀。
小胡子搞不明白了,在进入藏区之后的历次发现中,从来都没有类似于刀子一样的东西出现,不过,来自人世间的桑结拼了命也想朝区域的中心冲,可能就是想拿到这把刀。
除了刀子,还有别的吗?有,还有一个球。
在刀子的旁边,有一个直径五厘米左右的球状物,如果在黑白的数据成像图上看,这个球很像是一颗眼球,因为在球的中心位置,有一个点,好像是眼球上的瞳孔。
这个点在黑白图上呈现黑色,但并不一定就是黑色,只能说它的颜色比较深。
相关的技术人员分析,这个球可能是天然的矿物质,比如石英,水晶,但球内的那一个很小很小的黑点,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先进的设备基本把下面的情况给搞清楚了,如果从理论上分析,井下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德国人这才放心,认为不会再造成不必要的意外伤亡,让人下去,把东西取上来,老赵就趁机把一个平时常和他顶嘴的伙计派过去。
地面上的人员本来判断情况应该安全。
老赵抽了口烟,摇摇头道:但人一下去,就不一样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速之客这口井的空间不宽,下去的伙计还怕缺氧,带着一个小氧气瓶,他的任务看起来非常简单,就是到下面把东西给拿上来。
从地面到井底的这个过程确实很简单,而且这个伙计还进行了很细致的试探,一直到确定真没什么问题后,才开始动手拿东西。
但是就在他触碰到那个球之后,围在井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震动迅速升级,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地方好像要塌,所以都拼命的跑,只有两个德国人不知道想干什么,结果放进井里的那个方块爆炸了。
震动越来越剧烈,他们不得不临时撤走。
说到这里,小胡子就在想,自己手里那只突然开始跳动的瓶子,估计真的和井里的东西有关,但弄不清楚是和刀子有关还是和球有关。
在震动达到高峰的时候,突然出现的桑结其实也被老赵那边的人注意到了,只不过当时顾不上理会这么多,都忙着逃命。
等到震动一消失,德国人马上就开始收敛四散逃走的队伍,想要再次摸过来。
多吉老赵有意的躲避大队,单独出来行动,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德国人这次的嘴巴太严了,这把刀子和这个球是什么东西,他们可能知道,但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老赵抬手看了看表,说:满打满算,我们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旦天亮,我和老多吉就必须要归队,现在还不是脱离出来单干的时候。
小向,有把握没?我感觉,这个地方马上要开始乱了。
小胡子在这种光线下不得不一直眯着眼睛,他朝四周看了看,暂时是安静的,但谁都不能保证这种安静可以持续多久。
不管桑结有没有在震动中死掉,肯定还有其它人世间的成员也到了这里,至于棕帽子藏人,估计也不会闲着看戏。
时间太紧,我们做一下分工。
老赵道:小向,我们两个负责去找东西,这个妹子让老多吉保护住。
多吉的身手绝对不如小胡子和老赵,他只能用巫术杀人,不过自保的能力很强,带嘉洛绒静静藏起来几个小时应该没问题。
嘉洛绒不愿意离开小胡子,即便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在小胡子手心上写字,告诉他自己会等他回来。
天色完全暗了,所有人都知道情况有些复杂,不敢随意打开光源,暂时只能靠头顶的月光来行动。
多吉带着嘉洛绒先躲了起来,老赵和小胡子一前一后的离开,朝震动过的那片区域靠拢过去。
如果是在震动之前的话,走过这段路一点都不困难,但是整片大地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犁给犁过了一样,地势变的很复杂且危险,地面上有的裂痕非常深,掉进去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你熟悉德国人的队伍,里面的主事者是谁?小胡子悄悄问老赵:我可以按住一个,问点情况出来,我们就算拿不到东西,至少也要知道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和这个事件有没有必然的关系。
按住也没有用,队伍的主事者有两个,都是军刀团直接派过来的人,用我们的话说,就是政治思想过硬,严刑拷打美色诱惑都没用。
老赵回头道:要是能逼问出东西,我这个卧底早就动手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距离那片区域的边缘还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老赵猛然就停住了,他的眼神非常好,尽管是在这样暗淡的月光下,仍然看到有四五个人正借着黑暗的掩护,从另一边艰难的朝区域中心摸索着。
果然有点乱。
老赵小声对小胡子说:这不是德国佬的队伍。
小胡子看不到这几个借着月色慢慢前行的人,但他感觉可能和桑结,也就是人世间有关系。
震动虽然停止了,然而先前的震动来的那么蹊跷,那么突然,谁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这几个人冒着很大的风险,估计就是为了那把刀子和球。
老赵观察了片刻,他暂时没有发现别的人,考虑了一下之后,他示意小胡子继续前进,凭他和小胡子的身手,能轻松收拾掉这几个不速之客。
这又是一个不能轻易动用枪支的环境,一旦开枪,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和冲突,而且开枪的人立即会成为被攻击的中心。
路非常的难走,前面那几个人走的特别慢,小胡子和老赵悄悄的跟上去,渐渐和他们拉近了距离。
距离近了之后,小胡子看到这几个人里面并没有桑结的身影,不过也不能排除是其同伙的可能。
他们两个人原本以为这是几个被派来打头阵趟地雷的普通的伙计,所以才觉得可以轻松的收拾掉对方,但是这几个人里明显也有高手,竟然察觉出小胡子和老赵在后面尾随。
四五个人马上就停止了前进,退后包抄过来。
小胡子和老赵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迎难而上,先把这几个人放倒再说。
那个板着脸跟谁欠他三百块钱的家伙,是个扎手角色,我来对付。
老赵的手一翻,握住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压着嗓子对小胡子说:剩下的几个,交给你。
老赵所说的那个人可能是领头的,是一个非常瘦的中年男人,但不是藏人。
这个中年男人的脸确实和老赵所说一样,和谁都欠他点什么似的,古板且有点阴森,好像脸上的肌肉都僵化了,永远都没有任何表情。
但他一迈动脚步,小胡子和老赵都看出这是个极难对付的人,两人匆匆分工之后,对方已经杀过来了,老赵朝手心吐了口唾沫,牢牢的握住刀,冲着古板男人就奔了过去。
古板男人在前行中也飞快的拔出了一把刀,看到这柄刀的时候,小胡子的心就动了一下,因为他看出这不是藏刀。
他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当初在自己的合金管里安装刀刃的时候,曾经专门浏览过一些关于刀具以及锻造过程之类的资料,他依稀记得,这个古板男人拿出的刀,好像叫做小乌丸形太刀。
小胡子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他觉得自己判断错误了,这些人可能和人世间没有关系,人世间这个古老的组织绝对不会使用除藏刀之外的刀具。
但是他没有太多可以思考的时间,老赵拦住了古板男人,其余的四个就想一起围攻,先快速解决掉老赵。
小胡子的合金管和身躯几乎化成了一条线,一下子冲刺出去。
这是真正的搏杀,绝不能有任何的心软和手软,小胡子这一击快且凶狠,一个敌人闪身躲过了合金管的刃口,但中空的管子里弹出的锋利的刀刃一闪,这个人身上的几层衣服连同皮肤肌肉就被割出一条长的吓人的伤口。
很短时间里,老赵已经和这个古板男人交手数次,确实如他们先前所想,这个看似古板而且瘦的和排骨一样的人,非常的扎手,一下子就把老赵给缠住了。
所幸的是,他身后的几个人远不如他,和小胡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手,两三分钟内,两个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小胡子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而且在这样的地形中搏斗和在平地上不一样,就在厮杀的同时,小胡子心里再次产生了疑惑,因为他看得出,这四个人全部都是藏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古板男人的身份就显得有点怪异。
小胡子想不出来,人世间或者朝圣者里面,还有使用日本刀的高手?思维在飞转,手里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剩下的两个敌人很快就被小胡子解决了,其中一个被割断了脖子,另一个在慌乱中失足落到了一道很深的裂痕中。
古板男人显然没有想到尾随自己的两个人都这样强,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他和老赵至少可以僵持很长一段时间,但小胡子一旦过来夹攻,古板男人马上就陷入困境中。
这个人相当果断,一看打不过了,马上就跑,他非常瘦,精力却出奇的充沛,动作无比灵敏。
老赵的速度比不上他,追了两步就停下了,小胡子应该可以追得上,但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全力追击一个敌人。
两个人一迟疑间,古板男人就跑出去很远,然后绕过一个小丘,消失在视线中。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老赵指了指外衣被划破的一道口子,说:这是个日本人?他用的是日本刀。
在整个事件中,德国人是唯一来自境外的队伍,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古板男人,立即让小胡子和老赵联想到了东联。
但他们来不及再想下去了,同时猛然转身,在他们身后十来米处,慢慢站起了一个身材很魁梧的德国人。
当两个人转过身的时候,这个德国人已经举着枪,对准了他们。
赵,你身边的人是谁?德国人耸了耸肩膀,用生硬的汉语说: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后果很严重。
第一百三十章熟悉的危险感觉这个德国人的语气和表情像是在和一个朋友开玩笑,但小胡子看得出,对方已经对老赵非常的怀疑,如果回答不慎的话,那么德国人说不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军刀团绝对不允许他们的行动计划和信息外泄。
小胡子和老赵都不是神,在这样的距离上,德国人手里的枪比什么武器都要管用,一通子弹乱扫过来,每一颗子弹都有可能造成他们两个人的死亡。
这是个朋友。
老赵竟然显得很轻松,随手把刀子插回刀鞘,没事人一样的和德国人糊弄。
你拿了钱,就应该做你该做的事。
德国人撇了一下嘴:如果你做了不该做的,后果同样很严重。
小胡子跟老赵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他们不能互相交谈,否则会让德国人感觉到威胁。
所幸的是,他们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非常熟悉,用不着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听着,你们离的远一点,把身上的东西都丢到地上。
德国人稳稳的举着枪:赵,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在德国人说这些话的同时,小胡子的余光就左右的扫视着,他看到距离自己大概四五米的地方,有一条因为剧烈震动而出现的裂痕,这道裂痕不算深,只要跳进去的话,就能暂时逃出德国人的射击范围。
说完那些话,德国人又对着对讲机报出自己的大概位置,可能是在叫人。
然而老赵没等德国人在对讲机里说完话,马上就摘了背上一个不大的背包使劲朝前一扔。
这其实是示意小胡子立即躲避的信号,因为老赵还想在德国人的队伍里混到更多的情报,所以他必须要拦住对方的讲话,以免这个德国人直接在对讲机里跟其他人说老赵有问题。
德国人显然对老赵丢出背包的举动有所怀疑,但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呵斥老赵,小胡子身体一弯,直接在地上滚动着朝旁边不远处的裂缝而去,与此同时,老赵也朝相反的方向滚着,随手就往德国人这边扔出一个东西。
老赵扔出来的是一个很小的头骨,好像婴儿的------------分节阅读 291颅骨一样,骨头已经变色了,漆黑漆黑的,小小的头骨上,七窍都被封住,看着很恶心。
小头骨骨碌碌的滚动,像一个浑圆的球。
德国人顿时有点手忙脚乱,小胡子和老赵同时朝两个方向就地滚出去,而且随即翻身跳进了旁边的裂痕中,德国人失去了射击目标,他举着枪左右来回晃动了几下,却没有开枪的最佳时机。
这个德国人开始朝后退,他知道老赵的身手很强,绝对不能距离过近。
轰......那颗漆黑色的小小的头骨朝前滚动了几米远,就猛然爆出了一片黑色的烟气,烟气直接遮蔽了德国人的视线,好像把他裹进了一团黑色的雾中。
但是夜间的风很大,烟气随即就被吹散了,不过烟气还没有完全消散,这个德国人猛然狼嚎了一声,手里的枪像是炭块一块,捏都捏不住,随手甩到地上。
这时候,小胡子已经躲到了裂痕里,而且跑动了几步,从一个合适的位置悄悄探出头,当他伸出头朝德国人那边看去时,头皮就隐隐发麻。
这个德国人感到了危险,黑烟消散的同时就飞快的朝后面跑,他自己可能没有察觉,但小胡子却看的一清二楚,德国人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骑着一个很小的小孩。
德国人跑的非常快,他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有东西,一边跑还一边对着对讲机求救,希望附近的同伴可以接应一下。
但是他只跑出去一段路,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孩儿就慢慢伸出两只手,一下子抠住他的眼睛。
这颗黑色的头骨是老赵从多吉那里敲诈来的东西,可以说,这个东西非常玄,它只是一种古老的巫术,按小胡子的理解,这东西只能让人产生幻觉,时间长了会导致神智错乱。
然而骑在德国人脖子上的小孩儿却对他造成了物理伤害。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奔跑中的德国人嘴里传了出来,他噗通就摔倒在地上,身体痛苦的缩成一团,两只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眼睛,指缝里全都是血。
那个很小的小孩儿就蹲在德国人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痛苦的挣扎。
小胡子就想着,怪不得没有人敢随便得罪多吉。
这个德国人已经没有进攻的能力了,小胡子和老赵马上就跳了出来,老赵说:这个德国佬知道一些事情,但肯定问不出来,他必须死,我还不想暴露。
老赵捡起了那颗小小的头骨,一瞬间,蹲在德国人旁边的小孩儿就不见了,德国人的身体很壮,可能还会坚持一段时间,老赵出手非常果断,几步跨过去,握着刀子,一刀就捅入了对方的心脏。
还没等德国人完全死透,老赵就动手在他身上来回的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资料。
不过上次小胡子搜走资料这件事已经让德国人非常的小心,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东西,所有的信息都记在他的脑子里。
快一点,尸体扔掉,刚才他在对讲机里和其他人联络,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
老赵和小胡子把德国人的尸体顺手就丢到了不远处一道裂痕里,然后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们继续朝区域的中心而去,希望能在别的人到达这里之前率先查看下,那个地下室下面的井是否还在。
强烈的震动估计会破坏地质结构,如果是那样的话,刀子和球就真的不好找回来了。
他们顺着一道裂痕的边缘猫腰尽快朝前走,刚才那个德国人其实无形中已经成为一根导火索,他向队伍里其他人通报,队伍里的人拼命往这里走,然后又引起别的势力的戒备和敌意,空气中一瞬间就仿佛铺满了火药,只要一点火星就会发生爆炸。
从这里到区域的中心,至多一百多米的距离,但这一百多米距离在这个时候显得很艰难,小胡子和老赵没有走多远,就无奈的再次停了下来,他们看到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从另一个相反的方向靠近了中心。
那帮人比较多,而且完全拿出一股不要命的气势,所以冲的很快。
区域中心那座建筑旧址下的地基仍然还在,只不过挖出的沟经过震动之后又扩大了一点,大概有六七个人一起围过去,老赵就碰碰小胡子,压着声音说:这里已经开始乱了,我们就俩人,而且我还不想在德国人面前暴露,这是最后一个机会,拼拼吧,如果真的不行,只能放弃。
他们简短的商议了一下,然后就悄悄的观察地形,跳到一条比较浅的裂痕里面,顺着朝前走,这样至少可以暂时隐藏行踪,到了真藏不住的时候,就得硬拼。
因为行踪被裂痕遮挡了,所以两个人走的很快,不多久,他们就距离中心的井只有四五十米的距离。
而这个时候,对方那六七个人已经完全到了建筑的旧址旁,他们没有任何停留,在几道由地基震出的沟上观察了一下,有人拿出了绳子,想把人吊着放下去。
我们不要急,稳住神,他们一时半会间不可能把东西弄走,悄悄靠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老赵嘀嘀咕咕的,一只手握了刀子,另只手拿着一把枪。
距离越来越近,那帮人里面没有像古板瘦男人那样的高手,所以对渐渐靠近的小胡子老赵毫无察觉,然而小胡子突然一把拉住前面的老赵,示意他不要再走。
怎么了?老赵以为小胡子发现了什么情况,下意识的就朝四周去看。
小胡子没理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他确实察觉到了一些东西,确切的说,是有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缩紧了,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
这种感觉并不算非常陌生,因为小胡子隐约记得,自己和雷英雄的队伍在阿里出事之前,这种无形物质的感觉就侵袭着他的神经。
没有类似经历的人估计很难察觉这些,小胡子觉得周围的空间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息在缓缓流动。
马上走!快!小胡子一把扯住老赵,转身就走。
老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小胡子的判断力一直很信服,所以老老实实的跟着跑。
你发现了什么?一件很可怕的事。
小胡子一边跑一边在想,不管从过去听到的一些传闻,还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他觉得轮眼圣器包括一些残存碎片所被启动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晚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朝圣者的巫师小胡子和老赵一口气就跑到了这片区域的边缘,但小胡子还觉得不怎么安全,这座古城肯定是象雄古朝的一座城市,用轮眼圣物直接迁徙走了,圣物被启动的时候覆盖面积比古城的旧址要大,这时候不知道还有多少碎片,也不知道覆盖面究竟是多少,然而这个险是绝对不能冒的。
他们又退了很远,这期间,德国人的队伍和另一批来历暂时不明的势力已经注意到了区域中心,各自派出了人。
老赵的眼睛也看不到那么远了,他们就想爬到一座小丘的顶端,然后再观察。
但不等他们完全爬上去,那片区域的中心猛然间就像是化成了一片水面,头顶的月光在地面折射出一层白光,像一汪水银在无声无息的流动。
白光闪烁只是很短的一瞬,白光消失的时候,区域中心顿时一片死寂,那六七个人踪影皆无了。
小胡子的感觉没有出错,区域的中心除了刀子和球,肯定还有隐藏的圣物碎片,在时机契合的情况下被启动了。
这几个人都是土行孙?老赵表示很不理解,他觉得是不是几个人都掉进深沟下的井里去了。
那个地方,不要再随意靠近了。
就这么放弃?老赵还没有真正和那几个人动手,也没有亲自再到井边去看看,所以显得有点不甘心。
没办法,你不会知道那样的白光有多么可怕。
如果不能去寻找刀子还有球,那么他们两个人就不值得再冒险,老赵非常好奇,一个劲儿的问小胡子,小胡子就和他说了点关于碎片的事情。
这个地方依然看似非常安静,但事实上气氛已经相当紧张,尤其是在这六七个人消失之后,明面上的冲突终于开始了,有几个人动了手,虽然没有用枪,却很激烈。
老赵看了一会儿,就说这里面没有他们队伍里的人。
也就是说,除了德国人之外,这个地方至少又来了两股相互敌视的势力,小胡子很怀疑是人世间和朝圣者碰面了。
做这些事的人一般都比较隐忍,也只有这两个古老且一直水火不容的敌对势力,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悍然发生冲突。
小胡子看不到打斗的具体细节,是老赵一边看一边讲的,他嘀咕着说打斗的双方里只有一个人比较厉害,剩下的不值一提。
是个怎么样的人?我那能看的那么清楚,看装束,应该是个藏人,戴着一顶帽子。
听了老赵的话,小胡子就觉得他想的没错,属于朝圣者的棕帽子藏人和桑结都来了,说明他们背后的组织已经开始正面的交锋。
在历史中,这两个神秘的组织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蛰伏的状态,彼此之间虽然敌对,却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然而德国人进入藏区,无形中揭开了许多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和秘密,让这场斗争迅速升级。
棕帽子藏人斗不过小胡子,但是对付其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所在的一方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两个古老组织中的人都用冷兵器在厮杀,死去的人鲜血淋漓,冲突随着一方的彻底死亡而结束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老赵发现,棕帽子藏人的几个同伴,抬走了一具敌人的尸体,匆忙的消失在黑暗里。
那是个活口?被他们带走了?不是。
小胡子随即就做出判断:我觉得,朝圣者里的巫师也到了,他们带走尸体是想解读他的记忆。
我怎么觉得这么不踏实。
老赵不由自主就摸摸自己的头发:掉根头发都有可能泄密,先回去,真有跳大神的来了,让老多吉对付他。
小胡子和老赵朝多吉和嘉洛绒藏身的地方赶,他们还有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不过基本上做不成什么了。
当两个人快要走到目的地时,老赵立即一惊,飘来的夜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们几步就跑过去,果然是出事了,小胡子一眼就看到了嘉洛绒,之后又看到了缩在大袍子里的多吉,这两个人可能被意外情况从藏身地里面逼了出来,周围躺倒了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嘉洛绒躲在多吉身后。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光脑袋的老头儿,他显然正在和多吉对峙。
这是一场看不到过程的争斗,多吉瘦的和鬼一样的身躯缩在大袍子里不断的发抖,那个光脑袋的老头儿显然也很不好过,从鼻子里滴滴答答的流血,却根本顾不上擦。
如果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这两个人的对峙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当小胡子和老赵露面不到一分钟,相隔有十来米的多吉还有光脑袋老头儿仿佛同时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给缠住了,他们一起倒地翻滚,多吉手里捏着一根兽骨磨出的骨针,叽里咕噜的念叨着,用骨针在周围的空气中不断的乱扎。
小胡子和老赵一前一后就冲了过去,如果没有多吉的牵制,这个光脑袋老头儿估计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收拾掉,但此时此刻,他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对付多吉,面对两个身手超强的人,光脑袋老头儿显得力有未逮。
老赵一脚就把光脑袋老头儿给踩住了,随即就用手里的刀子架在老头儿的脖子上。
但是不远处的多吉猛然对老赵叫着,让他不要离对方太近。
多吉的叫声让老赵微微一愣,等他目光再一转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踩着的是两条无比硕大的百足虫,光脑袋老头儿已经不见了。
人呢!老赵感觉脚下的两条百足虫非常恶心,连忙就缩回脚。
在老赵身后的小胡子耳朵微微动了一下,猛然朝前一窜,手里的合金管对着一片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空气唰的砍了过去。
随着刀光一闪,一股鲜血连同一声惨叫一下子飚了出来,光脑袋老头像是从另一个空间里摔出来一样,他的后背出现了一条很深的伤口,踉跄着跑了两步,就噗通前扑到地面上。
光脑袋老头儿挣扎着还想继续爬起来,但是他刚刚一抬头,就看到一截锋利的刀刃对着自己的眉心,接着,他就看到小胡子那双仿佛蒙着一层灰雾的眼睛,这双眼睛不甚明亮,却像深渊一样,冷酷且深邃。
老头儿被小胡子和老赵一前一后死死的逼住,不远处的多吉对着老赵喊,让他们不要杀掉这个老头儿,他一边喊一边飞快的跑过来,掏出一块黑色的泥巴,想在老头儿背后的伤口上沾血。
光脑袋老头儿非常抗拒,但是小胡子的刀锋就指在他的双眼中间。
多吉用黑泥巴沾满了老头儿的鲜血,接着就飞快的把泥巴捏成一个小人,光脑袋老头的目光很愤恨,但于事无补。
多吉根本不管那么多,捏完了小人之后,用手里的骨刺狠狠的扎进小人的脑袋里。
老头儿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头,多吉用骨刺在泥人的头上钻来钻去,嘴皮子不停的开合,神神叨叨的念咒。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几分钟,老头儿的惨叫和翻滚渐渐停息了,多吉拿着泥人左右的晃动,老头儿目光中的愤恨看不到了,只有一种茫然的呆滞,他随着泥人的晃动而摆动身体。
多吉乐了,尽管嘴巴鼻子都有血迹,但却显得很满足。
两个真正的巫师,就像两只浮游生物,一旦一只把另一只吞噬了,那么它的力量就会变的更强大。
一直到三个人控制了局面,躲在不远处的嘉洛绒才飞快的跑过来,依偎在小胡子身旁。
小胡子轻轻摸摸她露在帽子外的头------------分节阅读 292发,示意她没事了。
你能控制他?小胡子看了看呆呆坐在地上的老头儿,又看看多吉。
多吉很得意,老神在在的,像是炫耀一般的晃晃手里的泥人,然后小心的装在一个布袋里,他说就算现在他让光脑袋老头儿去上吊,老头儿也会照做。
问他,他来自人世间还是朝圣者。
小胡子又朝周围倒毙的几个人看了两眼,这些人已经死了,单从外表上分辨不出他们是人世间还是朝圣者,但光脑袋老头儿这时候肯定无法撒谎了。
多吉叽里咕噜的问,这个光脑袋老头的神智已经被控制了,但是从小到大,他所接受的都是如何捍卫朝圣者的尊严,如何延续朝圣者的职责的理念,这种理念根深蒂固,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这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抗拒,多吉也没有办法,一直耗了很久,光脑袋老头儿才吐露了内情,他确实来自朝圣者。
如果他是朝圣者中的巫师,那么可以试试。
小胡子叫多吉和嘉洛绒再等一会儿。
老赵已经知道小胡子要干什么了,显得很兴奋,他们想要找回那具德国人的尸体,然后借朝圣者巫师的手,去解读德国人的记忆。
第一百三十二章解读小胡子和老赵立即顺着原路又靠近了那片区域,情况已经复杂了,敌人比较多,都在黑暗中隐伏着,但这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区域中心的那口井上,只要不打这口井的主意,暂时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人跑到了刚才他们遭遇德国人的地方,队伍里的同伴肯定在附近寻找过,但黑暗的环境下无法把这里的每个角落都照顾到。
老赵趴在裂痕的边上,朝下看了看,咂咂嘴巴,当时把德国人的尸体丢下去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还要找回来,这道裂痕比较深,现在就很费事。
两个人相互配合,小胡子带了一条绳子下去,在裂痕下十来米的地方找到了德国人的尸体,尸体被卡到狭窄的裂缝里,他把绳子绑好,老赵就在上面使劲的拉,德国人足足有一百**十斤,幸好老赵的蛮力很大,憋着一股气就给拉了上来。
等到小胡子也从下面上来,老赵就扛着尸体朝回走,路上出了一点小意外,他们险些被几个隐伏的人发现,不过凭借出众的身手和判断力,还是把意外给化解了。
他们两个带着尸体重新回去的时候,多吉已经把这里给收拾过了,地面上留着一些血迹,他们不怎么放心,就临时又转移了地方。
光脑袋老头儿所掌握的那种巫术,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不过条件非常有利,一具死去不久的尸体可以解读出几乎全部的记忆。
抓紧时间吧。
老赵说:这个德国佬知道的事情很多,他是从军刀团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在外围做事的。
朝圣者巫师现在处于一个很难形容的状态,他的思维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非常被动。
这种状态导致他无法和正常情况时一样顺利的解读记忆,前后浪费了很长时间,而且他本身的意识不怎么清醒,对于德国人的记忆就失去了筛选的能力。
一个人的记忆里隐含的信息量是非常庞大的,对于记忆的主人来说,他回忆过去的时候,脑海里的画面可能很真实,而解读者观察到这段记忆的时候,或许也能和看电影一样,立体感很强,然而对于小胡子和老赵这样的旁听者来说,就没有什么立体感了,因为记忆是由巫师口述描绘出来的。
光脑袋老头儿就坐在德国人尸体头部的位置上,用一块布把对方的头完全包起来了,只在头顶上露出一点空隙,他的手按在这块空隙上,仿佛是一个可以连接对方脑海的通道,不断的把里面的记忆给抽取出来,之后通过讲解和描述传递给其他人。
关于他的少年时代,还有诸如泡妞私生活之类的记忆,就没必要搞的这么清楚了吧。
老赵皱着眉头看看表: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听听艳史还是很有乐趣的,但是时间很紧张啊,搞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在他上学时代转悠呢?但是这个情况不是多吉能够掌控的,他不是巫术的直接实施者,只能间接的对老头儿施加一些压力。
为了不遗漏任何信息,巫师的讲述被完整的录音,而且小胡子还在不停的记录,把一些要点摘抄下来。
时间流逝的很快,在老赵和多吉不得不归队之前,几个非常重要的情况从里面被筛选出来,这个德国人不是军刀团真正的元老,但是一直在跟着做事,正如老赵所说,他知道的事情非常多,他的脑海里甚至有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不过这些只是大概的轮廓,因为他不可能把真正的机密完全掌握。
然而有这些轮廓已经足够了,一些隐情浮出了水面。
军刀团之所以进入藏区,参与这件事,是和他们发迹之前所找到的一些东西有关。
在他们没有成立正规的公司之前,几个最早的成员经常在德国境内乃至其它二战欧洲战场的旧址里面寻找东西。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他们在柏林远郊一个叫做希塞芬的小镇上有了很重要的发现。
二战末期,柏林以及周边一些地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希塞芬只是个不显眼的小镇,但军刀团在这里挖到了一辆破旧的军用吉普车,车子怎么会被深埋到地下,已经不得而知。
这两吉普车上有三个人,都死在里面,全部是校官军衔。
吉普车的后座上有一个保险箱,在把车子从地底弄上来的过程中,有人不慎触动了一颗留在车子里的炸弹,车子完全被炸的粉碎,唯一留下的就是保险箱,保险箱非常结实。
他们费尽力气把保险箱弄开之后,就得到了很多尘封的文件。
这些文件应该是备份,如果战时出现了紧急状态,这样的文件是应该就地销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三个军官就带着这些文件准备逃走。
军刀团对这些文件进行了深入的阅读和分析,这些文件可以说是德国人入藏的先决条件。
文件属于绝密,在一个国家中,只有最上层的几个人有资格看到。
这些文件所记录的,是一个行动的全过程,包括书面蓝本,具体过程,最终结果,还有相关的分析性资料。
行动是由党卫军负责的,在当时被称为0计划。
这个计划非常庞大,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计划中的行动人员最多时高达两三千人,足迹遍布世界。
其中让军刀团最感兴趣的,是其中关于中国地区的那部分行动。
这部分行动的基本路线从藏区延伸到内地,确切说是中国南部。
不过这个德国人的记忆里没有文件的具体内容,他可能没有看过,所以说0计划的几个很重要的部分到现在还是个谜。
德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执行这个庞大的计划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不过联系一些实际情况,可以隐约的分析出来,在德国进入藏区并且获得一定结果的前后,他们的科技水平呈井喷式发展,尤其是军工科技,出现了爆炸性的进步。
科技的爆炸性进步让德国成为当时世界上科技工业最发达的国家之一,一场大战,打烂了几乎整个欧洲。
很显然,军刀团并不是刚刚知道关于藏区的事情,他们很早之前就了解了,只不过因为当时的实力没有那么雄厚,而且国际环境也是一个制约,无力来继续挖掘这个事件中的秘密。
但他们时刻都在准备,在积蓄力量,时机成熟之后,立即派人进入了藏区。
其他的情况还有很多,包括已经发生的以及德国人的一些预计,而且从他的记忆里,找到了小胡子想知道的情况,关于那柄刀子和球的情况。
这个德国人所知道的关于刀子的情况,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也不知道信息准确不准确。
在他的记忆中,这柄深埋在井中的刀子唯一的用处,是用来切割圣器的。
切割圣器?老赵顿时插嘴说:切开了分赃?不要忘了那些壁画上的内容。
小胡子跟着就说:完整的圣器,是需要几百个人才能抬的动的。
不看那些壁画还好,看到了就觉得晕菜,圣器,圣器到底是什么?我老是认为德国人做出的那个箱子模型里面就装的是圣器,但那么大点个箱子,能装得下什么?这柄刀子依然是那种合金铸造的,非常锋利,可以说,这样的刀子只有一把,独一无二,虽然还有其他的金属长条和金属牌,但这种合金无法锻造成刀具。
至于那颗圆球,就更玄了,根据德国人的记忆分析,圆球本身没有太大的价值,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里面那一点很小很小的东西。
在波形反馈回来的数据成像图上,这点东西呈黑色,德国人把这点东西叫做神血。
所谓的神血,也就是古老宗教膜拜的第一位神明的血液,神明死去了几十个世纪,但他的血液被保留了下来。
其实神明留下的血液不止这一滴,但其余的都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古老宗教的人给浪费掉了。
这滴血液,也可能是仅存的一滴神明的血。
一滴血,有这么重要么?拼了命的抢?可能真的非常重要。
小胡子道,他只和人世间的桑结见过一面,但是能看出对方是个身手和心智都很厉害的人,这样的人如果肯拼命去夺一件东西,那么这件东西的价值几乎无法估量。
或许吧,可能真的很重要,但我现在所想的不是东西的真正价值。
老赵道:小向,之前那场剧烈的震动,完全是因为有人触碰了这颗球而产生的,你觉得,这颗球和震动之间,有关系吗?难道是一滴神明的血,造成的震动?那也太虚了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相遇小胡子想了想,古老宗教的神明究竟是个什么人,其实很难判定,因为在宗教流传下来的一些史籍中,神明被无限的夸大了,这些史籍不能全信。
然而小胡子知道,至少在血液上,神明的血液是非常独特的,龙纹鼎内培养圣婴的血里,就参杂着神血。
不过他也知道,单纯的神血不可能引起这样的后果,那颗球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同时,他也在想,德国人,人世间,朝圣者,都在拼命朝区域中心靠拢,井里有两件东西,这两件东西里肯定会有个侧重点,他们想要的,是刀子?还是圆球?在这个德国人的记忆里,有一些关于后续行动的初步计划,但是老赵和多吉没有时间了,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这些信息只能小胡子慢慢分析。
这把刀子和球不知道有没有随着震动落入更深的地方,我总是不甘心。
老赵挠挠头,说:看机会吧,不过小向你不要太冒险。
老赵和多吉带着那个朝圣者巫师离开了,距离天亮还有个把小时时间,小胡子就想趁这一个来小时的时间稍稍休息一下,恢复精力。
但是周围的情况注定不能让人安心,老赵和多吉刚刚离开了十来分钟左右,小胡子就看到距离他不太远的地方,出现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仿佛不是为了朝区域中心靠拢,而是为了在周围的地域里扫清障碍。
里面有两个行动矫健的人,不是庸手。
在这个距离还有小胡子所处的位置上,这几个人很难发现他,所以小胡子就悄悄的看。
他觉得,即便那把刀子和圆球在震动中没有失落,也很难有人可以顺利的拿到,这个象雄古城的旧址下面,肯定有圣物的碎片,这些人做的估计是无用功。
这几个人本来已经越走越远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从区域中心附近,猛然就出现了一些动静,小胡子看不清楚,不过过了一会,嘉洛绒告诉他,有一个人从区域中心那边跑了出来,这个人被几个人在后面追击着。
这个跑出来的人无形中就朝着小胡子这个方向奔逃,后面的人追的很紧,不过还是因为怕成为众矢之的,没有人敢开枪,也可能是想抓活的。
而且很要命的是,追击的几个人好像和在附近晃悠的几个人是一路的,那几个已经走远的人立即折身赶回来,把这个人前后堵住了。
地势非常不利,也给这个人的逃脱带来难度,最后实在跑不出去了,双方立即打了起来。
这样的距离对小胡子的眼睛来说也是个挑战,他看不清楚这些人的衣着相貌,但却隐约能看到那个被堵住的人非常粗壮,拎着一个铁环在拼死冲杀。
看到那个圆圆的铁环时,小胡子的心立即一跳,这时候,嘉洛绒使劲拉着小胡子,对他比划着。
她说他记得那个人,那是个喇嘛,叫晋普阿旺。
你在这里,不要乱动。
小胡子一听到被堵住的人竟然是晋普阿旺,立即就坐不住了,他心里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惊喜,失散了很久,能够在这个地方见到晋普阿旺,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他不知道晋普阿旺怎么会到这里,但此时此刻,他只想着先把对方解救出来。
小胡子像一条蛇,贴着地面飞快的跑,距离越来越近,场景进入了他视力可及的范围。
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条粗壮的身影,就是失散了很久的晋普阿旺,对方穿了一身普通的藏装,依然是那么刚猛。
但小胡子同时又察觉出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他发现晋普阿旺的右手好像出了一点问题,此刻正用左手抓着他的铁环,而且晋普阿旺的腿也有毛病,导致他行动速度下降,确切说,是一条腿有点瘸。
这个人,是察那多的余孽!一个围攻晋普阿旺的人低声对周围的人说:不能放过他!不用再抓活的了,直接杀掉!小胡子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听到这些话,他立即分析出围攻者的身份,这必然是朝圣者。
小胡子对朝圣者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恨------------分节阅读 293意,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因为格桑梅朵就是死在朝圣者手里的。
小胡子的行踪无声无形,一直到距离打斗中心很近的位置时,他突然暴起,整个人从隐蔽处一下子跳了出来,刀光一闪,最外围的一个朝圣者差一点被砍成了两截。
飞溅的鲜血洒了周围几个人一身,晋普阿旺看到突然出现的小胡子,先是一惊,之后立即露出了一丝笑,他是个呆板的人,即便是在笑,那种笑容也很僵硬。
但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小胡子也笑了一下,他们彼此没有交谈,却都能从对方的笑容里读懂其中的含义。
他们好像都用笑容表达一句话:你活着,这就很好了。
他们之间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了,小胡子一出现,晋普阿旺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朝圣者里有两个身手很不错的人,但比小胡子还差了一些。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小胡子看到晋普阿旺的一条腿果然有毛病,他是条硬汉子,拖着一条瘸腿,仍然硬打硬拼。
不知道为什么,小胡子的心好像比以前真的软了,当他看到黎明的曙光中,瘸着腿在殊死搏斗的晋普阿旺时,心里就猛然一酸。
这是一场殊死搏斗,双方都没有留任何余地,格桑梅朵是死在朝圣者手中的,当年察那多的死也和朝圣者有关系,小胡子加入战团后,形式立即就扭转了,短短两三分钟时间里,三个朝圣者的成员就倒地不起。
剩下的明显产生了惧意,但每一个朝圣者都是经过严格的培养的,这个培养的过程很残酷,让他们的心念和石头一样坚硬,这些人悍不畏死。
小胡子不得不冷血,下重手对付这些朝圣者,他没有时间可以和对方纠缠,至少棕帽子还没出现,必须尽快解决这些人,然后和晋普阿旺离开。
合金管化成了一道道寒光,每一击之后就带出一股鲜血,前后不到十分钟时间,这几个朝圣者就只剩下身手最好的两个。
大局已定,这两个人不逃就是死,他们不惧死,但要想办法把消息带回去。
两个人带着一身血迹开始逃,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也没有追下去,也迅速离开了这里,他们一口气跑到了藏身地,嘉洛绒没有见过晋普阿旺,但记忆里却有对方的影子,然而晋普阿旺对于嘉洛绒完全是陌生的,他看了看这个犹如雪山精灵一样的藏族女孩,有一些疑惑。
我们失散了很久了,看到你很好,我放心了。
晋普阿旺拖着一条腿,慢慢坐下来:格桑梅朵呢?小胡子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晋普阿旺似乎也从小胡子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么,他没有追问,头却无形中低了低。
她,死去了。
小胡子轻轻拉起身边的嘉洛绒,对晋普阿旺说:但她的意识,留在嘉洛绒的身上。
晋普阿旺怔了怔,他虽然看出了些东西,但亲耳听到格桑梅朵的死讯时,还是感觉意外。
人都是要死的,对不对?小胡子很勉强的又笑了一下:所幸,我们还活着。
对,人都是要死的,谁都不能例外。
晋普阿旺独自喃喃说了两句,突然就抬起头,问:你有没有钱?小胡子显然没有想到晋普阿旺会突然问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他点了点了头,又用目光询问晋普阿旺。
结巴死了。
晋普阿旺伸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把已经冒出眼眶的泪花给憋了回去,但他的声音已经变了:他老婆不在了,有一个孩子寄养在亲戚家,我没有钱,找你借一些,把他的孩子安顿好。
说着,晋普阿旺就从身上的一个包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是李能的骨灰。
李能死了,死的很惨。
当时晋普阿旺和小胡子失散之后已经不能马上顺着原路返回去找他,不过情况还算是好的,他和李能的命都保住了,小胡子为了找他们,一直朝下游走,让捞尸人在河里打捞,这样其实无形中错过了他们唯一可以碰头的机会,失散变的更加彻底。
在高原上,人一旦走失了,就很难再相遇。
不过晋普阿旺想,小胡子肯定会沿着古象雄图上几个模糊的点去行动,他的想法没错,但因为龙纹鼎的事情,小胡子发生了意外,导致行动慢了很长时间,他们又错过了相遇的机会。
根据老赵说,德国人的队伍在上一个行动地点虽然没有收获,但情况比较安全,然而对于晋普阿旺和李能来说,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他们两个也到了拉布伦吉,在这里,他们遭遇了奇怪的敌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奇怪的画者小胡子觉得奇怪,同样一个地方,德国人的队伍过去的时候,一切很顺利,至少人员没有伤亡,但晋普阿旺和李能为什么就遭到了袭击?从时间上分析,他们两个来到拉布伦吉的时候,德国人刚刚从哪里撤走。
拉布伦吉是个很安全的地方,我有朋友在你们之前去过那里。
小胡子说:他说,除了一些壁画之外,这个古遗址里没有其它东西。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晋普阿旺轻轻摇了摇头,说:那里有东西。
有东西?小胡子心里立即感觉很不是味道,在晋普阿旺失散之后,小胡子一直都和老赵联手做事,难道是老赵在隐瞒他什么吗?晋普阿旺和李能顺利的找到了古遗址的入口,因为在他们之前德国人已经破开了入口,临走时只简单的遮掩了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和老赵说的一样,这个地下古遗址几乎是空的,能运走的东西全部被运走了。
在过去发现的几个遗址中,可能是环境以及人力的原因,总有一些东西搬不走,但这里空无一物,说明古老宗教发展到了一个比较鼎盛的时期,信徒的数量激增。
壁画已经被老赵离开之前毁掉了,所以晋普阿旺没有看到壁画,他和李能几乎把整个遗址都走遍了,也没有什么发现。
地下的古遗址的主体结构只有一层,但是晋普阿旺经过很仔细的寻找,就发现了一个位于遗址下的空间,这个空间是人为修建的,它像是一个非常隐蔽的会议室,如果有人在这里召开会议,商讨一些非常重要且机密的事情时,外人根本听不到只言片语。
这个地方显然也是被德国人搜索过的,但晋普阿旺不知道这些,他就觉得之前有人已经来过了,需要小心。
这个遗址下的空间不大,二百平米左右,除了一个入口,完全就是密闭的,没有什么发现。
当晋普阿旺和李能准备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有四个不明来历的人出现了,对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尾随过来的,一下子把他们两个堵到了这个只有二百来平米的空间里。
这四个人显然低估了晋普阿旺的实力,当时晋普阿旺没有受伤,和李能配合着把这四个人给收拾掉了,就是在激烈的打斗中,晋普阿旺发现了这个地下空间的秘密。
他长的粗壮,出手很重,一铁环就把一个人砸的内伤,这个人吐了很多血,奄奄一息。
这时候,晋普阿旺无意中发现,地面上的血仿佛一下子就被石头吸收了,血迹隐隐现出了一个入口的形状。
他顿时就想到了傩脱次暗夜神庙里消失的那道门,只有靠足够的鲜血才能显形。
等把四个人收拾了之后,晋普阿旺和李能马上分工,李能负责在外面把风,晋普阿旺则把四个人的血全都放了,用来浇那片显出入口的地面。
这仍然是个很玄的现象,或者说是一种超物理定律的现象,正常人的血液是没有什么腐蚀性的,但大量的血液浇到地面之后,一块石头就像是被消融了一般,慢慢不见了,整个入口顿时露了出来。
入口下面,是一个比上部要大一点的空间,也是人为修建出来的,当晋普阿旺进入这里后,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里摆放着几具原木棺,保存的很显然都是大鲁特的遗体,古老宗教不断的迁徙,期间,一些习俗被慢慢改变了,九层塔一直是供奉大鲁特遗体的地方,但是地下古遗址的结构注定无法修建那么庞大的九层塔,而且古老宗教的丧葬风俗可能受到一些外来因素的影响。
我在几具原木棺里,都发现了这个东西,你看一看。
晋普阿旺递给小胡子一枚印,小胡子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而且他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脑子里一些关于铜牌大事件里隐伏的线索,就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这个东西,是一枚大良造印。
所谓的大良造,是秦国二十级爵位中的第十六级,秦国的官制很森严,但平民百姓有机会依靠军功进爵,大良造属于二十级爵位中的高级爵位,如果是普通的军民,很难受封到第十七级爵位。
例如秦国的商鞅,很受秦孝公的赏识和器重,委其军国大权,全权负责变法。
可以说,秦国在战国时期的不断强大和扩张,与商鞅变法所带来的巨大效益是分不开的,这是托天的大功,让一个西陲之国成为一统华夏的霸主。
但就是这样的大功,商鞅也只受封到二十级爵位中第十六级的大良造。
与他享有相同爵位的,还有杀神白起。
是这样的。
小胡子看着手里的大良造印,铜牌大事件中一些不甚清晰的线索完全就明了了。
轮转长生一共有三条线,一条是古象雄,一条是古羌,另一条是秦。
秦国很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古老宗教进行接洽,进而知道圣物这个东西的。
以秦国当时的国力,不可能征服高原,他们采取的就是拉拢政策,这些大良造爵位,估计就是受封给历代的大鲁特的。
就因为秦国和古老宗教的率先接触,使他们也成为了轮转长生中一条重要的主线。
但晋普阿旺的发现,不仅仅是大良造印,大鲁特遗体存放地和九层塔一样,是古老宗教中最神圣的地方,就算全体迁徙,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时候,信徒们也不敢轻易的触碰大鲁特的遗体,而是让他们长眠在九层塔中。
但是这个存放大鲁特遗体的空间显然被人打开过一次。
打开这个空间的人对古老宗教的事情包括一些秘密非常的熟悉,他们打开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留下一些线索。
线索是被刻在四周的石头上的,一幅连着一幅,像一本平铺的巨大的连环画。
这些画,描绘出了真正的圣器是什么样子的。
这可能是他们寻找这么久以来,第一份直观描绘古老宗教圣器的资料。
但晋普阿旺不习惯使用照相机之类的器材,他没能带出照片和影像资料,只能靠自己的讲述来重现圣器的原样。
晋普阿旺的发现,和老赵的发现完全就是两回事,圣器并不是一个庞然大物,它很小,直径只有二十来厘米,是一个很规则的六棱体。
但圣器的原样是被刻在石头上的,无法分辨它的物质结构,只能看出形状。
小胡子总算是释怀了,老赵没有欺骗他,因为德国人的队伍在进入古遗址后没有发生意外,也不可能找到用鲜血才能显形的入口。
他在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其实他和卫天一样,他很不愿意看到背叛和欺骗。
不过他并不认为老赵的发现是错误的,因为那柄合金刀子的唯一用处,是用来分割圣器。
有可能在很久之前,圣器真的是一个庞然大物,是被那柄合金刀子一点点的分割掉了。
由此可见,军刀团所得到的资料是准确且比较完善的,他们甚至复制出了那个装载圣器的小箱子的模型。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晋普阿旺接着说道:圣器,一定就在象雄故地内,在一条隐蔽的线上。
六世纪时,夺权派驱赶了大鲁特,获得了宗教的掌控权,但是他们也丢失了圣器,之后的很多年,圣器的下落一直是个谜,在地下空间留下那些画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他很清晰的记录,圣器在象雄故地,可能是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古遗址中。
这个人的线索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他怎么知道圣器是在象雄故地?他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找?他为什么要跑到古遗址内大鲁特遗体的存放地留下这些信息?小胡子稍一琢磨,一连串的问题就冒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他很可能是个汉人。
晋普阿旺只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那些连环的壁画的下方,看到了一些汉字,但是刻下这些字的人可能觉得有什么不妥,又把字迹给抹除了。
字迹变的很模糊,只能依稀看出是汉字,至于具体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晋普阿旺被壁画所吸引了,在这里仔细看了很久,力求把每个细节都分析出来,这样一来就浪费了一些时间,李能不断的在外面催促。
当晋普阿旺准备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就出事了,李能瞬间就被逼到了上面那层空间里。
晋普阿旺飞快的跑了上去,迎接他的是一把形状有点奇怪的刀,他没有小胡子那么多的见识,认不出这把刀。
但他一讲,小胡子就知道那仍然是一把日本刀。
袭击你们的,是日本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
晋普阿旺的眼圈开始泛红了:但他们肯定来自人世间。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该出现的墓葬一群来自人世间的成员围攻了晋普阿旺和李能,这群人里最厉害的,是一个拿着日本刀的人,他肯定专门练过很多年的刀,出手毒辣犀利。
这个人是巨大的威胁,而且其他的人还动用了枪支,晋普阿旺和李能一下子就陷入了绝境中,他们拼命想朝入口那边走,但始终冲不出去。
如果单打独斗,晋普阿旺不至于输给那个拿日本刀的人,但是周围还有其他敌人,他的处境很艰难。
那个时候,晋普阿旺心里已------------分节阅读 294经开始绝望了,他只想拼死冲出一条路,至少可以让李能活下来。
抱着这个念头,晋普阿旺把什么都豁出去了,但是即便他拼命了,也很难挽回劣势,混战中,晋普阿旺的一条腿受了伤,右手也被砍掉了三根手指。
李能同样受了重伤。
这个时候,重伤下的李能突然就做了一个很令人想不到的举动,他一下子就拿出了炸药,三块拳头那么大的塑性炸药合在一起,如果爆炸的话,足以把附近的人全都炸成肉泥。
李能直接就把炸药举在身前,没有人愿意死在这里,敌人全部都退缩了,顿时停止了攻击。
李能就这样用自己的命迫使敌人让开了一条路,他让晋普阿旺走。
晋普阿旺是个血性人,他不肯走,但李能的伤很重,而且明显是做了必死的打算。
晋普阿旺咬着牙朝后走了一段,李能断后,一边走一边退,然而没等走出多远,敌人的一颗子弹精准的打在了李能的额头上,不等他的身躯倒下,那个拿着日本刀的人就冲过来,一刀砍断了李能捏着炸药的手。
结巴就是这么死的......晋普阿旺的眼圈溢出了泪:我救不了他......当李能的头颅被子弹打穿的那一刻,晋普阿旺的求生**突然就暴增到了极点,他想活下去,并非是贪生怕死,他要活下去然后给李能报仇。
晋普阿旺拼命逃走了,他的伤腿因此没有痊愈的可能,一辈子都要微微瘸着走路,右手断了的三根手指也接不上。
他逃出古遗址后,在周围隐藏了很久,一直到那些人撤走之后,晋普阿旺才重新进去,找回了李能的遗体。
每个人,都有最真的一面,这一面可能深深隐藏着,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展露自己的这一面。
李能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讨厌,但是他所做的,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说他是英雄,可能言过其实,他只是个小人物,不起眼的小人物,但人性的光辉,或许都是由无数个小人物一点一点折射出来的。
晋普阿旺很悲哀,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扭过头去,用断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悄悄的擦去眼角的泪水。
嘉洛绒也哭了,尽管她根本没有亲眼见过李能,但脑海中却有那个结结巴巴喜欢嬉皮笑脸的人的影子。
小胡子默默的想,李能的死,完全让人世间这个古老组织的宗旨和目的陷入了谜团中,人世间并非完全只会救人的,他们和朝圣者一样,也会杀人。
然而他们所杀的人,和朝圣者所杀的人有些不同,朝圣者遇见六指必杀,但人世间则一个六指都不杀。
这个古老组织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当初,小胡子第一次从仁波切活佛口中听到这个组织的时候,还认为这是一个天下为公的组织。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他们杀人和救人,都是有针对性而且有目的的。
德国人已经被人世间还有朝圣者同时盯上了,在藏区,这两个古老的组织根深蒂固,肯定有很多隐秘的渠道可以打探各种消息,德国人的队伍人数那么多,除非他们彻底停止行动,否则无法甩脱两个组织的跟踪。
即便这个地方不是最终的决战地点,但是争斗将会沿着这条线一直持续下去。
不得不说,德国人在计划上的周密安排让他们一路找到了正确的目标方向,至少大方向是没错的,圣器,就在阿里地区,在那个曾经辉煌强盛的高原王朝的故地中。
在他们交谈中,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天色一亮,这片区域周围就彻底安静下来,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露头。
小胡子暗中朝远处看了看,其实现在到区域中心那口井去作业是比较安全的,圣物碎片很少会在白天启动,但谁都没这个胆子。
晋普阿旺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好让小胡子和嘉洛绒能够有个休息的时间,到了当天中午的时候,他突然就把小胡子叫醒了。
一个小车队从很远的地方朝这边开来,一共有五辆车子,其中一辆肯定拉着燃油和补给,剩下的四辆拉的是人。
车子横冲直撞,这是军刀团的人,朝圣者和人世间的人都没有出来阻拦,估计是在观望。
车子飞快的开到了当时震动波及的边缘地带就开不动了,上面的人马上就跳了下来,看样子心急火燎的,原来呆在这里的德国人的队伍和他们接上了头,然后随机躲藏起来。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率先出现的是德国人的队伍,他们在后续的那些人到来之后,立即改变了策略,所有的人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主动出击,在区域四周到处搜寻别的势力的人。
后面来的车队上的人员素质很高,好像都经过一定的培训,武器装备非常先进,在远距离的交战中火力相当猛,极具杀伤力。
他们一出击,就让隐藏在附近的人呆不住了,在武器上,别的势力不占任何优势,所以军刀团的队伍占据了上风。
所有人都被压的抬不起头,而剩下的一些德国人的队伍,竟然暂时放弃了区域中心的井,转而朝小胡子他们隐藏的这个方向而来。
那么多人朝这边冲,让晋普阿旺紧张了一下,但小胡子觉得,军刀团的人朝这边来,并不是发现了他们,估计是有别的目的。
我们退一退。
小胡子他们三个人马上带了随身的东西,朝北面转移,他们又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暂时停下来观察。
按照德国人现在的这个势头,他们绝对有能力把别的人压制一段时间,然后趁这段时间去那口井里找东西。
小胡子微微皱起眉头,有点搞不懂德国人的用意: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反而放弃了井,是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那些负责扫荡的队伍绕了一圈之后,就尾随在负责行动的队伍后面,替他们护航。
行动队伍冲到了小胡子他们藏身处后依然没有停止,继续向西面走,大概有差不多两公里左右才停了下来,武装人员就守在附近。
晋普阿旺和小胡子的位置很有利,他们悄悄的绕了个圈子,然后在行动队伍停留的远处潜伏下来。
在这个距离上,小胡子通过望远镜还大致能看清这些人的举动。
不过他刚看了看,就觉得意外,因为队伍此时此刻摆出的架势,完全就和小胡子的老本行一样。
他们的队伍里,绝对有雇佣来的小胡子的同行,刚到这里之后,队伍里有两三个人就动手接洛阳铲,在一个年级稍大些的人的带领下方坑。
小胡子不由的就朝四面看了看,这个地方会有坑?如果有坑的话,当初葬人的时候必然要跟风水联系到一起,据他所知,藏区的丧葬习俗中不讲究这个。
他们的消息一定是后来的这批人临时带过来的,要不然先前的时候不会把重点放在那口井上。
这些人在干什么?挖墓。
那两三个方坑的人干的很认真,尤其是那个年级稍大一些的,在专业技术上非常过硬,他们一点点的方下去,最后竟然方出了一个面积很大的坑。
小胡子的经验是非常丰富的,尽管距离很远,但是他从哪些人方坑的过程中就看得出来,他们方的,是一个大致呈中字形的坑。
对于这种坑,他比较熟悉,因为亲自下过,不过这样的坑如果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一个越制的坑。
这种中字型的坑,是春秋战国时期秦国一种诸侯级别的墓葬,整个秦国上下只有国君是周天子册封的诸侯,所以说,这种形状的墓葬其实就是国君墓。
在周王室式微之后,诸国战乱,礼乐崩坏,国君的称谓也发生了变化,一些诸侯国的国君开始自称王。
在秦国国君称王之后,原来的中字型诸侯级别墓,就变成了亚字型的王墓。
没有任何一个秦国的国君会葬在这里,所以说,这肯定是一座越制墓,就算地位最尊崇的大鲁特,也只不过受封到大良造爵位。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象雄古城遗址的附近,能够出现这样的墓葬,是非常罕见的,而且军刀团临时改变了行动的目标,就说明这里的墓葬中,有无比重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第一百三十六章断碑德国人在抢时间,所以那两三个负责方坑的土爬子手脚很麻利,但是当他们方出那个越制的诸侯级中字坑之后,其中年纪稍大的那个人并没有收手,稍稍一顿,就又拿着工具朝不远处走了走,继续下铲。
一个德国人上来询问,这个人解释了一下。
他们又在干什么?晋普阿旺问道。
这里可能不止一座墓。
小胡子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分析道:旁边还有其它的墓,是个墓葬群,规模大小还不知道。
这里埋的是什么人?我觉得,古老宗教的丧葬传统受到了影响,他们的九层塔已经被淘汰了,再看看,如果墓葬群规模不大,应该是大鲁特的墓葬,如果规模很大,就推测不出来了,需要亲自去看看才能知道。
事实证明,这个墓葬群的规模超乎想象,年纪稍大点的土爬子一动起手就停不下来了,方出第一个坑后,在四面的位置上不断的有新的大坑被发现,占地面积很大。
德国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成这个样子,他们可能征求了那个土爬子的意见,土爬子手下的两个伙计继续方坑,他本人则带着人开始动手挖,双管齐下。
这些中字型的墓葬被挖成露天的了,墓室被整个破开,这种级别的墓在战国时期的秦国是标志性的,凡是这样的诸侯墓,必有大量的陪葬和人殉,至今出土过的秦墓中,人殉最多的是一百八十六人。
不过古老宗教的人殉制度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淘汰,而且这些墓里没有什么陪葬,除了主墓室的原木棺外,几乎没别的东西了。
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时间又紧,所以挖掘是野蛮而且具有很大破坏性的,看得出来,德国人对古墓本身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想找到什么东西。
这样的中字型墓被挖开了四座,而且两个负责方坑的伙计还没有停下来,仍然不断的发现新的坑。
时间一久,领头的德国人就显得有点急躁,他又去问那个年纪稍大些的土爬子。
双方的交谈自然听不到,但小胡子却觉得,如果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陪葬在这种墓里。
挖掘是分三个方向一起进行的,其中一部分人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活,所以挖掘的时候根本不讲究规矩和技巧,只图进度。
挖掘进行到两个多小时的时候,一个大坑出现了意外,他们把地表上层的土都挖薄了,又没有把好位置,主墓室那边可能一下子塌了,连带着两个挖坑的人一起掉进去。
这个小小的意外引起了一阵骚动,上面的人立即围过来救人,不过情况还好,这样的坑里没有太多的机巧,掉进去只要摔不死,还能给拉上来。
但是救人的人刚把绳子放进去就都停手了,可能是掉下去的人有了什么发现。
具体的情况搞不清楚,那些人来回忙碌了一阵子,就有一个德国人把所有的人全部召集起来,一起从坑里朝外拉东西。
最后,他们就从这个塌陷的墓室里拉上来一块碑。
碑这个东西在古老宗教的历史上是非常罕见的,对当时的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外来物,或者说是外来文化。
黑色的石碑大约有两米半高,一米宽,重量可想而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给弄上来。
队伍里其他人对于这块黑色的石碑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惊讶,上面可能刻有字迹或者是图案,那个年纪大些的土爬子负责勘察这块碑。
小胡子看不到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却从他的步伐和举动上看出,对方可能有点迟疑,或者说犹豫。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人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包,他搞不清楚包里究竟有什么,或许是一包钞票,但很有可能是一颗炸弹。
对金钱的渴望,对炸弹的恐惧,让他的情绪和动作都产生了纠结。
土爬子感觉到了压力,但同时还有很大的诱惑,再加上领头的德国人在旁边和他说话,估计是许诺了一些好处,这个土爬子最终暂时抛下了杂念,认真的开始看这块黑色的石碑。
石碑上带着尘土,土爬子围着看了一遍之后,就动手把所有的尘土全部抹掉,好让石碑上每一个细节都展露出来,但是当他的手抹掉一片尘土时,黑色的石碑突然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给崩出了裂痕。
裂痕出现的非常突然,就在石碑的中部,裂纹出现时的咔咔声让土爬子闪电般的缩回了手,紧接着,上半部的石碑轰然断裂,砰的砸到了地面上,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哗......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持续吹来的风猛然强烈起来,如果在高处俯瞰,就会看到这阵风像是吹过了一片平静的海面,大风卷起一团尘土,遮天蔽日,以这个墓葬群为中心,飞快的向四周扩散。
狂风呼啸,伴随这阵风而来的,还有一道非常模糊的声音,声音巨大且飘渺,响彻这片大地,仿佛是从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嘴里发出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站在断裂的石碑周围不住的左右张望,那个年老的土爬子更加惊恐。
这时候,突然就从断裂的石碑里喷出一股发黑的血,血迹刚刚喷出来,就被呼啸的狂风刮成了一片血雨,洒的周围的人一身都是。
这一次,连外围负责武装保卫的那些人都受到了影响,风速太猛烈了,飞卷的尘土把一切都淹没起来,像一场覆盖天地的洪水。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这阵狂风来的------------分节阅读 295很快,去的同样也很快,大概就是三五分钟时间,风速减缓,飞扬的尘土渐渐消散,大风一过,墓葬群周围的人纷纷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只有那个年老的土爬子,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那块断裂的仍在滴血的黑色石碑。
这是个很不好的征兆,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土爬子团伙在做活时遇到了这样的事,可能他们会放弃,不管这个墓葬群里有再多的陪葬,再珍贵的古物。
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非常邪的,古墓里埋的是死人,按理说不会怎么样,但出现了这个情况,就表明墓主不希望有人来侵扰他。
那个年老的土爬子常年吃土饭,对于这里面的道道自然很清楚,他之前就产生的犹豫顿时暴涨,跟领头的德国人交谈,可能是不愿意再做下去了。
德国人一个劲儿的摊手,在努力的挽留。
但德国人对这个地方志在必得,最后实在谈不拢了,领头的德国人就遗憾的一耸肩,马上就几个人举起了枪对准了土爬子。
土爬子显得有点急,但刚一动,脑袋就被枪口顶住了,接下来,有人跑出去报信,过了一会儿,多吉和老赵就出现了。
多吉是这支队伍里特殊事件的总顾问,他被请到石碑旁边看。
不过看了很久,多吉也没有表态,缩在大袍子里自己琢磨,德国人凑过去问,多吉指手画脚说了一堆。
听完多吉的话后,德国人显然在思考,之后,他开始着手重新部署,一些人都被集中到了墓葬群的外围,只剩下年老的土爬子带着自己的两个伙计继续被逼着方坑,还有五六个人不停的挖掘。
多吉给德国人提完建议之后,就领着老赵跑了,跑到墓葬群的另一边,自己用一把铲子在挖什么东西。
军刀团强大的火力很有威慑性,那么多武装人员在守护墓葬群,让这片区域其他的势力始终不敢露面。
不过重新调整部署之后,德国人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因为只有五六个人在具体负责挖掘。
这片墓葬群的规模真的很大,那种中字型的诸侯级墓葬,一共方出了二十一座。
二十一座坑全部被方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大半天的挖掘中,除了那座莫名其妙断裂的石碑,什么都没有挖出来。
被挖开的四座古墓里的原木棺都被弄出来了,交给那个年老的土爬子看。
挖掘肯定还要继续下去,所以德国人干脆就把营地扎在了这里,负责行动的人员呆在墓葬群周围,外围的保卫人员分成两批,一批前半夜,一批后半夜,无间断的进行警戒。
入夜之后,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又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那块突然断裂的石碑和那阵狂风,让小胡子感觉不安,他总预感着要出事情。
这种预感让他的睡意全消,几乎趴在原地盯了整整一夜。
然而这前半夜非常的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到了后半夜,另一半武装人员接班开始巡逻警戒,他们接班之后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小胡子突然发现,所有的光源仿佛在同一时间全部都灭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三绝坑这个现象显然是很反常的,这一半负责警戒的人最少有十个,即便前半夜守夜的那一半人已经睡熟了,但这一半人怎么可能同时把光源全部都灭掉?整个营地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光源一灭,视线更加模糊了。
小胡子能看到营地的情况,别的那些隐伏的人自然也能看到,营地里静悄悄的,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有的险不能冒,万一这只是德国人诱敌的伎俩,那么谁敢现在摸过去,绝对要被打成马蜂窝。
这些人接班警戒之后,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德国人的营地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一点点声息都没有。
等熬到快要天亮的时候,前半夜守夜的人里,有人苏醒过来了,开始迷迷糊糊的还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发现所有光源都灭了的时候,才跳起来把其他人全部弄醒。
这十来个人马上就乱成一锅粥,这时候,小胡子就隐约发现了更大的异常,十来个刚醒来的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但营地里还是无声无息。
这些人显然遇到了什么无法处理的情况,乱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天渐渐亮了,营地里的情景慢慢可以看到,一直在关注的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顿时都吃了一惊。
德国人两批先后来到的队伍一共有差不多四十个人,小胡子原以为这一夜不会安生,即便营地很平静,但也可能出了什么事,不过猛然看过去,所有的人都呆在营地里。
只不过除了那十来个守前半夜的人,剩下的人都以一种很诡异的状态呆着。
那块断裂的石碑还在原地,德国人队伍里的人,一个一个像木头似的围着石碑跪了一圈,他们跪的直直的,一动不动,仿佛和石碑一样石化了。
剩下那十来个没什么事的人显然曾想办法救他们,但跪着的人几乎僵硬了,没有任何知觉,就算他们拖倒,仍然蜷缩着身体保持跪着的姿势。
这些人怎么了?晋普阿旺扭头问小胡子。
让我想想......小胡子的眼睛眯着,但眉心却忍不住跳动了一下,看着远处营地里诡异的一幕,他马上就回想到一件几乎忘却的往事。
那是小胡子刚刚离开夹江出道独自闯荡的时候,他还不认识和尚,孤身一人。
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老爬子,跟着对方跑了大概半年,那个老爬子教给小胡子一些入门的知识和一些见闻,就是从那时,小胡子才真正踏入这个圈子。
之后,老爬子离开了,小胡子的经验还不是很多,但他不跟人搭伙,宁可自己干的慢一些。
有一次,他在江苏一个地方堪到了一个坑,不过很不凑巧,另一个土爬子随后也找到了这里,对方比较和气,提出联手干一票。
小胡子不想和人搭伙,但这一次是个意外,他经验不丰富,而且眼前这个坑不小,如果真的是自己下去,不一定搞的定,因为他有一种很强的预感,预感这个坑会比较棘手,所以他破例答应下来,允许联手做这一票。
那个土爬子很高兴,他年纪比小胡子大,不过不是什么很硬的高手,就是个东游西荡的散户。
这个土爬子还是比较仗义的,知道小胡子经验不丰富,就率先打头阵。
事实证明,小胡子之前的预感一点都不假,他们遇见的是一个可能别的土爬子一辈子都不会遇见的邪墓。
这是一座宋墓,墓主估计是个富商,没有政治地位,但非常有钱,所以墓的规模不小。
墓的建筑结构很普通,是那种仿木结构的雕砖壁画墓,不过墓主的防盗意识非常强,他的这个墓位置偏远,然而却预见到后世肯定有人会发现,所以墓室的墓砖是经过加固的,而且浇了铁水,怎么打都打不透。
土爬子和小胡子两个人忙了很久,始终无法把墓砖打透,如果放到现在,这样的情况肯定难不倒小胡子,但在当时,他还是个刚出道的愣头青。
土爬子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用了最无奈的一招,盗洞改道,绕过坚硬的加固墓壁,从下面直接掏洞,顺墓室的底部进去。
这一招奏效了,不过土爬子的眼力技术欠缺了一点,盗洞没有打的那么准,而是打到了耳室里。
这是个很肥的坑,墓主是个绝户,几乎把所有的身家全部带到了阴宅里来,土爬子兴奋异常,这些陪葬只要能拿走,一辈子就可以啥都不干了。
那个时候的小胡子已经非常的冷静镇定,他没有被大量的陪葬迷惑心窍,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反而越来越重,他总感觉有危险,却说不清楚危险出在什么地方。
经过慎重的考虑,小胡子做出了一个让土爬子想不到的决定,他决定就此收手,立即退回。
其实,面对这样的诱惑,能全身而退的没有几个人,一些老爬子发现危险,会想办法解决。
不过小胡子暂时没有那个能力,就只能放弃。
土爬子很不理解小胡子的举动,小胡子曾劝过他,但土爬子不肯听。
最后,小胡子顺原路退了出来,他在外面守了大概三天时间,里面的土爬子一直没有出来,小胡子不知道墓室内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进去看,他退出来就是为了保命,如果现在再进去的话,之前做的决定就没有意义了。
小胡子考虑了很久,他确定土爬子已经出不来之后,就把盗洞给封住了,然后离开。
之后的三四年时间里,他到了南京,认识了和尚,又前后做了不少活儿,身手和经验都有长进。
一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了那座邪墓。
小胡子带着和尚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当年打的盗洞还在,挖开入口就能钻进去,等他小心翼翼从耳室转到主墓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知道那个土爬子肯定是死在坑里,却没有想到是用这种方式死去的。
土爬子直直的跪在主墓室里墓主的棺材前面,人已经烂了,但仍然保持着跪的姿势,三年都没有变过。
不管土爬子是怎么死去的,小胡子都能理解,然而这样的死法前所未闻,一向谨慎的他再次退走,没有碰坑里的任何东西,带着和尚回到地面。
当时,他跟和尚都认为土爬子犯了什么忌讳,因为人是跪在棺材前面死去的,所以两个人都认定那口棺材非常的不对劲。
小胡子没有动这个坑,打算到以后自己完全有能力应对各种危险的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问题出在棺材上,这个观点一直到小胡子遇见一个老辈人物的时候才被颠覆。
那个老辈人物当时已经洗手了,洗的很彻底,但名头很响亮,跟杜青衣还有交情。
小胡子向他请教这个事情,这个老前辈听完后琢磨了一下,告诉小胡子,他们遇到的,是一个非常非常罕见的三绝坑。
古代人讲究阴宅的风水,一个是死者入土为安,另一个是为了恩泽后人,所以过去很多落魄的人经常会抱怨自己家祖坟风水不好,后代都混的比较惨。
也正因为这样,绝大部分死者明知道自己死后,阴宅会被土爬子光顾,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们要考虑到自己的后代,随便找个荒郊野岭挖坑一埋,被盗的可能性降低了,但无形中会对家族后辈的兴衰造成影响。
不过有一些狠人就做的非常绝,一般都是无儿无女的绝户,自己死了万事空,什么都不会顾及,临死之前请高人造一个三绝坑,死后往里一埋,谁动他的墓都要倒血霉。
三绝坑是很邪的一种坑,即便站到了墓室内部,再精细的人也无法靠眼睛看出破绽。
其实,这个坑的结构说穿了一文不值,但里面确实有些道道可讲。
在造三绝坑之前,也要打一个地基,不过这种地基的用料不是石头,是木头,槐木。
槐木是最阴的木材,如果用比较迷信的说法来说,槐木是压魂的,三绝坑下面打进去的槐木一共有三十二根,排成一个阵法。
这个局还有个比较形象的称呼:槐锁阴阳局。
意思就是说,不管死人活人,进坑犯忌讳就要糟道。
这种手段出现的其实非常早,东周初期的时候已经有人掌握了,只不过流传的不广。
绝户的墓主宁可自己永不超生,也要拉那些光顾他阴宅的土爬子垫背,不是狠人就下不了这个决心。
小胡子当时就问,这种三绝坑该怎么破。
那个老辈人从来没有见过三绝坑,只是耳闻,所以很感兴趣,亲自和小胡子走了一趟。
破局的办法其实也简单,按顺序把深埋在地下的三十二根槐木起出来就差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木楼小胡子当时就是根据这个老辈人物的指点,解决了那座很邪的三绝坑,当然,他对这个坑下手,已经不是为了坑内的陪葬。
依照那个老辈人物的说法,这种三绝坑的局是不能见光的,但是深邃的地下古墓里没有日夜之分,不管什么时候进去,都有很大危险。
然而此时此刻,远处的怪事都发生在地表之上,小胡子就猜测,如果是在白天,这些人所遭遇到的危险会降低很多,不过一旦入夜,尤其是在子夜之后,危险系数就加大了。
德国人队伍里的人大部分都直挺挺的跪在那座断碑前,那种情景和三绝坑非常的相似。
如果这片墓葬群下面有局的话,显然是个很大的局。
古老宗教和西陲的秦国接触之后,接受到了很多外来文化以及其它因素的影响,连这种邪局都流入了高原。
那些人,都死了吗?应该死了。
小胡子想想,从后半夜到现在,好几个小时过去了,那些人幸存的机会不大。
剩下的十来个人明显收拾不了残局了,营地的变化同样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人世间和朝圣者的成员已经开始出现,德国人出现了意外,这本来是个好机会,但小胡子觉得现在还不是露面的时候,他依然在关注。
幸存的德国人知道控制不住局面,他们开始退缩,那二三十个跪在断碑附近的人也被丢下,十来个人匆忙的朝西面走。
随着他们的离开,从别的地方就出现了零星的人影,不过没有马上靠拢,因为墓葬群中的那种情况让任何人都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我们怎么办?再看看吧。
小胡子感觉这个事情很棘手,危险不仅仅来自墓葬群下的三绝局,而且还有至少三股敌对的势力。
庞大的墓葬群一下子沉寂下来,只有那些跪在断碑周围的人一动不动。
在光天化日下,这一幕是很诡异的,虽然墓葬群已经没有什么响动了,但半截断了的黑色石碑就是最大的震慑,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二十来分钟时间,那十来个已经撤走的德国人突然又回来了,小胡子之前观察的非常仔细,连对方的人数都数的清清楚楚,------------分节阅读 296这时候他就发现,突然转回来的队伍,多了两个人。
多出的两个人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土爬子和他手下的伙计。
这个土爬子是有些本事的。
小胡子头也不回的对晋普阿旺说道,在队伍没有出事之前,这个土爬子已经预见到了危险,但被枪口逼着,不得已留下来做事。
昨天晚上事发的时候光线非常暗,没有人看到具体过程,不过这个土爬子和他的伙计却能幸免,说明早就做了相应的防备。
只不过在这个地方没有车子和给养的话,徒步走不出很远,再加上土爬子或许还有别的目的,被十来个幸存的人给抓了回来。
这个土爬子显然被迫交待了一些事情,等到他们重新回到墓葬群的时候,所有人立即开始行动,其中大部分还是做警戒,剩下的两三个人跟着土爬子和他的伙计就地挖掘。
这一次,他们的挖掘目的很明显,那些被挖开的墓葬周围说不定还会有未被发现的坑,但这些人直接放弃了,他们进行的是开放式挖掘,直接从已经被挖开的墓葬上再继续挖下去。
小胡子想了一会儿,就觉得这个老土爬子估计也知道关于三绝坑的事情,而且知道的非常清楚,他明白三绝坑不能打盗洞进去,否则会被闷在坑里,也不能在夜间行动,只有在白天进行这种开放式的挖掘,才能把地下的东西给挖出来。
德国人的势力大减,已经无法处处顾及了,有人暗中靠近了区域中心那口井,估计是在打刀子还有圆球的主意。
挖掘是以断碑的出土地为中心挖下去的,那个老土爬子经验很丰富,一把铲子在土层中上下翻飞,挖的深了以后,小胡子他们就观察不到下面的具体情况了,不过很快,土爬子又爬了上来,在周围的几个地方分别下铲,估计是在勾勒出一个大概的位置。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商量了一下,他们暗中又朝那边靠拢了一些,不用多想,无论是人世间还是朝圣者,谁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德国人挖走他们想要的东西,接下来的情况肯定会很混乱。
老土爬子定了几个点,表示这是地下隐藏的东西的大致形状,如果顺着挖下去,就可以把东西整个给挖出来。
但是他们的人手不够,只能捡着一个点拼命的挖。
挖掘进行了大概一个来小时,围在旁边的三四个人不约而同的稍稍的躁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信号,不等坑下面的老土爬子传来什么消息,墓葬群周围就同时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手里也有枪,他们在人数上占有很大的优势,一阵简短又激烈的交锋之后,德国人的队伍死了几乎一半。
这应该是人世间的人。
小胡子判断道,人世间和朝圣者都是来源已久的组织,但人世间不像朝圣者那么死心眼,他们保持着一些古老的习俗,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一直变通的,会使用枪支之类的热武器。
可能每个不知内情的人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德国人想要的东西就在地下,已经被大致勘察出来了,只要顺着挖下去,就能拿到。
一群人世间的成员打走了德国人之后,没有任何停留,想抢时间,最少十多个人同时操起了工具,在刚才的挖掘现场继续挖下去。
干活的人多了,进度就非常快,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们明显在地下发现了什么。
接着,更多人的加入到了挖掘里面,他们肯定是在地下向深处或者呈平面状挖了很远,但是地下的那个东西实在是太大了,紧张的挖掘没有得到结果。
小胡子就觉得,人世间无形中可能已经在破三绝坑的局了,虽然他们不太可能知道这种传自内地的邪局,但地下深埋的槐木一旦被挖出来见了光,局就等于被破掉了。
小胡子他们所处的位置仍然看不到地下的具体情况,晋普阿旺的身子一动,想靠的更近一些,他的身体残疾了,小胡子不愿让他涉险,但晋普阿旺说没事,猫腰拐着腿,从藏身处悄悄的摸出去。
德国人暂时无力进行反攻了,朝圣者衡量利弊,也仍然潜伏着,只有人世间这一股势力在墓葬群这里忙碌着。
挖掘一直在进行,从刚才的战斗结束一直挖到了临近黄昏,按照小胡子的估算,他们应该已经挖下去很深了。
晋普阿旺借助天气的帮助,在距离墓葬群很近的一个地点隐伏观察着,但是当他到了这个地点之后,人世间突然就加大了警戒的力度,很多人散出去非常远,可能是下面又有了重要的发现,必须保证彻底的安全。
晋普阿旺无形中就被堵到了这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小胡子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晋普阿旺被发现,他会马上冲出去救援。
不过墓葬群周围的地形比较复杂,而且天色越来越暗了,这对晋普阿旺很有利,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一个来小时,晋普阿旺就悄悄的摸了回来,有惊无险。
看到他们在挖什么东西吗?看到了。
晋普阿旺点点头,然后想了想,可能是在组织语言形容这个地下被挖出的东西:很多的木头,看上去像一个埋在地下的木楼。
这是一个庞大的六角形的木楼,晋普阿旺也看不出它有多高,因为人世间的成员已经挖下去很深,仍然没有到底。
木楼每条边的边长都在十米左右,大致的结构完全被清理出来了。
一座木楼?小胡子产生了怀疑,从秦国流入古老宗教的那种三绝邪局估计经过了改造,三十二根槐木组成的局已经相当厉害了,如果在地下建起一座木楼就更难以想象。
难怪德国人的队伍里有一大半人都中了招。
这座木楼里有没有东西,还说不准,不过......晋普阿旺的眉头皱了皱,又开始组织语言。
怎么回事?有个非常奇怪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
晋普阿旺伸出自己的左手晃了晃,说:我的铁环不见了。
晋普阿旺的铁环消失的确实非常奇怪,他在隐伏中一直都紧紧的抓着铁环,这是他的武器。
但当他勉强看清楚墓葬群下被挖出的六边形木楼时,手里的铁环一下子就不见了。
好像有一种无形无质的力量从他手里夺走了铁环。
第一百三十九章偏向虎山行晋普阿旺当时唯恐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但他手里的铁环真的找不到了,周围也没有,坚硬的铁环像是一片空气,消散于无形。
铁环不见了,这意味着什么?小胡子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他看了看仍然挖掘的现场,就有种很不妙的感觉,这种不妙具体来自何处,他说不清楚。
人世间的人并不了解关于三绝局的事情,他们没有忌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仍然在拼命的挖,那座六边形的木楼非常的深,很多光线一起从挖出的坑里溢了出来。
大概就是晋普阿旺回来后不到半个小时,人世间那边的人出现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几乎每个人都在身上来回的摸索,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胡子的心里咯噔一声,之前的担忧如今真的摆到了面前,毫无疑问,那些围着墓葬群周围的人仿佛都丢失了东西。
一个人丢了东西,就算丢的再奇怪,也不能说明什么,然而这么多人一起丢了东西,就显得非常古怪。
很快,那些在地面下进行挖掘的人也先后从坑里爬上来了,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在身上还有周围到处的寻找东西。
我的铁环。
晋普阿旺看着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就说了一句:我要找回来。
不行,现在太危险了。
小胡子的余光看看晋普阿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晋普阿旺走南闯北,心思也很慎密,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铁环而去冒险。
那个铁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必须把他找回来。
晋普阿旺的语气很坚决,说着就要起身,小胡子使劲把他按了下来,告诉他现在绝对不能动。
然而晋普阿旺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变的更加不对劲,那个丢失的铁环好像是他的命根子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墓葬群那边的人出现了更大的混乱,几个领头的人也压不住阵脚了,那些人乱糟糟的打着光线在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
晋普阿旺抓住小胡子的手,说:我要去找我的铁环,它一定就在木楼里!小胡子不知道晋普阿旺的这种肯定是从何而来的,但是他的目光已经盯住了墓葬群中挖出的入口,入口之下,就是那个庞大的六角木楼。
很快,小胡子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释,那一群人世间的成员在乱哄哄的寻找了一会儿之后,也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盯住了六角木楼,他们瞬间就安静下来,一个个死死的盯着地下的木楼。
在短暂的安静之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迈步走向了入口,后面的人立即紧紧的跟了上去,场面完全控制不住了,因为连那几个领头的人都夹杂在寻找东西的队伍里,他们一窝蜂的从入口钻了进去,根本不像是一支森严的队伍。
我也去!晋普阿旺呼的就站起来,小胡子还想拉住他,但晋普阿旺的力气很大,不顾小胡子的阻拦,一定要到木楼里去寻找自己的铁环:你留在这里照看嘉洛绒,我去。
再等一下!小胡子一步就跨到晋普阿旺面前,形式显然已经非常的不对劲了,这个时候下去,绝对九死一生。
庞大的六角木楼,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吸引着那些丢失了东西的人,一个一个的朝里面跳。
晋普阿旺对铁环的执着,就好像当初格桑梅朵对转经筒的执着,小胡子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安抚住。
人世间的成员大部分都从入口进入地下的木楼了,只留下了一少部分在地面,但这些人也丢失了东西,留在上面坐卧不安。
他们和朝圣者一样,自幼就被自己的亲人长辈带入人世间,接受了严格而残酷的培训,然而意志的坚定在此时此刻一点用处都没有了,片刻之间,留在上面的人也一个一个的从入口钻进去。
晋普阿旺的情况已经变的很糟糕了,他就好像一个固执的病人,如果不让他去,继续阻拦,就有犯病的可能。
小胡子看得出,晋普阿旺也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然而他无法控制住。
我们去看看吧。
小胡子站了起来,晋普阿旺已经残废了,他不愿意再让对方出任何意外。
随着人世间成员全部进入了地下的木楼中,墓葬群这里再一次陷入了死寂,那些跪死在断碑前的德国人的队伍人员还没有被清理,依然那么跪着,让整片区域的气氛变的紧张而诡异。
没有其他人的阻滞,小胡子他们三个人很顺利的来到了入口附近,他仔细的看了看,地下木楼其实已经被挖出了一部分,如果三绝局来自这座木楼的话,那么这个局已经不完整了。
小胡子试探着在入口附近贴着地面听了一会儿,这也是一套功夫,很神,过去落草为寇的一些响马很擅长用这样的手段,据说有的人贴着地面一听,不仅仅能听出很远的地方的车队有多少人,多少马,甚至还能听出车上拉载的是什么货。
小胡子还没练到那一步,不过大致的情况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听了一会儿,小胡子就微微皱起眉头,他把人世间那些成员的人数全部数过一遍,一共是三十三个人,这三十三个人现在已经全部进入地下的木楼中了,但是小胡子听不到一点声响,就好像下面是一个千百年都无人涉足的深坑一样。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相当的不正常,如果是小胡子一个人的话,他至少要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然而晋普阿旺已经等不了了。
小胡子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入口这个地方太扎眼了,不能久留,他就打算先退后一点,然后想办法和晋普阿旺商量对策。
这时候,小胡子看到不太远的地方有很微弱的光连着有节奏的闪了几下,他心里一动,这是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和老赵都在老和尚手下学艺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一个小暗号。
小胡子立即拉着晋普阿旺还有嘉洛绒朝光线闪过的地方跑。
小向,那里很危险,不要靠得太近。
老赵和多吉就躲在附近,把小胡子他们接过来之后马上就提出了告诫。
事实上,从昨夜那个老土爬子产生了戒备的时候,多吉已经察觉到了更多的危险,按道理说,多吉完全可以给德国人提出建议,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德国人对多吉有种说不出的隐隐的畏惧,听了他的建议后,最起码可以重新部署,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但老赵没让多吉这么做,他觉得德国人的势力太大了,如果让他们一口气干下去,地下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之后,老赵绝对没有任何希望从他们手里再抢回来。
所以老赵和多吉有意的隐瞒了信息,想让德国人受到打击,然后其他的势力再搅和进来。
这没办法,老赵他们势单力薄,只有在很混乱的情况下才能浑水摸鱼。
我们先坐着看戏吧。
老赵有点幸灾乐祸般的望着不远处的入口,说:那些人都中招了。
下面是怎么回事?老多吉也说不清楚,但是他能感觉的出,那些人必须下去,否则就会死。
多吉这样的巫师对于邪异的东西有种特殊的敏感,他暂时搞不清楚地下的木楼究竟怎么回事,但他感觉墓葬群下的六角木楼是个死套,在这周围丢失了东西的人如果不下去,会死,下去之后,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小胡子的心顿时被揪住了,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晋普阿旺,晋普阿旺的腿瘸了,右手也残废了,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如果不是绝对的没有办法,小胡子不会看着他一点点死去。
他紧张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分节阅读 297轻轻拉着嘉洛绒,把她带到老赵和多吉面前,他的眼神一动,老赵仿佛就知道他要干什么,顿时也变的很紧张。
你要下去?帮我照顾她。
小胡子没回答老赵的问题,直接选了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就要和晋普阿旺朝入口那边走。
这个选择的结果,小胡子很清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老赵马上慌了手脚,一把又把小胡子给拉了回来。
他也丢失了东西,必须要下去找,不去,他会死的。
当着晋普阿旺的面,老赵不方便直接说什么,但他一个劲儿的给小胡子使眼色。
小胡子却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他轻轻抱了抱嘉洛绒,嘉洛绒没有拦他,只是简单的打了几个手势,她对小胡子说,她会在这里等,一直等下去。
小向!你......在老赵的阻拦中,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转身朝入口走去,他们刚刚走了几步,多吉就裹着宽大的袍子和鬼一样跟上来,他咧嘴对小胡子笑了笑,说下去的话,可能有用得着的自己的地方。
都他娘的疯了......老赵看着三个一起走向入口的人,无奈的甩甩手。
三个人的脚步都很轻,但每走出一步,小胡子的心就跟着重了一分,因为距离六角木楼越来越近。
那座地下的六角木楼,究竟是什么?第一百四十章悬空的铁环小胡子三个人走的很快,老赵实在没办法,带着嘉洛绒迅速消失在原地。
三个人再次靠近入口的时候,晋普阿旺的眼神里已经有一种遏制不住的狂热,他弯腰就想钻进去,这一次是被多吉给拉住了。
多吉递给他们一人一张面具,仅剩的两张,六角木楼肯定是古老宗教传下来的东西,有一种古老的邪异在里面。
接着,多吉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小胡子听的不太懂,但晋普阿旺能听明白,多吉让他们两个一人放一点点血出来。
两个人不知道多吉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既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在这个透着邪气的地方,多吉显然比其他人更有经验和发言权。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用刀尖划破了手指,各自留下了几滴血。
这几滴血被多吉收集起来,然后他从宽大的袍子里摸出两个很小的头骨,血液被滴在了头骨上,之后,多吉又用一种红色的黏土把滴血的部分封了起来,用指甲在上面掐出了几个很复杂的印记。
在紧要的时候,这东西或许会救我们一命的。
多吉收起两个小小的头骨,又给自己放血做了一个。
这些准备工作全部做好之后,小胡子就一步跨到了入口前,但是他的腿还没有迈动,就被晋普阿旺拉住了。
晋普阿旺的神智不能说百分百的清醒,然而他却知道小胡子完全是因为自己,才会进入六角木楼冒险,所以他坚持要走在最前面。
入口之下的地层已经被挖空了,进入入口之后,是斜着挖下去的,他们打开一点光源,立即就看到了那个被深埋着的六角木楼。
木楼本身并没有完全被土层掩埋住,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完全清理出来,这是个庞大的木楼,结构很复杂,像一个镂空几层的笼子,从这一端望过去,看不到木楼中的具体情景。
之前下来的人,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小胡子刚刚进来,就产生了疑惑,那么多的人世间成员争先恐后跳了进来,但是此刻已经踪影皆无了,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可能不用光源,然而木楼里还有周围的一点空间中完全是黑暗的,看不到一丝光。
那些进来的人,好像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消失的非常彻底。
搭建木楼的木头经过一种严格而特殊的处理,让腐朽的速度大大减低,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木头还比较结实,小胡子用匕首划掉木头外面裹着的一层油料,露出木头的本体。
他分辨了一下,觉得这应该就是槐木。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被改进而且无限扩大的三绝坑,而且这样的邪局里肯定加入了属于古宗教的一些东西,它的作用已经不仅仅是让人跪死那么简单。
他们观察了一会儿,就从木楼的最顶端开始朝下爬,木楼的搭建没有严格的规制,很多木头从木楼里伸了出来,借力的地方非常多。
在朝下爬的过程中,小胡子向木楼的最底部照了一下,下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但是有很多被丢弃的装备。
装备是人世间的成员丢下的,非常多,看到这些装备的时候,能够想象的出,人世间的那些成员一个一个抢着进入这里之后,都跑到了底部,然后仿佛要争抢什么东西,为了轻装上阵,把身上所有的装备全部都扔了。
这个情况更让人不踏实,他们又从现在这个位置朝木楼的内部照,但复杂的结构遮挡了光线和视线,只能看到眼前这一块,再远就看不到了。
整个木楼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十米,这需要海量的木材。
这时候,小胡子心里出现了另一个念头,他在想,搭建这样一个六角木楼,显然是要保障墓葬群的绝对安全,让所有染指墓葬群的人毙命,但之前所挖出的那些墓,都很简单,没有陪葬,没有其它东西,这样简单的墓葬,需要如果庞大的木楼来守护?这样的现象会让人觉得,古老宗教的人小题大做了,就好像花大价钱雇了一支军队来守护一件不值钱的破烂一样,令人无法理解。
然而小胡子却想的很明白,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这样,这片墓葬群掩盖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才应该是六角木楼守护的重点。
木楼不算特别高,但是三个人爬的很慢,很小心,他们从顶端一点点的爬到了接近底部的位置,满地的装备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想从这里寻找到一点线索。
然而真的没什么线索可找,那些人世间的人仿佛随手就把东西给扔掉了。
小胡子在观察周围的情况,木楼被整体清理了出来,但是周围仿佛就没有别的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出口了,木楼所在的深度,已经超出了其它墓葬的深度,如果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么别的那些墓葬中肯定也没有收获。
不过他总觉得这不可能,木楼的存在以及德国人的举动,都表明这个地方不简单。
小胡子贴着木楼外围的一圈地面在仔细的看,这时候,晋普阿旺突然就拍拍他和多吉。
小胡子一回头,立即看到晋普阿旺趴在木楼边,从几根木头的缝隙朝里面看,他举着光源的手在微微发抖。
木楼基本算是中空的,不过站在不同的位置上,可视度也不同,晋普阿旺找到的这个位置很好,可以看出去很远。
他侧着身体,让出一些空间,小胡子和多吉凑过去一看,马上就看到了让晋普阿旺吃惊的东西。
中空的木楼里,横七竖八的架着一些木头,木头上悬挂着很多东西,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手表,有匕首,有项链,他们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仍然看到这些东西里,好像有晋普阿旺的那只铁环。
晋普阿旺不由自主的从木楼外的缝隙朝里面伸出手,想抓自己的铁环,但相隔的距离太远了,他根本抓不到。
多吉碰碰小胡子,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说,这个地方不能轻进。
小胡子也觉得很不善,那一个个吊在木楼里的东西,就好像一块一块饵,在诱惑丢失东西的人进入木楼。
晋普阿旺完全失神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铁环上,多吉在旁边跟小胡子指手画脚的比划,说现在的情况非常难办,进入木楼肯定会有不可预见的危险,那种危险估计是无形无质的,很难防备。
但是不拿回晋普阿旺的东西,他的情况会更糟糕,有可能会神智彻底失常神智死亡。
小胡子打量了铁环所在的位置,它悬空在大概四米高的地方,在正常情况下,这么多借力的地方,凭小胡子的身手,毫不费力就可以把铁环拿下来。
如果进去,然后逃离的机会有多大?小胡子暗中询问多吉。
多吉表示没把握,只能看运气,还要硬拼。
小胡子一边听,一边在认真的观察木楼内部,他接连换了几个位置,从不同的角度看下去,很快,他发现了另一个异常的情况。
木楼中空的底部和他们现在站的位置不在一个平面,前者要深一些,不过也不会深多少。
然而小胡子发现,无论他怎么变换位置,用光源朝下面照,始终都照不到木楼底部,那一片黑暗仿佛是光线无法穿透的。
小胡子的眼睛很正常,没有槐青林和唐月那样的本事,光线照不透的地方,眼睛就看不到。
多吉也不是万能的,他朝木楼深处那片黑暗看了很久,神情越来越凝重,裹在大袍子里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
他说他感觉到了一种无法控制和揣度的力量,那种力量非常妖异,而这种力量,就潜伏在那片无法穿透的黑暗中。
这是最让人为难的情况,明知道黑暗里有危险,却看不到,也猜不着。
咔嚓......晋普阿旺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他猛然伸手,把面前一根不太粗的木头硬生生的拉断,木头的间隙大了一些,小胡子就想着,能不能不触及那片照射不透的黑暗,想办法这样直插过去,把悬空的铁环给拿回来。
这样想着,他就帮着晋普阿旺一起扩大木头间的缝隙,连着弄断了好几根木头之后,间隙已经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行。
晋普阿旺固执的让小胡子和多吉留在外面,血性人就是血性人,即便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会替同伴着想。
小胡子甩了一根绳子到前面的横木上,使劲拉了一下,感觉可以承重,晋普阿旺能顺着绳子过去,凌空把东西给取走,不用触及到下面那片怎么照都照射不透的黑暗。
第一百四十一章黑暗中的东西晋普阿旺的身手仍在,但残疾的右手和一条腿多少都影响了他,从木头之间的缝隙爬进去之后,绷直的绳子顿时被晋普阿旺坠的像一根被拉开的弓弦,不知道多少根木头一起吱呀作响。
晋普阿旺倒吊在绳子上朝那边爬,这段距离不算远,他也爬的很快,大概三四分钟时间,晋普阿旺已经靠近了那片悬挂着东西的地方,只要再朝前不到两米,就能触碰到铁环。
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的让小胡子不放心,他眯着眼睛,身体蓄势待发,只要出现了问题,马上就可以产生相应的动作。
他非常的戒备,因为感觉不可能如此的顺利。
晋普阿旺终于爬到了铁环的下方,他双手使劲抓着绳子,开始朝正上方爬,木头虽然在不断的作响,但支撑住他的重量应该是没问题的。
晋普阿旺抬起头,距离头顶的铁环只有一臂那么远,他伸出了一只手,探向了铁环。
这一段短短的距离始终揪着小胡子的心,就在晋普阿旺的指尖将要碰到铁环的时候,他的身体猛然一沉,抓着绳子的手仿佛瞬间脱力了,整个人一下子从绳子上掉了下来,坠入了那片光线无法穿透的黑暗中。
这个过程出现的很突然,而且迅速,几乎就是一两秒钟时间内,晋普阿旺完全就消失在下方那片黑暗里,如同被一张看不到的嘴给吞噬了,坠落下去之后,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小胡子也根本无法判断他在下面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
小胡子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晋普阿旺掉下去之后,他也从木头的缝隙里钻了进去,多吉阻拦了他,感觉这样跳下去会很不妥。
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地方。
两个人围着庞大的六角木楼开始寻找,试图再发现点别的情况。
木楼大概有三米左右还埋在地下,这三米的距离也正好是淹没在黑暗中的一段。
小胡子和多吉绕过了木楼的两条边,在第三条边上,他们看到了一个挖开不久的洞。
木楼旁边都是虚土,很好挖,这个洞挖的很凌乱,是斜着朝下挖的,如果钻进去的话,可能正好通往木楼深处。
小胡子拿出了合金管,分辨了一下,慢慢的钻了进去,多吉跟在后面,手里撑开一块黑布。
这里的土层只是一片虚浮的土,钻进去之后,一些交错的木头就形成了一条四五米长的通道。
通道坡度很大,人在里面几乎控制不住步子,一股惯性把小胡子和多吉直接就送到了通道的底部。
这里应该就是那片黑暗的区域了,光线从上面照不透,但是从平行的角度照射,就有一点点可视度,不过这样的可视度也不高,如果照在了一片很浓很浓的雾里面。
多吉用那块撑开的黑布罩在两个人的头顶,一前一后贴的很近。
这里好像是一片死寂的世界,两三米之外的东西就看不到了,而且没有一点声音,晋普阿旺掉落的地方应该是在木楼的中心,小胡子和多吉慢慢的一点一点朝前走,走了不久,小胡子就捕捉到了一种比较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种轻微的沙沙声,好像有人在地面上拖着什么东西,又好像人的脚掌紧贴着地面走动,一阵接着一阵,声音很有节奏。
小胡子大致能分辨出声音来源的方向,无奈的是,黑暗始终影响着他们的视线,看不到前面的情况。
小胡子试着发出了一点响动,看看有没有回应,但是除了那种奇怪的沙沙声,一点回应都没有收到。
他的心顿时沉到了底,晋普阿旺显然遭遇了危险,否则听到响动后不会没有一点反应。
他们越走,就距离六角木楼的中心越近,那种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小胡子猛然顿住了脚步,他察觉到了一些杂乱的气息。
这时候,多吉就抓出了一把沙子一样的东西,猛的朝前一洒,这把沙子仿佛有洞穿黑暗的力量,随着这片纷飞在前方的沙子,小胡子手里的光源一下子照出去很远。
光线只是一------------分节阅读 298闪,多吉手里的沙子落地之后,周围又陷入了黑暗,就如同漆黑的夜空中有一道闪电划过。
尽管只是一闪,但小胡子仍然看到了眼前的情况,他顿时知道了这座木楼的中心是什么东西,也知道了那些消失的人世间成员的下落。
在中空的木楼正中心,竖着一根不长但非常粗的木头,像是一截直挺挺站立着的人像,在这根木头的周围,一个个人世间的成员呆滞的走着,他们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围着木头不知疲倦的绕圈子。
如同一群被禁锢了的囚徒,拖着沉重的脚镣在走动。
每个人的面孔都是呆滞的,没有任何表情和生机,仿佛浑身的精气神都被什么东西给抽取了,只能这样无休无止的走着,直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刻为止。
刚才的光闪时间太短了,小胡子没有看到晋普阿旺的身影。
哗......多吉又拿出了一大把沙子,同时还咬破自己的舌尖,噗的喷上去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用力洒出去。
这片沙子比刚才的更有效果,光线穿透黑暗的力度和时间都延长了,一个个面孔惨白的人就在小胡子前面不远,慢慢的绕着木头在走。
小胡子的目光像鹰一样在闪动,转的飞快,他看到了晋普阿旺,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夹杂在这些人中间,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的走着,晋普阿旺的面孔也蒙着一层似乎洗脱不掉的茫然和呆滞,他像是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一切意识。
呼......当这片沙子落地的同时,小胡子猛然感觉到有一种看不到的力量,在剧烈的撕扯着自己脸上的面具,这种力量是无形的,却无比的巨大,面具和脸上的皮肤紧紧的相连,如果不用特殊的药水,硬撕下来就会扯掉脸上一层皮。
然而小胡子没有反抗的余地,他试图阻挡这种力量,却无从下手。
脸上的面具和皮肤一起被扯动,随即,小胡子感觉大脑在猛烈的动荡,好像那种力量又升级了,不仅是在撕扯他的面具,而且好像要把他的魂魄从身躯中硬生生的拽走。
这是无可抗衡的力量,诡异且强大。
旁边的多吉也遭到了这股力量的侵袭,他们头顶的那块黑布被一条条的撕裂了。
多吉猛的把脑袋完全就缩到了大袍子里面,同时对小胡子大喊,说他们的时间不多,如果无法拿到头顶的那只铁环,就要立即退回去,否则会像晋普阿旺乃至其它那些人世间的成员一样。
小胡子形容不出现在的感觉,他的身体肯定没有受到物理伤害,然而来自精神上的压力和撕扯却比物理伤害更加严重。
他开始感觉神智出现了混乱,眼前的情景也更加混乱了,手脚开始失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丢到身边的一切,围着那根巨大的木头不停的走下去。
这时候,多吉一个接一个的从袍子里丢出三个带着血和红色黏土的头骨,三个小头骨咕噜噜的滚动,好像有人在不断的踢着它们,一路滚到了巨大的木头旁边。
头骨停止下来的一瞬间,三个小小的身影就从头骨里钻了出来,它们就像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但奔跑的很利索,三个婴儿一起站起来,猛撞那根巨大的木头。
快!多吉嘴角渗出了血迹,对小胡子喊道:时间很短!这三个带着血液的头骨一出现,小胡子身上的压力马上减轻了很多,他立即朝旁边跑,顺着横七竖八的木头攀上去,抓住了之前就甩出的那根绳子,然后飞快的朝悬挂着铁环的地方爬。
三个头骨里出现的小孩儿,仿佛是小胡子,晋普阿旺,多吉的替身,它们和巨大的木头纠缠在一起,三个人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压力就被减弱了,之前麻木的行走的晋普阿旺仿佛恢复了一点神智,他停下脚步,朝小胡子这边张望过来。
小胡子必须用两只手抓着绳子,才能爬的更快,然而三个被大木头缠住的婴儿影子仿佛有点不支了,它们遭到了一股巨大的引力,这种引力来木楼中心的那根木头,像是一块磁铁,要把周围的铁屑全部吸走。
婴儿的影子很快就支离破碎了,其中一个婴儿的胳膊哗的化成一股烟气,被吸入了木头中。
正在不断爬动的小胡子猛然觉得一条手臂撕裂般的疼痛,疼痛险些让他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抓着绳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只有两条腿倒挂在绳子上,剧烈的晃动着。
多吉的眼睛红了,身外宽大的袍子一片片被无形的力量撕裂,他突然就大喊了一声,随手甩出一颗成人的头骨,嘴唇如同被电击了一样飞快的蠕动,低沉且连绵的唱咒声催动着那颗头骨不断的滚动,一口气就滚到了巨木的旁边。
第一百四十二章双层多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抛出的那颗头骨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巫术,头骨中还携带着他的精神和意志。
滚动的头骨在巨木旁停了下来,一个影子就从头骨中升腾一般的冒了出来,多吉的唱咒声越来越犀利,他嘴角渗血,袍子被撕扯的丝丝缕缕,在原地不断的挥动四肢,样子很怪。
头骨中的影子就像一个撼动山岳的巨人,抱住巨木,开始猛烈的摇晃。
很显然,这种巫术所产生的东西基本都是飘渺的幻象,然而就是这种飘渺的幻象却带来了物理上的变化,深埋在木楼中间那根木头仿佛被一股力量震动着,地面上细小的尘土随着巨木的撼动而上下起伏。
这颗头骨中的影子一出现,其余三条很小的影子立即就压力大减,这三条小小的影子事实上就是多吉他们三个人的替身,倒挂在绳子上的小胡子感觉胳膊马上好了很多,剧痛和撕裂感都减轻了。
他明白眼前的情景,身子马上一弯,重新抓住绳子,飞快的朝前爬行。
晋普阿旺的神智也恢复了一些,他从哪些行尸走肉般的人中间跳了出来,想给多吉帮忙。
但是这座六角木楼不知道是当年多少古宗教中的鲁特联手搭建的,他帮不上多少忙。
砰......撼动巨木的影子突然就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给震开了,一下子被震出去很远,正在不停唱咒的多吉同时也受到强烈的冲击,瘦小的身体呼的倒退着弹了出去,狠狠撞在后面几根杂乱交叠的木头上,这一下撞的非常重,多吉嘴角溢出的血迹更多了,但他不敢有任何停滞和松懈,翻身就爬了起来,哇哇的大叫。
影子也随着多吉的动作重新扑向巨木。
这时候,小胡子已经爬到了悬空的铁环正下方,他的双腿猛然离开绳子,只剩两只手紧紧抓着,上下一弹,借着惯性就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铁环。
紧接着,他直接松开手,落到地面,用最快速度跑了回去。
咔嚓......巨木所产生的无形的力量再一次把头骨中的影子给震开了,而且这一次的力量分外的大,多吉像一个被人用力踢出去的球,砰的一声,把身后几个木头撞的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那三颗很小的头骨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咔咔的崩裂。
随着这种崩裂,小胡子就感觉自己的颅骨仿佛要破碎了,他挣扎着把铁环交给晋普阿旺,拿到铁环的一瞬间,晋普阿旺就好像丢失了魂魄的人突然找回了自己的灵魂,恢复了平时的镇定,他们一起伸手把多吉给拉了起来。
这一次,多吉没有再硬拼,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跑!多吉一转身,忍不住噗的吐出一口血,巨木旁那颗头骨骨碌碌的朝回滚动,想回到多吉手里。
但只滚动到一半,已经出现崩裂的头骨突然就被压碎了,咔咔的裂成了几块,多吉黝黑的脸庞一瞬间变的惨白,不过他还是没有停止脚步,三个人仍然被六角木楼的威胁笼罩着,迟跑一步说不定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们飞快的顺着之前进来的那个口朝外面跑,那种撕扯的力量再次明显起来,好像有很多看不见的手在硬拖着他们,当他们勉强钻过入口的时候,力量就大到几乎无法抗衡了,就连小胡子也要全力扒着木楼外围的一根根木头才能支撑住。
再快一点!多吉的脸从惨白又憋的通红,他的身手不如另外两个人,所以显得更加吃力,晋普阿旺粗壮,一手扒着木头,一手紧紧拽着多吉。
从这里到前面的出口,其实并不远,然而此时此刻每迈动一步,都是无比艰难的考验,当走到之前朝木楼里甩出绳子的地方时,多吉坚持不住了,木楼外围的木头已经被他们掰断了几根,连个借力的地方都很难找,三个人一下子被困在这里,短短一米多的缺口,竟然成为了一道逾越不过的天堑。
但他们也不能就这样耗着,小胡子咬着牙,用力朝前冲出去一步,就这一步,木楼中传出的无形的力量险些把他重新吸进去。
小胡子勉强在木楼缺口的另一边站稳,一手用尽抱紧一根木头,另只手就伸出来,想拉多吉和晋普阿旺一把。
噗......这时候,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脸上的鬼脸面具同时被撕裂了,带掉了一层薄薄的皮,晋普阿旺知道眼前的困境完全都是因为自己而造成的,小胡子和多吉是受了他的连累,他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有一个念头,即便自己要死,也得拼命让另外两个人活着离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瘦小的多吉猛的推出去,小胡子伸出的手随即就抓住了多吉,接着用力一拉,多吉也很机灵,双手抱住了缺口那边的一根木头。
他和小胡子的情况算是稍稍好了一些,但晋普阿旺却不行了,他双手全部用来推多吉,身体一下子失控,不过晋普阿旺凭着一身蛮力,拼死朝后倒退。
这时候,木楼中传来的力量骤然就消失了,三个人都保持着后退的趋势,木楼的力量一消失,他们马上就被自己制造出来的惯性冲击的站不住脚,小胡子和多吉还好一些,晋普阿旺本来就没有借力的地方,踉跄着倒退出去几步。
木楼距离旁边被挖断的土层只有两三米远,晋普阿旺砰的就撞到了土层的断裂处,土屑哗啦啦的朝下掉。
这一撞是撞在土层上的,本来应该没多大的问题,但晋普阿旺仿佛被撞的直不起腰了,小胡子就意识到,土层中肯定有什么非常硬的东西。
但是不容他再想下去,木楼那边消失了几秒钟的力量顿时又出现了,晋普阿旺没办法,两只手条件反射一般的在面前的土层里乱抓,不过这一抓,真被他抓到了什么东西,顿时把身体给稳住了。
阿旺!怎么样!是一块石头!晋普阿旺憋着气回了一句,土层里有一块石头,不太大,两只手正好可以卡住。
情况看似得到了缓解,但其实并不是这样,晋普阿旺的手在石头上始终抓的不牢,面对巨大的力量,他不停的扒拉着,石头周围的土一片一片的掉落,到最后,这块不太大的石头就从土层中被扒了出来,直接落到地下。
石头掉落,土层里顿时露出一个很小的洞,晋普阿旺收不住手,还是得借力才能稳住身形,这样一来,他无形中就把这个洞口扒的越来越大。
眼看着已经支持不住了,晋普阿旺纵身就钻到了这个洞里,钻进去之后,情况顿时好了很多。
小胡子和多吉很难顺利的跑到出口那边,略一思索,他们也踉跄着跑到了这个洞口前,一个一个让晋普阿旺给拉了进去。
很奇怪,洞里洞外虽然只有一线之隔,但却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木楼那边强大的力量对这里的影响非常小,人钻进洞里,就对这种力量几乎免疫了。
三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多吉丢出去的那颗头骨碎裂了,这让他的精神仿佛萎靡了很多,不过他没多说什么,一到安全的地方,就顺手擦擦嘴角的血迹,惨白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冲着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咧嘴笑了笑。
你没事吧?多吉马上就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他这样的资深巫师是不会被轻易打垮的,但当他背过脸时,就流露出了无奈,那颗头骨不是寻常的东西,就如同僧侣的佛器一样,是巫师重要的法器,失去了头骨,同时就失去了很多力量。
他们在洞口这边恢复了一下,就着眼去观察这个洞,显然,洞是人挖出来的,一直通向前方。
因为洞一直都位于地下,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所以从洞本身很难看出挖掘的具体时间,不过挖掘这个洞的人数不会太多,因为洞不宽,人要蜷曲身子才能朝前走。
看到这个洞,小胡子顿时想到了之前的猜测,这样一座庞大的六角木楼,不可能单纯的用来守护这片墓葬群,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这个洞的走向暂时算是正直的,但木楼底部的位置已经在地面那片墓葬群下方了,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从墓葬群底部打进去的洞。
双层墓。
小胡子的脑海里顿时蹦出一个念头。
对于这个概念,小胡子还算是熟悉的,双层墓,顾名思义,就是上下两层墓葬。
这种墓葬的出现可能是偶然,也可能是有意为之,不实地勘察一下,是无法完全弄清楚的。
这个洞,是通向什么地方的?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洞应该通向另一个墓葬或者一片墓葬群。
小胡子走在了最前面。
第一百四十三章谁来过?晋普阿旺和多吉对于墓葬,尤其是带有内地风俗的墓葬几乎完全不了解,他们暂时无法领会小胡子的意思。
小胡子慢慢的在前面开路,简短的和他们解释了一下。
双层墓不太多,极少数的情况下,是因为前代的墓葬因为特殊原因出现了塌陷,而后来的人不知道,就在墓葬上层修了新墓。
而另外一种情况,则完全是人为,主要目的还是防盗。
------------分节阅读 299比如说某处有一座唐墓,一直到了宋代还保存的很完好,修墓的人不会动这座前代的墓,而是直接把下面挖空,在唐墓的下方再修出一座新墓用来葬人。
这样的双层墓让人想都想不到,普通的土爬子即便发现了这个地方,挖空了唐墓就算完事,而唐墓下的宋墓依然是隐蔽的。
然而,双层墓这样的情况如果真的发生在这里,那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上面那层墓葬的规制已经是诸侯级墓葬,即便是越制的,但葬在里面的人必然拥有相当的身份地位。
小胡子就想着,这个地方的双层墓很可能不是为了防盗,而是一种仪式,或者说是一种象征,象征着第二层墓穴里的墓主身份无比尊崇。
这个无比尊崇的墓主,是大鲁特?朝前走了不到十米,洞的宽度有所扩展,人可以勉强直起腰,洞的方向也出现了变化,稍稍的向下倾斜了一些。
按道理说,光顾这种古墓的人一般都是盗墓贼,但小胡子看了一路,就肯定这不是土爬子的手段,挖洞的人技术不熟练,在这里挖洞只是为了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去。
德国人想要寻找的地方,应该就是第二层墓穴,他们想要的东西,也应该在这里。
他们顺着洞走了大概十几米,下面就是一个陷空的坑。
这个坑马上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因为在光线的照射下,一片虚土中掩埋着一道很宽大的门,就因为要挖出这道门,所以才出现了这个很大的坑。
这道门被一层虚土盖着,只露出了隐约的形体,然而却给小胡子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为了验证自己的感觉,他小心的从过道慢慢下到坑底,观察了一下之后,挖开了一片浮土。
一部分门呈现在他眼前,估计四米高的门有一半还埋在土里,但露出的上半部分,让小胡子顿时联想到了曾经数次目睹过的六指大门。
他马上就继续挖了下去,土是虚的,人站在上面,两条腿就陷进去一半,小胡子挖的很快,掩埋着下半部分大门的土还没有完全清理光,古朴的门上,就露出了一个很清晰的指印,六指指印。
小胡子有一种压迫感,出现在铜牌大事件中的那些六指大门,都是从藏区流传过去的?眼前这道六指大门看不出具体的年代,但他总感觉比铜牌事件中的六指大门要早。
六指大门是一道屏障,把和事件无关的人阻隔在外面,只有最核心的人,也就是卫天可以按正常程序打开这道门,否则的话,强行破门绝对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我们估计要被堵在这里了,进不去。
小胡子回头对多吉和晋普阿旺说:没办法强行打开这道门的。
我们试试,能不能推开。
晋普阿旺抬头望了望将近四米高的大门,但小胡子摇了摇头,这样的门只能用炸药炸开。
晋普阿旺试着去推门,当他用尽全力推门的时候,让小胡子意想不到的情况就发生了,这道门竟然被晋普阿旺推开了一道缝。
震惊之余,小胡子的神经顿时像是被一种情绪猛烈的触动了,六指大门是可以打开的,这说明了什么?门很完整,没有任何外力破坏的迹象,那么就只有一个说明,一个能够打开六指大门的人曾经到过这里,他打开了门,就在他打开了门之后,门内的机关总枢出现了问题,导致大门失效了。
小胡子的思维一直是镇定而清晰的,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对一件事情进行深入的分析,然而这个时候他完全想不出,那个可以打开六指大门的人,是谁?绝对不可能是卫天,打开大门的另有其人。
答案可能就在里面。
小胡子之前还有一点点意外的惊喜,因为他们在六角木楼受挫,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能够抢在其他几股势力之前,把重要的东西找到带走。
但这个地方在若干时间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他和晋普阿旺合力,一点点把大门裂开的缝隙推大,当这道缝隙足以容一个人钻进去的时候,两人同时就倒退了一步,手里的武器一下子举在了胸前,后面的多吉看不到什么情况,但看着前面两个人的举动,立即也紧张起来。
不过小胡子的紧张很快就消退了,他和晋普阿旺同时看到六指大门后的地面上,平躺着一条巨大而绵长的影子,这样一条影子真的如同一条蜿蜒在地面上的龙,让人感觉惊悚。
然而再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这只是一条死去的圣山龙,就死在六指大门后。
尽管圣山龙是死去的,只剩下皮和骨头,但它的体型却令人咋舌,是小胡子所见过的最大的一条。
地下的土层带有直立性,然而为了完全保证下面的空间不会出现塌陷,大门后面的空间用两排交叠的石头砌了起来,石头垒砌的通道在前面五米左右的位置一转,小胡子他们慢慢的走过去,一眼就在通道转弯处看到了一道倾斜的坡,坡的下面,是一个三四百平米的墓穴。
这个地方不像古老宗教其它的遗址依靠自然环境改造地下空间,这里完全就是靠人一点一点挖出来的,所以面积不会太大,能把地下墓穴建造成这个规模,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事实上,这个墓穴如果从结构上来看,就不能称为一座墓,如果不是空间的最尽头摆放的两具原木棺,连小胡子都可能会看走眼。
这个墓穴可能是小胡子所见过的陪葬最为奢华的,两具原木棺虽然简陋,但三四百平米的空间几乎被各种陪葬品给塞满了。
这些陪葬品没有让小胡子动心,因为他稍稍走了几步,就在两具棺材的前面,看到了一块有点特殊的石碑。
石碑一般都是应该立在地表的,但因为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碑被立在了棺材前。
这块碑其实不应该算是正规的碑,它只是一块比较方正的石头,估计是立碑人比较仓促,他不可能拖着一块沉重的石碑到处乱跑,所以就地寻找到了一块替代品。
这块石碑上的字迹是写出来的,并非雕刻,小胡子慢慢从陪葬品中走到了碑前,当他看到碑上的字迹时,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惊。
从接触这个事件开始,小胡子所见到过的古老宗教的古遗迹内,所有的字迹除了古羌的记事符,就是古藏文,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特殊印记,然而,这块石碑上所写的,竟然是汉字,非常标准的繁体汉字。
字迹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写出来的,很多年过去了,依然透着一种淡淡的殷红。
多吉和晋普阿旺都不怎么认识汉字,就找小胡子问。
是,非,仇。
恩,怨,争。
寂寂无语,千年一梦......寥寥几句话,却让小胡子的心境掀起了波澜,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些话是无法勾动起他的共鸣的。
是谁留下了这块石碑和上面的字迹?小胡子下意识的又朝整个墓穴内部扫了一眼,这个留下石碑的人肯定安然离开了,而且很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动机。
满室的陪葬,随便捡两件出去,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能换到大笔的金钱。
但这个留下石碑的人根本没有染指,所有的东西几乎都保持着原样。
特殊的石碑让小胡子分辨不出它的具体年代,所以也就无法得知这个神秘的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不过根据碑文来看,应该是比较久远的事了。
分头找一下吧,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晋普阿旺还有多吉复杂搜索那些陪葬品中间的重要东西,小胡子负责两具原木棺,这是他的专业。
他绕过石碑,真正的接近了两具原木棺,这样的原木棺从制作工艺上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成品也看不出很大的不同,然而距离一近,小胡子还是发现,两具棺材有很大的不同点,具体来说,它们的不同来自时间的差距。
也就是说,一具原木棺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但是另一具,明显比它要晚至少几百年。
这个情况又让小胡子开始疑惑,如果是大鲁特的遗体,那么几个大鲁特合葬在一处,并不奇怪,但棺材仅有两具,而且差的年头那么多,这就不太正常了。
小胡子想了想,就选了那具比较新的原木棺下手,这种棺材很好打开,他慢慢锯开了箍住两片原木的老藤,然后把棺盖推开。
推开棺材的一瞬间,小胡子感觉头皮一阵发紧,尽管他下过很多的坑,但是眼前的情况真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今人和古人的对话以小胡子的经验,每次开棺之后,看到的总是各种各样的尸体,然而推开眼前这具原木棺的棺盖之后,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活着的人。
事实上,被葬在棺材里这么多年的人,不可能还有任何生机,小胡子之所以感觉这是个活人,完全是因为棺材里墓主的那双眼睛。
就是这双眼睛,让他出现了很短暂的错觉,又从错觉中生出了一点恐慌。
墓主的年纪不算很大,穿着一身黑袍子,已经烂的褴褛不堪,它的身体保存的非常完好,干瘦的脸庞上的眼睛是睁开的,一双眼珠仿佛还可以转动,死死的盯着棺材外的小胡子。
小胡子不知道下过多少坑了,在古墓里,遇见什么样的情况,最多只是很短的迟疑一下,然后就能迅速恢复正常。
但这一次仿佛是个例外,当小胡子被这双眼睛盯住的时候,就觉得整个墓穴都在扭曲,好像自己被丢到了一片动荡且未知的空间中。
随着这阵无形的扭曲,墓穴中传出了一片隐约的吟唱声。
吟唱声如同从很久远的时代飘荡到了现在,虽然隐隐约约,却有一种强大的震撼的力量,可以穿透人的心灵。
一瞬间,小胡子就感觉到这股隐约的吟唱声无孔不入,充斥在墓穴的每个角落。
莫名的声音不知道来自何处,但小胡子觉得它和原木棺中的这具尸体有关。
不过他没有机会可以深入推测下去,因为在吟唱声出现后很短的时间里,那种空间扭曲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小胡子猛然回头看看那边正在寻找东西的多吉和晋普阿旺,然而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
墓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改变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的非常彻底,包括物品还有多吉晋普阿旺,小胡子全力睁着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会有什么可以把墓穴里的人和物全都瞬间移走,那就只能说,是自己出现了问题。
骤然,平躺在原木棺中的那具尸体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已经圆睁的眼睛仿佛灌注了生机和活力。
你不该做这样的事。
一道声音在隐约的吟唱声中猛然响起,小胡子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微微吓了一下,然而他些许的恐慌马上就消散无形,因为根据眼前这种种说的清还有说不清的现象,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之前曾数次目睹过的事情,意识信息的传递。
这种意识信息的传递事实上和伏藏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它是一种只有当事人才可以看到或者听到的现象,比如嘉洛绒以及格桑梅朵,她们脑海里的残存意识种子,只会给她们传递一些古老逝去的信息。
这一刻,小胡子有一点迷惑,因为在之前数次的意识信息传递中,他都不是主角,虽然他参与了每一次行动,但却一直都是一个重要的配角,配角再重要,也不可能超越主角的地位。
那么在这个深埋于地下的古老的墓穴中,他为什么被择选了?你是谁?大鲁特?小胡子马上恢复了镇定,意识信息的传递一般来说都很重要,隐藏着不少被误认为失传的信息或者线索,他只是大概推测出自己听到的声音和原木棺中的尸体有关,他想和对方进行交流。
这种交流是意识上的,别的人即便就站在旁边,也不可能听到。
而且这样的意识保留是非常让人难以置信的,就算以这具原木棺去断代,棺材中的尸体也死去很多年了,残存的意识可以一直保存到现在,相当可怕。
这至少说明,棺中的墓主是一个不寻常的人。
如果有一天,这个地方被人发掘出来,就是纷争到达顶点的时候。
那道声音在小胡子脑海中回荡:成或败,都将在这个时候决断。
在之前,已经有人发掘了这里。
小胡子立即就回想到了那个立碑的人,他早就来过这里了。
他是个特殊的人,和这些没有关系。
那道声音仿佛和小胡子已经很熟悉了,就如同两个相识很多年的朋友在随心聊天一样:他静静的来,静静的走,不会对这些产生任何影响。
他是谁?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不要多问。
你应该和他一样,静静的走。
小胡子眼前的情景越来越模糊,到了这时候,就连近在眼前的原木棺仿佛都看不清楚了,而且随着那道声音出现的时间过长,小胡子的视线中如同在黑暗中无形的化出了一片轮廓。
那同样是个模糊的影子,好像从原木棺中慢慢的站立起来。
影子模糊到连脸庞都看不清楚,但它站立在棺材中,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的感觉,影子并不高大,它遍体鳞伤,伤口中的血已经浸透了身上破烂的袍子。
小胡子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心里轰的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与自己进行意识交流的人,或者说这个棺材中的影子,是谁?他的脑海中很快就闪现出一幅画面,这幅画面虽然不是他亲眼目睹的,但经过很多线索串联,却勾勒的非常清楚。
那是公元六世纪的高原,古宗教最后一个大鲁特被推下神坛,失去了近乎神明的地位,从象雄被永远的驱逐出去,就在迁徙途中,他遭到了暗杀。
这个不甘的大鲁特留下了诅咒和关于末世预言的伏藏。
可以说,从六世纪开始一直到现在,围绕末世预言而出现------------分节阅读 300的一系列的事件,全部都是因这个大鲁特的诅咒和伏藏展开的。
小胡子此刻感觉到,这个残存了不灭意识的人,就是当初留下了诅咒的最后一个大鲁特。
但是他很不明白,大鲁特死去的时候,属于他的宗教分支已经被打垮了,大鲁特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下墓穴中?小胡子有一点激动,如果他的猜测是准确的话,那么他所面对的,就是末世预言事件的真正源头。
你是最后一个大鲁特,留下了末世预言的大鲁特。
小胡子重新睁开眼睛,但是除了那个模糊的影子之外,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告诉我,末世预言是什么。
神明留下的信徒被一群卑劣无耻的人驱赶出了他们的领地,让我们无处可去,这是神明的传承将要毁灭的前兆。
背叛了神明的信徒,象雄,吐蕃,还有其他所有人,都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让他们知道,即便神明死去了,依然是不可亵渎的。
那道声音瞬间低沉了很多,但让小胡子感觉这是一种坚不可摧的信念:他们会付出代价。
告诉我末世预言,还有曾经来到过这里的那个人。
嘉洛绒心中的种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苏醒,小胡子有点迫不及待,这道残存的意识了解所有的真相,而且他感觉到,那个立碑者非常不一般,如果能搞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或许一些谜题就会迎刃而解。
他是一个懦弱的人,让我失望,让神明的传承蒙羞,他费尽了所有的心机和精神,终于找到了我,但他退缩了,让传承断绝,他也是个不可宽恕的罪人,所有的罪人就应该在这场惩罚中得到报应。
那道声音一瞬间变的有点古怪,它只是一道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灭绝的意识,却仿佛拥有完整慎密的思维,它顿了顿:如果是别的人找到这里,像他一样退缩,或许我还可以接受,但,他是最不应该退缩的人,因为他身上,流有神的血,流有我的血!流有神的血,留有你的血......小胡子猛然一惊,但他忍了忍,还是没有把想问的话问出来,因为听到对方最后那两句话之后,小胡子很想脱口问问,那个人,是不是卫天。
然而他不能这么问,即便是一道不灭的残念,几乎什么都做不成了,小胡子依然不肯暴露卫天,这是印在他内心最深处的一个结,无人可以打开。
让卫天好好的生活,平静的生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他。
在这道不灭的残念面前,小胡子无能为力,他无法逼迫对方说出真正的真相。
然而他听了这道残念的那些意识之后,就隐然的感觉到,末世预言与铜牌大事件一样,是一个蛰伏了很多年的大局。
如果没有意外,那么这个跨越了百年千年的局,或许还会继续蛰伏下去,但因为种种原因,很多契机巧合般的碰撞在一起,牵动了车轮,让这个局缓缓的启动,一点点的揭开。
铜牌大事件最终的目的,是轮转长生,而末世预言事件的最终结果,会是什么?第一百四十五章一块碎片如果局不到最后的时刻,可能没有人知道里面隐含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小胡子有点想要放弃了,最后一个大鲁特是设局人,他绝对不会把底牌揭露出来,让人蓄意的干扰或者破坏他的计划。
一个从六世纪流传到今天仍然不灭的诅咒。
你想知道来到这里的那个人是谁?想看看他的懦弱,想看看他如何背弃他应该信赖和依靠的人?那道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又给小胡子传递过来一些信息。
我想看看。
小胡子马上回应了一句,他并不知道大鲁特残念的动机,然而这是唯一可以知道那个立碑人身份的机会。
给你看。
当时那个立碑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大鲁特残念肯定也在场,就如同一个人的眼睛看到了东西,然后储存在大脑中一样。
残念记录了一些过程,并且把这个过程传入了小胡子的脑海中。
小胡子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幅很模糊的画面,地点就是这个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发现和涉足过的墓室,他看到了一个人,但画面非常模糊,好像一大片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隐约的光点。
他看不到这个人的衣着,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这个人费力的将一块石头推到了两具原木棺前,凝立了一会儿,然后好像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沾着血在石头上写字。
他写的很慢,仿佛想让每一个字都深深的沁入石头中,当字迹写完之后,他又恢复了凝立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紧接着,这个人的身体仿佛晃动了一下,小胡子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但这个人和大鲁特的残念之间肯定进行过交流。
交流是无声的,小胡子听不到,他也无法看到这个人的表情。
一直过了很久,对方低下了头,这个过程又持续了很久,那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在思考,苦苦的思考。
最终,这个人摇摇了头,他伸出手,把两具原木棺上的灰尘全部轻轻的抹掉,抹的非常仔细,做完这些之后,他转身扫视了墓室一眼,迈动了脚步。
就在这个人转身的一刻,小胡子出现了很大的震惊,对方的脸庞是模糊的,但依稀可以看得出,那是卫天。
卫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小胡子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但这不能由他掌控,画面是大鲁特的残念传递过来的,即便自己的眼睛再好也没有用处。
那个人慢慢的走着,一直走到墓室的入口,然后悄然离去了,他没有擅动这个墓室里的任何东西。
这个人离开之后,小胡子脑海中的画面顿时就消失了,他感觉有点紊乱。
不对不对!小胡子使劲的说服自己,这个人不可能是卫天,从地面穿越六角木楼,再挖洞进入墓室,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卫天是什么身手,小胡子自然知道,他丝毫不觉得卫天能有那样的本事。
然而这里面有两个很重要的疑点,第一个,铜牌大事件中出现的轮眼碎片有跨越时空的功效,有这个东西在,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其实就变的有可能。
卫天本人如果真的有这样的经历,他不会欺骗小胡子,可是怕就怕卫天在经历这些的时候,自己都没有一点印象。
第二个,最后一个大鲁特死去的时候是六世纪,和现在的时代相差的太远,他不可能见过卫天,因此也不可能捏造出卫天的相貌。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小胡子短时间内也想不出这里面的因果关系,石碑上留下的字迹是繁体字,这样的字,现在除了港台那边,内地很少有人会当做常用的书写字体,卫天是内地长大的,应该没有这种习惯。
情况有点错综复杂,小胡子还没有理出头绪,在小胡子浏览那些画面的时候,那道声音仿佛一直都在思考。
告诉我,你会不会退缩。
怎么退缩?小胡子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声音再次沉默了,看得出来,它很犹豫,就好像一个人必须要拜托另一个人帮他做点事,然而却又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牌一样。
我告诉你要做什么。
声音或许是做出了决断,它描绘出了一些东西,东西是出现在小胡子的脑海中的,很清晰,也很直观,估计是来自大鲁特本人的记忆。
首先出现在小胡子脑海中的,是一个六棱体一般的球,这个球犹如一块完美无瑕的水晶雕琢出来的,纯净的没有任何瑕疵。
球的棱角折射出无数闪动的光线和光点,像一大块钻石一样,晶莹剔透。
这个球小胡子从来没有见过,但听过相关的描述,也产生过一些猜测,对于这个东西,大鲁特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它应该就是古老宗教中的圣器。
尽管圣器在大鲁特之前就丢失了,不过圣器的样子仍然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
你要找到这个东西,它很重要。
紧接着,小胡子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东西,那是一个漏斗形的玩意儿,是用完美的合金铸造出来的,这个漏斗现在掌握在小胡子的手中。
只要你找到这两件东西,再回到这个地方,我会教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因为我会给你报酬,你意想不到的报酬。
那道声音慢慢的平静下来。
小胡子在想,大鲁特的残念为什么突然就告诉了自己这些事情,而且对方的举动,明显是想让自己去完成某种计划。
不过他想了想就觉得大鲁特可能没有别的选择了,末世预言事件已经正式浮出水面,为了能保证从六世纪就铺设的大局,大鲁特不得不这么做。
就好像很多武侠小说里的狗血桥段,某人意外掉入深谷,然后出现了奇遇,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一身绝世武功就硬灌到他身上了。
这两件东西在什么地方,我并不知道,它们失落许多年了,你要去找,我不会食言。
那道声音有点虚无了,好像一片浓烟在消散前的一刻的状态:打开旁边的棺木,取走那块六边形的碎片。
那是什么东西?这块碎片同样很重要,用它,可以打开你要进去门。
这一刻,小胡子突然有种顿悟的感觉,他意识到,并非大鲁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担当重任,事实上,对方只想把某些隐藏的信息给传递出去。
圣器,是末世预言的根本,如果圣器一直都在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深埋下去,那么这个大局或许会成为死局。
而东西出现的话,至少会有希望完成这个局。
轰......声音彻底的消沉下去,小胡子的眼前猛然一亮,就好像从无尽黑暗的地底骤然冲了出来,他眼前恢复了正常,墓室,随处可见的珍贵陪葬。
在他和大鲁特交流期间,多吉还有晋普阿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非常焦急,试图唤醒他。
快一点。
小胡子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他不会轻信什么报酬不报酬的话,如果最后一个大鲁特有能力做一些事的话,可能末世预言事件的局面就不会这么混乱,这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但该拿走的东西,他一样会拿走。
另一具原木棺的年代久远,里面的六边形碎片,很可能就是德国人还有朝圣者人世间都急于得到的。
他飞快的打开了那具古老的原木棺,棺木中的尸体已经烂光了,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纯紫色的牛头牌证明了棺主的身份。
历代大鲁特的棺木中几乎没有什么陪葬,非常的简单,打开棺木的同时,小胡子一眼就在那些已经发黑的遗骨中,看到了一块闪光的碎片。
这是一块透明的物体,说是碎片,其实打磨的非常精细,它呈六边形,大约一厘米厚。
这个东西,是用来打开一些该打开的门的?小胡子小心捏起了这块六边形的透明物。
这个时候,小胡子就捕捉到了一些很轻微的响动,墓室外的通道一直连通到六角木楼那边,通道的入口被打开了,声音可以传的很远。
他分辨了一下,这阵响动非常的混乱喧嚷,明显是有人从地面进入了这里。
小胡子快步从墓室到了出口,然后钻进了通道,距离一近,声音就更加清晰了,地面上肯定有人下来,但是到了六角木楼那边就遭到了无形力量的影响和威胁,从而产生了骚乱。
墓室和通道都没有别的出口,那个很像卫天的人就是从这里进来,又从这里出去的,他仿佛能够抵御六角木楼的力量,但别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小胡子就再次开始怀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卫天。
上面下来的人并不知道小胡子他们就在木楼旁边的通道中,乱七八糟的光线不断的晃动,在光线晃动中,小胡子看到了一定棕色的帽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神秘人看到这顶标志性的棕色帽子,小胡子随即就又看到了棕帽子藏人那张古铜色的脸。
实话实说,这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然而此时此刻,在地下的六角木楼旁,没有任何人能够挥洒写意的出入,棕帽子藏人带着好几个同伴,他们在木楼外挣扎,在拼命抵御那种无形无质却强大怪异的力量。
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那种身手与力量,木楼旁的人中间除了棕帽子藏人,其余的都挣扎的无比吃力,有两个人正巧就在木楼的缺口处,怪异的力量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这两个人虽然紧紧的抓着缺口旁断裂的木头,但无济于事,他们就那样一点点的从缺口被吸进去。
棕帽子藏人脸憋的通红,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他拼命伸出一只手,想把同伴给拉回来,但根本够不着,两个人被吸入木楼内部之后,情况一下子就变了,他们停止了挣扎,就像是两具骤然失去思维和意识的躯壳一样,慢慢的在地上朝木楼中心那根巨木爬去,一直爬到了附近时,两个人毫无知觉的爬起来,加入到那些围着巨木无休无止走动的人群中。
没有人想死,但这些人无形中就被困在了这里,没有退路,只能徒劳的挣扎,然后被带入六角木楼中,棕帽子藏人一身功夫都用不上了,暂时就能自保,但时间一长,必然也要走上绝路。
几个人抱成一团,在相互扶持着和巨大的力量抗衡,还有两个人手举着光源,在周围到处的乱扫,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出路。
通往墓穴的通道入口被晋普阿旺扩的很大,其中一个人无意中就发现了这个洞口。
他们不知道这个洞是什么,但面对绝对死亡的威胁,不管这是个什么洞,都要拼命的钻进去。
然而这段短短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严峻的考验,没有人能走过来------------分节阅读 301。
这几个人挣扎着尝试了几次,似乎渐渐绝望了,他们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死死的抱着身边的木头,相互对视一眼,最后一起把目光集中到了棕帽子藏人身上。
你要活着!一个年级稍大些的人对棕帽子藏人艰难的说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信号,不等棕帽子藏人有任何反应,那几个人突然就松开了抓着木头的手,一起用力,把棕帽子使劲的朝前推了一把。
几个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一下子就把棕帽子向入口那边推出去一截,棕帽子下意识的又猛冲了两步,一头扎入了入口里。
他的半截身体进入了入口,两条腿还露在外面,但一切都快的不容人思考,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同时伸出手,把棕帽子拖进来并且制住了他。
棕帽子藏人显然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他刚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小胡子那张冷峻的脸,然而棕帽子藏人没有太多的惊讶,他不顾一切的想要转头,去看入口外那些同伴的情况。
很糟糕,那几个人把所有生存的希望都留给了棕帽子,他们用双手去推棕帽子,身体顿时都失去了平衡,一下子从木楼无数根木头之间的间隙被吸进去一半身体。
无数条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就好像无数张会吃人的嘴,把他们一点点的吞噬。
这样的情景是谁都无法抵抗和阻止的,棕帽子藏人没有手脚挣扎着大喊大叫,但是他两只手紧紧从通道的地面上抓下俩把干硬的土,死命的捏着。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制服棕帽子藏人的手几乎同时松开了,朝圣者是他们两个共同的敌人,都有深仇,然而外面那几个舍身取义的朝圣者,却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敬佩。
无论是敌是友,这样的人无疑会令人尊敬。
外面的几个人很快就被吸入了木楼,消失在黑暗里,无声无息,他们还没有死去,但比死去更加悲惨。
棕帽子藏人的情绪有点失控,看样子,他很想冲出去,然而他无法也不能这么做。
我们可以继续沿着上次没有谈完的话继续谈下去。
小胡子等到棕帽子藏人平稳了一些,才开口和他说话。
很多主线中的重要线索其实已经隐隐浮现出来了,现在要做的是搜集更多的线索,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可能就是打开一个谜题的钥匙,朝圣者这个古老的组织,一定掌握着一些秘密。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棕帽子藏人缓缓的对小胡子说:停止你的行动。
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理由?理由就是,你不该这么做。
棕帽子藏人在暗中思考,他知道小胡子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也知道如果没有绝对的理由的话,绝对无法说服对方,但是处于他这个身份,不可能把真正的隐秘透露出来,所以他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如何说服小胡子。
我为什么不该这么做?小胡子明知道棕帽子的意图,所以步步紧逼,不给对方太多思考的余地。
他只能通过这样交谈的方式取得一点主动,朝圣者都是悍不畏死的,无法以威逼的手段撬开他们的嘴巴。
棕帽子藏人想了一会儿,说:你这么做,是在帮人世间,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们和人世间是一对宿敌,我只是替天在说。
你想说什么?我想说的,是我能说的,不能说的话,你问也问不出。
棕帽子藏人没有在意多吉和晋普阿旺,他就单单看着小胡子:如果你听完我的话,希望你可以停止现在的行动。
虽然时间很短,但棕帽子藏人显然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把自己可以讲述出来的事情组织了一下,然后告诉了小胡子。
这些情况是真是假还不好分辨,却是小胡子过去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
毫无疑问,末代大鲁特的诅咒,还有末世预言,其实就是一个很大的局,只不过需要一些契机完全吻合的时候,这个局才可以被彻底打开。
在棕帽子藏人的嘴里,这个局是末代大鲁特的阴谋。
事实上,在末代大鲁特的诅咒和末世预言出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世间与朝圣者这两个组织几乎没有太多的接触,因为非常多的隐秘都深埋着,他们都无从下手。
如果事情一直都是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说不定到今天,一切还都蛰伏在一个无人可知的角落。
然而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关于这个人的记载,一直是在朝圣者成员之间口口相传,每个人都相信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做过的事也有很多迹象可以证实,但是这个人出现的具体年代已经很模糊了,一直到近几年,因为种种原因,朝圣者中有人开始密切的关注这个人,并且查找了所有可以获得资料,结果他们大致判断出,这个人出现的时代应该是在末代大鲁特的诅咒之后一个多世纪的时间段内,也就是公元八世纪左右。
这个时候的高原,吐蕃已经崛起,内地的盛唐王朝到了晚期,但各自国内的局势都比较混乱,所以相互之间的交流渐渐变少。
政治的动荡和局势的混乱其实对末世预言这个事情没有太大的影响,事件已经沉默了一个多世纪,很多人甚至都遗忘了世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悄然来到了藏区,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叫什么名字,都没人知道。
不过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在今天朝圣者尘封的历史中,这个人几乎被神化了。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人到藏区来的动机,但渐渐的,他的指向性就很强了,他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发掘,把许多关于末世预言周边大大小小的隐秘一个个的揭露于世。
在六世纪末代大鲁特死去之后,夺权派就已经非常重视这个事情了,他们专门秘密的培养了一批人,可以说是一群护道者,这批人就是最早的朝圣者,时间的推移并没有淡化这个组织的责任,当那个神秘的人出现之后,朝圣者也从蛰伏的状态苏醒过来,开始了残酷的追杀。
这个人确实非常的厉害,在无数次追杀中都安然逃脱,并且仍然在不断的发掘着秘密,似乎要把末代大鲁特的阴谋在这个时代完全释放。
当时的人世间很弱小,因为时间可以泯灭一切,一些不坚定的成员早就脱离了组织,剩下的一少部分人从这个神秘来客身上看到了希望,他们马上组织起来,试图和这个神秘人物接触。
人世间和这个来客之间是否有过接触,很难猜测,不过神秘的来客并没有和人世间搞到一起,他依然独来独往,像一只在高原长空中孤身遨游的雄鹰。
第一百四十七章师神秘人物出现之后,朝圣者乃至周边一些和末世预言有关的势力都被极大的震动了,尤其是在很多次追杀未果以后,危机骤生,朝圣者内部的主事者觉得一直这样发展下去,那么末代大鲁特的阴谋迟早都会得逞。
所以几个宿老出面串联,组织了一场规模很大的追杀行动。
这个神秘人物很有本事,然而他所做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无穷的精力。
朝圣者的攻势加强之后,神秘人物受到的压力也无数倍的暴增,但他显然是个执着且固执的人,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即便再危险,也要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
如朝圣者这样扎根在高原那么多年的古老组织,有很多秘密的渠道可以打探消息,神秘人物的行踪不再隐秘了,在他出现在高原大概两年时间的时候,他被朝圣者洒下的天罗地网困在了拉萨附近。
在朝圣者内部的一些历史记载中,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是一个人对一群人的战斗。
神秘人物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出路了,但他依然无比的镇定,就像在进行一场很神圣庄严的仪式一样,和无数围住他的朝圣者进行厮杀和搏斗。
尽管神秘人物被神化了,但他毕竟还是个人,精力总是有限的,据一些传闻说,神秘人物在那场战斗中手刃了将近二百名来自朝圣者的杀手,最后才死去。
神秘人物的尸体被当成重要的线索,迅速运回了朝圣者的老巢中,他们试图从尸体身上查找到关于其身份的一些线索,然后把其他可能潜伏着的同党以及亲属全部杀掉。
这个人的出现太让人恐慌了,掀起了一场惊天波澜,朝圣者绝不允许以后有类似的人物出现。
然而神秘人物在进入藏区的时候可能就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他随身只有些许的给养,其余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全都没有。
朝圣者非常无奈,却实在没有办法了,最后只能放弃。
依照惯例,在追杀一个重要人物之后,为了避免有类似伏藏之类的情况出现,所以尸体将要被完全焚烧成灰。
就在这个神秘人物被烧过的骨灰中,有人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古符。
古符是一块很特殊的石头,边角已经被磨的非常平滑,当时就有人奇怪,因为神秘人物的尸体被非常仔细的来回搜索了成百上千次,无论在任何部位隐藏着东西,都会被发现。
然而这块出现在骨灰里的古符却是个例外,它逃过了严谨的搜索,如果不是尸体被焚烧了,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块石符。
这块石符被送到了朝圣者中年纪最大,见闻最渊博的宿老那里,这几个人看到这块石符之后,立即流露出非常震惊而且不安的神情。
其实,朝圣者之前所在的夺权派,也是从古老宗教里分支出来的一部分,他们和大鲁特一系同根同源。
几个朝圣者宿老在石头上辨认出了一个很抽象的符号,他们熟读宗教中的各类典籍,关于这个符号,出于最早的一本古籍中。
这本古籍中记载着他们信奉的神明刚刚出世时的详细情景,其中的内容或许有夸大和不实,但绝对是第一手的资料。
古籍中记载,神明出世,从一个深邃的山洞中走出,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上就会出现一道印记。
这种印记其实是没有任何含义和意义的,只不过因为这是神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道印记,所以被信徒们奉为类似于图腾一般的符号。
不过,从这个符号的地位被确立,一直到当时,没有人有资格随身佩戴印有这种符号的器具,因为符号是神明的象征,只有神明本人,或者说无限接近于神明的人,才可以享有这种特殊的待遇。
这是一个铁律,深入人心,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抗,即便是夺权派,赶走了大鲁特,夺到了宗教的实际控制权,但夺权派的领袖也不能佩戴印有符号的东西。
也就是说,假如一个人的身上有这个东西的话,那么他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而且和古老宗教又很深渊源的人。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符号?小胡子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插嘴问了一句,他想印证一下,自己在之前的经历中有没有见过这种符号。
很古老的符号,从来没有任何人能解读出这个符号的含义,其实,有人曾经推测过,符号说不定是神明无意中留下的,却被当成了一种神迹。
把它画下来。
棕帽子藏人犹豫了,在朝圣者内部,这个符号,还有这个神秘人物,都是不能随意泄露的机密。
但他正试图说服小胡子,而且符号本身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一种象征,所以棕帽子藏人犹豫了很久,终于画出了这个古老的符号。
他画的很认真,也很仔细,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和能力把符号完全展现出来。
当符号一笔一划被画出来之后,小胡子他们三个人立即就去看,多吉还有晋普阿旺暂时看不出什么,但小胡子盯着这个符号看了片刻,眼睛一下子就定住了。
这个符号确实很抽象,但是如果把自己想象扩大化,那么就能依稀看出,这个符号非常像汉字里繁体写法的师。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盯着一件东西看,如果在看不出端倪的时候,越看就会越糊涂,但如果你认定了它是什么,那么就会越看越像。
小胡子又看了几眼,几乎就完全确定了,符号确实像师字,就好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在朦胧中信手歪歪斜斜写出来的一个字一样。
如果这是个别的字,那么小胡子心里就不会有这样的震惊,但古老的符号却偏偏是一个师字,这让小胡子再也平静不了。
不过他没有流露出惊讶,面无表情的让棕帽子藏人继续说下去。
神秘人物虽然最终死去了,但是他的出现让朝圣者感觉到极度的不安,就在他死去后不久,朝圣者开始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屠杀,他们不知道出于何种动机,在广袤的高原上到处寻找长着六指的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一旦被发现,朝圣者就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进行杀戮。
在当时那种混乱血腥的背景下,已经落没了一个多世纪的人世间借机发展起来,他们和朝圣者对抗,在很多被屠杀的六指的亲属之中发展成员,同时还不断的暗杀朝圣者中的重要人物,更重要的是,他们沿着神秘人物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着,想要把末代大鲁特的诅咒以及末世预言全部发掘出来。
这就是人世间和朝圣者第一次大规模而且正面的冲突,也是朝圣者对六指进行的第一次残酷的追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冲突与屠杀渐渐的平息停止了,这场冲突大约经历了四五年左右的时间,对于两个组织来说,都有得有失。
激烈的冲突之后,又是长时间的对峙,对峙在一段时间后则转入了地下,重新蛰伏起来。
一切看似都平静了,那场血腥的屠杀就像一场远去的噩梦,渐渐消失在世人的心中。
然而这并非是完全的结束,在平静了大概一个世纪之后,第二个神秘的人又出现在了高原上。
前后间隔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但一个世纪之前------------分节阅读 302出现的神秘人与一个世纪后出现的神秘人无比的相像,他们都很孤独,都非常的厉害。
让朝圣者恐慌的事情终于又发生了,这个孤独且厉害的神秘人物来到高原的动机和他之前的那个人一般无二,他孤独的行走着,坚定的在寻找关于末世预言中的秘密以及物品。
蛰伏的朝圣者不得已再次苏醒了,人世间也在这个时候活跃起来,他们虽然没有和神秘人物接触,但是却千方百计的阻挠朝圣者,给神秘人物的行动创造时间和机会。
这一次因为有人世间的大力协助,所以神秘人物的行动比较顺利,可以说,关于末世预言的秘密,大部分都是由前后两个神秘人物发掘出来的。
朝圣者被人世间完全绊住了手脚,而且在一个世纪前屠杀中死去的六指的后代们,纷纷寻找朝圣者进行报复,这让朝圣者感觉到无比的惶恐,传闻朝圣者的首领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曾经拜见过当时的藏王,请求得到帮助。
朝圣者的首领不知道是怎么说服藏王的,但随后,朝圣者的力量大增,不仅仅反压了人世间,并且通过不断的追击,再次把神秘人堵在了一条绝路上。
他被抓住了?小胡子再次插口问道。
是的,不过......棕帽子藏人说:抓住他之后,就发生了一点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逃离木楼发生了什么?小胡子立即就追问道。
你或许会认为我在胡说,这些事情,都是口口相传的,我不可能亲眼目睹,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它的真实性。
这个神秘人物是被围堵之后活捉的,朝圣者照例对他进行非常严格的搜索和拷问,虽然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的身份,也没有从他身上找出带着古老符号的石头,但这个人和一百年前出现的那个神秘人太像了,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所以朝圣者的首领说,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让这个人吐露出所有的秘密以及他的来历。
但是这个神秘人物的骨头很硬,朝圣者几乎把所有能用的办法全部都用了,却无法从他嘴里得到一个字。
神秘人物非常的从容镇定,无论是面对威逼或是利诱,他的神情都是那么平淡,好像严刑拷打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因为想要口供,所以朝圣者暂时不能把他处死,而且复苏的人世间也在四处的活动,他们在这个时候的势力没有朝圣者大,却一直进行着暗中的行动,让人很难提放。
为了绝对的安全,这个神秘人物被关押在一个专门为他所建的囚牢里,囚牢的四面都是最坚硬的岩石,除了一个很小的用来送饭和水的小孔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出口,囚牢的门上了几道锁。
换句话说,关押在这个囚牢里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可以逃走的。
然而意外却发生了,那是一个清晨,按照惯例来拷问神秘人物的朝圣者成员打开囚牢的大门时,顿时惊呆了。
小小的囚牢中空无一物,神秘人物不见了。
这个事情引起了朝圣者内部很大的恐慌和震惊,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人物是如何消失的,他们做了很多的推测,却没有任何结果。
接下来,朝圣者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不过,这个神秘人物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高原一样,彻底的蒸发。
可是朝圣者却始终觉得很不安稳,他们重新操起了屠刀,进行了一场如同一百年前发生过的屠杀,在广袤的藏区里四处寻找六指,然后无情的杀掉。
这场屠杀的规模没有一百年前那么大,但仍然造成了很多人的死亡。
再接下来,事情又像一个循环一样,从激烈转为平淡,之后渐渐被人淡忘。
朝圣者与人世间先后蛰伏起来,在等待各自的机会。
这一次的时间间隔的比较短,第三个神秘人物就又出现了。
关于第三个神秘人物,在朝圣者内部的记载非常的少,而且大部分资料都是来自组织外的道听途说,因为当时两个古老组织都在蛰伏,第三个神秘人物出现之后,没有像前两个人那样四处掀起波澜,他一个人悄悄的来,默默的走,足迹遍布了高原。
正因为他的沉默和低调,所以没有惊动朝圣者再次复苏,没有人说的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人说的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当他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朝圣者才通过一些秘密渠道得知了这个人的存在。
毫无疑问,对于这样的人,朝圣者是不会有任何手软的,他们马上进行了搜捕,但第三个神秘的人物没有任何踪迹可查,无论朝圣者怎么寻找,连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这样一直找了很久之后,才有人疑惑的提出了个意见,说第三个神秘人物是不是根本就不在藏区了?这个意见在当时没有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因为神秘人物一出现,所带来的后果就是非常严重的,不过根据后来事情发展的趋势来看,这个意见可能是正确的,第三个神秘人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藏区。
而且随着他的离开,类似的神秘人物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而,前两个神秘人物的到来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末代大鲁特的诅咒像一辆车子,被正式推上了轨道,只要有人不断的推动它,车子就会一直朝前走,直至走到终点。
朝圣者和人世间完全处于了对峙的状态中,之后的漫长岁月中,时常都会有特殊的原因造成他们的复苏,继而就是对六指的保护还有屠杀。
和你说这些,只是让你知道这场纷争的起源,可以说,一切都是两个神秘人物改变的,他们是罪人,不可宽恕的罪人。
棕帽子藏人慢慢说道:你不要走他们的老路,否则将是我们的死敌,就算朝圣者剩下最后一个人,也会不遗余力的杀掉你。
你们杀的,不止一个人了。
当说到这些的时候,小胡子不由自主的就回想到格桑梅朵死去时的那一幕,他不可能忘掉这段带着鲜血的记忆,因为想到了这些,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变的更冷。
你不可能知道,末代大鲁特的阴谋一旦得逞,将会产生怎么样的后果。
棕帽子藏人一字一顿的说:他的诅咒是恶毒的!世间将会变成地狱!朝圣者一直在杀人,只是在杀那些推动阴谋不断展开的人!他的阴谋究竟是什么?小胡子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但还是想找棕帽子藏人印证一下。
这是秘密,无可奉告,但你必须停止下来。
棕帽子藏人拍拍自己帽子上的土,重新戴在头上,他努力让自己坐的很端正,把腰杆挺的笔直:你可以杀掉我,不过会有人继续做我没有做完的事。
小胡子不再理会棕帽子藏人了,他知道问的再多也没有用,棕帽子藏人不能说的话打死都不会说。
他在分析刚才得到的那些情况,事实上,这些情况对别人来说,或许没有太大的意义,它只描述了末世预言以及周边纷争的起源,然而对于小胡子来说就不同了,他到藏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找家族的根。
他暂时分析不出别的情况,然而第三个悄然出现在藏区的神秘人物,却像一根无形的手指,在不断触动小胡子的心。
他想到了之前和末代大鲁特之间的对话,继而又想到了自己脑海中看到的一幕,那个非常像卫天的人,不用问,他肯定有一根环形的六指。
事情越来越混乱,也越来越复杂了,尤其是第三个神秘人物的身份。
小胡子渐渐的产生了一个离奇的假设,第二个神秘人物无缘无故的消失,在别人看来是个匪夷所思的事,然而小胡子知道,只要有纯血和轮眼碎片的话,那么这个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
从末代大鲁特与小胡子的意识交流,以及那块石碑上所写的血字来看,第三个神秘人物抱着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来对待自己面前的一切,这很像是卫天的性格和作风。
这是一场利用轮眼碎片而产生的复杂的时间跨越吗?现在来不及想那么多,具体的情况要等完全平静下来的时候再细细的琢磨,眼下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安全的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想杀掉棕帽子藏人,因为对朝圣者的痛恨不能归咎到每一个成员身上,棕帽子藏人不是杀害格桑梅朵的直接凶手,然而小胡子不想让他知道任何关于墓穴的事。
在小胡子考虑如何安全离开六角木楼时,不可能产生一丝风的墓穴以及通道中,骤然就像刮起了一片劲风一般,风速很快,一下子就把棕帽子藏人头顶的帽子给吹掉了。
伴随这阵风而来的,是那道消沉了一段时间的声音,这道声音只出现在小胡子的脑海中。
时间很短,放你离开,是要你去做该做的事。
那道声音盘旋了一下:不要食言,否则诅咒会降临到你的身上,一旦背弃了自己的承诺,你一定会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声音来的很快,在小胡子脑海中留下这句话之后,那阵充斥在通道内的风顿时从入口涌动出去,小胡子知道这是个机会,末代大鲁特残留的灵识为了达到目的,甘愿放他们离开。
小胡子一步就冲了出去,他很放心,末代大鲁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害他,当小胡子冲出通道入口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那阵风的存在了,然而来自六角木楼的力量骤然减弱了很多,以小胡子的本事,全力而为,就能平安的离开这里。
身后的三个人也随着跑了出来,他们跑的非常快,迅速的绕过六角木楼的一边,然后摸到了下来的入口,一口气就回到地面。
放你走,再见面时,生死有命。
小胡子看了看棕帽子藏人。
棕帽子藏人显然没有想到小胡子会这样轻易的放自己离开,他有点难以置信,不过他可以感觉到小胡子是个信人。
棕帽子藏人没有废话,转身就走,但是他走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就转身问小胡子:你有爱的人吗?如果在过去,小胡子面对这样的问题,不会回答一个字。
但是此时的他,仿佛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他的心被一种莫名的东西融化了一部分,他听了棕帽子藏人的话,顿时想到了纯洁又安静的嘉洛绒。
有。
小胡子点了点头。
为了你爱的人,你就不该这么做。
第一百四十九章倒数第二个点棕帽子藏人说的很认真,但一些人为了达到目的,总会说很多并不切合实际的话,不过小胡子能够看出来,棕帽子藏人的情绪容易激动,却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这句话在小胡子心中掀起了一片翻滚的波澜,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一个坚不可摧的铁石一般的人,他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弱点。
之前在逃离六角木楼时,末代大鲁特残念所留下的话已经让他心里隐约不安,棕帽子的话更像催化剂,使得小胡子的心无法再平静下来。
他很怕,很怕失去自己最珍视的人。
你真的不能把话说的再清楚一些?不能了。
棕帽子藏人摇了摇头,他朝东边看了一眼,对小胡子说:你现在所做的,是埋葬,我所做的,是挽救。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亲人,朋友,只有自私的人,才会只为自己活着。
我也有那些让我很难割舍的人。
这并不是你们杀人的理由!晋普阿旺始终无法忘记当年察那多死去的事情,他在小胡子身后插嘴道:你没有权力去剥夺别人的生命,杀人者,迟早会受到惩罚!为了那些让我难以割舍的人,我情愿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任何惩罚。
棕帽子藏人看看晋普阿旺,最终又将目光停留在小胡子脸庞上,他抖抖衣服上的尘埃,说:停止吧,世间没有后悔药,很多时候,人们总以为做错了一件事,只要悔过,还有补救的机会,但这件事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一旦它发生,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棕帽子藏人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走了,走的很快,小胡子略微想了想,也和多吉还有晋普阿旺离开了入口附近,去找老赵汇合。
地面上的情况远比地下要好的多,老赵带着嘉洛绒隐伏,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威胁,而且老赵竟然还抽空搞回来了一点东西。
这些东西是德国人队伍跪死在断碑周围那些人留下的,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敢打这些死人的主意,但情况稳定了之后,就有人围绕着这些发生了冲突。
当时小胡子和多吉晋普阿旺都在地下,老赵浑水摸鱼,得到了些许收获。
德国佬之所以放弃了深井里的刀子和圆球,是因为墓葬群的地下有更为重要的东西。
老赵说:非常重要,你可以把墓葬群下的东西称为密码,或者钥匙。
这个大事件,好像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小胡子给老赵看了看从原木棺中带回来的那块六角形的碎片。
末世预言事件周边的一些硬件,几乎全部都浮出水面了,金属长条,漏斗,碎片,刀子,圆球。
这些硬件应该是为圣器服务的,最根本的圣器,再加上必要的硬件,就是开启事件最终秘密的必备条件。
找到了这个东西,这片墓葬群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老赵接着说:你知道墓葬群下面的墓穴里葬的是谁?从冰城时代,古老宗教开始迁徙,他们经历了很漫长的时间,接连搬迁到了数个地点,但都不是最终的定居地。
小胡子依稀记得,当时在九层塔的一块石板上,用鲜血换来的如同扶乩一样的结果。
神明示意他的信徒们的迁徙方向,无数代的信徒经过了长时间的探索,终于知道了,神明没有欺骗他们。
古老宗教中最------------分节阅读 303主要的一支一直在向西迁徙,最终,他们来到了藏区西部的阿里,在这里,他们站稳了脚跟,终于把这片土地当做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地,宗教进行了变革,继而强大,成为主导象雄人信仰的国教。
对于一个漂浮不定的民族或者人群来说,一块安宁的土地比什么都要重要,当时带领信徒迁入阿里的那位大鲁特,得到了所有人最诚挚的拥护和爱戴。
作为进入阿里之后的第一站,这个地方成为标志性的地点,这位大鲁特死去后被安葬在这里,很多各分支的鲁特都表示,死后也要随大鲁特埋在此处,他们愿意守护这个最接近神明的人。
小胡子不否认老赵的话,因为地下墓穴中海量且珍贵的陪葬表明,墓主的身份和地位无比的崇高,活着的人愿意拿自己所有的一切来祭奠供奉死者,这就表明了一切。
显然,这并不是末代大鲁特的墓地,然而他却也被葬在了这里,前后联想推测一下,小胡子就意识到,末代大鲁特,很有可能是被那个立碑人带到此处安葬的。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老赵把事情都讲完了,就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在德国佬手下做事,还是有点好处的,最关键的环节渐渐被打开了,我觉得再潜伏一段时间,可能会弄到更多的资料。
他们派到这里来的队伍已经被垮了,如果你再回去,有没有什么不妥?军刀团的效率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我估计,他们得到消息之后会立即组织新的队伍追赶过来。
只要我能找到那几个幸存的队伍的成员,就是个很好的掩饰。
他们商议了一会儿,迅速做出了安排,老赵还是想再多混一段时间,德国人在藏区最主要的一个中国合作伙伴陆军已经死了,非常时刻,老赵估计会找到更多的机会。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要抢先离开,马上赶到下一个行动地点。
下一个行动地点在革吉附近,不管我和老多吉能不能再混到德国佬的队伍里,一定会想办法去找你们。
他们都很果断,马上分头从这里离开,其余的势力估计还不能完全分析出地下的情况,还会混乱一阵子。
阿里的气候让初来的内地人会非常不适应,尤其是在这个季节,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又采购了一些东西。
晋普阿旺还不知道小胡子之前曾经来过阿里,在路途中跟他讲了许多事情。
提及阿里,就会让人联想到许多年以前崛起于高原的象雄古朝。
在很多人的意识当中,古老的象雄才应该是西藏文化的根源。
这个时候,很多证据已经表明象雄和古老宗教之间有着很密切的联系,这仍然是一块神秘的土地。
传说中的象雄文字,也称为雍仲神文,与伏藏行空文和乌仗那文都有丝丝缕缕的关联。
当晋普阿旺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看坐在后面的嘉洛绒,可能是伏藏这两个字触动了他。
他和嘉洛绒接触的时间长了,有一种孤独的心找到了归宿的感觉,然而伴随着这种感觉萌生的,却是一种凄凉。
嘉洛绒好像是一个大事件中的棋子一样,她的作用就是传承意识种子,让末世预言不至于断绝。
但当她心中的种子被开启之后呢?她活不了多久,只是几年的时间,或许在伏藏被发掘之后,就会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小胡子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涩,这种发涩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溢出眼泪。
静静的呆在后面的嘉洛绒浅睡着,她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对于她来说,只要小胡子一切都好,那么她就会比任何人都要满足。
小胡子不忍心再看下去,当他将要收回目光时,浅睡的嘉洛绒被颠簸的车子弄醒了,她有一点慵懒,但看到小胡子望着自己的目光,嘴角就泛起一丝笑。
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小胡子也笑了笑,转过了头,他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让他的心一阵阵的绞痛。
他奔波了这么多年,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和力量,就是为了要避免童年时的噩梦。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难熬的,其实还不是等待死亡前的一刻,而是明知要失去,却无力挽回的那一刻。
失去,一种多么痛的感觉。
小胡子渐渐收敛了心神,车子在空旷寂寥的高原上行驶。
在那幅古象雄图上,革吉附近是自东向西迁徙路线上倒数第二个模糊的点,古老宗教漫长的迁徙可能要接近终点了。
革吉是阿里地区的一个县,这个点说是在革吉附近,也只是相对而言,因为它距离革吉算是最近的,不过距离革吉还有差不多三百五十公里。
小胡子手里有一张最新的地图,根据老赵提供的一些线索来分析,这个模糊的行动地点应该是在一个名为敕仑湖的湖泊周围。
敕仑湖的附近,只有一个叫做安巴的村子,阿里的气候还有环境很恶劣,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七个县,敕仑湖给这片生命禁区带来了一点生机,不过村子的规模很小,人口也不多。
他们必须要在安巴村逗留一下,因为行动地点不明确,要自己去摸索。
在村子里打听一些消息,会对行动有利。
第一百五十章犬牙山的怪事(一)敕仑湖周围算是植被比较充沛的地方,这个季节已经避过了每年七八月份的雨季,再过一段时间,大雪就会封住通往村子的每条道路。
安巴村的村民靠每年几个月的时间来放牧,除非到了必须交换生活用品的时候,才会有人离开村子,这是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活,封闭但是恬淡。
村子里很少见到外人,小胡子他们三个人的到来让村民感觉有些意外而且好奇。
但是嘉洛绒永远有一种让人亲和且怜悯的力量,村民们对她很有好感,热情的接待,双方关系融洽了,打听情况的时候就比较顺利。
他们自然不能明说自己的来意,只能说是从别处来的,想在敕仑湖这里玩两天。
接待小胡子他们的,是村子里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听到小胡子的来意之后,这对夫妻就相互对视了一眼,话也随之明显少了。
嘉洛绒就打手势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合适。
那是没有的,接待远来的客人,是我们最高兴的事。
上了年纪的男主人迟疑了一下。
他说,这个季节的敕仑湖其实没有那么好玩了,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可以去看看。
但一定不能去一个地方。
不能去哪里?晋普阿旺马上就问了一句,小胡子在旁边默默的听,却很注意男主人说的这句话。
男主人告诉他们,敕仑湖的东面,有一小片山地,那片山地的形状很怪,就像一片从地面下长出的牙齿,从远处看过去的话,那里就是犬牙交错的一片。
这里出过事,一年之前。
其实在这片犬牙山出事之前的三四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一些不正常的事。
当时有两个来自外面的人找到了村子,在这里借住了两天,然后动身到敕仑湖去,他们说很快就会回来,还把随身带的东西留在了村子里一部分。
这两个人来到敕仑湖之后,来回寻找了半天时间,最后,他们就准备进入那片犬牙山,一个村子里放牧的村民正好路过这里,他亲眼看见那两个人走了进去。
不过在这之前,犬牙山并没有发生过意外的事,只不过那里很荒,不长东西,所以没有进去的必要。
这个牧民没怎么在意,看看就走了。
这两个人到犬牙山去干什么,没人知道,一直过了两三天,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因为他们还有一些东西留在村里,所以有的村民就开始注意,他们出去找了找,没有找到人。
又过了几天之后,有人就觉得,那两个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村民们很淳朴,觉得客人出了事,就必须去找,这时候,那个牧民就说看见对方进了犬牙山,自告奋勇进山去看看。
这个牧民进去之后,也和前两个人一样,连着两三天没有回来,村子里的人就感觉诧异了,而且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较严重。
牧民进去的第三天晚上,村子里的人商量,到天亮之后多组织几个人,带着武器进去找他们。
和藏区其它的小村子一样,这里不通电,也没有娱乐活动,天色一黑,家家户户就点灯吃饭,喝点茶之后睡觉,村子里非常的安静。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村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那阵声音非常的刺耳,把周围的几户人家给惊醒了,之后又接连吵醒了其他人,几乎整个村子里的成年人都从睡梦中爬起来,聚集到了声音所发出的地点周围。
男主人当时还年轻,正巧目睹了那一幕。
声音的来源是那个牧民的家,发出声音的人是牧民的妻子,当时她已经昏厥了,被人救了起来。
这个女人苏醒之后,双眼里全部都是很浓重的恐惧,她很长时间内都说不出话,显然是被吓坏了。
她在睡梦中听到有人敲门。
男主人说:还以为是自己的丈夫连夜从犬牙山跑回来了,所以匆忙就去开门。
村子里的人都很朴实,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的痞子闲汉,半夜敲门的肯定是本家人,所以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一点防备,直接打开了门闩。
然而开门之后,外面站着的东西就把她吓的半死。
这个女人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家门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好像一头直立着的被剥掉了皮的牦牛。
她直接就爆发出一阵尖叫,然后吓昏过去,等其他被惊醒的村民赶过来的时候,门外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这个事情引起了村民的高度关注,因为事关村子里人的安危,显然比犬牙山的事情更重要。
就在当夜,村子里的一些精壮劳力组成了一支队伍,各自带着武器,以村子为中心,分几个方向铺网搜索,想把那个吓人的东西给抓住。
男主人当时二十刚出头,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他跟着同村的几个伙伴,向东边去找。
他们带了好几天的干粮,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但是让这些人想象不到的是,那个吓人的东西并没有走远,就在距离村子不到五里地的地方徘徊着。
那个东西血淋淋的,而且很粗壮,就像是一头被剥掉皮的牦牛。
男主人慢慢喝了口茶,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但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我们几个人都有准备,尽管出现了慌乱,不过还是很快拿起武器。
那个东西的力气非常大,而且跑的无比迅速,它看到村民过来围追自己,马上就跑了一段,不过跑了一段之后,这个东西又停了下来,嘴里嗷嗷的叫着,样子非常恐怖。
几个人胆子发寒,然而为了村里其他人的安全,还是很勇敢的扑过去,用手里的长刀还有土枪对付这个东西。
它闪动的太快了,我们的刀根本砍不到它。
吓人的东西一个劲儿嗷嗷的叫着,几个人都不是它的对手,他们几个外出时带着一条獒犬,尽管血统不纯了,却分外的凶猛,然而随着这个人的嗷嗷声,平时凶猛的獒犬仿佛也被震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抬着头看。
本来,几个村民都感觉害怕,因为稍稍一接触,他们就能发觉这个吓人的东西不管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他们,好像随手就可以把他们几个人全部都捏死。
然而吓人的东西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一直在躲避村民的袭杀。
这样的情况如果发生在小胡子身上,那么他很可能会联想到很多,也能瞬间推测出一点情况,可是几个村民却没有那么从容镇定的情绪,那个东西吓人的外表还有嗓子里发出的如野兽一般的嗷嗷声已经把他们吓坏了。
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东西似乎已经盯上了我们的村子,如果不把他除掉,肯定还会有人遭殃。
男主人端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们的本意是没错的,想守护自己的家园,守护村子里的人,所以其中两个拿着土枪的人一声唿哨,围攻那个东西的人都迅速散开了。
那个吓人的东西转身想跑,土枪的威力并不大,而且要自己装填火药,射速非常慢,但其中一枪一下子轰中了那个东西的后脑,顿时把他打的一个踉跄。
刚刚散开的几个拿刀的人马上围了过去,枪伤让这个东西的速度减慢了很多,再也躲避不开锋利刀子的砍杀。
而且两个放了枪的人随即装火药和铁子,冲过来又朝它的头部补了两枪。
这个东西在临死的时候,双眼都血红血红的,它的眼珠子像是直接嵌在肉里的一样。
它的头部接连遭到创伤,身体不断的抽搐,而且在临死之前仍然睁着眼睛,发出低沉的嗷嗷声。
那种眼神和声音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
最后,这个吓人的东西终于死透了,几个人就想把尸体给抬回去。
然而在搬动尸体的时候,一个人率先发现了点蹊跷。
他发现的,是一根深嵌在怪东西身上的细绳子,他们用刀子一点点把这根已经染成红色的细绳子从对方身体里挑了出来,绳子的末端拴着一个血红的珠子。
把珠子上的血迹给擦掉之后,他们就认出这是一颗珊瑚珠子。
看到这颗珠子的同时,几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而且不约而同的开始重新审视已经死透的怪东西。
村子里并不大,尤其是那些年纪不大的男人之间,彼此非常熟悉。
他们都认出这颗珊瑚珠子,是那个进犬牙山的牧民随身佩戴的配饰。
他们一下子就惊呆了,而且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直立起来,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开始蔓延,迅速侵染了全身。
他们几个人费尽全力杀掉的,是同村的牧民?第一百五十一章犬牙山的怪事(二)这------------分节阅读 304样的事情是很多正常人无法接受的,即便是他们熟识的人已经变了,但被自己亲手杀掉,还是非常的残酷。
这几个人看到珊瑚珠子之后先是震惊了一会儿,接着就拼命的相互说服,他们试图让自己从那种阴影中逃脱出来。
当时就有人说是不是这个吓人的怪东西杀掉了牧民,然后夺走了他身上的珊瑚珠子。
我自己都没办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男主人叹了口气:我把怪东西脚上的泥垢用水冲洗了一下。
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明知道自己可能无法接受某件事情的真相,却仍然锲而不舍的去追寻真相,得到真相之后,只会让自己更加恐慌或者难过,但这是天性。
当把这个怪东西那只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脚掌冲洗干净之后,几个人都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因为他们看到怪东西的脚掌上,很明显缺少了一根脚指。
这个发现让他们都没法再编织理由,那个牧民的脚掌,就缺少一根脚指。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村民在惊恐之余喃喃的说道。
但没人再有兴趣去关心牧民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们只想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如果回去实话实说的话,即便他们本身没有什么错,却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受到一些人的猜忌。
不过淳朴的天性让他们不善于撒谎,也不忍心对着死者的妻子说违心的话。
最后,他们把尸体带了回去,如实交代了一切。
没有人追究这件事,包括死者的妻子,把尸体带回去之后,几个村里的老人看了看,不过没看出什么。
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下来,但几个当事者却很长时间都不能平静,他们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死去的牧民在梦里带着怨恨望着他们。
男主人也做过噩梦,他在惊醒之后曾很多次猜测过,牧民如何会成这样,事情本来就没有头绪,发生的很突然,猜测了半天,只能把原因归咎到犬牙山。
犬牙山从此就成为村子里一个禁忌,没有人再进去过,村子也平静了下来,一如它们千百年来平淡无奇的历史。
到了一年前,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触碰了这个禁忌,他也是村子里的人,但是年纪比较小,当年的事情发生时,他还没有出生。
对于那个牧民,村民很少提起,所以年轻人们只知道不能进犬牙山,却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年轻人在事隔很多年之后再次重演了当年的那一幕,当时,他在追赶一头受惊的牲口,随着牲口一起跑进了犬牙山内。
村子里一共就那么多人,就算少了一个,也非常的明显。
年轻人失踪两天后,他的家属还有其他一些人到处寻找,他们把周围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一无所获,最后,有人就把目光投向了犬牙山。
他们只敢看,却不敢进去,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犬牙山的外面,束手无策。
最后,年轻人的父亲不顾他人的阻拦,执意要进去寻找自己的儿子,就在争执期间,有人看到从犬牙山的山口那边,缓缓的爬出来一个东西。
年轻人的父亲顿时就冲了过去,但是当他接近了这个东西的时候,却非常的失望,而且有点不知所措。
从犬牙山山口爬出来的这个东西,根本不是个人。
那是什么?那个东西像是一个布袋。
男主人抽了口烟,说:又像一个茧。
这个巨大的茧在崎岖的地面上不断的蠕动着,它没有四肢,却爬的比较快,茧子不断的朝外渗血,它爬过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非常明显的血迹。
这时候,后面的人都尾随过来,看到这个东西就吓坏了,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想起了许久之前发生过的怪事。
有的人身上带着枪,他们连忙吆喝年轻人的父亲后退,然后准备一起开枪对付这个渗血的茧子。
年轻人的父亲开始也受到了惊吓,听从村民的话,踉跄着后退,然而当几个人一起伸出了枪的时候,他突然就冲过去,挡在枪口前,不允许那些人开枪,别的人都不理解,然而年轻人的父亲仿佛把自己的恐慌都抛到了一旁,他慢慢蹲下来,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抚摸这个茧子。
之后,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很小心的把茧子割开了一个口子。
茧子里是有东西的,仿佛装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肉,血腥味让周围的人受不了,而且当年那个牧民的样子充斥在好多人的心头。
有人想阻拦,但是年轻人的父亲寸步不让,他坚持把茧子慢慢的割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当茧子被割开了口子之后,里面的东西就爬了出来。
我当时吓了一跳。
男主人说:因为这个从茧子里爬出来的东西和当时的那个牧民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茧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体型比较大,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还会发出嗷嗷的吼叫声。
年轻人的父亲仔细的看了很久,突然就抱着这个东西哭了起来,他说这是他的儿子,不会看错。
一些人勾动起了所有的回忆,他们不再阻拦年轻人的父亲,而是纷纷上前帮忙。
这个东西被抬回了村子,然后被年轻人的父亲带回了家。
他还活着?还活着。
男主人点了点头:他和当年的牧民一样,样子变的很吓人,但是没有害人的心,他的父亲把他养在家里,一直到现在。
他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胡子问道:或者说,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在犬牙山里遇到了什么?他说不出话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他的父亲还有其他人都先后无数次询问过他,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变成怪物的年轻人对于自己在犬牙山内部的经历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不愿提起,他真的说不出相关的情况。
他的父亲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想把他治好,然而事与愿违,一年的静养让他的儿子状况稍稍好了一些,但仍然非常吓人,如果半夜出去被陌生人看到,一定会把对方吓个半死。
能带我们去看看他吗?晋普阿旺对男主人说:我是下坎巴寺的僧侣,神佛的光辉笼罩着大地每一寸角落。
晋普阿旺的身份还是非常好用的,尽管这个村子里的人基本还是信奉已经改革且没落很多年的苯教,但对晋普阿旺很尊敬。
男主人带着他们来到那个年轻人的家,对他的父亲说明了情况。
他很难好了。
年轻人的父亲一头白发,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这个年轻人被养在家里的一间空屋子里,一年都没有怎么出门,只有在夜深的时候,他的父亲才会带他出来,在屋子附近来回走走。
小胡子不愿让嘉洛绒看到这些,把她留在了屋子外,年轻人的父亲慢慢推开了房门。
现在尽管是白天,但屋子里很黑,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臭味,还有很浓的药气。
那个年轻人蜷缩在一张床上,看到陌生人之后,显得有点不适应,拼命的朝墙角缩,用褥子把全身都紧紧的裹住,只留下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血红色,已经在这一年中慢慢褪去了,然而那种眼神却让人感觉非常的揪心。
他是被山里的东西害了。
年轻人的父亲看到儿子的时候,总是很悲伤。
他们的村子信奉苯教,相信山水万物都是有灵的,有一些神灵在控制自然界中的东西,无疑中触犯了它们,就会受到惩罚。
在晋普阿旺的要求下,年轻人的父亲上前轻声的抚慰自己的儿子,让他不要紧张。
年轻人的父亲蹲在儿子身边,轻轻抚摸他已经没有头发的头顶,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哄年幼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之后,年轻人的情绪好了一些,在父亲的帮助下,慢慢的拿掉了身上的褥子。
他穿着衣服,但是脸庞还有手脚乃至脖颈都露在外面。
当看到他的身体的时候,小胡子的头皮也忍不住隐隐发麻,他真的说不清楚这还算不算是一个人。
按照那个男主人的说法,年轻人这一年时间里应该是有所好转的。
然而小胡子看到的,就好像是一个重度烧伤的病人正处在全身感染溃烂时的状况,年轻人身体外面那层血淋淋的东西已经消失了,全身都结起了一片又一片发黑的血痂。
据年轻人的父亲说,这些血痂退不掉,他以前试着想把这些血痂给揭掉,看看儿子能不能长出健康的皮肤。
但是一触碰这些血痂,他的儿子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根本忍受不住。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虽然样子变了,但神智还是清醒的,他能认出自己的父亲,能认出陌生的人,还可以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慢慢的靠近了年轻人,在他面前蹲下,说了一些轻松而且友好的话,让他放松情绪。
年轻人的父亲指着晋普阿旺告诉他,这是来自远方的喇嘛,带着神佛的赐福,可以不畏惧一切阴邪。
如你父亲所说,不要惊慌,神佛就在我们的头顶。
晋普阿旺轻声说:告诉神佛,你在犬牙山里,看到了什么?第一百五十二章犬牙山的怪事(三)晋普阿旺说的很庄严郑重,好像他们的头顶就盘坐着一尊佛,然而出事的年轻人可能理解不了这种庄严,他的眼神有点茫然,看着晋普阿旺,一言不发。
年轻人的父亲在旁边又叹了口气,说他儿子的神智其实并不是完全正常的,可能除了他的话,对别人的话都不能一下子就理解。
而且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问过他的儿子,他犬牙山内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却没有得到一个字的答案,如果问的多了,年轻人酒会出现不可抑制的狂躁。
或许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非常悲惨,让当事者产生了深深的阴影,即使他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事,但对这段经历还是无法抹掉的。
晋普阿旺又问了一遍,他是用藏语询问的,犬牙山这个词好像对年轻人有一种特殊的影响,当他重复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情绪就开始波动,那种茫然的眼神中充斥着说不清的烦躁,这种烦躁让他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嗷嗷声,然后就贴着墙角一点点的后退,仿佛对小胡子和普晋阿旺很戒备,他一直退到了父亲的身后,露出一双眼睛。
没用的……这位父亲是一个慈父,他阻拦了普晋阿旺,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受到任何的一点惊吓,他轻轻摸着儿子u的脑袋,示意他不要怕。
小胡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敕仑湖在古象雄图上是倒数第二个模糊的点,这事他们接近久居住地之前的最后一站,这个地方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本来他还想着可能要花不少时间来寻找古遗迹的痕迹,但现在大概不必找了,线索指向了犬牙山。
然而犬牙山内部有什么?危险是毫无疑问的,而且根本不知道任何关于危险的线索。
从年轻人这里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又呆了一会儿之后,他们离开了。
重新回到借宿的村民家里,小胡子就又把一些细节详细的询问了一遍。
他问到了三四十年前两个来到村子又赶往犬牙山的人,男主人说不出太多的情况,他只记得这两个人的大概年纪还有长相。
他们不是留了一些东西在这里吗?小胡子问道。
是的。
男主人说对方确实留在村子里一些东西,但那两个人进了犬牙山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时间长了,村民都觉得他们肯定是活不了了,保管他们的东西有点不妥,所以就把东西给埋了。
带我们去看看吧。
小胡子想想后说道,他觉得,那两个人专门找到了敕仑湖,说明他们的指向性很强,可能在来之前就得到了一些情况,看着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就能够大致判断出,他们要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可以早做准备。
你们?要做什么?男主人产生了怀疑。
我们是遵照佛的旨意在做事。
总之,对付这些朴实的村民,把一切原因推到神佛身上是非常有用的。
男主人答应带他们去看,但是时间太长了,男主人对当年埋下东西的具体位置有点搞不清楚,他们一起来到村子外面,连着挖了很久,终于挖到了埋下的东西。
东西被装在一个大包里,敕仑湖周围的环境总体还是比较湿润的,大包已经糟了,取上来的同时就裂开,里面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
里面很多绳子,都是一盘一盘收拾好的,有一些压缩食品,还有部分被严密裹在油布里的装备。
小胡子蹲在地上翻看这些东西,心里随即就产生了判断。
那两个人所留下的装备在今天的人眼里,无疑是笨拙而且落后的,但是在当年,这些东西却很稀少,包括那些压缩食品,一般人搞不到。
装备里面还有几排包在油纸里的子弹,都抹着一层油,看着仍然亮晶晶一片。
装备本身说明这两个人起码是很有门路的人,而且他们带着大量的绳子,说明他们将要涉足的地点,可能地形非常的不好,需要这些绳子。
小胡子望着这些东西在心里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晋普阿旺把那些油布裹着的装备一件件的拿出来看。
男主人迟疑了一会儿,就小心的问他们,难道也要到犬牙山去?具体的事情无法和男主人解释,但小胡子知道,他们必须要去。
墓葬群那边出现的意外暂时困住了那几股势力,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如果不抓紧的话,一旦等纳西尔追击过来,形势会更严峻。
德国人也有那张古象雄图,军刀团的效率非常高,重新组织队伍也就是几天的事。
这些东西小胡子他们用不上,看完之后就地又埋了起来,在回去的路上,他和晋普阿旺就交换------------分节阅读 305了意见。
小胡子有点担心,晋普阿旺的身体毕竟不如以前了,如果真有非常严重的危机出现,他没有把握可以对抗或者全身而退,他想说服晋普阿旺留在村子里,由自己单独到犬牙山先探探路,但晋普阿旺不肯。
他们在村子里呆了一晚上,把关于犬牙山的所有情况全部都问出来了,这片交错的山在过去很久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就是从那两次事情发生之后,村民才对这里产生了恐惧。
随着两次事情的发生,就有一些不知渠道的闲言碎语流传出来,说犬牙山里面住着山神,和敕仑湖的湖神一起共同掌管这片山水。
小胡子和男主人交谈的主要话题是犬牙山,在犬牙山的问题说完之后,男主人随口说了几句关于犬牙山之外的事。
他们村子虽然不大,但是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据说是几个流浪的牧民找到了水草相对来说比较丰美的敕仑湖,然后在这里定居,继而繁衍发展出了村子。
在村子的历史过程中,村民相继发现过不少古建筑的遗址。
这些建筑遗址的规模都不大,估计属于民居型建筑,绝大部分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埋了起来,等村民发现之后,从里面找到了一些被遗留的日常生活用品。
这些现象其实说明了一个问题,古老宗教在迁徙过程中受到外来文化以及生活习俗的影响,再加上他们的信徒人数激增,之前的习惯已经被改变了,因为他们觉得生活在地表远比生活在动向中要美好的多。
在这些遗址里面挖到过什么东西吗?都是很寻常的东西,没有大用,有一些小物件,可以给孩子当做玩物,不过都是从地理刨上来的,挖出来之后就都原地埋了回去。
男主人抽着小胡子送他的卷烟,想了一会儿后说:不过在几年前,我们挖到过一个罐子。
这个罐子出土在一个装有奇怪器具的屋子的下面,好像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下室,地下室是空的,只有这个罐子。
罐子不算太沉,在搬运这个罐子的过程中,村民发现里面有东西,但是罐子口被一种胶泥封着,胶泥上盖着一个血红的印记。
常年闭塞的环境让村民们都有种路不拾遗的性格,尤其是这种从地下挖出来的东西,虽然现在已经无主了,但在很久之前毕竟属于他人。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罐子从地下被搬上来之后,在场的人都有点不安的感觉。
基于这种情况,在场的人一致决定把拿上来的罐子重新放回去。
对于男主人来说,这个事情只是当成一个闲谈的话题说出来的,但对于小胡子来说就不一样了,他觉得那个罐子可能会有文章。
看到小胡子的眼神,男主人就觉得自己又多嘴了,因为小胡子明显就想马上去找那个被重新放回去的罐子。
男主人望着窗外的天色,有点为难的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晋普阿旺又搬出了佛爷。
他们连夜来到了那个发现罐子的地方,距离敕仑湖非常近,对于这个地方,男主人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他们挖开了被掩埋下去的建筑遗址。
这是个很小的屋子,在四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带有符咒的配饰,屋子下面的小地下室已经被村民挖开过一次,地下室很隐蔽,只有四五个平方米左右,地下室正中放着一个大概三十多厘米高的罐子。
为了不让男主人担忧,小胡子把他支到了地面上,和晋普阿旺一起看这个罐子。
罐子是陶制的,罐壁比较厚,封泥完全干硬了,那个鲜红的印记清晰可见。
两个人观察了一会儿,晋普阿旺就把罐子轻轻拿了起来,左右稍稍一晃,就能发现罐子里有东西。
晋普阿旺看的很细,不断的移动罐子的位置,看着他的举动,小胡子就觉得,对方好像对罐子有些熟悉。
认得?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罐子,不过很奇怪。
晋普阿旺把罐子放下来,说:看着它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一种很特殊的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藏有隐秘的罐子一种特殊的人?小胡子看看晋普阿旺:什么人?这个罐子让我想到了伏藏。
晋普阿旺说:很奇怪的感觉,因为想到伏藏,就会跟着想到掘藏师。
这个罐子只所以让晋普阿旺想到了这些,可能很大程度来自罐子严密的封泥以及那个鲜红的且奇怪的印记。
关于伏藏,晋普阿旺比较熟悉,因为格桑梅朵的原因,小胡子到藏区之后也开始正式接触这些。
伏藏的出现,完全是为了保存教义和道统,在最早的时候,因为某些有远见的高人提前预见到了灾难祸乱将要发生,所以事先进行准备,以书藏,圣物藏,还有识藏的形式将珍贵重要的典籍藏放起来。
公元八世纪,藏传佛教中鼎鼎大名的莲花生大师就预见到吐蕃的动荡以及对佛教的冲击,他和一些弟子把部分典籍还有文物以伏藏的形式藏匿在广袤的藏区各地。
也就是说,伏藏这个词是出于佛教的。
伏藏隐匿的时间长短不一,灾祸可能很快就会过去,也可能会持续很久很久,如果时间太久了,当初的伏藏品就会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子,而掘藏师,就是专门发掘伏藏的人。
书藏,圣物藏,属于实物藏,一般来说,伏藏者会留下一些专门藏放黄纸的容器,所谓的黄纸,其实就是书写有空行母符码的密文,它用藏文,梵文,或者与象雄文字有很深渊源的乌仗那文书写,掘藏师发掘出这些黄纸,然后把上面的密文破解,转化为可读的文字。
至于伏藏中最神秘也最高端的识藏,掘藏师就无能为力了,这需要受藏者的自主觉醒。
黄纸都需要容器来保存。
晋普阿旺说:把这些都联系在一起,我觉得这个罐子里,是不是有类似的东西?存放黄纸的容器都是不同的,藏区历史上著名的掘藏师仁增果顶木曾经在扎桑山发掘过一个巨大的容器,分五个隔断保存着黄纸和文物。
而小胡子他们眼前的这个罐子的封印太明显了,让晋普阿旺产生了怀疑。
我的猜测不一定准确,需要打开罐子才能最终确定。
不过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留下这个罐子的人就太厉害了。
伏藏以及类似伏藏的东西目的性很明确,是为了道统的传承和不灭,一般来说,留下伏藏的人基本都是在遭遇到危险前兆的时候才会匆忙遗留伏藏,比如说察那多,就是临死前所留的意识种子。
除非是和藏传佛教中莲花生大师一样的人物,才会在灾祸发生之前预见到未来的事情,继而做出决定。
而古老宗教迁徙到敕仑湖的时候,正是他们渐渐在象雄站稳脚根,开始真正兴盛的时期,那个留下的罐子的人,竟然预见到了几百年后的事?罐子应该是没问题的,打开看看吧。
几年前已经有村民来回的搬动过罐子,所以不存在太大的问题,小胡子小心的一点点开启罐子上的封泥,封泥下面蒙着一层像皮子一样的东西,把这层东西慢慢撕掉,就露出了罐子里面的东西。
罐子里面,叠放着很多层非常薄的陶片,留下这些东西的人可能也不知道在多少年后,这些东西会被人发掘出来,所以他选用了陶片这种材料,如果不是火山喷发或者大地震之类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陶片可以保存很多年。
陶片的正反两面都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不是藏文,小胡子一个都看不懂,他看了看晋普阿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
罐子没有被陶片堆满,所以留有空隙,晋普阿旺轻轻取出一块陶片,来回看了很久。
能认得出来吗?有难度。
晋普阿旺又捏起一块陶片,说:这些符文和乌仗那文有些相似,不知道是不是古象雄文,能不能解读出来还不知道,至少得浪费不少时间。
那没办法,先试试,说不定可以从中获取一些线索。
他们两个直接把罐子都搬到了地面,男主人叹了口气,罐子本来已经被重新埋下去了,如今又被这两个人给弄了上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开口,肯定要被晋普阿旺搬出佛爷来压制,所以就憋着没出声。
他们随即就赶了回去,在男主人家一间无用的小屋子里研究这些陶片,晋普阿旺不是专业的掘藏师,他只认得一些符文,而且要在记忆里努力的搜索。
两个人闭门不出的研究了整整两天时间,所有的密文被查看了一遍,但晋普阿旺只能解读出其中很少很少一部分。
不过,他解读出的这一丁点内容,却让两个人都产生了一些震动。
留下这些信息的人并不是大鲁特,只是当时古老宗教中数名鲁特之一,这个人的具体姓名没有在密文中显示,但他真的预见到了若干年后,宗教将会面临巨大的分裂与灾难,这种灾难很有可能会导致道统的灭绝,所以他留下了这些东西。
这样的举动完全是私人性的,没有经过大鲁特的允许,所以才会在这个地方找到罐子。
晋普阿旺解读出的那一丁点信息,正好包含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
古老宗教在敕仑湖这里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事实上,这个重大的事,在他们迁徙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了,只不过到敕仑湖后,事情才有了最终的结果。
从这一丁点内容里,看不出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但这个事情肯定经过了大鲁特乃至数名鲁特长时间的商议,然后开始实施。
忙了两天,就这么一点收获。
晋普阿旺摇摇头,显得有点失望:对我们的行动没有什么帮助。
先到犬牙山去看看吧。
紧接着,他们休息了一天,把精神恢复之后,就预备到犬牙山去,准备好了相应的装备,小胡子把嘉洛绒留在村子里,和晋普阿旺上路。
从这里到敕仑湖有两三个小时的路,再绕湖到犬牙山。
他们清晨出发,半上午就到了敕仑湖,这里的天空是纯净的,广博的敕仑湖亦是如此。
一片青蓝色的湖水清澈的几乎可以一眼看到底,像一大块镶嵌在大地上的水晶。
他们从敕仑湖的东边开始绕行,走过一半之后,远处的犬牙山就进入了视线中。
如村民所说,那是一片交错的山,站在山外面,几乎看不到山内部的任何东西。
进山的山口很明显,像是几排杂乱的牙齿中缺失了两颗。
站在山口前,小胡子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或紧张的气息,但是一步跨入山口之后,就仿佛置身进入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中。
犬牙山里什么都没有,处在敕仑湖附近,自然环境本来比较好,然而这里连一根草也不长,仿佛连头顶的天空都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山里静的要死,这是一片真正的生命禁区,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每一块石头看上去都是普通的,然而那两个进入了犬牙山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可能因为这些石头而改变。
在崎岖的山路中走了一段之后,小胡子就停下脚步,他朝四周眺望了一眼,山本来应该由自然地貌而生,但是根据小胡子的观察,他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犬牙山内部肯定经过了大规模的改造,改造并没有变化山势,却把一些很明显的山体给打平了,这在当年来说,绝对是个大工程。
一切都很平静,他们朝犬牙山内部走了大概半个来小时时间,这片山地并不算很大,如果再走一段的话,那么就应该位于内部的中心位置了。
这个时候,小胡子再次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一大堆石头,这堆石头非常明显,是人为搬运到这里的。
这么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晋普阿旺问道。
估计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些石头是为了掩埋某些东西。
小胡子看了一会儿后就做了判断。
大大小小的石头,杂乱无章的堆起了一个很大的堆,冒出地表约莫两三米那么高,就像一个很巨大的坟包。
这样一大堆石头在犬牙山内部显然是非常扎眼的,人为的痕迹很重。
当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慢慢靠近了这大堆石头的时候,立即就发现了蹊跷。
这么多的石头堆积在一起,肯定有很多间隙,但是在石堆的侧面,有一个很明显的洞,洞是被人一块石头一块石头那么掏出来的,掏洞的人很有经验,洞里隔一段就支起一根金属支架,支架成为一个平衡的受力点,防止其它石块突然坍塌。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无声的对望了一眼,情况已经很明了了,犬牙山的秘密,很有可能就在这个从石块堆中掏出的洞里。
第一百五十四章深渊下的东西从这个石块堆中掏出的洞口,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它和整片犬牙山一样死气沉沉。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在这里驻足观察了好几分钟,从表面上看,情况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下面,肯定隐伏着令人惊悚的危险。
他们两个观察了片刻之后,就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达成了进去看看的共识。
晋普阿旺和以前一样,一挺身子就要率先朝前走,但这一次,他被小胡子拉住了,晋普阿旺的腿伤无法再康复,终身都要瘸着一条腿。
我能行。
晋普阿旺很倔强,想挣脱小胡子,继续朝前走。
但小胡子不肯松手,他对晋普阿旺摇摇头,又拍拍对方的肩膀,他没有说什么感人的话,不过眼睛中流露出的目光却异常的坚定,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晋普阿旺石头一般的脸庞上就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这丝笑容里有一点自嘲和辛酸,他不是从前的晋普阿旺了,一个手脚都有点残疾的人,无论以前身手再怎么------------分节阅读 306好,现在遇到了危险,也只会是同伴的累赘。
最后,还是小胡子走到了前面,石头堆里的洞很狭窄,走进去就直不起腰,他走的非常慢,这个洞的走势和他们之前见过的很多古遗迹的入口没有什么区别,总体来说都是倾斜向下的,古老宗教的习俗改变很大,不过还是保留下来一些最本质的东西,他们的信徒可以居住在洞穴之上的地表,但最主要的祭祀场还在地下。
这样判断的话,那么指向性就明确了一些。
小胡子朝前走了大概不到十米,就觉得这么多石块是填在一个大坑里的,洞到尽头的时候,两块很大的石头顶在尽头的两侧,下面露出了石块堆下的土层。
犬牙山还有周围其它一些地方受敕仑湖的影响,有点潮湿,土层被挖出了一个坑,依然是斜着挖的,土层下可能是一堵石墙,已经被人掏出了入口。
小胡子在入口这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然后把光线从入口照了进去,小小的入口后面是空洞的,光线好像顿时被吞噬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深渊,从小胡子这个位置看,根本看不到深渊的底部。
他取出了另一盏强光矿灯,光线的强度立即增强了很多,像一柄利剑,划破了沉寂的黑暗,但是观察角度受限制,还是不能看到深渊内部的情景。
入口这里也很平静,小胡子在外面等了等,然后小心的钻了进去。
钻进入口,就是一圈凌空凸出的石层,石层非常厚,当小胡子钻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前面不到五米处深不见底的深渊,除此之外,他右边有两根相隔不远,且垂入到深渊下的很粗的绳子。
绳子固定在深渊边缘,看到这个,之前村子里村民的说法就得到印证,这里肯定有人来过,而且下去「…手机txt小说下载网…txt小说下载站」过,只不过他们没有回来。
绳子很粗,过去很多年了,但依然结实,质量相当好。
小胡子蹲下来看这两根绳子的时候,就发现其中一根上沾满了陈旧的血迹。
血迹已经变成黑色的了,晋普阿旺在旁边说,当时顺着绳子下去的人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应该不是。
小胡子分析道:如果在上面就受伤了,他们不会急着下去,至少会等情况好转一些再说。
他脑海中有了比较清晰的推理,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最早来到这里的两个人留下了这两条绳子,然后顺着绳子下去,但是没有上来,后来的牧民也顺着绳子下去,然而他却重新顺着绳子上来了,不过他上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浑身血淋淋的,在借助绳子攀爬的时候,就留下了大量的血迹。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立足的石层不怎么平坦,所以不敢冒险到边缘露头去观察下面的深渊,他们取出了自己带来的绳子,牢牢的固定住,然后拉紧绳子到了边缘。
这个观察角度很直观,不过因为太深了,光线再次照射到下方的时候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
但是可以看得出,深渊下面的区域很大,就像一个孤立于世间的地下世界。
深渊的石壁不是正直的,凹凸不平,有的地方凸起很大的一块,一根绳子显然是不够用的,难怪之前来这里的两个人准备了大量的绳子,以备不时之需。
你说,这下面会有什么?如果不下去的话,估计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
小胡子收回了照射出去的光线,这片深渊充斥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进去的人如果直接因为意外而死去了,那倒也没什么,但偏偏是人没死,却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在他们所遇到的情况中,和犬牙山怪事最接近的,大概就是当时龙纹鼎出土的时候,遭殃的那个藏人。
但两者之间也只是有点相似,本质似乎还是不同的,那个藏人当时已经要死了,全靠药物和仪器在勉强维持生命,而犬牙山出事的人则活蹦乱跳的,比没有变化前还要强壮有力。
秘密肯定是在这下面的。
对于小胡子这样的人来说,他的生命中只有两个选择,进或者退。
退却可能会安全,但会永远失去揭开真相的机会。
村民讲述的关于犬牙山的怪事,还有那个年轻人的样子,一直在小胡子心里徘徊,他开始沉吟,如果放到过去,可能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吓退他,然而当他想起这些的时候,嘉洛绒也同时出现在心里。
对于此时此刻的小胡子来说,嘉洛绒就和从前的卫天一样,是他的软肋,是不可触碰的禁区。
他对生死看的淡,却不能不多想,他想起嘉洛绒安静的脸庞,纯净的眼神时,就会不由自主的考虑,如果自己真的在某一天死去了,谁来照顾她?谁来保护她?嘉洛绒只有短短的几年生命,小胡子不肯让她在这几年时间里受到任何伤害。
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小胡子盯着脚下那片无底的深渊看了半天,他努力说服自己,事实上,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活下来,把秘密找出,然后平安的回到嘉洛绒身边。
我们下去吧。
小胡子背对着晋普阿旺揉了揉眼睛,暂时把脑子里的一切都抛下了,他不能带着这样的情绪去冒险。
小胡子慢慢抓着绳子,从边缘开始朝深渊下滑动,晋普阿旺在旁边另一条绳子上,两个人掌握着缓慢的速度,一点点的下垂。
周围虽然很安静,但下滑的过程并不顺利,被地形不断阻挠着,到了一盘绳子用完时,他们仍然滞留在半中腰。
他们又接了一盘绳子,小胡子就觉得,如果三盘绳子用完还是不见底的话,那就暂时没办法了。
但是当第二盘绳子快要用尽的时候,距离深渊的底部近了很多,强光照射下去,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就看到了一些东西。
东西肯定在深渊的最底部,光线和视角欺骗了他们,这片深渊看着好像不见底,但真正的深度大概就是一百二三十米的样子。
深渊的底部出现了一大片朦朦胧胧的东西,看着非常模糊,认不出是什么。
它就漂浮在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下方,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东西!他们两个马上就停止了下滑,悬空在临近深渊底部的位置上,仔细的观察着。
静止着观察这片深渊,就会发现除了那片庞大而且朦胧的东西之外,深渊中还有其它一些石头和原木构建起来的建筑,这些建筑不是用来住人的,都带着古老宗教独特的风格。
只不过那片朦胧的东西太扎眼了,让人会暂时忽视这些建筑。
为了把那片东西看的更清楚一些,小胡子又下滑了几米,这个时候距离底部就更近了,而且随着仔细的观察,他看到在这片朦胧的东西四周,一共有六座石头堆。
六个石堆像六座规模不大的祭台,把那片朦胧的东西环卫在中间。
毫无疑问,在这样的地方突然看到一大片朦胧不可视的东西,让人感觉不安,深渊的底部,每一样东西可能都带着极度的危险。
为了能看的更清楚些,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又慢慢的下滑了几米,他们离这片朦胧的东西,就只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了。
这个时候,小胡子眯着眼睛,像是猛然看出了这片朦胧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晋普阿旺的视力比他要好,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两个人顿时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对视了一眼。
显然,在他们的思维意识里,这样的东西是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深渊底部的,这很不符合常理。
然而根据他们的观察,这个不应该出现在深渊中的东西,确确实实的就呆在那里。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事吗?晋普阿旺迟疑了很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头问小胡子。
从来没有。
小胡子也唯恐自己的视线被什么东西混淆,而导致看错。
第一百五十五章树两个人震惊之余,都把目光完全集中在了下面那片朦胧的东西上。
他们暂时没有再靠近,因为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出现的时候,带给人的不仅仅是猜疑。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之所以很吃惊,是因为他们看出那片朦胧的东西,似乎是一棵树的树冠。
巨大的树,巨大的树冠,就像一片静静悬浮在深渊底部的雾一样。
当他们看出这片朦胧物时,先是惊讶,之后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怀疑。
如果这真的是一棵树的树冠的话,那么这棵树估计就是他们一辈子所见过的最大的树,大的有些离谱,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猛然间看到一条和大象一样大的狗一样。
自然的树估计不可能长这么大,所以晋普阿旺首先就怀疑,这是不是一棵人造树。
不过小胡子觉得,在古老宗教那个时代中,除了金属冶炼,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支撑起这么庞大的树冠?但是按照那个时代的生产力和科技以及冶炼技术,铸造出这样一棵树,或许比自然长成更加不可能。
晋普阿旺还在猜测,但是小胡子就不愿再想下去了,树冠就在下面,再下滑一段,立即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知道,无论这片朦胧的东西是什么,出现在深渊的底部本身就是不正常的,里面可能隐含着不可预见的危险。
你先留在这里,我下去把情况摸一下,你再下去。
小胡子吸了口气,剩下这点距离很短,而且周围还是很平静,但就是这么一点距离,却像生和死的界限,让小胡子有些紧张。
他顺着深渊的石壁慢慢的滑落到底部,然后紧贴着石壁站稳,这是深渊中最狭窄的一段路,地势在前方扩宽。
当小胡子平视着前方的时候,就觉得这好像真的是一棵活着的树。
他没有冒然继续朝前走,呆了几分钟,觉得情况没什么问题时,晋普阿旺也从上面下来了,两个人并肩站着,两道很强的光线一起照向前方。
晋普阿旺盯着前面看了一会儿,脸色就有点变,因为他也看出这真的是棵树。
看着很像是一棵白皮松。
晋普阿旺摇了摇头:但白皮松不可能长这么大。
白皮松是阿里地区为数不多的树种之一,小胡子进入藏区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对这些东西有所耳闻。
眼前的这棵树虽然不算高,但是无比的粗大,树干需要至少好几个人才能合抱起来,树像一把巨大的伞,撑起了华盖般的树冠,几乎把这一片区域完全覆盖起来。
庞大的树冠压的枝干下垂,那种感觉如何形容?仿佛一棵树形成的一片森林。
这不能不算是一种奇观,沉重的树冠几乎已经垂到了距离地面只有两三米那么高的地方,整棵树又像一座绿色的古堡。
在我们以前的经历中,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事。
小胡子目不转睛的说:这让我想起了那个罐子中记载的信息。
古老宗教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是,但我不知道这件事和这棵树有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说着,小胡子仍然站着不动,朝左右观察了一下,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两根前人留下的绳子,毫无疑问,无论是最早进来的两个人,还是后来的牧民,年轻人,他们可能都顺着绳子下来过。
小胡子有点怀疑,这些人会不会就是在这棵树这里遭遇了什么。
低垂的树冠几乎把树下面的东西都给遮挡住了,如果不继续靠近的话,可能什么都看不到。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在这里呆了足足二十分钟,以小胡子那种敏锐的洞察力,还是无法预感到这里有没有危险。
他们把自己的武器都拿在手里,然后打着光源开始一步一步的朝大树那边走。
这短短的一段路走的很慢,小胡子也随之想到了一些问题。
他没有上过学,但是却知道大部分的植物不可能不依靠阳光来生长。
在距离大树低垂的树冠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强光让视线完全清晰了,他们能看到树冠上的细枝,能看到层层叠叠细密的针叶。
如果这时候有风的话,那么巨大的树冠或许就会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一般上下起伏波动。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走到了树冠的边缘,以小胡子的身高,现在跳起来就可以抓到头顶的针叶,晋普阿旺用铁环勾住一条细枝,把它折断,鲜活的树枝上带着针叶,如果目视这棵树会有一种虚浮感的话,那么手里的枝叶则是无比真实的,在这种情况下,人的视觉和触觉不可能同时出错。
是白皮松的味道。
晋普阿旺在树枝的断口处闻了闻。
小胡子没有说话,因为他在前面四五米的地方,看到了地面上一团东西,这是团不起眼的东西,在黑暗中和地面混为一体。
他走了两步,慢慢伸出合金管,轻轻碰了一下,经过试探,才逐渐拉近了距离。
这是什么?这是一块黑色的壳,因为失去水分而变的干硬,皱皱巴巴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小胡子实在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他下意识的抬头又在四面仔细的看了看,这种干硬发黑的壳并不止一块,在周围其它地方还有。
整个树冠的直径达到惊人的四五十米,粗大的树干是树冠的中心,树冠所覆盖的区域很空荡,视线在中间没有任何阻滞,直接望到了树干那边。
在树干的根部,有一些杂乱的石块,这些石块引起了小胡子的注意,他觉得在树干那边堆放一些石头,可能有特殊的意义。
但是再看下去,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那些石块本来是砌在树干根部的,可能是一种加固保护,石块被砌在树干的时间很久了,树干在漫长的岁月中越长越粗,把那些石块挤垮,散落在四周。
那些石块里有东西。
晋普阿旺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转头对小胡子说。
晋普阿旺所发现的东西就在那堆散乱的石块里,他看的不是------------分节阅读 307很清楚,不过大致分辨出可能是一个包。
最早来到犬牙山的那两个人,估计就是在这里出事的。
一听到包,小胡子就想到了那两个人,在探险过程中,装备和补给都是赖以为生的东西,如果不到万分无奈的关头,肯定不会丢弃。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没有马上就跑到树干那边去看那个包,而是调整方向,围着树冠的边缘开始走,想把这四周的情况全面的观察一下。
在观察行进的过程中,他们逐渐的发现了另外一些被人丢弃的东西,有短刀,有一支枪,有一捆已经散乱的绳子。
根据这些遗弃物来分析,必然就是三四十年前来到犬牙山的那两个人丢弃的。
而且这些东西被丢弃是分步骤的,也就是说一件一件的丢掉的。
小胡子觉得,这两个人肯定在这个地方遭遇到了意外的袭击,一边抵抗一边想撤退,但他们没能撤走,随身的武器以及其它一些东西都遗落了。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围着树冠的边缘整整走了一圈,等到再次回到起点的时候,周围的情况基本就了然了,除了那些遗弃的东西,树冠所覆盖的这一片区域内几乎没有别的。
小胡子站着,眉头越皱越紧。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小胡子转身看着晋普阿旺。
无论从村民的讲述,还是现场的情况,都表明那两个人进入这片深渊后就没能再回去,而且树冠下的一切说明他们凶多吉少。
然而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沿着树冠走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他们的尸体。
也有可能,他们负伤之后逃到深处,死在那里了。
他们肯定逃不远的,就死在这片树冠下面,但是尸体却找不到了。
这个问题仔细的一想就有些严峻,犬牙山这里应该是没有人的,古老的宗教早已经离开了,是谁收敛了死者的尸体?是那个牧民,还是后来的年轻人?小胡子朝四周看了看,心里甚至产生了更可怕的念头,两个人的尸体,是被什么东西给吃掉了?这个地方,必须弄清楚,如果避开这里,直接再朝深处走,我们有可能会被堵住。
小胡子让晋普阿旺留在树冠的边缘,自己朝树干那边走,他想看看石头中间那个包里有没有值得翻找的线索,但是还没有真正接近树干的时候,光线一晃,小胡子就无意中在头顶看到了一些东西。
树冠上的针叶非常厚,而且密,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如果不是偶然走到了这个位置,可能小胡子也会忽略头顶的东西。
树冠被压的很低,离地面只有四五米那么高,小胡子看到的,是悬挂在一层一层针叶中的一个白色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六章杀人的茧这个白色的东西就挂在很多针叶中间,当小胡子看到它的时候,忍不住就有些头皮发麻,因为这个白色东西像一个巨大的茧子,他想起了当时村民的讲述。
在小胡子看来,这个白色的茧子挂在枝叶间很安静,好像并没有什么危险,他一点点的挪动脚步,从茧子下方走过去,眼睛在上面四处打量着,他把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头顶厚密的针叶中,再加上距离很近,这一看,就不断的发现在针叶中间悬挂着一个一个白色的茧。
这绝对不可能是大树的果实,小胡子距离树干越来越近了,光他看到的茧子就有十几个,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但这些茧子让他感觉不安,不安带来了迟疑,他看看前面不到几米的石堆上面的包,一时间竟然拿不准主意该怎么办。
几米远的距离,对于小胡子来说就是一转眼的事,他停止了犹豫,两步就跑到树干旁的石头堆,伸出手要抓住那个陈旧的背包。
但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背包的时候,就看到在背包前面的树根部位,有一个很小的洞。
这个洞虽然小,但是很深,隐约可以看到挖掘过的痕迹,洞从地表一直通到树根下面,但是不钻进去的话,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小胡子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很小的洞先搞清楚。
沙沙沙......这一瞬间,安静的树冠猛然间像是被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吹动了,从树冠的边缘一直到中心,波动的非常快,尤其是那些悬挂着白色茧子的地方,针叶来回的晃动,像一大片起伏的绿色波浪。
小胡子伸出去的手马上就收了回来,他抬头看着上方,一道光线明显不够用了,到处都是针叶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走!小胡子心里蹦出一个念头,深渊中的平静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波动打破了,虽然声响不算大,然而小胡子却骤然从这阵声响中感觉到了危险。
砰......随着波动,针叶中间一个悬挂着的白茧从树枝上脱落下来,一下子落在了地上,这是一个很大的白茧,估计有两米长,当它落到地面的同时,那层厚厚的茧就像一块破裂的布匹,刺啦一声撕裂了。
白茧开始蠕动,从破裂的口子中冒出了一截血淋淋的躯体,就在小胡子握住合金管准备冲过来的时候,从树冠周围不断的脱落白色的茧子,落的非常快,几秒钟时间里,就密密麻麻的掉下来二三十个。
脱落的白茧以飞快的速度破开口子,然后钻出那种有头颅四肢却怎么看都不像人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速度快的惊人,它们一动不动的悬挂在茧子里不知道多少年了,复苏之后几乎不需要任何缓冲的过程,直接就朝小胡子这边围拢过来。
小胡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些不像人的东西,它们的躯干很高大,四肢粗壮有力,沾着一身粘稠的血,看不出任何五官,只有脸庞上那一片血红的肉中,嵌着两只同样血红的眼睛。
这一幕,很像一只敏捷的豹子被一群凶猛的狼给围住了。
小胡子迅速调整了一下,迎着第一只冲过来的怪东西,在双方即将要碰撞到一起的时候,他的身体灵巧的一闪,从对方张开的双臂下躲了过去,同时脚下一拌,就把这只怪东西绊倒了。
小胡子的动作非常连贯,绊倒了这只怪东西之后,头也不回的就把手中的合金管倒刺出去。
他虽然没有看,但刺杀的部位却无比的精准,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就刺到了对方的后心上。
但是让小胡子意想不到的是,这种怪东西身上的肌肉相当的结实,刀刃刺进去一截之后,就受到很大的阻力,导致刀刃一偏,又被一根坚硬的骨头挡住。
如果仅仅有一个对手的话,那么小胡子有一百种后手可以弄死对方,然而现在却不行,他一秒钟多余的时间都没有。
小胡子飞快的收回合金管,在二三十个四肢强壮的怪东西之中躲闪冲杀,短短一两分钟时间里,晋普阿旺就从树冠的边缘冲了过来,他尽管一条腿和一只手都残疾了,但依然刚猛的像一尊金刚,左手的铁环雷霆霹雳一般的把一只怪东西砸的踉跄后退。
拿那块避尸的鲁特牌!晋普阿旺抽空对小胡子喊了一声,在他的意识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一直存在,这片古遗迹的年代至少在十几个世纪以上,这些茧子里的东西不可能是活的。
小胡子反手就掏出了那块牛头牌,但是情况很不容乐观,这块能让所有不正常尸体所忌讳的鲁特牌,在此时仿佛毫无用处了,一群怪东西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攻势反而更凶猛了。
它们就像是一群被困在地牢中无数岁月的恶鬼,要把所有涉足这里的人撕咬成碎片。
这些东西是活的。
小胡子立即收回了鲁特牌,他和这些怪东西搏斗,但思维的转动却无法停止。
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好像是活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从十几个世纪之前活到了现在。
看着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小胡子想到了古老宗教所崇拜的鲜血和永恒。
如果一个**的生命要用永恒来形容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把它形容成一种另类的长生?他觉得,这些东西的存活很可能和这棵深渊中很不正常的大树有关,然而大树的秘密在那里?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被团团围住了,而且在他们搏斗的过程中,更多肉眼看不到的白茧子从密密的针叶之间不断的脱落,一个白茧脱落,就意味着小胡子两个人的生命又受到了威胁。
这个时候的他们,进退两难,冒然冲向深渊的深处,如果再遇到什么,那么他们直接就被堵死了,如果要退回去,就必须借助垂下来的绳子,不等他们顺着绳子爬上去,可能就会被这群怪东西撕的稀烂。
很多年前来到这里的两个人可能和小胡子抱着一样的想法,所以他们不敢进,也不敢退,就这样在树冠下面来回的躲避搏斗,最终不支。
小胡子的身手毕竟在那里放着,而且每每到了危急的关头,他总能保持最旺盛的精力和镇定的情绪,这种特点让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至少可以坚持很久。
然而晋普阿旺却不行了,手脚的残疾给他带来致命的后果,这群怪东西的速度非常快,一个不慎就会失手。
两个人暂时谁也顾不上谁了,能够自保已经是万幸,在搏斗中,小胡子猛然就发现,这些怪东西虽然强壮而且抗击打能力非常强,但它们血红的眼睛不能直视非常强烈的光线,就如同在黑暗环境中呆久的人,猛然见到阳光会短暂失明一样。
小胡子马上就调整了对策,这样一来,情况好了一点点,但是怪东西的数量在不断的增加,他只有一道光源,不能顾及身前身后。
这个时候,小胡子突然就听到了晋普阿旺的一声闷哼,他逼退了眼前两只怪东西,回头一看。
晋普阿旺的行动不方便,速度打了折扣,在躲闪中慢了一步,一下子被一只怪东西抓住了胳膊。
这种茧子里出来的怪东西无比的强壮,以晋普阿旺的力量都无法硬碰硬的抗衡,他咬着牙想使劲甩脱对方,但是力有未逮。
这样一来,晋普阿旺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一条胳膊被抓住,等于整个人都无法在挪动,周围的怪东西一个个的冲上来,又有一只抓住了晋普阿旺后背的衣服。
晋普阿旺的脖子几乎都不能转动,小胡子的心猛然一颤,按照这样的局势,晋普阿旺的身体很可能会被两只强壮的怪东西活生生的撕裂。
杀!晋普阿旺的困境让小胡子惶恐,他的身躯里顿时像是注入了一种无形的力量,低沉的嘶吼一声,合金管的刀刃一闪,从一只怪东西的脖子处贯穿过去。
他来不及再干别的,抽出合金管就朝晋普阿旺那边冲过去。
刺啦......他虽然很快,但两只紧紧抓着晋普阿旺的怪东西更快,不等小胡子冲出去几步,就看到晋普阿旺的身躯一下子裂成了两半。
小胡子的眼前顿时黑了,他不忍再看下去,不忍看到晋普阿旺血淋淋的两截残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只怪东西猛然被撞的蹬蹬的后退,前面的昏暗中有人影一闪。
我没事。
晋普阿旺勉强说了一声,刚才的一幕非常险,他的胳膊从衣袖里硬拉了出来,身体也随之从被拉扯的衣服中脱出,只有衣服被撕裂了。
小胡子的心又跟着落到肚子里,但他并不觉得没事。
巨大的树冠下,两个人至少被五六十只从白茧里钻出来的怪东西给围住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炸的稀烂情况千钧一发,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几乎连冲都冲不动了,两个人背靠着背,在一群怪东西之间艰难的支撑着,只要他们有一个人稍有不慎,形势几乎就不可逆转了。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保持绝对的镇定,晋普阿旺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他就一边极力挥动着铁环,把逼近的怪东西给挡回去,一边对着小胡子大吼,让他想办法冲出去。
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我死了,也能看得见!小胡子没有回答,但他的举动却说明了一切,如果他们分开了,各自遇到危险,那么情况不容自己掌控,出现任何事情都无可奈何,然而就在眼皮子底下,小胡子绝对不肯丢下自己的伙伴独自逃命。
你不走!都会死的!晋普阿旺已经在拼命了。
这么多怪东西,肯定无法用合金管一个个的杀死,小胡子一边搏斗,一边紧张的想,到了这一刻,估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去冒险试试。
我们一起冲!你想办法先脱身!那不行。
晋普阿旺毫不犹豫的说:我不可能丢下你。
这是我们唯一能够脱身的办法了!小胡子这么一说,晋普阿旺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么多的东西,只有炸药才能一次解决,化解困境。
他们两个开始相互配合,但是怪东西太多了,把他们围的很紧,连着冲了几次,始终无法冲出包围圈。
晋普阿旺的眼睛也变的血红,他突然就大喊了一声,不仅没有避开对面一只怪东西的袭击,反而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一头撞在对方的胸膛上,然后两只手紧紧抓着怪东西的两条胳膊,拼命的朝前顶。
危急的处境可能激发了晋普阿旺最大的潜能,他一口气就把这只怪东西给顶出去了好几步,怪东西在踉跄后退中使劲挣脱出一只手,在晋普阿旺后背上狠狠的抓了一下。
晋普阿旺身上的两层衣服已经被扯掉了,怪东西锋利的爪子把他后背抓出了几条很深的血痕。
鲜血从他的后背涌了出来,这些怪东西仿佛对血液有着一种狂热的嗜好,它们似乎能够嗅到鲜血的味道,当晋普阿旺后背的鲜血涌动出来的同时,一群怪东西就争先恐后的挤了过来。
这简直就是一场人和野兽之间的争斗,怪东西不断在晋普阿旺的后背上抓着,但是晋普阿旺咬紧牙------------分节阅读 308关,没有一丝停滞,拼命的朝前顶。
小胡子跟在后面,却暂时帮不上一点忙,不过他看到了一个空当,立即冲到晋普阿旺身边,合金管上锋利的刀刃嗖的刺出去,从一只怪东西的咽喉处一穿而过。
这绝对是一瞬即逝的机会,被刺穿喉咙的怪东西还没有倒下,小胡子已经闪电一般的从他的身边钻了过去,随后刀刃一挥,和晋普阿旺生死搏斗的那只怪东西的后腰被狠狠的划了一刀。
但是这种东西仿佛是不知道疼痛的,后腰上的伤口几乎见骨,然而怪东西仍然不肯松开抓着晋普阿旺的那只手,小胡子身体又是一转,刀刃的寒光凌空而下,一下子把对方一整条胳膊给砍断。
前后只是瞬息之间,晋普阿旺用力一推,身上还带着怪东西断裂的那条胳膊,和小胡子硬挤着朝前冲了几步。
他们暂时冲出了包围圈,但被一群东西紧追不舍,这仿佛是深海中一群嗜血的鲨鱼,追逐负伤的猎物。
你找地方躲起来!小胡子拉着行动不便的晋普阿旺,想把他先安置好,但后面那群东西追的太紧了,晋普阿旺没有以前的速度,像这个样子,一点点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尤其是他后背上的伤口,不断的出血,吸引着所有的怪东西。
他们就绕着巨大的树冠和怪东西前后追逐,当足足跑了两圈之后,情况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小胡子咬了咬牙,突然就把合金管倒转了一下,闪动着寒光的刀刃在自己的胸前用力一划,刀刃刺穿了几层衣服,在身体上留下一个创口,小胡子还嫌不够,接着又挥了一刀,胸前的伤口呈十字状,鲜血狂涌。
他用手在喷涌的鲜血中沾了一下,然后反手洒向了后面,滚热的鲜血让后面的怪东西更加疯狂了,小胡子流出的血更多,无形中就把晋普阿旺的伤口给掩饰过去。
他马上调转方向,朝晋普阿旺相反的地方跑去,他一路跑,胸前伤口的鲜血一路流下来,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滴血的痕迹,那一群怪东西在鲜血面前都发疯了,丢下了晋普阿旺,全部紧追小胡子。
小向!晋普阿旺大吼了一声,他不由自主的就想跟着继续跑,这一幕真的让人不忍目睹,不断流淌鲜血的小胡子,把四五十只怪东西全部都引走了。
他虽然在速度上占有一些优势,然而他并非一个神,力量总是有限的,如果一旦力竭或是出现了差错,后果会是什么?他会被一群怪东西在瞬息间就撕的粉碎。
伤口很深,血流的速度也非常快,每过多久,小胡子的脸色就有点发白了。
他不理会晋普阿旺的大喊,继续跑着。
小向!晋普阿旺也在一群怪东西后面紧追不舍:如果真的要死!那就一起死!我们不会死!你走!小胡子在奔跑中回了回头,晋普阿旺看到的,是他那张苍白却带着一丝笑容的脸,这一刻,这个似乎已经没有世间七情六欲的喇嘛,眼眶顿时就湿了。
小胡子的笑容,像是一种安慰,他在告诉晋普阿旺,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晋普阿旺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停止了追赶,转身跑到了石壁上垂落的绳子前,伸手抓住就朝上面飞快的爬了好几米,他的情况暂时是好转了,然而小胡子却仍然在凶险中煎熬。
当晋普阿旺抓着绳子的那一刻,突然就回想到小胡子的那种笑容里,除了安慰,好像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情绪。
晋普阿旺当时没有想起来,但这个时候却猛然从小胡子的笑容中,体会到了一种大义。
那是一种舍生取义的大义,是小胡子这种人所特有的大义。
为了自己真正的亲人,伙伴,他可以从容赴死,没有一丝后悔和迟疑。
小胡子引着一大群怪东西又绕了大半圈,他在寻找合适的地点,他慢慢跑出了树冠覆盖的范围,在一片石壁上看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地方。
小胡子一把摘下背包,取出了炸药,但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一次性完成自己的计划,连着又绕了两个小圈子,才把炸药固定好。
血越流越多,小胡子感觉头脑有一点点眩晕,但他不能停止。
他选的地方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了,炸药放在石壁大概一米多高的位置上,在炸药上方两米多三米有一大块从石壁上凸出的石头。
小胡子聚集起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在第三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转,迎着石壁就跑了过去,利用这股身体前冲的强大惯性,踩着略微有一点点的倾斜的石壁,猛的蹬上去两步,然后双手迅速攀住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石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上面挪动了两三米。
那一群紧追不舍的怪东西虽然行动迅速,却没有小胡子这种本事,几乎一大群怪东西随着攀上石壁的小胡子而挤成了一团,最前面的几只开始试着朝石壁上攀爬。
这时候,小胡子又猛然一发力,双脚蹬着石壁上一小块石头,用力一窜,两只手顿时就抓住了那块凸起的大石头的边缘。
身体所有的重量几乎全都由两只手来支撑,牵动了胸口上的伤,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小胡子差点窒息。
但他明白,他和晋普阿旺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一次机会了。
他忍住剧烈的疼痛,悬空的身体稍稍的一晃,整个人就翻身到了那块大石头的上部,接着,他把身体完全缩在大石头上面。
轰......黑暗的深渊底部,猛然暴起一声巨响,炸药爆炸的火光像一轮耀眼的太阳,带着高温的气浪肆虐一般的朝四面八方猛冲出去,躲在石头上部的小胡子没有直接受到炸药爆炸的冲击,然而却可以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猛然一滞,仿佛氧气都被爆炸抽空了。
那一群怪东西就围在炸药的四周,炸药爆炸之后,最前面的十多只被炸的粉碎,残肢碎肉像雨点一样垂落,这种爆炸是开放性的,威力不能说非常大,但距离太近了,杀伤力仍然相当可观,后面的那些怪东西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冲的东倒西歪。
这时候,躲在另一端石壁上的晋普阿旺马上就松手滑落下来,不要命般的猛冲。
那一群怪东西还没有完全死绝,但是都受到了很致命的重创,晋普阿旺用铁环重重的砸在一只翻滚挣扎的怪东西头颅上,几乎把它的脑袋给砸成碎片。
小向!晋普阿旺再也顾不上其它还没有死透的怪东西,两步就冲到了爆炸的中心位置,抬头朝上面喊着。
晋普阿旺把光线照射上去,从那块大石头的边缘,慢慢探出了小胡子那张苍白的脸。
他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但看到晋普阿旺的时候,还是对他笑了笑。
我说过,没事的......没事,没事......晋普阿旺再也忍不住了,从来不肯轻易流露一丝感情的脸上,随着小胡子探出的那张脸,也笑了起来。
两个男人都在笑,但眼角已经有泪水不知不觉的滑落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巨大的祭祀场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庆幸的事是什么?毫无疑问,是在必死的困局中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尽管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都受伤了,但他们还是活着的。
小胡子慢慢从石头上坐了起来,朝下面看了几眼,然后加快速度,一跃而下,他随身有个瓶子,装的是老辈土爬子随身必备的外伤药,情况还不算完全稳定,他把瓶子里的药粉倒出一半,抹到晋普阿旺后背上,另一半倒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草草的包了一下。
爆炸的力量让那群怪东西死伤严重,挤在最前面的已经被炸的找不到了,外围的那一圈也受了波及,正在地面上挣扎。
不管这些东西还有没有活动能力,必须弄死,免得留下任何后患。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不约而同的在爆炸冲击过后的现场开始行动,这时候的状况就对他们非常有利了,他们一个挨一个把没有死透的怪东西都杀掉。
大概十分钟后,树冠覆盖的这片区域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一点点声响都没有了,遍地都是怪东西的残肢,还有它们脱落的茧子。
两个人一身是血,站在狼籍的战团外,松了口气。
一直到这时候,小胡子才有时间和精力再次重新审视那个树干根部的小洞,他和晋普阿旺仔细的好好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跑到了树干那边。
晋普阿旺还有点不放心,顺着树干攀爬上去,想再看看厚厚的树冠上部有没有危险的征兆。
小胡子坐在树干旁边,先拿起了那个被遗落的陈旧的背包。
背包虽然陈旧,但一直到现在仍然非常的结实,里面的东西很多,却没有什么可以说明那两个人的真实身份。
小胡子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掏出来了,在包的最下面,有一叠用夹子夹起来的纸张,这些纸张看样子不是非常重要,就那么随便一夹,丢在了背包里。
纸张发黄,布满一层黑色的霉斑,上面的字迹大部分都是歪歪斜斜的,书写的非常潦草,而且里面的内容几乎看不懂。
书写的人可能在用一种独特的手法来记录信息,联系潦草的字迹,可以推测到,他估计是在像做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一样,把所有的推导过程都记录在了纸张上,但是小胡子看了半天,看的有点云里雾里。
他就在这里看了好半天,晋普阿旺从树上下来了,擦掉头上的汗水,对小胡子说他们的运气算是不错的,在庞大的树冠高处密密麻麻的针叶层中,还有一些悬挂着的巨大茧子。
但那些茧子已经干硬发黑,可能是茧子里的东西已经熬不过时间而死去了。
这些是什么?晋普阿旺看着小胡子手里拿着的那些快要烂糟的纸张。
再等等,等我看完。
小胡子尽力从潦草而且看不清的字迹里分析线索,但是记录下这些信息的人明显有一套独特的手法,小胡子能看懂的内容不多,当他把所有的纸张全部浏览了一遍之后,就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粗大的树干。
暂时搞不清楚这两个人的来历,他们留下的书面线索也不多,但在记录的结尾,有一些内容是可以辨别的。
小胡子对晋普阿旺说:这片深渊是古老宗教留下的一处古遗址,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是最重要的一处遗址,古宗教把一个无法估量价值的东西留在了这里。
什么东西?书面内容记录的晦涩,我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围绕着末世预言在做事,他们没有提及圣器,来到这里好像只为了这个无法估量价值的东西。
小胡子说完之后就默然想着,在敕仑湖外围发掘出的那个如同伏藏一般的罐子里的陶片,清楚的说明了在当时的时代里,古老宗教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这个重大的事件,和那两个人所要寻找的无法估量价值的东西,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我们就从这个小洞入手吧。
小胡子说:那两个人虽然没有留下更加直观的线索,但他们肯定知道一些真相,进入深渊之后,他们就直接在这棵大树的树干处动手挖掘,说明这是个比较明确的目标。
树干下的这个小洞挖掘的很见功底,不过小胡子能看出,这不是土爬子的手艺,挖洞的人肯定有点本事,甚至有缩骨之类的功夫,所以洞口非常窄,一般人进不去。
小胡子没有学过这些,尽管他可以勉强钻入这个洞,但进去之后就难以施展手脚,所以他从洞口开始,一点点的把入口以及洞的直径扩宽,打了下去。
当初挖洞的人为了节省时间,把洞几乎正直着打了下去,但是没等他挖到终点,就遭遇到了怪东西的袭击,不得已回到地面。
有了之前的基础,小胡子动手就方便了很多,只需要扩宽就可以了。
他一路打下去,大概有五米左右的时候,原洞就到了尽头,后面得自己动手挖。
这是小胡子的专长,挖的很顺手,然而又挖下去一米半左右,土层中就有一层厚而且坚硬的石层,隔断了去路。
这种石头是一种坚硬的岩石,跟墓砖不是一个档次的,如果准备充分,有合适的工具和时间的话,小胡子还可以勉强想想办法,然而这时候却不行。
他又朝旁边挖,试试这层石层的范围,但挖不过去,如果要硬着头皮在这里搞下去的话,那么工程量就会很大,仅靠他一个人,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定。
没办法了吗?当小胡子顶着一头土屑钻上来的时候,晋普阿旺就表示自己有力气,可以不停的挖,但小胡子摇摇头,他对土石结构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一些专家,挖不过去就是挖不过去,真的没办法。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该放弃的就要放弃,否则还会带来不良的后果。
我们到深处去看看吧。
这已经是古老宗教在漫长的迁徙中倒数第二个点,也是他们仅能掌握的已知的线索,如果在这里还没有确切的圣器的信息,那么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要盲目的寻找,重新开始发掘一切有关的东西。
小胡子收拾了一下东西,临走时带着一点点不舍,看看树干下面的洞。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棵大树不会无缘无故的长成这个样子,一定会有秘密,然而秘密和他们隔着一层坚硬的石层,无法触及。
这棵庞大的树就卡在深渊底部最狭窄的位置上,越过了树冠笼罩的范围,地域就慢慢变宽了。
古老宗教从东向西不断的迁徙,可能经过了漫长的几个世纪那么久,在这期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不过因为大鲁特地位的巩固,宗教政权和神权高度的统一化,他就像是一个帝国的皇帝,如果大鲁特中有英武之主,那么宗教就会像一个国家一样长足发展。
显然,这个时期的古老宗教是非常昌盛的,他们有能力把深渊的底部大规模改造。
对于古老的宗------------分节阅读 309教以及部落来说,祭祀永远都是日常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深渊像一个巨大的祭祀场,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慢慢朝深处走了很远,他们看到了一些完整的建筑,都不是用来住人的。
前行了大概有差不多一华里的时候,他们手里的光线就在不远处折射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根据目测,这是一个如同九层塔一样的庞大建筑。
古老宗教的丧葬习俗已经经过了变革,九层塔失去了最早的意义,到了当时,它成为单纯的祭祀场所,不再用来保存大鲁特的遗体。
九层塔的规模也发生了变化,严格来说,它不再是一座塔,而更像是坛,沿着巨大的底座,上面垒起了八层,在最顶端,应该就是当时祭祀时的中心。
最开始的时候,小胡子觉得这样的建筑应该只是一种象征和仪式,除了祭祀,它没有其它任何用途,所以每一层的内部,都是实心的。
但是当他和晋普阿旺慢慢走向了这座庞大的祭坛时,却发现在底座的一端,明显有一道门的痕迹。
只有底座是空的。
小胡子在这里观察了很久后,对晋普阿旺说:上面的八层用石头直接垒起来,没有空隙。
底座上的那道门,仿佛是直接嵌在石头里的,只有一圈很淡的痕迹,石头蒙着的灰尘带着一点点时间的味道。
把这层厚厚的灰尘抹去之后,他们就在门上,看到了一个浅浅的六边形的印记。
随着这个印记,小胡子马上回想到了六角木楼和地下墓穴,末代大鲁特的话,原木棺中的六角碎片。
这是一把钥匙。
小胡子取出那块六角形的碎片:可以打开应该打开的门。
第一百五十九章不为人知的历史底座门上六边形的印记,和六角碎片,用肉眼看上去几乎都是吻合的。
这种门和之前小胡子所见过的六指大门估计是同样的性质,它只为阻挡不该进去的人,而可以进去的人,用碎片能够轻松的进去。
小胡子慢慢把那块六角碎片平放在门上的印记中,这是一种带着玄奥的机括结构,小小的平薄的碎片放进去之后,看似严丝合缝而且坚不可摧的大门发出了接连的咔咔声,碎裂成了一块一块的,就好像一座完整的建筑瞬间崩塌了。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把碎裂的石块一点点的搬出来,搬了不到一半,底座上已经露出了入口。
底座内部的空间被分成了几个部分,可能各有各的用处,一些祭祀时需要的法器都存放在这里,在隆重的祭祀时才会搬运到顶层去。
法器已经被带走了,几个隔断的空间都是空旷的,空间之间有拱形的门,一个连着一个。
虽然走的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但这里其实没有多大的探索价值,实物被运走,留下的只是个空壳子。
不过在行进过程中,小胡子就发现,这些空间被隔断是有规律的,像一个巨大的圆圈,周围隔出了一个个小空间,在正中留下了单独的一个比较大的空间。
他们几乎绕着空间走了一周,最后顺着一个拱形的门,穿过一条很短的通道,来到了底层正中心的位置。
这是一个有上百平米的空间,墙壁四周的石头垒砌的非常结实,这里也是空旷的,只有几个石座。
根据石座分布的情况,小胡子就猜测,这个巨大祭坛的底部,同时还是古老宗教的高层进行商议和决断的地方,几个石座分别属于当时权威的大鲁特以及其它几个分支中的鲁特。
密闭的环境几乎隔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侵蚀和干扰,当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进来的同时,就发现四周的墙壁上有刻痕非常明显的一些字迹和图案。
除了那几个沉重的石座,这个核心空间也是空旷的,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所以这些留在墙壁上的字迹与图案,就成为很显眼的目标。
他们小心翼翼的抹掉了墙壁上的一层浮灰,古老宗教在迁徙的过程中受到了来自各方文化的影响,墙壁上的字迹很复杂,不过那些图案却很清晰生动。
经过辨认,晋普阿旺说,这些字迹中有一部分是与象雄文字有紧密联系的乌仗那文,有藏文,还有一部分完全就认不出来,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文。
能认出多少?只能尽力。
他们两个人仔细的辨认,因为这个空间是环形的,墙壁上布满了字迹和图案,如果想要系统的分析这些东西,就需要有一个切入点,也就是字迹与图案的开端。
最后他们发现,拱门的左边,是所有字画的起始点,可以顺着这里一路看下去。
晋普阿旺在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而小胡子则看各种各样的图案。
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追寻一些关于圣器下落的线索,但是根据那些图案,小胡子觉得其中好像没有包含任何跟圣器有关的信息。
这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解读过程,需要时间。
晋普阿旺一寸一寸的挪动脚步,在每一片字迹前都要耗费不少时间,他把自己可以解读出来的内容记在一个本子上,小胡子取出了相机,不断的把这些墙壁上的内容拍摄下来。
他本来没有拍摄的习惯,相机是格桑梅朵留下的,触碰这些,其实就是在触碰一些回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把一圈字迹和图案完整的看了一遍,一直到看完这些,他们才觉得已经饥肠辘辘。
他们坐在相邻的两个石座上,草草吃了点东西,晋普阿旺就把自己解读出来的内容[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了一下。
这里没有关于圣器下落的信息,但却隐埋着一段历史。
晋普阿旺的神色变的有些郑重,盘坐在石座上:我敢保证,在任何的正史或者野史中,都没有这段历史的记录,如果不是我们找到了这里,这段历史很可能还会永远的尘封下去。
晋普阿旺解读出的内容并不算十分的完整,但已经足以说明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关于古老宗教的历史。
在古老宗教迁徙的过程中,他们会用那种神奇的石板来作为迁徙的目标,宗教最早的神明曾经说过,如果他的信徒迁徙向西方,则会强大,如果迁徙到北方,则会得到安宁,东方不是他们的目的地,在那里,他们会失去自我。
种种迹象表明,古老宗教经过了不止一次分裂,其中的一支迁徙到了北方,而大鲁特这一支,一直在向西方迁徙。
一直到他们迁徙到了古象雄的境内时,宗教得到了发展,逐渐强大。
不可否认,在科技和生产力相对非常落后的古代,仍然有一些先知一般的人物出现,他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超强的远见力,可以预见到很多还未发生的事情。
譬如藏传佛教中的莲花生大师。
在古老宗教中,仍然不乏这样的人物,他们迁徙到象雄时,就想把这里作为一个永久的居住地,然而当时的情况对他们非常不利,象雄王朝是高原上的强大帝国,苯教是主导性的国教,当时就有人预见,如果以正常手段,宗教可能无法长久的立足下去。
他们最初的设想,是要用武力来征服象雄,占有他们的领地和人口。
这是当时的大鲁特所提出的意见,虽然这种手段直接,或许也最有效,然而却很难实现,古老宗教不擅长征战。
然而经过商议,大鲁特制定出了一个庞大的计划,这个计划可能需要几代人才能够最终实现。
计划的具体过程,晋普阿旺不知道,但是在这个计划被反复推敲,最终确定之后,古老宗教马上派出了一批人,回到他们最早迁徙而来的起点,也就是冰城。
这些人回去干什么,晋普阿旺也不知道,不过这肯定是计划中非常关键的一步。
计划的过程虽然已经不可知,然而这是个失败的计划,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
不过世间的事总是那么离奇,古老宗教虽然在这个计划上失败了,却阴差阳错的用另一种手段获得了成功。
他们在地下埋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是计划的根本,古宗教的人最初都相信,通过这个计划,能够达到他们的目的。
埋一个东西,就能达到征服象雄的目的?我解读出来的内容,的确是这么说的。
不管计划是怎么样的,但确实是失败了,而且经过了几代人的不断尝试,失败的非常彻底。
当时,制定计划的大鲁特已经死去很久,他的继任者在不断的失败中觉得这么做肯定不行,而且继任者是一个有远见的人,他马上就调整了部署,宣布终止庞大的计划。
古老宗教开始有目的性的和当时的古苯进行接触,这也是个很复杂的过程,但最终,两个不同的宗教融合到了一起,大鲁特一系和古苯教已经无法再分辨出来了,他们相互吸取,相互借鉴,就像长江水涌入大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者其实还是存在的,却紧密的成为一体。
大鲁特一系经过改头换面,放弃了古老宗教的根本,这种放弃其实是一种进步,让他们渐渐成为一个成熟的宗教,而且在宗教变革中,大鲁特一系在古苯中取得了绝对的权力,他们成为了象雄的国教。
可能,所有的象雄人在膜拜自己宗教领袖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在若干年前,他们所信奉的宗教还在处心积虑的想用武力征服自己,把所有的人都变为宗教的战利品和奴隶。
大概的内容就是这些,再多的,我也解读不出来。
不过解读的再多其实也没用了,这只是一段历史,和圣器无关的。
晋普阿旺所解读出的那些内容里,最让小胡子想不通的是两点。
第一个,古老宗教的人不远万里,又返回了当初的迁徙起点,去干什么?第二个,他们的计划核心,是在地下埋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从而催动计划的实施和成功。
小胡子一边想,一边在这个空荡的空间里不断的扫视着,希望还有更多的发现。
但是除了那几个石座,什么东西都不存在,该到什么地方去寻找线索?但是极度敏锐的观察力在长时间的观察下,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常人根本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在扫视的过程中,小胡子的目光最终集中在了一个石座上。
第一百六十章树下的石室小胡子所看到的石座,在其它几个石座的北边,它比较大,不用任何解释和说明就能让人看出来,当年坐在这个石座上的,一定是身份最高的人,也就是说,这应该是大鲁特的座位。
这个位于祭坛底座中心的空间修葺的非常平整,地面完全被打磨平了,在小胡子这个位置上,如果很仔细的看的话,就会发现大鲁特的座位并不平,石座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导致它不平的,是座位下面的地面。
小胡子的心里骤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觉得,这个沉重的石座一定压住了什么东西。
这可能是整个空间里唯一值得注意的小细节,但小胡子知道,一些小细节的背后,往往都隐藏着很重要的东西。
他招呼晋普阿旺,一起到大石座旁边去看,这是个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石座。
这个石座,在以前被挪动过。
小胡子看了一会儿,贴着地面观察,他看到地面与石座的底部之间有一条很细的缝隙。
两个人把情况确定之后,就开始想办法推动这个石座,最开始的时候,小胡子觉得石座估计很难推动,它的重量估计在一吨以上。
小胡子来回变换推动的位置,当他和晋普阿旺重新调整了发力的方向时,沉重的石座突然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动,相对变的轻了很多,再加上两个人的力量,慢慢就被挪动到了一边。
当石座被完全推开之后,石座下方的地面上,就露出了一个被封住的口。
这个口不太明显,接缝处抹着一些粘合物,但小胡子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试着开始拆封砖,不过不敢弄的太快,每个古遗迹中似乎都有一些超自然的东西,很难防备。
封着入口的石砖被拆掉两块之后,地面上的洞就更加显眼了,根据这个封口来看,从古老宗教迁徙走,一直到现在,封口应该没有人打开过。
这样一来,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将会面临一些不能预见的危险,但有失必有得,如果封口下面有什么东西或者秘密的话,那么他们也可以第一个接触到。
是一个死洞。
小胡子趴在被拆掉两块石砖的封口旁观察了一会,就确定这是个死洞,没有连通到外界,常年密闭的环境让里面的空气质量不怎么好,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腐朽潮湿的怪味。
但这个洞应该非常大,或者说洞向别处延伸非常长,所以空气质量不好,还可以勉强呼吸。
小胡子把封口所有的石砖全部都拆掉了,洞的直径有两米左右,能够轻松的下去一个人。
他和晋普阿旺把光线照射进去,可以看得出,当初的信徒在修整这个封口后面的洞时花了大力气,封口后是一道整齐的石头台阶,而台阶下面的通道,上下左右都用石头砌的规规矩矩。
可能是一种职业习惯,每当小胡子看见这种深埋于地下且不算太宽阔的通道时,都会联想到地下墓穴中的甬道。
下去看看吧。
他们嗅不出一丝危险的味道,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危险,在大树树冠下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也认为是没有危险的。
小胡子的脸庞恢复了一点血色,又整了整前胸的伤口,然后从封口慢慢的走下去。
地下的通道是比较宽的,有三米左右,高度也有三米,这绝对不是一个临时性的工程。
走在通道的时候,小胡子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晋普阿旺解读出的那段已经被湮灭的历史,古老宗教的决策者曾经想实施一个庞大的计划,他们在地下埋了一个东西。
而这条暂时还不知道用途的通道------------分节阅读 310,带给小胡子很多遐想。
他觉得这样坚固的通道可能在建造的时候就打算用很多年,那么通道的尽头,会是哪里?通道大致是笔直的,他们两个一边走着,一边想在两旁的石壁上发现某些线索,不过这个通道很干净,两旁的石壁只有寥寥不多的划痕,是搬运和敲打石料时自然留下的,并不代表什么。
虽然通道很直,而且平坦,但他们走的很慢,因为要时刻把神经绷得紧紧的,随时感应可能来自任何角落的危险。
这样缓慢的行走让他们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力,当顺着通道前行了大约一百米的时候,晋普阿旺率先发现在右边石壁贴墙根的地方,刻着几个很小的字符。
是古藏文。
晋普阿旺蹲下来分辨了一下,古藏文没有一致性,一个地区有一个地区的文字,和今天的藏文几乎完全不同。
晋普阿旺回想了一下,这几个刻在石壁底部的小字是两句话。
世间没有永恒,所以我们渴望永恒。
这些遗留在遗迹内部的字迹应该都是当时的当事人所留的,有很多信息,而且真实度非常高,相当有价值。
但是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就没有别的内容了。
他们知道永恒其实是不存在的?小胡子有点疑惑,古老宗教所崇拜和追求的就是鲜血与永恒。
然而当一个宗教最根本的信仰都不被信徒所相信的话,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随着这两句话,小胡子又想到了铜牌大事件,可能这两句话也是一个答案。
在轮转长生的事件中,很多很多人都坚定不移的相信,长生是真实的,只要拿到了必要的东西,有合适的条件,就可以实现。
但在轮眼圣物出现最多的阿里地区,圣物最早的主人,古老宗教的信徒们从来都不追求长生的秘密。
难怪他们不追求。
小胡子想着:原来在很早很早之前,他们就知道世间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包括人的生命。
留下这句话的人很可能信手刻下的,并没有很特殊的含义,更像是抒发心中的情绪。
并不相信永恒的人,那么他们在意的就是今生,就是眼前的利益和一切。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又沿着石壁走了下去,前面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字迹,虽然他们走的很慢,但中间没有任何停滞。
之后的通道稍稍有些弯曲,可能是根据地下土层石层的结构而选择性的打出去的,两个人又顺着通道走了大约一百米之后,小胡子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抬手看了看指北针,这里的环境没有异常,指北针也很正常,当看到指北针的时候,他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我们正在朝着那颗大树的方向走。
确实是这样,通道延伸的方向是深渊的入口,也就是大树所在的位置。
一想到这些,小胡子就有些激动,因为他能感觉的出,地下的通道如果真的一直顺现在的方向延伸下去的话,那么他们肯定可以顺着走到大树所在的地面之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计划的真相这个已经被挤塌的石室中原本只有一层薄薄的土,随着大树的生长和石室的崩塌,这一段树根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靠近散乱的石块,然后用武器拨开一片细密的根须,用光线照射进去。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眼睛可能无法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全部看清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树根很繁茂,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无尽的黑暗中,出现如此旺盛的生命,无论是动物或者植物,都可以称之为奇迹。
细密的根须还有其它树根遮挡了两个人部分视线,他们不断的变换观察角度,把一些遮挡物给去掉。
当视线完全清晰之后,他们的眼睛也适应了眼前的环境,两个人几乎同时就看到了让人无法揣度的一幕。
这一幕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有一点恐怖,还有一点诡异。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看到,大树的主根已经顺着石室内部那一层薄薄的土层深扎到了地下,但是树根在生长的过程中穿透了一具很奇怪的尸体,尸体被留在了原地,就好像被大树的主根从躯干正中扎穿了一般。
这是什么人,怎么会死在这里?晋普阿旺没有小胡子见过的死尸多,尽管他胆子很大,然而看到这具奇怪的尸体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小胡子没有说话,紧紧的盯着这具已经不像样子的尸体,树根把躯干扎穿,导致整具尸体被无形中像一个橡皮圈一样撑大了。
尸体死去不知道多少年,但竟然没有**,它就像是一个被放在太阳下暴晒了很久的苹果,失去了大部分的水分,因而极度的萎缩。
这具极度萎缩的尸体非常高大,如果还原它生前的体型,估计能有一米九到两米那么高,萎缩导致五官的扭曲,它的容貌已经无法看清了,脸庞上的嘴巴鼻子缩成了一小团,两只眼窝也深陷进去。
石室里除了这具尸体和一些树根,好像没有别的东西了,但小胡子默默的看了一会儿,伸出合金管,把前面的很多须根砍掉,又抹去了一层薄土,顿时,一点璀璨的金光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点金光是从尸体的胸前发出的,但是因为树根的影响,尸体的躯干已经完全扭曲。
小胡子用刀刃的刀尖轻轻跳动那一点金光,让它露出原貌。
这是一块?鲁特牌?晋普阿旺看到这点金光的原型后,就有些讶异。
一块金光璀璨的牛头牌,从尸体上面的土和须根中露了出来,这种形状的牌子,小胡子不止见过一次。
鲁特牌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区别,不同的材质代表佩戴人不同的身份,尊贵的大鲁特所佩戴的,是一种紫色的鲁特牌,然而眼前这块金光闪闪的牛头牌,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金色的牛头牌前所未有,非常罕见,在所有的史籍中,从来没有相关的记载。
晋普阿旺说:这个人是古老宗教内部的人?他的地位应该非常高,但怎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这具尸体的身份顿时扑朔迷离,熟悉大事件的人都应该知道,在古老宗教中,大鲁特是独一无二的主导者,他们的地位是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在大鲁特之下,就是各个分支中的鲁特,除了他们,还有谁会佩戴一块金色的牛头牌?你怎么看?让我想一想。
小胡子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这块金色的牛头牌,他没有表情,但思维在不断的飞速转动,把所有可以联系上的线索完整的[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了一下。
冰城,尸体,大树,金色的牛头牌,大鲁特庞大的征服计划......这些东西猛然看上去好像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围绕古老宗教兴衰而产生的一些事或者物,然而晋普阿旺解读出的那一部分湮灭的历史,却像一根线,把这些一点点的串联到了一起,成为一个可以经过推敲的谜底。
小胡子思考了很久,力求把每个细节都考虑清楚,然后归纳出一个最严谨的结论。
他转头看看晋普阿旺,说:这具尸体,并不是死在这里的,他的身份,可能超乎所有人。
怎么说?我觉得,它是有意被埋在这里的,而大树的种子或者树苗,是直接种在它身上的。
它是什么人?晋普阿旺怔了怔。
它,很可能就是古老宗教的神明。
小胡子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庞大的征服计划,就是围绕它而展开的。
小胡子所说的,只是推测,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但是这些推测每一条都是有依据的。
古老宗教提及他们的神明时,没有太多的记载,所有的古籍只笼统的提到过,神明是从一个洞里走出来的,他带给了宗教活力和光明。
如果能被一大群人顶礼膜拜和信奉,成为一个宗教的精神领袖和支柱,这个人必然不是一般人。
关于神明的过去,能解释的太少太少,但是有一点非常清楚,至少,神明的血液是非常不凡的,它的血液有一种谁都琢磨不透的力量。
可能,就是因为神明陨落了,所以古老宗教的一些人从中领悟到,世界上没有真正可以永恒的东西。
在神明陨落之后,他的一部分血液被保存下来,派上了各种各样的用途,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用途是用来培育圣婴。
神明的血液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研究出来的,或许,这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题。
古老宗教的发源地,是冰城,他们迁徙之后,其实已经等于放弃了这个祖源之地,然而在庞大计划开始推行时,大鲁特派人不远万里赶回冰城,是去做什么?答案可能只有一个,他要带回已经安葬过的神明的遗体。
神明的遗体被运回,埋在这里,又在它身上种下了这棵树。
小胡子抬手朝上面指了指,说:你也看到了,大树上那些茧子里的东西,非常凶猛而且强壮,我怀疑,茧子里的东西原本可能都是很正常的人,只是因为大树的原因,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堵对于犬牙山内部的真相,小胡子还是很满足的,虽然没有拿到实质性的硬件,但是他找回了一段已经消失的历史,更重要的是,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家族和古老宗教之间有非常深的渊源,家族的根,应该就是古老宗教。
这里没有东西了,之前两个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巨大的祭坛内部,这时候探知了此处的秘密,他们就像拐头再走一遍,把整片深渊好好的查看一番。
小胡子心里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大鲁特一系其实在很久之前就丢失了圣器,夺权派得到圣器之后再次丢失,但是他们遗失圣器的时候,已经是在象雄覆灭前大概两个世纪左右,所以倒数第二个迁徙点,还有最后一个迁徙点,都非常重要,圣器的线索要从这两个地方去挖掘。
按常理推测,最后一个迁徙点的信息量应该是最大的,不过小胡子也不想把这个地方遗漏过去。
时间还有一点,我们再好好走一遍。
军刀团的队伍已经被打垮了,再集合一支队伍需要时间,人世间与朝圣者在墓葬群那边相互纠缠,这个时间间隙应该还有,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转身朝原路走,穿过了差不多一华里的地下通道。
巨大深渊深处没有人,所以也没有任何声响,但是当小胡子走到了当时他们下来的入口时,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他清楚的记得,他和晋普阿旺合力推开入口上方的石座之后,就直接走了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入口已经被堵死了。
怎么回事!晋普阿旺顿时就急了,他蹬蹬的跑上台阶,伸手在头顶的入口推了一把。
入口堵的很严实,可能是被那个巨大的石座重新堵住了,用尽全力也纹丝不动。
小胡子没有慌乱到手足无措,但他马上就想到,深渊进人了,否则入口上方的石座不可能自己滑回原位。
有的情况很简单却很致命,这个重量在一吨以上的石座堵住入口,对于两个人来说,就好像一座山堵在上面。
一时之间,连小胡子也想不出究竟是人世间还是朝圣者或者军刀团的人闯入了这里。
我们会被困死!晋普阿旺随即也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整个通道被方石砌起来,入口一旦被堵死,他们就很难脱困。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稍稍朝后退了一点,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深渊进了人,继而发现了祭坛内部的入口,他们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小心的观察,然后派人下去试探。
但是这伙人却没有这么做,他们仿佛知道通道里有人一样,直接就把入口给堵死了。
我们在村子里耽误了几天时间,这几天时间里,够那些人迅速调整对策赶到这里吗?小胡子想了想,就开始在两旁的石壁还有头顶寻找可以突破的薄弱点。
但是这条通道当时建造的非常工整,没有任何偷工减料,用的都是大块的方石。
小胡子选了很久,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也就是说,无论从哪里动手想打出一条出去的路,难度都是一样的。
他带来的工具不是专业的挖掘工具,不怎么顺手,但到了这个地步,不找路是不行的。
小胡子开始用铁钎子一点点的去凿方石之间的粘合物,这么做很困难,工具不行,也不好用力,干了很久,他才把一条缝隙里的粘合物敲掉了很少一部分。
要按这个速度,他们至少要用一天半的时间才能把一块方石给取下来,而且期间还得顺利,不能出任何问题。
小胡子不停的干着,累了的话就换晋普阿旺。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无路可走和死亡带来的阴影越来越浓重,但是陷入这种困境中的是两个锲而不舍的人,他们不会放弃。
时间的概念有一点模糊,大概也就是一天半之后,两个人把一块方石四周的粘合物都敲掉了,然后把它硬撬出来,露出了里面的土层。
在这个期间,一切都是很平静的,堵住入口的人好像丢下他们不管了,但是当两个人撬下来的石头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之后不久,小胡子听到从入口那边传来了一声很轻微的吱呀声。
此时此刻,他对这种声音很敏感,那是上面的人推动石座所发出的声音,小胡子马上把光线拧暗,飞快的顺着通道朝不远处的入口跑。
入口上面的石座果然被推开了一道缝隙,从这道缝隙里探进来一个人的脑袋。
但是光线太暗,小胡子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实的,然而小胡子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仿佛是看到了一些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小胡子的这一丝迟疑让探头进来的人有了反应------------分节阅读 311时间,他探头进来的时候,立即看到了握着光源朝这边飞奔的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马上就缩头回去,跟着把推开了一条缝隙的石座推回原位,因为动作比较仓促,石座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入口被重新堵死了,小胡子却呆呆的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像一样僵化了。
身后的晋普阿旺开始还没有察觉出小胡子的异样,从后面闪身跑过去,登上台阶,到入口那边看了看,他用铁环使劲的敲打石座的底部,但上面再没有一丝声响。
又堵死了!晋普阿旺显然被搞的有一点急躁,浑身上下都是力气,却看不到敌人,憋的非常难受,他愤愤的走了回来:究竟是谁在上面!小胡子的目光平生第一次出现了些微的呆滞,也是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思维好像有点不够用。
刚才那匆匆一瞥,他看的不算十分的清楚,就如同一个人无意中在一个地方扫了一眼,然后看到了某些东西。
这个东西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印象。
让我想一想,想一想......小胡子的身体一转,靠在身旁的石壁上,重重的喘了口气。
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有点乱。
在刚才,他虽然看的不是绝对的清晰,但却依稀的分辨出,那个从上面探头下来窥视的人,好像是卫天。
第一百六十三章失踪小胡子立即从打出的通道钻回去,叫回了守在入口的晋普阿旺,他打算悄悄的从祭坛外摸进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通道很狭窄,晋普阿旺被卡住好几次,费了很大力气才钻了出来。
根据小胡子的观察,祭坛底部的空间可能只有这一道门,从这里进去,可以把堵住通道的人给按在里面,他们距离祭坛只有很近一段路,猫着腰两三分钟就能跑过去。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贴着祭坛的墙根,跑到那道被打开的门旁边,里面看了一眼,刚要钻进去,晋普阿旺就看到从深渊入口那边,走过来不少人。
有人来了!晋普阿旺拍拍小胡子,两个人顿时灭掉手中的光源。
小胡子的心也一下子沉到了底,外面又来了人,无论来的是谁,对他们来说都很不利。
大树上吊着的茧子被炸的稀烂,导致后来者可以轻松的越过大树,直接进入深渊的内部。
先不管那么多!我们进去!小胡子拎着合金管闪身就钻进祭坛里,因为他确实很想知道,那个把他们堵在通道里的人到底是谁。
他们两个暂时不知道后来者属于那一方势力,但是对方走到这里,肯定能看到巨大的祭坛,时间已经不多了,小胡子沿着之前自己走过的那条路飞快的跑着,而且进入祭坛之后就冒险打开了光源。
他们从被分隔的一个个空间穿过去,当快要接近祭坛底座中心的那个空间时,一道影子就飞快的闪了一下。
是那个把我们堵在下面的人!晋普阿旺憋的够呛,看见这道影子之后就感觉冒火。
影子只有一道,说明暂时只有一个人,他显然也发现了朝这边追赶的小胡子和晋普阿旺。
这个人堵住入口之后可能一直在等,在等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被困死在里面,然而他没想到小胡子这样的人是挖掘方面的老手,竟然从那种困境中硬生生掏出了一条生路。
这个人反应很迅速,他感觉自己无法抵挡住两个高手的夹击,所以看到小胡子的时候,立即跑的飞快,身体一闪,就钻到了连通着中心的另一道门里。
这一次遭遇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可能连人的大脑都来不及分析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但小胡子已经对这个人有印象了,他随即就追赶过去,晋普阿旺配合的很好,跟在后面有意慢了几步,以便应对对方还有后续的伙伴。
这里的地形对于追击者非常不利,空间有很多,相互都有门连通着,虽然不至于把小胡子绕迷,但是要在这里追上一个人却非常的困难。
小胡子把速度提升到最快,然而却始终和对方保持着一段距离追赶不上。
前面的人在跑,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在后面追,他们绕过了很多门,渐渐的贴近了祭坛的边缘,这时候,他们两个把前面的人给追丢了。
这确实非常奇怪,祭坛外面那道门显然有很久很久都没有打开过,对于内部复杂的地形,几乎没人可以完全掌握,但对方却跑的无比顺畅,好像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
小胡子不得不在原地停住脚步,然后迅速的分辨,对方跑到了什么地方。
跟着,两个人又挪动脚步,但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只能慢慢的先找。
咔......一声不大的声响被小胡子捕捉到了,他立即分辨出声响的方向,回头对晋普阿旺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依然要保持一点距离。
紧接着,小胡子就加快速度,朝声响的方向扑过去。
当他顺着一道门跑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祭坛的最外围的围墙处,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任何人都不能完全脱离光源,所以小胡子一冲出来,就看到了距离自己大概不到十米的位置上,蹲着一个人。
小胡子把手里的光线调到最强,猛然变强的光线直接照射到对方的脸上,让他的眼睛顿时不适应,不由自主的伸出一只手遮挡强光。
就在这一瞬间,小胡子看到了对方半张脸。
那是卫天的脸,因为距离的原因,小胡子没办法把脸上的每个细节都看清楚,然而他却看得出,那是卫天,就是卫天。
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像一阵狂潮,猛烈冲击着小胡子的神经,这种情绪让小胡子差一点脱口喊出对方的名字。
但是对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停滞,他蹲在墙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启动了一个暗藏的机括,墙角已经出现了一个不算大的入口。
这个人还没放下遮挡光线的手,就一头扎进这个隐蔽的入口。
小胡子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虽然两个人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但是对于一个行动比较敏捷的人来说,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了。
当小胡子几步冲到这个入口的时候,就看到对方的两条腿消失在曲折的通道中。
晋普阿旺这时候也跟着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就要埋头钻进去。
但小胡子一把拉住他,这时候再想追,不仅仅很难追上,而且对方占有很大的优势,如果他手里有枪,回头一枪打过来,在这样狭窄的通道里,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
就这样让他跑?晋普阿旺非常不甘。
小胡子摇了摇头,他更加不甘,咬了咬牙,让晋普阿旺留在外面,自己从入口钻进去,但是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追击时机,当他顺着通道爬过几个转角之后,就觉得应该放弃了,根本追不上。
我们也走。
小胡子很果断,知道追不上对方,就要为自己的处境考虑,外面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巨大的祭坛,如果和对方在内部遭遇,又是一场生死恶战。
第一百六十四章谁都想不到(一)小胡子第一次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他经历过很多很多,把好多事情都看的非常淡,然而嘉洛绒,这个如精灵一般的藏族女孩,已经在无形无影中住进了他的心里。
他也是个人,也有自己放不下的人,没有人能说的清楚,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嘉洛绒在他的心里究竟有多重。
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当女主人亲口说出嘉洛绒不见了的时候,他好像顿时丢失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让头顶的天空都变的阴沉灰暗。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怎么不见的......女主人看到晋普阿旺焦躁的表情,也显得很无措和害怕,她连忙摆手,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不是就住在你们旁边!怎么会不知道!晋普阿旺知道大事件里最重要的末世预言的伏藏就在嘉洛绒脑海中的意识种子里,而且他看的出来,这个藏族女孩对小胡子的重要。
因为此时此刻,小胡子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
不要这样。
小胡子的身体无形中晃动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站稳了,拦住晋普阿旺,让女主人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女主人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断断续续的说。
嘉洛绒就住在他们旁边的屋子里,她很懂事,从来不给任何人添麻烦,每天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站在门外朝外眺望,希望可以看到小胡子归来的身影。
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晚上,村子里没有电,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入夜之后家家户户的闭门开始睡觉。
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中,睡梦中的男女主人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声响,但是今早起床的时候,他们发现嘉洛绒不见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少。
男主人坐卧不安,感觉是自己的过失,当时就喊了村子里的一些人,到附近去找,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小胡子几步就走到嘉洛绒的房前,推门一看,屋子里留着他和晋普阿旺暂时用不上的一些装备,房间大致是整齐的,但细细的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很轻微的挣扎的痕迹。
小胡子再一次感觉眼前发黑,根据他的判断,嘉洛绒不可能独自出走,她是被人悄悄潜入村子,然后抓走的。
抓她的人或许是一个,也可能是一群,但至少这些人里有很厉害的高手,可以不惊动近在咫尺的男女主人,把嘉洛绒抓走。
小胡子做事从来不急躁,然而这一次,他却连一分钟都没法再等了。
天黑之前,找她的人一定会回来,你可以再等等。
女主人看到小胡子的举动,越发感觉不安。
你留在这里。
小胡子转头对晋普阿旺说:我出去找。
你一个人能对付吗......晋普阿旺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胡子已经转身飞快的离开了村子,他走的虽然很快,但是却没有一点点目标,屋子里也没有任何线索,周围的地域很大,他只能盲目的去找。
这种寻找会让人越发的着急,事情出了大概有十多个小时,那些抓走了嘉洛绒的人,会从哪个方向离开?他们是朝圣者?人世间?或者军刀团?而且在这个时候,那个很像卫天的人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小胡子的脑海中。
毫无疑问,那是个非常神秘的人,让人猜不透一丝一毫关于他的事情。
但无论是谁抓走了嘉洛绒,对于小胡子都是致命的打击,当一个本来非常冷酷的人的情感被某一个人所融化的时候,那么在无形中,他身上的很多东西都会随之变化,可能会变的脆弱,变的有缺点。
小胡子没有明确的方向,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在寻找,他默默的选择了一个方向,一路走了下去。
胸前的伤还没有好,然而他却像不顾一切一般的在走,他走的不算快,一路上都在仔细的四下观察,看看有没有一些用得上的蛛丝马迹。
然而这样的寻找显然是徒劳的,抓走嘉洛绒的那些人手段很到位,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当小胡子顺着这个方向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的时候,他突然就看到了老赵所留的标记,这种标记很特殊,小胡子一眼就认出来了。
人世间到了这里,既然老赵出现了,那么军刀团肯定也重新组织了队伍来到附近。
小胡子已经感觉孤身寻找非常吃力,当看到老赵留的标记之后,他就像一个孤独的人猛然发现了同伴,简短了考虑了一下,他马上按老赵所留的标记指示的方向走,想先和老赵汇合,看看对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老赵的位置距离村子不算特别远,大概半个多小时候,小胡子找到了暗藏着的老赵和多吉。
老赵还是老样子,但是多吉就不一样了,他在六角木楼受到了重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复原。
双方一碰面,老赵先简单介绍了一些情况,不过他说,军刀团险些全军覆没,损失很大,所以这次组织的队伍行动更加严密,他也摸不出太多的情况。
老赵一边说一边摇头,示意自己这次也无能为力,多吉依然缩在大袍子里,只露出一张黑瘦的脸,不停的咳嗽。
但小胡子此时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马上和老赵说了嘉洛绒失踪的事,问这个事是不是军刀团的人干的。
很难说。
老赵又摇了摇头:陆军死了之后,队伍里的事情完全就由德国人在主持,他们派人出去做什么,我不可能知道。
帮我找找吧,分头找。
事情过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小胡子知道这么容易找到嘉洛绒的机会肯定不大,但是他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恐怕不行。
老赵遗憾的咂咂嘴巴,说:我和老多吉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就为了和你碰碰面,交换一下信息,马上就得归队,德国人现在很警惕,对谁都怀疑,老多吉出入的都不是那么方便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谁都想不到(二)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吗?嘉洛绒失踪了,小胡子被少年时一起长大的伙伴开枪打死?在很短暂的一瞬间,小胡子几乎放弃了,但是这种放弃的感觉就是那么一瞬,因为他又想到了嘉洛绒,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死在这里,那嘉洛绒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是那么柔弱,那么可怜,除了小胡子,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去救她?小胡子重新萌生出了强烈的求生的**,此时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想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
如果他死了,嘉洛绒不用多说,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卫天,情况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老赵早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小胡子,但是他迟迟没有开枪,他的手开始微微的发抖,仿佛有些控制不住。
多吉就站在老赵的身后,脸色很阴沉。
小胡子不知道老赵为什么会对自己举枪,他也不知道和对方有什么严重的利益冲突,------------分节阅读 312导致不死不休,但他能看得出,老赵也很矛盾,否则以他的枪法和身手,十米之外的小胡子逃生的机会不大。
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胡子知道现在躲避是没有用的,这么近的距离,他已经被老赵死死的锁定了。
老赵的手像是打摆子一样的轻轻晃动,他平时玩世不恭和大大咧咧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就这么举枪对着小胡子,一言不发。
布巴......一声明显的人声打破了双方的对峙和沉默,发声的人不知道在那里,但是这道声音像是一道催命符,一直在犹豫的老赵听到这声音之后,双眼中猛然爆射出一阵寒光,他又抬起了左手,扶住自己微微发抖的右手。
砰!老赵扣动了扳机,但是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刻,一直站在他身后沉着脸的多吉突然用力一撞,把老赵撞的一偏,手里的枪口顿时也失去了准头,子弹几乎贴着小胡子的身体飞了过去。
多吉不等老赵调整姿势,紧跟着又是一撞,这一撞非常用力,老赵在粹不及防下连着被撞了两次,顿时歪歪斜斜的将要摔倒。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然而这对小胡子来说,确实一瞬即逝的机会,他顾不上追究老赵为什么这么做,身体一转,马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他曾很多次躲避过敌人的枪,经验非常丰富。
布巴......刚才的人声又一次响起,倒在地上的老赵和多吉顿时扭打起来,小胡子一口气跑出去十几米,但是他还没有跑远,从老赵他们的后方就跳出来不少人,一窝蜂似的绕过正在扭打的多吉和老赵,朝小胡子这边扑来。
这些人应该都是藏人,小胡子短时间内也分辨不出他们究竟是属于哪个势力的,但是当他又憋着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回头张望的时候,顿时知道了这些人是谁。
他们肯定来自朝圣者,因为小胡子看到了从人群后一路冲过来的棕帽子藏人。
老赵为什么会和朝圣者搅到了一起!小胡子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了,人世间的队伍里出现了拿着日本刀的人,朝圣者又和老赵串联起来,再加上那个神秘的且很像卫天的不速之客,形势越来越复杂。
这些隐伏着的朝圣者,可能觉得这一次小胡子绝对死定了,他无法逃脱老赵的击杀,但是多吉的临阵搅扰让小胡子得到了一线机会。
老赵仍然和多吉扭打着,多吉的体格和老赵差的太远,很快就不支了,不过那些朝圣者们不理会多吉,全部都紧紧追赶着小胡子。
小胡子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也无法逃出去了。
他拼命的跑,剧烈甩动的双臂无形中又牵动了胸前的伤口,皮肉伤是次要的,但他的心,已经隐隐出现了一条裂痕,钻心的疼痛。
唯一让小胡子庆幸的是,死板的朝圣者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按照他们的传统去杀人,坚持不用任何热武器,只会用锋利的藏刀砍杀他们想要杀死的人,只要他们追不上小胡子,就威胁不到他的生命。
小胡子虽然带着伤,但多年的苦练打下的坚实的根基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他用最快的速度全力狂奔着,身后的追击者渐渐的追不上了,纷纷被甩远,只有棕帽子藏人,凭借出众的身手紧追不舍。
他们越跑越快,越跑越远,体力都充沛持久,小胡子离开村子寻找嘉洛绒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半下午,中间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当追击者只剩下棕帽子藏人一个人时,太阳将要落山。
你曾经放过我一次,但我不能放过你。
棕帽子藏人在后面一边紧紧追赶,一边大声对小胡子喊道:为了更多人的生命,你必须死!小胡子没时间和他说那么多,已经跑到这一步了,他必须坚持,直到脱困,嘉洛绒,只能靠他去找,去救。
我看得出,你带着伤!棕帽子藏人在后面继续喊道:不要徒劳的奔跑,我和你,就像一头健壮的千里马和一头病马一样,你跑不过我!停下你的脚步,我可以给你最体面的死法,没有痛苦!小胡子依然不理会他,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棕帽子说的没错,他带着伤,在深渊内部探险之后几乎没有任何休息,马上就出来寻找嘉洛绒,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体力不可能有棕帽子藏人那么坚挺,如果这样一直跑下去,迟早会被对方追上。
但小胡子根本不停,当甩不脱身后追击的敌人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脱困,那就是:杀掉追击者。
第一百六十六章隐藏的刀子在棕帽子藏人看来,这已经是一场没有意外的结局,他获得了胜利,不仅将要洗刷失败的耻辱,还会替自己的组织杀掉一个必死的人。
负伤且失去了武器的小胡子仿佛变的更加虚弱,面对着棕帽子藏人的刀光,他似乎有一些惊惧。
这种惊惧让棕帽子藏人得到很大的满足,能让一个强大的对手对自己生出畏惧,无疑是件非常自豪的事。
但棕帽子藏人并没有被暂时的上风冲昏头脑,他知道小胡子的厉害,绝对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要趁他落在完全下风的时候快速将其杀掉,以免后患。
抱着这种念头,棕帽子藏人持刀冲来,他们之间仅仅有两步距离。
棕帽子藏人的长刀一刺而来,小胡子没有武器可以抵挡,只能躲避,刀锋几乎贴着他的腋下穿了过去,就在这一刻,棕帽子藏人眼神中必胜的自信突然就凝固了,因为他看到小胡子的些许惊惧瞬间消失无踪。
很显然,小胡子的畏惧是伪装的,他从不会畏惧任何人。
唰......棕帽子藏人有一种被人伏击的感觉,他的情绪又出现了一点混乱,想马上抽回自己刺出的长刀,但已经迟了,这是小胡子等待很久且故意制造出来的一个机会。
棕帽子藏人的双眼被一点突如其来的寒芒照亮了,他感觉自己的咽喉猛然一凉,紧接着,就如同一个充满气的气球被刺破了一个口子,浑身的精气神迅速沿着这个口子不断外泄着。
当啷......他手中的长刀来不及收回,一下子脱手而落,棕帽子藏人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两只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喉咙,一步一步后退着,但是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他说不出话,刚刚一张嘴,就是一股血沫喷涌而出。
他的表情痛苦,而且带着一种极度的不可思议,他望着眼前静静站立的小胡子。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仍然不肯相信,自己在绝对上风的情况下,竟然就这么被人轻易的割断了喉管。
刀子......你的......你的......刀子......棕帽子藏人捂着喉咙,断断续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一截很短的刀刃,从小胡子的嘴里露了出来,他就是用牙齿咬着这截刀刃,割断了棕帽子藏人的喉管。
刀子,只有隐藏在最不可能隐藏的地方,才是极度致命的。
小胡子看着棕帽子藏人一点点的歪倒,自己也有种乏力感。
棕帽子藏人直到将要死去的那一刻,可能都不会明白一个道理,从过去,到现在,以及未来,任何胜利只属于有智慧的人。
他非常不甘,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指着小胡子。
当棕帽子藏人停止呼吸的时候,小胡子才放心,但他仍然不敢大意,把棕帽子藏人的尸体隐藏起来,又把沾血的地面用碎石土屑覆盖,最后自己也躲在一个角落中,重重的靠在石头上,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嚼碎咽了下去。
世界上每一个古老的行当里,都有属于它们独有的一些东西,尤其是在土爬子这一行中,因为他们从事的职业很复杂而且危险,所以相应的东西也非常多。
小胡子所服用的这种药丸,是过去某些比较富有且讲究的土爬子所发明的,这种药丸来自中国古代一剂药方。
过去的很多官宦或者富豪在将要死去之前,可能会有未了的心愿没有说完,也可能有该见到的人还没有见到,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家里的药房就会专熬一剂中药,这剂方子里只用人参一味药,所以也叫做独参汤,它不可能起死回生,完全就是吊命用的。
一些老辈土爬子就从独参汤里精炼出了固体的药丸,这个东西可以吊命,对现在这种状态下的小胡子来说也很有效,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体力自然恢复。
大概半个小时后,小胡子就从隐藏的角落里钻了出来,在这半个小时时间里,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自己完全安静下来保持镇定的情绪,满脑子都是和嘉洛绒有关的事情。
老赵反水了,小胡子暂时还不能确定嘉洛绒的失踪和老赵有没有关系,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无法顺利而且轻松的找到嘉洛绒。
老赵的反水让情况变的更加危险,不仅仅是嘉洛绒,包括留在村子里的晋普阿旺。
小胡子走着也想着,最终,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暂时抛下嘉洛绒,现在必须马上和晋普阿旺汇合,否则两个人相隔很远,容易出事,他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伙伴。
小胡子有意绕了一大段路,避免再和其它势力的人遭遇继而发生冲突,夜色是比较好的掩护,在行进过程中,小胡子察觉到了一些人在黑暗中活动,他不清楚对方的动机,而且失去了标志性的人物,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人世间或者朝圣者。
小胡子花了很长时间避开这些人,不得不又绕远了一大圈,然后慢慢靠近村子。
在距离村子还有十多里路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寒风带来了一股血腥味,借着月色,小胡子一眼就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横卧着三具尸体。
他立即警觉停步,观察了很久,才慢慢靠近,因为视力遭到了折损,当距离这三具尸体已经比较近的时候,他才发现,其中一个,是村子里的男主人。
三个人都死掉了,被锐器砍伤脖颈致死,死亡的时间不长,甚至尸体还有余温。
与男主人一起死掉的显然都是同村的村民,他们可能是在赶回村子的路上出事的。
小胡子感觉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这件事已经波及到了别人,而他,是个从来不愿拖累旁人的人。
小胡子不知道男主人在寻找中有什么发现,他想看看三个人随身携带的物品,但是刚刚看了一半,就从远处传来了杂乱而且匆忙的脚步声。
小胡子转身就想躲开,不过他在转身时匆匆一瞥,发现赶过来的,也是村子里的几个村民。
加西!朗日!波瓦!几个村民跑的很快,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几个人的几双眼睛仿佛也被眼前的鲜血映红了,他们瞬间就变的悲哀而且愤怒,一下子扑在三具尸体上,试图唤醒他们。
但这是徒劳的,人已经死透了,谁都救不活。
是你杀了他们!一个村民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小胡子,猛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使劲的摇晃:你为什么怨恨他们!这不是他们的错!我们一整夜都在寻找!第一百六十七章高大的男人小胡子没有躲避,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任由对方一棒砸在自己的头上。
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眼前十几岁的小伙子。
他的眼神虽然安静,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不敢正视的气息,十几岁的小伙子慢慢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断裂的木棒,仿佛呆了。
鲜血流过小胡子的脸颊,让他不得不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头顶传来的疼痛和眩晕,在这阵眩晕中,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自己幼年,想起了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他的父亲身体很好,可以一把将年幼的小胡子举起很高。
小胡子对于父亲有一种特殊的依赖和崇拜,在他眼里,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温和最慈祥的人。
正是因为父亲的温和,让小胡子经常替他感觉不平。
小胡子的母亲年轻时脾气有些暴躁,每每遇到一些事情时,总是大声的呵斥丈夫,摔打东西。
这个时候,小胡子的父亲毫无例外的微笑着听妻子的斥责,然后仔细的把已经摔坏的东西捡起来,重新修好,他不会反驳一句,也从来不发脾气。
年幼的小胡子躲在角落里目睹这一幕,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他渐渐对母亲产生了不满。
他偷偷的问过父亲,为什么面对母亲的无理斥责时却不反驳,因为那明明就不是父亲的错。
父亲笑了一下,把小胡子抱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一字一句的对他说出了这番话。
孩子,现在对你说这些,你可能会听不懂,我只希望,你能牢记在你的心里。
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受到误会曲解,甚至谩骂和殴打,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一切真的降临到你身上的时候,你所要做的,不是反驳,而是镇静和无声。
只有镇静和无声,才能显现出你和对方的不同,彰显出你人性中的高贵和尊严,我们不骂他,并非骂不过他,我们不打他,并非打不过他,因为,你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当小胡子回想父亲这些话的时候,那个小伙子丢掉了手里断裂的木棒,但是周围还有一些人不肯就这么罢休。
够了!晋普阿旺根本没有想到小胡子竟然会不闪不躲,他猛然一发力,把围住自己的几个人一下子掀翻,瘸着腿冲到小胡子身前,把他挡在自己身后,对着面前的人喊道:他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杀掉你们所有人!他说了人不是他杀的,就不是他杀的!你拿什么证明人不是他杀的!你又拿什么证明人是他杀的!晋普阿旺一把摘掉头上的帽子,啪啪的拍着自己的头顶:来!你们打不死我!就说明他是清白的!小胡子从后面拉住了晋普阿------------分节阅读 313旺,他擦掉脸上的血迹,依然用那种丝毫不显焦躁的语气对村民说:人不是我杀的。
村民们渐渐安静了一些,两个年长者也出来抚慰他们,一直到天亮的时候,人群才渐渐散开,准备料理死者的后事。
有人详细的询问了小胡子一些情况,从对方的态度上来看,其实已经慢慢从激愤中平静下来,相信了小胡子的话。
但尽管是这样,小胡子也觉得不能在村子里呆了。
在说明了情况之后,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悄然离开了村子,站在一望无际的荒野山地中,他仍然感觉茫然无措,因为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寻找嘉洛绒。
过了一会儿,他努力让自己镇定,开始分析,不管抓走嘉洛绒的是什么人,朝圣者也好,人世间也好,他们肯定已经来到了这里,来到这里的话,必然会涉足古遗迹。
只有从这些人身上找线索了,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到已经走过的古遗迹那里再走一次。
你还挺的住吗?晋普阿旺看着小胡子发白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会倒下,但是人总会疲惫的。
挺得住,我挺得住......当他们再次来到古遗迹附近时,情况果然不同了,明显不止人世间一股势力来到这里,在遗迹的四周,有几处明显打斗过的痕迹,但是看不到人。
这时候正是白天,形势对小胡子不利,他和晋普阿旺隐伏了许久,才一点一点的接近了古遗迹的入口。
入口到深渊这段路很安静,甚至站在深渊的边缘时,都看不到下面的任何光线和动静,但是小胡子发现了更多垂下去的绳索,说明在这段时间里,曾有不少人在这里出入过。
他们两个顺着最偏远的一条绳索下去,光线只能开到最弱,越过了巨大的大树,一直走到了祭坛附近的时候,小胡子才察觉到了一些声响。
声响是来自祭坛内部的,虽然从这个距离上听起来很微弱,但是祭坛内部肯定已经乱套了。
小胡子想抓到若干活口,逼问他们有没有在村子里抓人。
他和晋普阿旺对祭坛内部的地势还有记忆,停了不久之后就想进去。
但他们还没有迈动脚步,声响猛然间就大了很多,紧跟着,从祭坛外的那道门内接连钻出来很多人。
很显然,在祭坛里面搏斗的两方人里,有一方不支了,想要逃遁,但是另一方想要斩草除根,随即就追击出来,两方人又在祭坛外展开了混战。
布巴......暗中隐藏在附近的小胡子听到了一声很熟悉的人声,这是在老赵对他伏击时曾听到过的。
小胡子本来不打算参与这场混战,但是这道人声让他有些坐不稳了。
老赵显然是抓走嘉洛绒的重要嫌疑人,如果他真有嫌疑的话,那么和他混在一起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这道人声是从祭坛内传来的,随着回荡在四周的声音,一道高大的人影也从祭坛里钻了出来。
人影很高大,但是非常敏捷,一看就是个难以应付的对手。
第一百六十八章黑袍小胡子的预感很少会出错,而且高大的男人的举动也证明,周围确实有人。
本来小胡子还有晋普阿旺已经做好了和高大男人死拼的打算,但是正是因为那个隐伏的人的突然出现,而导致冲突的骤然中止。
高大的男人和小胡子几乎同一时间就分辨出了潜伏者出现的方向,其他人的追逐已经远了,巨大祭坛瞬间就安静下来,有一种死沉的气息。
小胡子保持着极高的警惕,他一边紧紧盯住高大男人,一边又注意着潜伏者。
其余的人都跑远了,光线显得暗淡,从他们身旁不远处的地方,慢慢走出了一个人,他就像是从那片黑暗中无声无息出现的。
这个人裹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裹的非常严,从头到脚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他身材不高,而且瘦,尽管被黑色的袍子裹着,仍然可以看出瘦骨嶙峋。
这个突然出现的潜伏者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好像随便一指头就能把他戳倒。
然而当这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一出现,并且慢慢走过来的时候,空气中就好像有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在猛烈的碰撞。
高大男人所散发的强大的气场很快就被压制住了,他脸庞上的刺青随着肌肉的抽搐而跳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瘦弱的黑袍人有些忌讳。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高大的男人,黑袍人,三方就呈一个三角形对峙着,相互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小胡子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能感觉出,黑袍人和高大男人一样可怕,他虽然瘦弱,可是身躯中仿佛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小胡子同时还感觉出,黑袍人所针对的,应该是高大的男人。
正因为他的出现,高大男人不得不放弃了对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攻击打算,只要他敢动手,黑袍人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在其侧面给予致命攻击。
有的时候,一些事情是不需要或者说没办法交流的,特别是在眼前这样复杂的情况下,无论谁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高大的男人对黑袍人忌惮且敌意很重,他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过在他心里,肯定在紧张的盘算着。
这个高大的男人应该来自朝圣者,因为老赵的反水,小胡子的一些事情肯定暴漏了,对于这样的人,朝圣者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击杀。
所以尽管情况对高大的男人有点不利,但他仍然不想放弃,就好像一头狼不肯放弃即将到手的猎物一样。
小胡子负伤,且体力透支,是个绝佳的机会,高大男人也看得出,一旦让这个冷漠的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恢复过来,会非常的扎手。
三方就这样僵持了三五分钟左右,黑袍人一直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溢出,然而他本身仿佛就是一种极大的威慑。
他稍稍朝高大男人那边迈动了一步,高大的男人的眉头皱起来了,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但他确实忌惮,随着黑袍人走进一步,高大的男人就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一进一退,连着走了三步,高大的男人终于退却了,他愤恨的看了小胡子还有黑袍人一眼,猛然一转身,飞快的顺着祭坛的一侧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没有追击,黑袍人也无动于衷,他出现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逼退高大男人。
一直到这个时候,小胡子才有机会完全正视这个裹在黑袍子里的人。
知道他是谁吗?黑袍人也用两只露在外面的眼睛注视小胡子,然后问他了一句话。
黑袍人的声音有点奇怪,很混沌,仿佛是从腹腔中发出来的一样,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年纪和口音。
小胡子不知道这个黑袍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暂时还察觉不出黑袍人有任何敌意。
黑袍人和高大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出现,估计不是一种巧合。
正因为不是巧合,所以小胡子的心里又多了一层防备。
很多时候,人所要防备的,并不仅仅是敌人。
我不知道。
小胡子想用交谈的方式对黑袍人进行一些试探,尽管他知道,一般像这种人都是滴水不漏的。
他来自一个叫做朝圣者的组织,他叫博思巴,**师博思巴。
黑袍人朝旁边走了走,示意小胡子跟上他:他是个危险的人。
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人?在小胡子的印象中,从古到今,一直都是朝圣者在杀人,而人世间在救人,他搞不清楚这个黑袍人是不是来自人世间。
古老的拜血教。
黑袍人没有回答小胡子的问题,他慢慢行走在祭坛的一边,注视着这个庞大的古建筑,语气里有一点唏嘘,仿佛在追忆什么:它们的历史,发祥于人类最早出现的文明之前,世界上没有永恒,什么都破灭了,就像人,无论他生前再怎么强大,一旦死去,就只剩下一具**的躯壳。
黑袍人一边慢慢的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和小胡子说话,但是他总是答非所问,小胡子接连三次问他的身份和来历,都被敷衍过去。
显然,这个人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们走了一段路,在距离巨大祭坛大约两百米的地方停住了,极远处的搏杀还没有结束,隐隐可以看到混乱的光线,但黑袍人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些,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也是模糊的,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目光。
他似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就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厌其烦,非常认真仔细的跟小胡子说了很多关于古老宗教的过去。
这样一来,小胡子更搞不清楚他的动机了。
严防博思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正面和他硬碰。
黑袍人突然话锋一转,像是在警示小胡子:任何古老的组织,一直发展到今天,它们都是有底蕴的。
这种底蕴是一种禁区,需要有足够的准备和把握才可以触碰,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小胡子不由自主的眯着眼睛,再次打量黑袍人,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听到黑袍人的话,肯定以为他和小胡子是一伙的。
小胡子突然就意识到,这个人不可能刚刚来到这里,他估计已经到了一段时间,而且盯紧了朝圣者的**师博思巴,假如没有他的牵制,老赵伏击小胡子失败之后,博思巴可能会亲自出手追击小胡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救回按小胡子的想法,是想趁乱接近战团,然后俘获一个来自朝圣者的成员,逼问相关的情况。
这么做肯定有很大危险,因为那个朝圣者**师博思巴还没有走远,但嘉洛绒的失踪是小胡子的一块心病,他可以不顾一切。
他们两个人就借助着远方那一点点很昏暗的光,摸黑朝那边走着。
黑袍人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长,远处两方人的搏斗还没有最终结束,距离比较远,那些闪动的人影在小胡子的眼睛里就是很模糊的点,但晋普阿旺能够看的比较清楚,正走着,他就拉小胡子隐藏起来。
搏斗的双方已经进去了晋普阿旺的视线,其它成员的搏斗无关紧要,晋普阿旺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博思巴,他也没有走远,这时候和两个人生死搏杀。
缠住博思巴的就是那个持日本刀的古板人,还有人世间的桑结。
古板人和桑结都很厉害,然而他们面对的可能是朝圣者中最强悍的对手博思巴。
有没有看到老赵和多吉?小胡子轻声问道。
没有看到。
晋普阿旺认真的观察了一会儿,摇头说:看不到他们,不知道是没有来,还是走散了。
对于朝圣者和人世间这两个组织,小胡子算是有些认识,看着远处模糊的战团,他又开始考虑,两个古老组织的成员几乎都是从幼年时就接受了洗脑,估计即便抓到一个活的,可能也无法从他们嘴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而且有博思巴,桑结,古板人这样的高手在场,负伤的小胡子很难占到多大的便宜。
我们上去。
小胡子果断的改变了主意,按照队伍行动时的一般情况,或多或少,都会在外面留下一些人,他们两个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留守的人,可能对方也隐藏的非常隐蔽,高手都在深渊下,地面上的人应该比较容易对付。
他们不再关注最终是谁获胜,立即就按原路返回,顺绳子爬回了深渊上面,然后从入口出去。
小胡子的分析是正确的,地面上确实留守着人,而且人数还不少,只不过当他和晋普阿旺回到地面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比深渊下也好不了多少的混乱场面。
混乱发生在很远的地方,显然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一群穿着藏装的人被打的七零八落,但他们很顽强,几次集中起来,不过,攻击他们的人武器相当精良,都是连发枪支,一通狂扫,就打的人抬不起头。
攻击者好像是军刀团的人。
晋普阿旺透过望远镜,看到了攻击者里面,赫然有两个外国人。
很明显,那群穿着藏装的人不是人世间就是朝圣者,尽管他们很顽强,但是面对着对方强大的火力,怎么硬撑都撑不住,一些人就开始借助地形撤退。
我好像看到了老赵!晋普阿旺的眼睛突然一亮,转头对小胡子说:老赵在那群藏人中间。
军刀团的人是在解救老赵?小胡子沉思了两秒钟,接着就明白了,陆军已经死去,在军刀团组成的队伍里,知道事情最多的中国人估计就是老赵,军刀团不会让他落到别人手里,即便救不回来,肯定也要把他打死。
我们也过去。
小胡子立即就从侧面绕了过去,他想在混乱中接近老赵,看能不能把他制住。
老赵和朝圣者的其它成员不同,当初伏击小胡子的时候,尽管他最终还是开枪了,但小胡子却能感觉出他开枪前激烈的思想斗争和迟疑。
他们跑的非常快,过了一会儿,就悄悄的越过了军刀团的队伍,又接近了在前面不断仓皇后退的藏人。
在这个距离上,小胡子终于看到了老赵,还有多吉。
有点奇怪,老赵和多吉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被几个人架着朝后撤退。
看到这些,小胡子就毫不怀疑,老赵肯定出事了,否则以这么鸡贼的人来说,遇到危险根本不用人搀扶,自己就跑的飞快。
这样最好,老赵和多吉都失去行动能力了,想办法把他们抢回来。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又暗中尾随了一段路,那些带着老赵和多吉撤退的人就退到了一个很险峻的地方,那是一个很狭窄的山口,如果在里面堵住山口的话,外面的人即便拿着武器也很难强攻进去。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立即调整了方向,他们沿着山口附近一个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徒手攀爬上去,翻入了山口内。
那些藏人没有枪支,而且他们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山口外面,------------分节阅读 314军刀团的人追到这里时也有些迟疑,不敢冒险硬闯,情况稍稍稳定一些之后,一部分藏人依然守住山口,另外几个就带着老赵和多吉,继续朝深处走,想另外找一条路逃出去。
这样一来,无疑是给了小胡子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和晋普阿旺继续悄悄尾随,一直到对方走出去很远之后,才骤然动手。
这些藏人里没有博思巴和桑结那样的高手,过没多久就被收拾掉了,老赵和多吉看样子已经失去了知觉,失去了搀扶之后,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他们一人背起一个,从复杂的地势中选了条能走的路,一口气就跑出去很远,稍稍休息了一下,又辗转走一段,接连几次,终于走出了这片山地,在距离敕仑湖不是很远的地方停下来。
一直到这时候,老赵和多吉还没有苏醒,小胡子看了看,越看越觉得他们的昏厥有些不正常,他看到老赵和多吉的脸色都变的铁青,而且抿着嘴唇,两个人的右手握成拳头,握的非常紧,不知道抓着什么东西,小胡子试探了一下,根本掰不开。
他们没有受伤,但就这样混混沌沌的昏迷着,人事不省。
小胡子的心里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有些轻松。
他觉得老赵的背后伏击是迫不得已的,或者说有其它不可抗拒的因素,并非老赵的本意。
小胡子可以接受对方十次迫不得已的伏击,也不愿意接受一次背叛和欺骗。
怎么把他们弄醒?第一百七十章分析小胡子所说的他,自然就是卫天。
他没办法不慌乱,他知道如果卫天一旦暴露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末世预言事件和铜牌大事件有一些不同,尤其在主导权上,小胡子不占任何优势,而且没有像雷英雄和杜青衣那样强有力的盟友。
卫天如果暴露,那么就等于小胡子在铜牌大事件中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付之东流。
对于这个,我也吃不准。
老赵也罕见的流露出很郑重的表情,他习惯性的摸摸自己的脚,说:不过我觉得不会。
朝圣者中那个可以解读他人记忆的人已经死去了,老赵被俘之后,在行动甚至思维上可能都被控制,但是他也知道卫天的重要性,关于这段记忆,应该是隐伏在思维最深处的。
最关键的是,对于朝圣者来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卫天这个人,不知道他有一根非常奇特的六指,所以他们估计问不出相关的问题。
但是老赵从军刀团还有其它渠道获得的信息,可能全都泄露了。
不要觉得!我只想知道究竟有,还是没有!小胡子看了老赵一眼,心里猛然就冒出了极为强烈的杀念,他想把逼问过老赵的人全部都杀掉。
真的说不清楚......老赵吃力的咽了口唾沫,被小胡子身躯中溢出的杀气震住了:只能估计,没有。
小胡子还想再说下去,他感觉有一种从心底最深处萌生出的烦躁的和不安,在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现在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但他真的很无措。
先放下嘉洛绒不说,如果老赵在无知觉中泄露了卫天这个人,那么这样重要的信息肯定已经在朝圣者之间渗透传播了,相关的知情人是杀不绝的。
不过只是很短的几十秒钟,小胡子就收回了将要说出的话,这些事情从根本上来说,不能单纯的埋怨老赵。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祈祷,祈祷关于卫天的消息没有泄露出去。
小向,关于他,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挂念,有个事本来一直不想告诉你,觉得没必要,也怕你心里不安生。
老赵还是很怕小胡子发怒的,赶紧就讨好似的说了一件小胡子没有想到的事情。
是关于马宝,或者说马宝背后那个组织的事。
从上一次包子山返回之后,老赵并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悠闲,每天和鄂伦春族的朋友抓鱼打猎,他其实一直在忙活,以那颗从包子山地底拿到的绝密头骨为主线,搜寻相关的信息。
老赵这个人比较鸡贼,所以在他的意识中,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有小心眼的,所以他总觉得,卫天可能隐瞒了一些事。
因为在他们中间,只有卫天跟来自组织的马宝单独接触过很长时间。
在陆军找到老赵之前,也就是老赵来藏区之前,他打过小主意,甚至亲自跑到了湖南,想避开小胡子,单独找卫天聊聊,套他的话。
这个事情本来打电话就能说清楚,但是有时候,电话里是真的不方便做什么深谈。
就在老赵到了湖南之后,他才发现,除了以电话和网络这种方式和卫天间接联系之外,想要直接接触到他,真的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当时卫天的生活看似完全平静了,远离了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但这种平静只是一种假象。
马宝曾经亲口答应过卫天,不再搅扰他,让他过平静的生活。
然而在卫天完全懵懂的情况下,他的周围始终有一些隐伏的很深的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对卫天本人来说没有恶意,但是对每一个想要接触卫天的人,他们会进行无比精细的分析,如果感觉到这个人有什么意图,那他根本就见不到卫天,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不仅仅是每一个想要接触卫天的人,可能连卫天接到的每一个电话,或者从网络上发出的每一封邮件每一条信息,都被监控了。
老赵心很细,他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而且他猜想到,只有马宝所在的组织机构,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个机构是什么背景,老赵很清楚,他惹不起,所以很果断的取消了自己的计划,绕了一圈就立即离开了湖南。
总体来说,他还是很安全的。
小胡子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但这样的安稳背后,是一种心酸和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家族从繁衍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一个家族成员的命运或许都很坎坷,他们身上一直套着一个圈,带有魔性的圈,这个圈禁锢了他们的命运,几乎无法改变。
最起码,卫天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个时候,多吉就在旁边嘟囔,他说跑出来单干完全就是老赵的主意,是他唆使的,结果栽了个大跟头,而且一无所获。
怎么能说一无所获呢?老赵马上就反驳多吉,又转过头表功似的对小胡子说,其实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收获的。
这些收获很凑巧,在六角木楼那边,军刀团的队伍遭到了覆灭性的打击,只有很少一部分人逃了出来,而且朝圣者人世间的成员相继到来,那些残存的军刀团队伍中间又遭遇了危险,仅剩的几个人也被打散了。
老赵和多吉无意中遇到了一个德国人,他们很不厚道,想办法从这个人身上榨取到了一点消息。
是关于龙纹鼎的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尘暴你的意思是说,刀子还有圆球都消失了?小胡子提出了疑问。
刀子不会消失,只可能随着震动遗落到更深的地底,难以寻找,但是圆球肯定不存在了。
老赵点点头说:那颗近乎透明的圆球里,就是世界上最后一滴纯净的神明的血液,震动之后,它会消失。
神明的血液和那样的震动会有关系?小胡子很不明白,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如果没人提示,想一辈子都不可能把它们联想到一起。
小向,很遗憾啊,那个德国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但是,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更复杂了?老赵摊了摊手,从德国人身上搞到的信息就这么多。
小胡子很快就放弃了对这些事情的思考,他有更想知道的情况,他问老赵,嘉洛绒的失踪和他有没有关系。
老赵的神色一下子变的无比尴尬,他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详细讲述从德国人身上掏来的信息,可能就是为了吸引小胡子的注意力,尽量回避关于嘉洛绒的事情。
说吧。
提及嘉洛绒的时候,小胡子的眼神不易觉察的暗淡了一下,那种揪心的刺痛感,瞬间就传遍了全身,他尽力想让自己平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但这不可能,当一个人完完全全融入自己生活和生命的时候,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自己的神经。
嘉洛绒是被朝圣者抓去的,但最根源的信息是老赵在无意识中提供的。
他和小胡子之间一直有非常隐蔽的暗号标记,每一次找到临时落脚点的时候,他们都会习惯性的留下这些标记,留这些标记不一定每次都有用,但是如果对方从附近经过,就有可能发现标记,继而进行汇合和交流。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在什么地方!小向,这个......抱歉......老赵想勉强挤出个笑,却实在笑不出来,他低下了头,不敢看小胡子的目光,在被抓期间,他的意识很混乱,记忆也随之混乱,现在回想起来,只能想起不断的和一些人四处游走。
朝圣者本来就很隐蔽,在这种荒芜的地域里,肯定不会有固定的地点。
该到那儿去找她......小胡子看向了远方,末世预言事件和很多小说影视剧一样,厉害的人物总是最后出场,随着事态的发展,博思巴和黑袍人这样的角色已经露头了,想找一个人,何其之难。
说起来,距离嘉洛绒失踪的时间还不算太久,但小胡子心里的恐慌已经越来越甚,对于染指末世预言的人,朝圣者从来都是赶尽杀绝,更何况伏藏的传承者。
他很想马上找到嘉洛绒,然而却更怕找到她的那一刻,他怕自己看到的,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冰冷的尸体。
这里恐怕很快就会寂静下来。
晋普阿旺对小胡子说,示意他们也该换一个寻找地点。
小胡子默然点了点头,朝圣者和人世间已经进入了古老的祭坛内部,随着争斗的结束,胜出的一方会很快拿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下一站。
古象雄图不算秘密了,三方势力应该通过各种渠道都有了解。
小胡子问老赵的打算,搞到这一步,老赵身上的破绽已经太明显了,他不能再回德国人的队伍,但暂时也不能和小胡子同行。
这次栽的大跟头让多吉觉得很窝火,他想找个地方好好的修养一段时间,老赵要承担保护他的责任。
小胡子没有埋怨老赵,对于事情本身,他已经不在意了,只是感觉没有目标的茫然。
现在也不是长谈的时候,老赵和多吉要走了,临走之前,多吉还在提醒小胡子,朝圣者的**师博思巴是个很可怕的人,在藏区流传下来的宗教部落的巫师,大多只精研巫术,体格不强。
但博思巴是个例外,他的身手和他掌控的巫术一样厉害。
老赵和多吉离开之后,小胡子跟晋普阿旺又按原路悄悄的返回,时间过去了两三个小时,隔着山口对峙的两伙人已经不见了。
他们绕回了深渊的入口,这里的争斗也结束,偶尔会有一两个不知来历的人影一闪即没,成批的队伍都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
小胡子只能在茫然中找到唯一一条可以走的路,不管怎么样,所有搅合到事件里的人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古图的最后一个点去,如果寻找不到朝圣者,就只好也到那里去。
然而,即便跟过去,希望仍然很渺茫。
小胡子不是机会主义者,但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他们已经比其他人落后了一步,而且没有大队行进那么方便,保养车辆,添置给养物资这些都要自己去做。
在购置物资的时候,小胡子想了很久,他一直不想打扰卫天,但很多事情凑到一起,让他不得不进行一次通话,至少得听到卫天的声音。
但是两个小时里,小胡子至少打了五六次电话,每次听到的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他皱起了眉头,按照老赵说的,马宝所在的机构虽然答应过不再搅扰卫天,但一直有人暗中隐藏在他周围,这个机构的能量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那么电话打不通,就只能想象成一些意外的小原因导致的。
小胡子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当又一次拨打电话无法接通后,他放弃了。
古象雄图上最后一个点和倒数第二个点之间的距离其实不算远,那是古老宗教最后一个迁徙地,他们可能在那里居住了很长时间,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完成了与古苯之间的交流融合还有掌权的过程,继而散布到了整个象雄王朝的版图内。
第一百七十二章刮出的奇迹在尘暴开始衰退的同时,小胡子已经尝试着慢慢朝目的地一点点的靠拢,其余的势力先他们一步到达,可能都遭到了尘暴无情的打击,所以小胡子想争取一点时间。
在没有植被的地表上,造成尘暴的飓风有类似于腐蚀性的破坏力,地表的土质结构一层一层的被不断刮掉,很多土质比较疏松的地方出现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坑。
车子在颠簸着前进,当他们距离最终的目的地不太远的时候,两个人同时被震撼了。
对于真正的目的地,他们没有概念,刚到这里就遭到尘暴而被迫退回,但是此时此刻,他们所看到的,隐约是一座城市的一角。
这是一座暂时不知道面积的古城,它可能早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被层层淹没起来,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它被时间和尘土厚厚的覆盖着。
但是一场非常罕见的而且持续时间相当长的尘暴,却一层又一层分离出它原本的面貌。
象雄的消失非常彻底,他们的文化文明人口乃至之前所建造居住的城市全部不翼而飞,后世人虽然经过了无数次的寻找,但依然未果,这个强大的高原王朝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然而这座被尘暴刮出的古城却颠覆了所有人的思维,这里是古老宗教迁徙的------------分节阅读 315最后一站,可能也是他们停留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老宗教并不真正属于象雄,然而他们最终还是融入了这个王朝中,在历史上的内象雄地区发现这样一座被掩埋的城市,会让很多史学家欣喜若狂。
古城露出了一角,很小很小的一角,是一堵城墙的转弯处,城市是用石头建造出来的,如果不是人为的摧毁,可以保留很长时间。
尘暴完全消退了,先一步来到这里的那些势力顽强的从罕见的尘暴中挣扎着生存了下来,在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发现了古城一角之后不久,周围就开始有人出现,我们到背面去。
小胡子知道,古城暴露的一角绝对是所有人所紧密关注的焦点,在这附近行动会非常不利,不如绕到别的地方去。
他和晋普阿旺悄悄从这里绕了一圈,来到了南面,晋普阿旺想借这个机会率先跑过去查看一下情况,但他刚一动,就被小胡子拉住了。
果然,在他们潜伏下来不久后,一队七八个人的队伍就像几只鬼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狂猛的飓风刮掉了很多东西,这几个人就在南面这里开始寻找。
小胡子静静的看着,这些人找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好像有了一些发现。
他们全部都聚拢在一起,围着什么东西看的很入神,但是距离太远了,小胡子看不到。
你看!晋普阿旺拿着望远镜,突然就拍了拍小胡子,古城被整体覆盖起来,好像一个无比巨大的土堆,就在距离那几个人不远的地方,一小堆土突然无声无息的裂开了,从里面钻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出现的很突然,而且他的动作非常灵敏轻盈,没有惊扰到那几个被什么东西吸引的人。
这个人顶着一头土屑,几乎把身体完全贴在地面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飞速而灵巧的靠近对方,当快要接近的时候,他的两只手一动,就多了两把锋利的刀子。
在距离那七八个人还有很近时,这个人骤然发力,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冲入了猎物群中,他的突然出现让几个人混乱起来。
而且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枪支根本没有用,这个人手里的刀子立即染上了鲜血,他出手很快,非常准,而且狠,刀子直接割断了对方的喉咙,刀光连着闪动了几下,地面上就多出几个捂着脖子不住挣扎的人。
小胡子看不清楚这个人的相貌,然而他却总觉得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有一点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随即勾动了他心里最为疑惑的一个问题。
那个人长的是不是这样子!小胡子飞快的对晋普阿旺描绘出卫天的长相,在这个距离上,任何人都不敢说看的一丝不差,但晋普阿旺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小胡子的描绘仿佛差的不多。
是他!他又出现了!小胡子的心猛然一动,那个曾经想把他困死在地下的长的非常像卫天的人又出现了。
这个和卫天无比相似的人动作相当麻利,他可能是完全盘算好了对手的实力还有自己的胜算之后才出手的,不到两分钟时间,七八个负责探路和寻找的人全部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他不可能是卫天。
小胡子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立即下了判断,他熟悉卫天,知道那是一个不到迫不得已连鸡都不愿意杀的人,无论到了那一步,真正的卫天都不可能像这个人一样随手就杀掉这么多人。
小胡子做出了判断之后,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是轻松了一些还是更沉重了一些,如果这个人不是卫天,那他会是谁?这个很像卫天的人做事非常果断,把几个人全部杀掉之后没有一秒钟的停留,他沿着土堆走了几步,分辨了一下,然后一脚踹在土堆上,疏松的土层被他踹出了一个洞,他又用手把洞口扒大,接着就飞快的把几具尸体全部丢了进去。
他把扒出的洞口掩饰了一下,又把地面上的血迹盖住,麻利的打扫完战场后,这个人退到了刚才出现的那个小土堆旁,就像一只老鼠一样,钻进土堆。
周围顿时寂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定要抓住这个人!小胡子比任何人都想弄明白这个人的来历,他迅速的盘算了一下,因为双方照过面,所以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都遮住了脸庞,然后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
他们有意的放慢速度,然后接近了刚才厮杀的地方,靠近这里的时候,小胡子看到那几个人发现的是一截断了的柱子一样的东西,掩埋住它的尘土被飓风刮走了很多。
这根柱子上有一些分辨不出的含义的纹路,小胡子故意制造出了一些声响,然后蹲在柱子旁边,用手抹去上面的土,他看着柱子,但所有的注意力其实都集中在自己的身后。
第一百七十三章毫无结果这个人果断的钻进小洞,小胡子知道尾随他人钻入这样狭窄的洞会有多么危险,只要对方手里有把枪,自己就死定了。
然而这个困惑他的谜题和极像卫天的人却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小胡子追到小洞这里,只停了两秒钟,就让晋普阿旺守好,自己也一头扎了进去。
小洞曲折狭窄,但小胡子最善于在这样的地形中活动,这一次他和对方的距离不算很远,进入小洞之后,那个很像卫天的人依然动作灵敏,然而小胡子吃土饭吃了半辈子,远比他的经验要多,他们飞速在小洞里面前进,距离越拉越近。
小胡子只想搞清楚这个人是谁,因为他太像卫天,而小胡子是在寻找关于家族的一切,他要弄明白这个人与家族之间有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所以尽管这个人之前想困死他,但小胡子没有把他当做敌人,这种小洞完全是在土层内部出现的,没有支撑物,很不稳定,在爬动中,上面的土块一块一块的脱落。
小胡子丝毫不在意这些,他不断爬动着,当越追越近的时候,曲折漫长的小洞突然出现了一个分岔,小胡子迟疑了一下,如果洞里的地形比较复杂的话,他就没有多少优势了。
停住!我只问你一句话!小胡子在后面低低的喊了一声。
前面的人也一直在注意身后的小胡子的一举一动,但他不知道小胡子的来历和目的,所以不会轻易的乱说什么,也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
你是不是姓师!小胡子再也忍不住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和卫天极为相似,他的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
因为两个人两次相遇的时候都处在非常时刻,小胡子没能仔细的观察到对方的左手,也看不到他是否有奇怪的六指,所以只能这样试探性的询问,如果对方真的和家族有什么关系,那么他听到这句话后,一定会有反应。
然而小胡子的猜测仿佛根本不对路,他觉得这个人和家族有关系,可对方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飞快的沿着小洞的走向朝前爬着,小胡子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继续追。
这样在洞里贴着地面爬行,胸前的伤口不断的被触动。
一旦让眼前这个人逃走了,再遇见他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小胡子忘记了伤口的疼痛,把速度提升到了最快。
他们之间的距离接着一点点拉近,只剩下短短的四五米。
这个人显然急了,他没有想到小胡子在洞里的速度会这么快,这时候,小洞的走向顿时转了个九十度的弯,等转过这个弯之后,空间稍稍大了一点,那个人就猛的直起腰,朝前飞跑,小胡子来不及再翻身爬起了,他爬过这个转弯后,身体就在地面一弓,脚跟蹬住拐角,用力向前一扑,就像一只猛虎在扑杀奔逃的猎物。
对方灵巧的一动,避开了小胡子,但是洞里还是比较窄的,只能勉强直起腰,他这么一侧身,顿时被小胡子抓到了一只手。
这只手,恰巧就是他的左手。
双方顿时拼命的扭在一起,这个人的反应相当激烈,他仿佛万分不愿意被人抓住,身体来回扭动,砰砰的撞在身旁的土壁上。
小胡子随着扭打迅速直起腰,这时候,狭窄的土洞轰然就坍塌了一片,虽然不致命,但小胡子一下子被埋了起来,他屏住呼吸,迅速抬起头,立即看到对方的另只手翻出一把锋利的还沾染着丝丝血迹的刀子,朝自己的手腕划过来。
此时此刻,小胡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无奈的松开了手,他的手从对方的几根手指尖滑过,就在这时候,小胡子怔了怔,他的视力不行了,但触觉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害,出色的土爬子的各种触觉都很厉害,就是这滑过的一瞬间,他察觉出对方左手的尾指并没有六指。
这个人借机挣脱,接着就朝前跑,小胡子暂时抛开了念头,又追下去,但是追着追着,前面的空间猛然无限的开阔,这个人纵身一跳,就像跳进了一片深邃的大海中,他对这里的情况好似比较熟悉,没有用光源,摸黑逃遁。
小胡子却不行了,他站在小洞的出口,用光源朝下面一照。
磅礴且冷清的古城内部,顿时展现在他的眼前。
那个隐蔽曲折的小洞,是外部连通到被掩埋的古城内部的通道,这个出口可能就在古城的一面城墙处,城墙被掏出了一个洞。
这座被深深掩埋在地下的古城,显然在很早之前就被人发现了,但是关于它的消息却从来没有泄露出去一分一毫。
古城被深埋的同时,内部的一切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古老宗教在这里经营了很多年,具有相当的规模。
内部的建筑成为无形的遮挡物,那个人跳下去之后,瞬间就不见了,消失在小胡子的视线中。
一直到这时候,小胡子才有时间来分析这个事情。
虽然没有抓住对方,但多少都得到了一些结果,不过这个结果让他猜测不到。
一个很像卫天,却没有六指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种相似真的只是一种巧合?第一百七十四章虫潮军刀团这次组织的队伍仍然很有素质,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们就恢复了正常的行动,整支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比较快速的沿着一条路向前前进,大略的观察所涉足的地方,发现可能隐藏线索的某一个点之后,就把具体的勘察任务留给后面的人,自己则继续前进。
这是比较节省时间而且勘察面比较大的行动方式,推进的速度非常快,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呆在建筑的顶端,一时间就不能随意活动了,一旦下来抢时间的话,很容易会被察觉。
这片古城基本上是普通的建筑,所以存在重要线索的几率很小,对方飞速的前进,前面的一部分成员很快就到了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藏身地的附近,他们没有停留,继续朝前走,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悄悄的下来,借地形掩护,又跑到另一座建筑那边,爬到了顶端。
他们就这样一直暗中尾随着军刀团的前一部分队伍,随着推进的深入,队伍渐渐就快要走到古城南墙的尽头,小胡子疑惑了,这就是古城的全部吗?按照他们的观察,军刀团并没有重大的发现。
一直到了古城的南城墙时,军刀团的队伍停滞了下来,他们显然也不甘心,但古城就这么大,他们就想到其它还没有具体涉足的地方去接着查看。
不过在调转方向的这个过程中,这些人仿佛突然有了什么发现,而且这个发现让队伍的成员产生了一些惊慌,人员迅速的散开。
他们发现了什么?小胡子看不清楚,就悄悄的问晋普阿旺。
队伍里的两个人慢慢的靠近了一段城墙,晋普阿旺说,按照古城的规制,这一段城墙应该是城门所在的位置,但是城墙上没有门。
队伍发现的估计是不易觉察的细节,晋普阿旺也看不清楚,他们两个就又换了一个位置,当爬上建筑的时候,两个靠近城墙的成员已经开始动手了,他们仔细的扫掉了城墙上的积灰。
城墙上,好像嵌着一个人。
当灰尘被完全清扫掉的时候,队伍打开的光源几乎全部集中在那一块,让晋普阿旺顿时看清楚了他们的发现。
宽大的城墙上没有门,但是城墙上确实嵌着一个人。
人显然死去很久,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以这样奇怪的方式死在这里,这个人呈大字型贴在城墙上。
军刀团的人很小心的把这具嵌在城墙内的尸体一点点的取下来,尸体已经定型了,被取下来之后依然保持着那种怪异的姿势,有人过来分辨尸体,另外的则继续在城墙那边查看。
尸体本身可能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意的,反正人早就死了,单从尸体身上也看不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倒是那些继续在城墙上勘察的人,一开始勘察就停不下手了,他们用一些工具开始慢慢的敲打,城墙上的一块块碎石随着敲打而掉落,敲打的范围在不断的扩大,而且变高,最后就需要踩着别人的肩膀才能进行作业。
当这些事情还没有做完的时候,晋普阿旺已经看出来,他们在城墙上找到了一扇门,这肯定不是原有的城门,因为这道门只有大概三米高,和这么宽阔的城墙根本不成比例,充其量也就是一道侧门。
城墙后面会是什么?小胡子想了想,让晋普阿旺看看这道门是不是有一个六边形的印记,因为门是隐藏着的,既然它被隐藏,就说明不是一道寻常的大门。
但是晋普阿旺没办法看清楚门上的细节。
这道隐藏着的门显然也引起了军刀团成员的重视,他们发出信号,后面的专业人员就迅速赶了过来,按照他们的判断,这样的门用其他方式可能很难打开,依然需要和之前一样进行爆破。
负责爆破的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德国人,他带着德国人特有的沉稳和严谨,非常认真的对这道大约三米高的门进行了勘察,过程非常细致。
德国人虽然做事比较慢,但勘察结束的时候,------------分节阅读 316完整的数据已经差不多得出来了,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听不到他说什么,不过根据对方后面的举动,估计这道门也要进行爆破。
这时候,除了在后面进行保卫警戒的一部分人之外,其余的人全部赶到南墙的门附近了,个头不高的德国人开始在爆破的最佳位置做准备工作,这道门的厚度肯定没法跟城墙比,所以一次完美的爆破足以将其炸开一个缺口。
爆破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是爆炸产生的力量却恰到好处,这个德国人对于炸药的应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爆炸声过去,一些飞扬的尘埃慢慢的落地,那道三米高的大门正中,就出现了一个直径差不多有一米左右的缺口。
这道门的后面可能是一段不知道长度的过道,过道比较狭窄,爆炸所产生的尘埃仍然在里面飘荡着,外面的人小心的靠近缺口,借光线去观察,但看的不太清楚,灰蒙蒙的一片。
其余的人不想直接钻进去冒险,就想等尘烟散尽之后再做打算。
在等待的时间里,队伍里的一些人交头接耳,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也在考虑,要不要跟在德国人后面进去,对方肯定会派人在外面留守,一旦动手,可能还会引起后方警戒人员的注意。
还没等他们做好决定,那些聚集在缺口附近的人仿佛同一时间都有了什么反应,彼此间对视了一下,然后就竖起耳朵听。
他们在听什么?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也对视了一眼,但对方听到的声音可能很轻微,传播不到这里。
两个人打了个手势,慢慢的从这座建筑的顶端爬下来,然后在一排建筑后面绕过去,离城墙上的那个缺口更近了一步。
第一百七十五章黑手两个人飞快的爬到了建筑的顶部,黑色的虫潮就像一片走到那里就铺到那里的激流,沿途的一切都被淹没了,军刀团的队伍里只有一少部分靠后的人勉强逃窜,剩下的全都被吞没在虫潮中。
人在那个环境下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因为敌人时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被吞没的人只能发出半声凄厉的惨叫,就立即断气。
后面那些负责警戒的人听到动静的时候还匆忙朝这边跑,但是他们看到一路飞奔逃遁的同伴时,都纷纷调头跟着一起逃。
哗......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爬上的那座低矮的建筑很快就被虫子群给淹了,一大群虫子继续朝四面蔓延,但还有一部分顺着粗糙的墙壁朝屋顶爬动,两个人已经有了准备,把身体裸露在外面的部分全都尽力遮盖起来,一人提了一件衣服,将刚刚爬上来的虫子全部扫下去。
这种黑虫子对温度无比的敏感,涌动过来的虫潮被小胡子还有晋普阿旺身躯中散发的热量吸引了,争先恐后的爬。
那是怎么样一幅场景?两个人被困在屋顶,前后左右到处都是致命的虫子,只要有一点点松懈,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虫子的体型很小,然而却像狼群,被吞没的人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很多远处的虫子都爬远了,但是建筑周围还有黑压压的一大片,危急之中,小胡子抽空朝远处匆匆瞥了一眼,军刀团幸存下来的人逃的比谁都快,移动的光线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了。
把燃料全都取出来。
小胡子腾出一只手,摘下背包,把随身携带的燃料拿了出来,对于这种虫子的特性,他很清楚。
晋普阿旺不知道小胡子要干什么,但还是迅速取出自己身上的燃料。
小胡子把所有燃料集中在一起,用一件衣服包了起来,然后点燃,火光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那些涌动的虫子更加疯狂。
小胡子拎着一包燃料,几步就冲到建筑顶端的边缘,然后甩着燃烧的包,借助惯性,把燃料全部丢进了建筑洞开的窗子内。
轰!燃烧的燃料像一块巨大的磁铁,顿时把所有虫子全部吸引过去,已经爬到一半的黑虫子马上调头,顺着两扇空旷的窗子蜂拥到建筑的内部,虫子被烈火燃烧产生的啪啪声不绝于耳,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轻松了许多,他们看准机会,直接就从建筑的顶端跳了下来。
虫潮远去了,地上只留下了一些遗体,被黑虫子弄死的人无比的恶心,小胡子这种心理素质都看的有点牙根发痒,他回想起很久之前听和尚讲起红石坳时的事情,张猴子手下的一个伙计不明原因的陷在一个不太大的坑里,整个人都像是一块膨胀的黑色海绵。
而眼前的这些遗体,跟和尚讲述的几乎没有差别。
军刀团的人至少要被虫子逼到古城遗址的外面。
小胡子回头看看不远处城墙上已经被炸出洞的门,他的意思很明白,想趁这个机会先进去。
队伍中领头的人也死在这里,但是尸体糟的不像样子,也没办法再搜索他随身携带的一些东西,小胡子虽然打定了主意,而且周围死寂一般的安静,可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一点别扭。
因为那个很像卫天的人就消失在了古城内部,不知道对方现在在何处,尽管那片浪潮一般的虫子可以吞没一切生命,不过小胡子总觉得,对方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周围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双隐藏着的眼睛,自己看不到它,而它却时刻在紧盯着自己。
但现在是唯一的机会,等到虫子完全退去,其它势力的人进来之后,小胡子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他考虑了一下,又朝周围看了几眼,默默的紧紧自己的衣领,朝城墙上被炸出的洞迈进了第一步。
门后的那条通道内的尘埃已经落尽,他们在洞外用光源试探,一条大约有四米左右宽的通道内空空荡荡,很难想象不久之前,这里还涌动出去一大群不计其数的黑虫子。
通道笔直,目测长度估计在二十米左右,至于通道另一端的情景,现在就看的不太清楚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穿这个世界的一切,无论他的眼力再好,预感能力再强。
站在通道外的缺口,朝里面看去,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能看到的只是一条空旷的通道,这很短的一瞬间,小胡子预想到了无数种危险,但这仅仅是他的预想,因为从通道本身,他察觉不到一点点危险的气息。
心里不安,却不知道危险在何处,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但已经有很多次都是这样了,明知是一条充满危险的路,却仍然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小胡子观察了很久,刚想低头从缺口钻进去,晋普阿旺又拉住了他,示意自己先进。
小胡子没有争执,不过已经有很多次了,每当他看到晋普阿旺一瘸一拐的背影时,总是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晋普阿旺就站在通道里面呆了一会儿,才回头让小胡子跟进。
只有二十米的通道,在此刻却显得很漫长,这个独立于古城之外的空间还不知道面积,不过应该是个特殊的地方,通道两旁没有字迹和图案,他们一直等走了四五米之后才渐渐拧亮了光线,这个时候,隐约可以看到通道对面的尽头之后,是一片黑乎乎的空洞,面积比较宽阔。
晋普阿旺在前,小胡子在后,两个人尽量走在同一条线上,避免踩踏到不应该踩踏的地方。
当慢慢走到了通道的一半时,小胡子突然就观察到了两旁的石壁,随即,他就猛然停下脚步,一把拉住了前面的晋普阿旺。
怎么了?小胡子的眼神中流露出轻微的恐慌,他们走在通道的正中间,距离两旁的石壁有差不多两米的距离,石壁上蒙着一层灰尘,一直走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才看到,石壁上有很多大拇指那么粗的孔洞。
第一百七十六章答案这个机会必须要把握,小胡子瞬间就想出了对策,经过两次交锋,那个很像卫天的人已经是惊弓之鸟,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他肯定不会再轻易露面。
只有诈死,让对方彻底放心。
小胡子悄悄的一捏,晋普阿旺就慢慢停止了挣扎,他们身上背着被刺穿的背包,整个人都仿佛禁锢在一层一层交错穿插的铁梭子中间,晋普阿旺演戏演的很像,就好像临死前挣扎了几下之后完全平息下来,一动不动。
两个人就这么趴在地面上,启动机关的人确实很有耐心,在这样纵横交错的攻击下,一般人肯定已经死透了,但他不急不躁,还是不露面。
足足过了有十分钟左右,小胡子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不过他不敢来回转头去看,只能耳朵贴着地面,分辨对方的人数还有出现的方向。
只有一个人,是从通道另一端的尽头那边钻出来的,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光源都跌落到一旁,通道很暗,那个人显然也在分辨,分辨两个人是不是真的死去了。
他站了一会儿,打过来一束光,但是整条通道都被密密麻麻的铁梭子给封锁了,像一个巨大的铁笼,不怎么能看清楚。
又过了几分钟,脚步声响了起来,这个人不知道退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紧跟着,寂静的通道中又传出了机括运转的声响,所有的铁梭子一下子收回了孔洞,其中一根铁梭子挂住了小胡子背包里的东西,他不由自主的就被拉着翻了个身。
两个人一仰一卧的躺在通道里,晋普阿旺比小胡子的身材粗壮,刚才已经被一根铁梭子触动了后背的伤口,渗出了一些血迹,但是不多。
通道尽头的那个人又站了一会儿,因为他看到地面的血迹比较少,所以有点疑心。
然而没有谁能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小胡子还有快速的反应能力,所以这个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的走了过来。
小胡子仰卧在地面上,胸前的衣服被一片血迹浸湿了,这也是他胸口的旧伤。
这些血迹迷惑了那个人,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先走到晋普阿旺身边,突然就一刀子捅到了晋普阿旺的后背上。
对于伤痛,晋普阿旺完全忍得住,但是他的神经不能由自己完全掌控,他趴着不动,肩膀却轻微痉挛似的抖动了一下。
轻微的抖动立即引起这个人的怀疑,他猛然站直了身体,这时候,仰卧的小胡子唰的睁开眼睛,翻身就扑了过去,但对方已经有了怀疑,所以同时也有了戒备,小胡子扑了个空。
就在这一晃而过的瞬间,小胡子看到这个人,果然就是和卫天极为相似的那个。
对方转身就跑,小胡子又在后面紧追,通道只有二十米,他们还位于中间的位置,几步就跨到了通道的尽头。
通道尽头后是一片空间,面积没有古城遗址那么大,不过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一些建筑物。
通道尽头和空间的地面有两米多的落差,这个人一下子跳了下去,飞快的跑。
这一次,双方的距离更近了,但小胡子对于这里的地形完全不熟悉,对方跳下去之后,在几座建筑之间穿来穿去,把距离拉大了一些。
不过小胡子依然追的非常紧,匆忙间他没来得及捡起丢弃的光源,现在完全是根据对方手中散发的光线在追击。
这个人跑了二十多米,猛的绕过一座比较大的建筑,小胡子紧追过去,但刚一转过建筑的一角,就听到前面传来噗通的水声。
这座古城在兴盛的时候气候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肯定比较缺水,建筑的后面,是一座巨大的蓄水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引来的水,到现在都没有干涸。
蓄水池的规模超乎想象,因为要供应整整一个城市的人日常饮用,那个很像卫天的人显然跳进了蓄水池里。
对方这一次很聪明,跳进水里之后马上关掉了手里的光源,周围顿时漆黑一片,但是进入水中后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响动,小胡子甩掉身上的背包,毫不犹豫的就跟着跳了下去。
他从小在夹江边长大,水性是很不错的,这时候,晋普阿旺也从后面赶了过来,他站在储水池的边缘,打开了备用光源。
强光照射出了一片通明的区域,水池里的水非常浑浊,水面下一米左右就看不穿了,很像卫天的人已经潜入了水下,但是小胡子稍稍一看,就分辨出他潜水的踪迹,接着一个猛子扎下去,游鱼一般的跟上。
在这片水下,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水也阻隔了一切声响,只能靠感觉来行事。
因为蓄水池是一汪死水,所以感应敏锐的人即便看不见东西,也可以根据水流的波动来分辨出潜水者的大致位置。
小胡子猛然伸出手一抓,就抓到了对方一片衣角,这一次,对方真的是逃不掉了,至少会在一段时间内被小胡子死死缠住。
他的水性没有小胡子那么好,但是对古城内的一切都很熟悉,察觉到无法摆脱小胡子的时候,就拼命想带着对方继续朝前游动。
小胡子肯定不会冒险,对方拼命的游,他就拼命的拉,双方顿时僵持在水中,撕扯着下沉。
蓄水池非常深,小胡子只想活捉他,不想要他的命,所以一直都在想办法制服对方,但这个很像卫天的人却没有这种觉悟,在厮打下沉的过程中,他动了刀子,小胡子看不到,手掌被划了一下之后立即反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在这个情况下,拳打脚踢都没用,人一口气不可能憋太久,当小胡子感觉肺要被憋炸的时候,对方的挣扎扭打越来越无力。
小胡子抓着他,开始朝水面上浮,不多久,他感觉脑袋轰的一暖,浮出了水面。
这个很像卫天的人明显被呛住了,在剧烈的咳嗽,他无法再抵抗,被小胡子制服之后带着游向了岸边。
晋普阿旺弯腰把这个人给拉了上来,取出绳子,来来回回捆了好几圈。
一直到他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时候,还不断的咳嗽着。
第一百七十七章历史通过很认真的观察,小胡子在这个人看似别无它物的尾指根部,看到了一个极为模糊的小伤疤,伤疤留下已经很多年了,已经快要淡化在皮肤上。
小胡子对这样的伤疤非常熟------------分节阅读 317悉,因为他的左手上也有一个,这是在幼年时就切掉了尾指根部第六根手指的痕迹。
这显然是一个很明显的答案,或者说真相,眼前这个很像卫天的人,不管来自何处,有什么样的动机,但他有六指。
只不过六指已经被切掉了,小胡子暂时分辨不出他的六指是和卫天一样环形的,或者是跟自己的一样。
不过可以确定的说,这个人和家族之间必然有直接的关系。
小胡子放下了不少顾虑,至少他可以和这个人比较直观的进行沟通。
你是谁?小胡子想了想,暂时没有给对方松绑,这个人的情绪还是很激烈的,松开他就会带来反抗。
对方还是不肯说话,一个字都不说,他坐在火堆旁,渐渐停止了因为寒冷而产生的颤抖,不过他的脸色不好看。
小胡子有足够的耐心,他必须要以温和的方式给对方解释清楚,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对方明白一些事情。
你是不是姓师?小胡子说出这句话,就暗中仔细的观察对方的神色。
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听到这句话之后没有太多反应,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吗?小胡子也不灰心,接着就说:因为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他长的和你几乎一样,在他的左手上,有一根六指,那是一根很奇怪的六指,像一个环。
这个人猛然就抬起了头,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关于师姓的事情,但是对六指却无比的敏感,听完小胡子的话之后,几乎脱口就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他在哪?他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没有人能找到他。
小胡子道:我们可以先谈谈,你究竟是什么来历?这个人的表情变的阴晴不定,他低头想着,又抬头看看小胡子,猛然间,他就冷笑了几声:想套我?我不可能上你的当。
这一下子小胡子就没办法了,他说的都是实话,然而对方的戒备很深,可能对于任何人都有种不信任的感觉。
小胡子身上没有任何关于卫天的东西,没有他的照片,他不想因为自己出现意外失手后让别的人得知卫天。
不过,小胡子还是很沉着,他考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右手举起了光源,把自己的左手举到对方面前,照了上去。
在他的左手尾指根部,同样有一个极为淡化的伤疤,切掉六指后的伤疤。
因为他们的六指几乎长在同一个位置,而且大小差不多,所以尾指上的伤疤也是一样的。
这个人的眼神一下子定在小胡子的左手上,显然,他的思维转不过弯了,一直过了两三分钟,他才抬头望着小胡子:你是谁?或许任何一个长着这样六指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特殊性,也知道一些关于六指传承的历史和过去,每个六指都是孤独的,卫天如此,小胡子如此,眼前这个人也是如此,他们对同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是种亲近而信赖的感觉。
如果两个人同出一脉,他们相互分开了很久,地位身份居住地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身躯内流淌的血脉是不会变的。
有一个古老的家族,先后传承了很多年,它已经没落了。
小胡子说:我只是家族的旁支,来到藏区,就是为了寻找家族的根。
你是家族的旁支,也应该知道部分家族的历史。
这个人显然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小胡子,但他的语气已经温和了一些,虽然仍然在试探着询问,不过至少愿意和小胡子进行交谈:家族的根源在那里?就在藏区。
小胡子肯定的说:家族的祖先,来自一个古老的宗教,他们崇尚鲜血和永恒,祖先是宗教的领袖,大鲁特。
说着,小胡子取出了一块之前找到的紫色的大鲁特牌,这个人的情绪出现了起伏的波动,他看着小胡子的眼神开始变了。
小胡子感觉自己的话同样也吸引了对方,所以给这个人松绑。
对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独自思考,可能还是在分析小胡子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小胡子接着又说了一些关于家族内的事情,如果不是家族中的人,估计永远都不会了解到这些。
小胡子左手上的伤疤,还有他说的话,最终让这个很像卫天的人信服了,他慢慢伸出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碰了一下,又用这只手握住小胡子的手,说:我叫贡觉。
我叫向腾宵。
根据你说的话,我可以猜到,你们是家族中东迁的一支。
贡觉和小胡子一样,不容易相信别人,但一旦相信了,就会完全敞开自己的心。
小胡子听着贡觉的话,心里就动了动,如果贡觉是家族中的成员,他和他的祖辈估计一直都留在藏区,对于家族的事情,一定比自己知道的要多。
至少小胡子之前就没有东迁这个概念。
你不知道这些吗?贡觉有一些奇怪,他觉得这样重要的家族历史,不应该断绝,后辈的子孙都该了解。
他对小胡子说了关于家族繁衍分裂的历史。
事实上,虽然没有任何很直观的证据来证明家族的始祖,但无数的线索无疑已经表露的很清楚,六指家族是从古老宗教中的大鲁特繁衍而来的,尤其是末代大鲁特,就是家族可以追溯的最早的祖先。
第一百七十八章寻根末世预言,我只知道它的意义,但不知道它的内容。
贡觉所知道的,基本上都是从家族历代流传下来的信息,末代大鲁特身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亲近的人,他的两个儿子都不是伏藏的承袭者,所以谁都说不清楚末世预言的具体内容。
贡觉虽然只是第一次认真的跟小胡子交谈,但他很真诚,他告诉小胡子,末世预言,是末代大鲁特一个复仇的计划。
最早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都在继承父亲的意志,想把这个计划完全实施,然而就是在实施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继而导致家族分裂,次子一支远走他乡。
家族分裂之后的情况,可能就有些复杂了,小胡子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很久之前两个不明来历的神秘人,又想起了给末代大鲁特立碑的人,那个人,同样很像卫天。
其实不应该这么说,只能说卫天很像他。
我很奇怪。
贡觉说:作为另一支的后代,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
小胡子摇摇头,暗中思考着,很显然,两个不明来历的神秘人,估计就是家族东迁后的成员,他们知道关于末世预言的事情,不过,从那个立碑人出现了以后,关于家族的所有情况,仿佛都完全断绝了,一直到师盘那一代为止,丝毫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末世预言。
那么只能说明,问题就出现在那个很像卫天的立碑人身上,他是东迁家族最后一个来到藏区的成员。
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同族和后代参与到末世预言事件中,所以就从他那一代开始,完全隔绝了信息的传递。
小胡子默默的想着,只有这么解释,才能说清楚为什么东迁家族的后代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祖先来自藏区。
贡觉。
小胡子打断了自己的思路,问道:复仇计划的具体步骤,你清楚吗?可能谁都不清楚,但家族中每一代成员都知道,必须要寻找到圣器,只有拿到了圣器,计划才有实施的保障。
大鲁特一系被驱逐之后,势力锐减,虽然还有一些忠诚的追随者,但是已经无法在明面上与掌权派争锋了。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在寻找接受了末世预言伏藏的人,也一直在寻找圣器,他们曾组织过队伍,潜伏进入象雄的都城,其中一位象雄王的死,据说和他们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然而这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因为圣器又从夺权派手中丢失了,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家族的人能得到什么?这种寻找一直持续了很多年,昔日的追随者先后入土,而且留在藏区的这一支严苛的执行着落后的通婚制,以保障血脉的纯正,这只能使得家族的成员越来越少。
最早的时候,家族中的人还能四处出击,掌握一点点主动,但人少之后,他们的行动就越来越无力了。
贡觉的父亲和母亲一共生了八个孩子,前面七个都夭折或者畸形早亡。
当时,贡觉的父亲险些绝望了,「…手机txt小说下载网…txt小说下载站」他觉得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的血脉,将要在自己的手里断绝。
但最后一个孩子,也就是贡觉非常的健康正常,这说明,贡觉是一个拥有最为纯正的血脉的人。
在很早之前,因为信息的断绝,内地的一些人都不知道卫天的家族在藏区还留有另外一支,因此他们都一致认为,卫天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保持纯血的人,而且没有谁可以供他通婚,如果他死去之后,纯血必然消失。
但连小胡子都没有料到,在遥远的西藏,在如此荒僻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几乎和卫天一样的人,仍然健康的活着。
贡觉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不久就死了,贡觉父亲晚年得子的欣喜一下子被妻子的死亡而冲击的无影无踪,因为曾经强大的家族,只剩下了他和儿子两个人,再没有可以通婚的对象,血脉还是要断绝,只不过断绝血脉的罪名,从自己身上落到了儿子身上而已。
贡觉的父亲为此悲伤过,也消沉过,但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抚养贡觉。
在贡觉年纪稍大一些之后,父亲就源源不断的把家族的一些事情说给他听,所以贡觉这个人的骨子里有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父亲还有他都知道,仅凭他们,不可能完成祖先的意愿,他们能做的,就是守护在古象雄图上最后两个相距比较近的迁徙地。
其实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已经没有了,但父子两个人都这样固执的坚持了很多年,他们守护古遗迹,就好像在守护自己祖先的陵墓。
贡觉不允许任何人窥视这里,否则他必然想尽一切办法把对方诛杀。
小胡子听完这些后,再一次沉默了,如果没有发生其他事情,没有认识格桑梅朵,没有认识嘉洛绒,是他孤身一个人一步步走到这里,亲耳听见贡觉的话,那么他的这一次藏区之行可以说非常的完美,真正寻到了家族的根,寻到了家族的起源之地,而且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家族的幸存者。
但此时此刻,他心里丝毫没有完美的感觉,反而很失落。
人通常都是这样,在努力寻找一个自己很想要的东西时,往往会失去另一件更重要的东西。
这时候,贡觉问起了小胡子,小胡子对他讲了很多,讲到了自己到藏区之后的经历,也提及了很远之外的卫天。
贡觉有些兴奋,他也没想到世界上会有另一个几乎和自己一样的人,他说有机会的话,肯定要去见见卫天。
双方讲述这些事情浪费了不少时间,等该说的都差不多说完了,小胡子询问这座古城遗址的情况。
其实这座被深深掩埋在地下的古城遗址并非完全隐蔽的,至少贡觉的祖辈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里,他们掘出了秘密的通道,假如不是那场巨大的尘暴,谁都无法发现古城。
以小胡子的判断,这个古城里应该留有一些关于圣器下落的线索,所以他想彻底搞清楚。
外面的古城遗址很普通,没有什么。
这里是古城兴盛时的中心,一些宗教的首脑人物就居住在这里,包括大鲁特在内。
贡觉详细的给小胡子介绍周围的情况,把通道后这片空间的布局基本上介绍了一遍,包括神庙,蓄水池,召开会议的会议场。
第一百章七十九章黑洞从来都没有出来过?是,从来没有。
贡觉解释说,自从这个很隐蔽的密室被发现之后,他的祖辈至少进行了三次集中的勘察,先后进去了几个人,但进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而且人进去之后,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以及声音,所以在外面的人无法从中分辨出什么。
这就没办法了,固执的家族成员最开始的时候还不肯罢休,想用坚韧的意志去战胜一切,然而坚韧的意志只能强大自己,却无法掌控其它,又遭受到一些损失之后,他们才彻底罢休,这个位于古城深处的密室,就成为一个禁区,家族的后代严格遵循祖辈的遗训,没有谁敢轻易涉足那里。
在贡觉只有十几岁的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曾试图对那里进行查看,被他的父亲发现,狠狠的责打了一顿,让贡觉这辈子都不要再靠近那里。
当时贡觉觉得非常委屈,也非常不服,他不信邪,认为凭自己可以解决任何难题。
为了警示他,他的父亲专门做了一个小实验。
父亲当着贡觉的面,把一条狗丢到了密室的入口内,如果情况正常的话,被强行扔进去的狗得到自由就会自己跑回来。
但狗被丢进去之后,仿佛就消失了,没有任何声响。
这种寂静中的反常现象让贡觉出现了恐慌,而且父亲这时候在旁边说,假如贡觉不听话,强行进去,那么他的下场会和这条狗一样。
从那以后,贡觉就老实了,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渐渐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密室被发现了很多年,却始终没能挖掘出其中可能存在的东西。
带我去看一下。
小胡子站起身,很显然,整座古城遗址都被贡觉的祖辈来回翻腾了无数遍,假如这里还有可能存在圣器的信息,那么无疑就是在这个古怪的密室里,不管怎么说,必须去看看。
贡觉穿好烘干的衣服,三个人把燃烧的火堆熄灭,然后由贡觉带路。
他在前面一路走着,绕过了一些建筑和巨大的蓄水池,蓄水池的后方,应该是一些很核心的建筑物,包括神庙,祭坛。
神庙的后------------分节阅读 318面大概就是整个空间的尽头了,古城整体被掩埋,神庙后是一层人为修葺的城墙,非常厚。
密室就是在城墙上被发现的,那是个很意外的发现,谁都想不到厚重的城墙后面会有这个地方。
贡觉在神庙正后方停下来,蹲在墙根,动手开始刨土,密室的入口被封闭了十多年,堵住入口的土刨开之后,就贴着墙根出现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口子。
只要不进去,在外面还是很安全的,这里确实有点奇怪,你们看。
贡觉蹲在这个入口前,用手里的光源朝里面照,但是入口之后仿佛始终飘荡着一片千万年都不散的尘埃,这是片光线无法照穿的阻碍,可见度只有一米左右。
那种感觉,就仿佛他们面前是一团浓重到极点的雾。
正因为这样,在外面的人如果不进去的话,根本不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进去的人却都回不来,有关密室的秘密,直到今天仍然被掩埋着。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小胡子沉吟了一下,古城外聚集着来自不同势力的人,尽管走在最前面的军刀团被黑虫子吞噬了大半,但虫子一旦散去之后,仍然无法阻挡其他人的脚步。
时间会有一些,但确实不多。
贡觉说,那种黑虫子蜂拥出去,寻找热源,如果在一定的时间内找不到的话,它们会自己回来,重新蛰伏到一种特殊的石头内部,等待下一次机会。
所以,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时间完全是靠黑虫子争取来的。
我们该从哪里入手?晋普阿旺一直在旁边听两个人的交谈,他们面前只有这个不规则的入口。
这个问题暂时把小胡子也难住了,根据贡觉所讲述的现象,他怀疑这个入口的后面,会不会有那种轮眼碎片,古老宗教或者古象雄人在历史上对碎片的研究比其它人更透彻,他们能借用一种特殊的手段启动碎片,并不需要纯血。
这只是小胡子的猜测,并不一定准确,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密室必然是个禁区,没有任何人能抵挡那种无形的力量。
三个人在这里呆了很久,没有想出对策,贡觉的几代祖辈都没能搞定这个密室,三两个小时里估计更不可能。
不过小胡子没有灰心,他一直在观察,因为根据他的经历和所见,轮眼碎片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启动,必须有一个触发的原理和过程。
如果可以找到促使轮眼碎片启动的东西,那么这个密室就不攻自破。
不过他的想法完全要确立在密室中的确就是轮眼碎片的前提下,这需要进行实地试探,但他们就三个人,没办法做什么试探。
密室的入口等于是在城墙上掏了个洞,小胡子把上下左右全部都仔细的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就在这个地方,他们浪费了很多时间,在空旷的空间内,任何声响都会传的很远,当三个人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小胡子先听到了从很远处传过来的一点声音。
毫无疑问,黑虫子所形成的浪潮已经过去了,外面的人一路摸到了这里。
先躲一躲,他们的人多。
贡觉紧跟着也听到了接连不断的响动,他们看不到对方,但可以从声响中分辨出对方的人数不少,贡觉想再次把入口给遮掩起来,但小胡子一把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
小胡子亲自动手,对这个洞口进行了遮盖,他的手法很巧妙,洞口看似被遮盖了,但留下了一些破绽,很容易会被人发现。
外面来的那些人发现入口之后,一定会重视,他们会过来当炮灰。
第一百八十章间隙中的机会经过**师博思巴所加持过的铜镜,是唯一可以连接内外的一个途径。
当那个带着半块镜子的人进去之后不久,博思巴手中的另外半块镜子上猛然转动起一圈像星云一般的漩涡,灰蒙蒙的空间内本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漩涡旋转着,瞬间爆出了一团非常闪亮的光。
光芒把一切都掩盖了,亮的有些刺眼。
极亮和极暗的环境都会让人的视觉出现阻滞,镜面上的光亮闪动了大概几秒钟,又猛的黑了下来,入口之后的空间顿时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灰蒙蒙的状态。
再看下去,镜子就没有任何变化,这说明空间内所有的动静全部平息,而且进去的那个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个怪异的地方顿时让周围那些朝圣者不知所措,他们都一起看向了博思巴,等待他来拿主意。
但是博思巴和刚才的小胡子一样,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而且他的时间同样紧迫,博思巴朝后面张望了一眼,然后两只眼睛如同带电一般,在入口的左右又一次全力注视。
这时候,隐藏在较高地方的小胡子他们观察到了后方又传来一道道飞速移动的光线,说明第二批人已经摸到了这里。
这批人发出的响动立即引起了博思巴的注意,这显然是一批和他们敌对的人,博思巴马上就命令周围的人集中起来,准备对抗敌人。
与朝圣者相互敌对,又能一路跟到这里的人,只有人世间。
对方的人数很多,在这个不算太大的空间里,这样两批人谁都无法完全隐藏不被对方发现。
所以人世间的成员在前进的过程中也发现了博思巴他们。
朝圣者的队伍一直争取时间,可能就是在躲避这批人,但是现在,肯定是躲不过了。
博思巴并不惧怕对方,他也带着手下的人迅速绕过神庙,就在神庙前面的一片空地上和人世间遭遇。
身材高大的博思巴像一头长着翅膀的猛虎,快到极致,凶猛到极致。
他带头冲在最前面,一头就扎入人世间的队伍中,一只铁一般的拳头一拳就把一个人砸的就地扑倒。
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很难有人能达到,这一拳几乎把对方胸前的骨头都打碎了。
没有谁能够阻挡住凶悍的博思巴,他本来是朝圣者中的**师,但只用自己的拳头对敌,人世间整齐的队伍顿时被博思巴的杀入而搅乱了,跟随在博思巴后面的朝圣者密切配合,两股人瞬间厮杀成了一团。
博思巴致命的拳头在飞舞,拳头和敌人身体发出的碰撞还有骨头不断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见到博思巴的次数越多,小胡子就越觉得这个人难以对付,太凶猛了,单凭力量来说,连粗壮的晋普阿旺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场如同冷兵器时代的战斗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的时候,除非一方完全死绝。
博思巴在短短时间内就连着杀掉了对方五六个人,依然势不可挡。
但是当他再次把一个敌人的胸膛砸的骨头崩裂的时候,两只沉着的眼睛却猛然爆出一团精光,整个人也像是被什么影响到了,短暂的怔了怔。
混乱的战场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裹着黑袍子的身影。
黑袍人又出现了,这个让博思巴都显得有些忌惮的人一出现,马上就牵动了博思巴所有的神经,在他的眼里,其余敌人完全消失,只剩下这个瘦小的黑袍人。
经过短暂的停滞之后,博思巴的双眼中重新恢复了沉稳,他飞快的冲出人群,迎向了那个静静站立的黑袍人。
黑袍人显然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博思巴生死相向,他转身就走。
这个人的身躯虽然瘦小,但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博思巴虽然对他有点忌惮,但明显很想借这个机会把对方解决掉,所以紧追不舍。
两个高手瞬间就隐没在黑暗里,正在混战的朝圣者们都想帮博思巴一把,渐渐就从战团中冲出,尾随在两个人身后。
一瞬间,激烈的战场随即远去,隐藏在不远处的三个人也松了口气。
贡觉有点后怕,他在之前的游弋中没有单独遭遇到博思巴,否则自己的后果很难预料。
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小胡子暂时把博思巴和黑袍人抛到了一旁,就现在而言,密室才是最重要的事,人世间和朝圣者这对结怨千百年的死敌一定会斗到一方完全死光,而两个高手也会拼的你死我活,小胡子想要争取这些间隙中的时间。
怎么弄?晋普阿旺问道:你有门路了?只能试试,没有十足的把握。
小胡子立即转身从藏身地开始朝外走,他基本可以确定了,密室中肯定有轮眼碎片之类的东西,而且负责启动轮眼碎片的,是一套比较完善的装置,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这种装置的中心,应该是一幅很像日晷图的古图。
密室的前后左右都被仔细的勘察过不止一次,小胡子的直觉还有他的职业习惯告诉他,如果真的有启动轮眼碎片的装置的话,那么它估计是在地下。
也就是密室的正下方。
他们重新来到了密室旁,小胡子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少时间,所以他必须分秒必争。
没有多余的闲话,他大致选定了几个合适下手的点,从中挑选了一个,果断的开始挖掘。
地表上的这一层很难挖,不过掘过这一层之后,下面就比较顺利了。
小胡子挖的飞快,挖下去不久之后,地下出现了城墙的地基,这根本挖不动,需要绕开。
晋普阿旺和贡觉都守在上面观察情况,小胡子觉得,博思巴与黑袍人之间的争斗必然很激烈,而且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分出胜负的,所以他暂时比较放心,把所有精力全部集中到挖掘上。
但是就在小胡子绕过地基,开始朝密室下面挖掘的时候,上面的贡觉传递来示警的信号。
小胡子马上丢下工具,飞快的从下面爬了上来。
当他露头之后,晋普阿旺和贡觉已经扑了出去,他看到在神庙那一边,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第一百八章十一章六棱球城墙的地基是一块一块紧密相连的巨大的石块构架出来的,这样的石块不可能每一块都经过人工精细的打磨,所以表面坑坑洼洼,只大致保持着一个平面。
这是小胡子疏漏的一个地方,他马上就停手,微微直起腰,把地基底部那一片粘着的土扒拉掉。
因为是在地下,小胡子可以把光线调到最亮,当细碎的土屑一片片脱落之后,地基本体就显露出来。
这一刻,小胡子清楚的看到,在坑坑洼洼的石头表面上,一个个非常细小的古符连成了一条条线,他又接着把所有可以触及到的土全部清理干净,细小的古符所连成的线越来越多,这些线以一个中心朝四面延伸,猛然看上去,就好像一副日晷图。
秘密是在这里,眼前的日晷图和之前小胡子见过的大致相同,但还是有一些区别,这幅直接雕刻在地基上的图是由很多符号所组成的,没有人能理解它的真正含义,不过毫无疑问,它和古怪的密室必然有直接的联系。
毁掉它!小胡子的心里马上就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只有彻底摧毁这幅位于密室下方的日晷图,才能让密室中的轮眼碎片失效,才能搞清楚密室中究竟有什么。
但怎么彻底毁掉它?小胡子从事的职业本来就是一门关于破坏的艺术,然而需要很多辅助性的器材,而眼下,他除了一把铲子,什么都没有。
不过小胡子立即就想到了炸药,而且顺着炸药,又想起了刚才抓到的那个小个子德国人。
如果在这样的地方动用炸药,控制不好的,难保会有什么后果,必须要精熟爆破的人才可以尝试一下。
小胡子转身返回了地面,贡觉还守在入口,两个俘虏在附近的一座空建筑里由晋普阿旺看着。
当小胡子到的时候,晋普阿旺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那个小个子德国人和友好的跟晋普阿旺嘚吧了不知道多久,他说他和晋普阿旺没有什么矛盾,这是一场误会,他可以送给晋普阿旺一块手表做纪念,希望把自己放了,因为要等着回去看球赛。
替我做一件事。
小胡子站在门口处,用手电照了照那个小个子:做好之后可以放了你。
我很乐意,但是事实上,我会的并不多。
小个子马上转头对着小胡子,用很和善的语气说:我来这里,完全是对东方文明的一种向往,关于这些,你可以找我的同伴询问一下,问问他们,我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小胡子直接揪着他就走,硬拉着钻进了挖掘出的洞口,一直把他带到地基的下方,然后指着那些刻满了古符的石头,让小个子把这些全部炸掉,而且不能对地基尤其是地基上面的密室造成破坏。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小个子盯着头顶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古符,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你只做你该做的。
我可以说不吗?至少要让我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和用处......锋利的匕首马上就逼到了小个子的脖子前,甚至能感觉到锋芒所散发的杀气。
小个子很会来事,马上就换了口气,他说炸掉这些应该不算难,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分步进行。
小个子的嘴巴很碎,中国话都说不清楚,但他的专业技术确实没说的,把药量控制到了巅毫,爆破一共进行了三次,每一次在地下产生的爆破声就像一声比较巨大的爆竹声,而且声波完全被闷在地下的空间里。
先后三次爆破,把地基下面的石块表面炸掉了一层,所有的古符形成的线条全部变成石屑,散落在土层中。
小胡子看到日晷图已经完全消失之后,马上返回地面,他站在密室的入口前,打开了光源。
光线仍然无法照的很远,但是那种浓重的不可化解的灰蒙蒙的雾气,好像在无形中淡了一些。
这是什么地方?小个子的毛病是改不掉的,之前还被匕首架到脖子上,这时候又开始问。
小胡子没理他,死死的注释着入口,他在猜测,破坏掉日晷图之后,密室中的轮眼碎片会不会真的失效。
这个险不能随便冒,因为进去之后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时候,贡觉和晋普阿旺都围过来了,晋普阿旺让小个子进去,但------------分节阅读 319小个子不肯。
刚才他已经把晋普阿旺烦到了,晋普阿旺对这个人没有好感,二话不说,直接捏着脖子从入口给硬丢进去。
小个子反应还算比较快的,一落地就兜头朝回硬挤,但是晋普阿旺的脚板就伸在外面,一脚又把他给踹了进去。
密室中立即传来了小个子踉跄跌倒的声音还有接连不断的咒骂,小胡子的眉心一跳,密室内的危机,似乎解除了。
但是小个子在里面骂了一阵子之后,就不出声了,紧接着,里面传来了搬动东西的声音。
外面的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晋普阿旺就率先一脚跨进去。
小个子可能在里面搬动什么东西,晋普阿旺进去后马上进行阻止,在这个过程中,一件比较沉重的东西跌落到了石头地面上,发出了铿锵声。
这一切都说明,密室内的危机真的解除了,小胡子让贡觉留在外面把风,顺便看着另一个德国人,他自己也跟着走进了密室。
第一百八十二章圣器?此时此刻,透明的六棱球中出现的细小气泡给人一种感觉,感觉它像是一个中空的瓶子,装着很多的液体,但液体并没有真正的装满,还留有一定的空隙,所以转动六棱球的时候,液体中的气泡就升腾起来。
这个发现顿时让小胡子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和疑惑,虽然这个六棱球和资料乃至复制品照片都一模一样,但小胡子还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古老宗教的圣器,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真正的圣器不应该出现在这座古城中。
小胡子慢慢的盯着六棱球观察,一丝不苟,通过这样细致的观察,他终于确定,六棱球确实是中空的,里面有一团不知名的液体,这些液体和水一样透明,没有任何颜色。
这颗球是我先发现的。
已经被重重甩到墙角的小个子仍然很不甘心的挣扎着,这颗球对于参与到末世预言事件中的所有人来说,都无比的重要。
尽管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小个子还在徒劳的抗议。
小胡子不理他,因为身心完全沉浸在这颗透明如钻石一般的六棱球中,但是当他认认真真把这颗球完整的全部观察了一遍的时候,一直眯着的双眼骤然就睁圆了,仿佛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六棱球的一角上,有一条细微到几乎不可能观察到的裂痕,像头发那么细,这条裂痕不是球体外面覆盖的那层蜡质物产生的,也就是说,裂痕来自球体本身。
这不可能!小胡子几乎在一瞬间就把自己的念头完全推翻了,古老宗教所膜拜供奉的圣器,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损伤和瑕疵,小胡子很怀疑就是刚才晋普阿旺和小个子进行争抢的时候使六棱球跌落,导致这条细微的裂痕的产生。
圣器,不会这么脆弱,它是古老宗教的信仰象征,是创教神明所留的东西,代表着永恒。
如果这样轻易就出现了裂痕,该说明什么?小胡子还有些不甘心,盯着这条细微的裂痕注视了许久,越下去,就越觉得这条裂痕非常扎眼,它就那么明显的存在在球体上。
到底发现了什么?晋普阿旺无声的在旁边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问小胡子。
但小胡子没有回答他,猛的朝后一转头,这时候,两个人就同时听到了从入口外传来的一些响动。
外面有贡觉守着,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制造任何声响来扰乱小胡子,这只能说明入口出现了问题。
小胡子的反应算是非常快的了,但是当他和晋普阿旺听到声音后的短短一瞬间,守在外面的贡觉就狼狈的进入了密室,而且他的样子不是自愿进入的,更像是被人硬生生给丢进来的一样。
贡觉收到了一股很大的力量的袭击,一直滚进密室的时候还没有稳住身形,小胡子抖手把六棱球托在身体后面,另只手扶住了贡觉。
他们来不及说任何话,从入口外紧跟着又被丢进来一个人,是那个贡觉负责守的德国人。
贡觉遭到了很重的一击,导致他呼吸不畅,连着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虽然小胡子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贡觉提醒他们,来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下意识的就盯住了入口,握住了手里的武器,贡觉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身手比小胡子差了些,但反应速度还有动作都是很灵敏的,能让他狼狈成这个样子,对手必定很强。
就在他们一起盯住入口的时候,那个把贡觉硬生生逼进密室的人,慢慢的从外面无声无息般的走了进来,他走的非常慢,但这个人一出现,密室中就产生了一片无形物质的强压,让人感觉窒息。
小胡子的瞳孔也随之猛的收缩了一下,他到了黑袍人。
黑袍人仍然和过去一样,像暗夜中的幽灵,来去无声,他全身都裹在宽大的黑袍中,让人很难得透他。
到黑袍人,小胡子就条件反射般的想到,朝圣者**师博思巴和黑袍人的剧斗已经结束了?是黑袍人最终获胜?不要贪恋虚假的东西,它只会让你在原地永远踏步。
黑袍人就站在密室的门边,用那种奇怪如腹语般的声音对小胡子说出了一句话。
小胡子的心思何等的机敏,立即就听出,黑袍人是在说六棱球。
因为那条细微的裂痕的出现,小胡子已经对六棱球产生了很深的怀疑,怀疑这根本不是真品,此刻黑袍人一语中的,无形中就让小胡子彻底认为,这是伪造的圣器。
你永远都想象不到,圣器对于拜血教的重要性,它是一种象征,也是一种寄托。
黑袍人示意小胡子把手中的六棱球给丢掉:在很久很久之前,拜血教曾经发生过数次巨大的动乱,圣器在动乱中遗失了,为了稳定住所有人,掌权的一派不得不伪造出一颗六棱球,来冒充圣器,安定人心。
黑袍人的话有一些道理,圣器在很久之前就遗失了,虽然大鲁特一系一直掌控着宗教的主导权,但是圣器是他们的软肋,制造一颗虚假的六棱球完全有必要。
如果它是伪造的,为什么会被保存在这里?这颗球被保存在这里的时候,大鲁特一系已经失势很久很久。
黑袍人转头密室中几个大大小小的石台,对小胡子说:这里的东西,你可以带走。
你杀掉了博思巴?小胡子对于黑袍人的来历猜测不透,但对方的动机很值得怀疑,不过这些动机,黑袍人根本不可能说,小胡子也不会费劲去问。
他很难杀死,古老组织的底蕴已经被启动,博思巴这样的头面人物无法轻易解决掉,所以,你立即离开。
黑袍人一字一顿的对小胡子说:记住,重伤之后的博思巴仍然是非常致命的!对于这样的人,小胡子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打交道,双方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沉默了片刻,小胡子几经思考,还是把那颗伪造的六棱球放入了背包,然后他开始打量石台上的其它东西,黑袍人已经那么说了,如果小胡子真要带走这里的东西,他不会阻拦。
但是就在小胡子毫不客气的准备清洗这里所有东西的时候,黑袍人对着他摇了摇头:这条路,只能你一个人走。
小胡子的身形顿时就定住了,因为一直安静到几乎无法察觉到其存在的黑袍人,在此刻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机,这种人一旦萌生了杀机,就相当的可怕。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正面面对黑袍人,眯着眼睛着对方,在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有的人,注定是多余的,或许在你来,他们很有价值,但多余的就是多余的。
黑袍人深沉如海的目光望向了晋普阿旺,贡觉,还有另外两个德国人:你可以走,他们,必须死。
你是圣山的神佛?还是地狱的阎罗?你能掌控别人的生死?晋普阿旺冷笑了一声,对黑袍人的话非常不屑,虽然他知道黑袍人很可怕,但晋普阿旺一身骨头都是铁打的,不会被任何人所吓倒。
你自己做出选择。
黑袍人不理会晋普阿旺,只和小胡子对话:自己离开,或者和他们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那就来吧,不用废话。
小胡子丢下手里的包,另只手慢慢举起合金管,带着锋利刀刃的刀尖一点一点指向了面前的黑袍人,他根本不回答黑袍人的问题,只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走,就一起走,死,就一起死。
这就是小胡子,这就是向腾霄。
黑袍人的目光顿时变的有些阴冷,就像注视一个背叛者那样死死的盯着小胡子,气氛顿时紧张的将要爆炸。
我只提醒你,你胸前的伤还没有愈合。
黑袍人目光中的阴冷很快就消失了,他是个把心神控制的非常好的人。
那么你呢?小胡子的眼睛自从被熏伤又治愈后,始终像是笼罩了一层灰雾,但是此刻,他的目光如同刀尖那样锐利,着眼前的黑袍人:博思巴没有死,就证明你杀不掉他,你们只不过斗了个两败俱伤,说不定,你伤的比我更重。
黑袍人也在无声的着小胡子,他的所有情绪全部收敛起来了,谁都不穿他的心思,他一直了很久,突然就慢慢的点头:好,好,很好。
噗……小胡子猜测的一点都没错,黑袍人虽然很厉害,但他和博思巴这样的强者生死搏斗,无法全身而退,博思巴受了重伤,黑袍人也不好过。
第一百八十三章走不了小胡子的洞察力和推测以及无畏的气势,都像一支锋锐的利剑,刺穿了黑袍人的心,而且他确实受了重伤,虽然一直在极力的隐藏,但还是被小胡子穿了。
当小胡子举着合金管说出前面那几句话之后,黑袍人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一晃,立即从密室中退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外面。
为什么不趁机杀掉他!晋普阿旺对黑袍人之前说的话很介意。
他虽然重伤,但很难杀掉,否则他也不敢在伤后还出没在古城内部。
小胡子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带走这里能带走的所有东西,朝圣者还有人世间估计会有后续的行动,我们先避一避。
密室中的东西其实不多,几个石台上有那种像石头雕刻出来的盒子,很沉,而且外面涂了一层蜡质物,这样的石头盒子可以保存无数的岁月。
他们把盒子分头装好,两个德国人又开始骚动,不过他们已经不再打六棱球的主意,而是想要脱身,小个子跟小胡子交涉,说他们已经完成了该做的事,希望小胡子也兑现承诺。
但现在肯定不是商讨这件事的时候,小胡子他们收好了东西,带着两个德国人就离开了密室。
他们现在还不能急匆匆的就从古城遗址内脱身,黑袍人和博思巴的争斗刚结束不久,古城外围估计会很危险,需要静静的等待一段时间之后再说。
贡觉带路,把他们领到了之前隐藏过的地方,两个德国人都缩在墙角,不停的争取自由。
小胡子不想杀他们,不过已经落在自己手里了,还是问了点关于军刀团参与末世预言的情况,老赵提供过一些,但他肯定没有德国人知道的多。
最开始的时候,两个德国人都装糊涂,说是在队伍里干体力活的,不搅合具体的行动任务,晋普阿旺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而且这一次不和前一次逼问一样,小个子还有用处,不能下手太重。
晋普阿旺一发狠,小个子就怂了,七零八碎的东西说了一些,里面有些情况老赵已经说过了,其实小胡子最想知道的,是军刀团的动机,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从遥远的欧洲跑到藏区,只为了寻找东方人遗落的历史和文化?当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个德国人都含糊了,他们说,以自己在队伍里的身份和地位,无法得知这样隐秘的情况。
但是晋普阿旺刚刚揪住小个子的衣领,对方的口气就跟着变了,说自己只知道一点,还是很无意的情况下从别人嘴里听来的。
军刀团想要做什么?他们寻找那颗透明的球,只为了当做一个筹码。
小个子道。
筹码?什么样的筹码?但是对于更具体的情况,小个子真的就不知道了,晋普阿旺逼问也没用,确实不知道。
小胡子对晋普阿旺使了个眼色,两个德国人从后面就被打昏了,不会要这两个人的命,但至少要三个人完全脱身后才会放他们走。
他们就躲在这个阁楼里,开始翻从密室弄回来的东西。
当初留下这些东西的人显然是想让信息永久的保存下来,每个石盒里,都有一些被打磨的很薄而且很光滑的石片,信息是直接留在石片上的。
古老宗教在那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过度,文字定型了,这些文字需要晋普阿旺去解读,他解读出来一部分,就给小胡子口述一部分。
枝枝叶叶的信息可以略过不提,其实,古老宗教在第一次大规模分裂的时候,圣器已经丢失了,这些内容,傩脱次的暗夜神庙的壁画中曾有记载。
圣器丢失之后,古老宗教进行过秘密的寻找,他们大致把圣器的下落框定在一个广袤的区域内,前后几百年的时间里,这种寻找一直没有停止。
虽然目标有了,但因为种种原因,圣器一直没有找到,到了大鲁特被推翻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圣器在某个时间内已经被夺权派拿到了。
但夺权派没有掌管圣器很久,他们取得了宗教的控制权之后,圣器再一次莫名其妙的丢失,关于丢失原因,到今天已经是个谜,没有任何人能说的清楚。
留下这些信息的人推测,圣器再次丢失之后,可能还遗留在当时大鲁特一系所框定的区域内,但是这片区域时一片,而不是一个点,很难找。
而且留下这些信息的人显然是在大鲁特一------------分节阅读 320系失势之后为了避免信息永远断绝,才留下了这些,他没有寻找圣器的能力了。
当晋普阿旺解读到这里的时候,贡觉就发现远处又有移动的光线飞速的朝这边赶来,解读停止了,他们一起从阁楼的缝隙朝外面。
这一次来的人依然不少,而且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舍弃了沿途的一切,直奔神庙后的城墙密室而来。
这些人里面没有博思巴的身影,没有黑袍人的身影,也没有桑结和使用日本刀的那个古板的人,所以这些人的身份暂时无法确认,但他们仿佛对城墙密室周围很熟悉,直接奔过来之后,立即有人发现了小胡子从旁边挖掘出来的通往地基的洞,经过短时间的试探,有人顺着洞口钻了进去,在下面勘察,把具体情况反馈回来。
他们仿佛仍然在争抢时间,下面的情况搞清楚之后,就有人试探着朝密室里丢东西,来判断里面还有没有危险,最终,这些人先后进入了密室,但他们到的,只是一个已经被清洗过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这些人显然是来自朝圣者或者人世间的一方,他们没想到间隔了半天时间,密室竟然已经被人提前一步下手了。
这样的情况让对方有些骚乱,紧接着,一个领头的人经过考虑,马上带着所有人急匆匆的在周围搜索了一圈,不过他们对这里不熟悉,没有发现小胡子藏身的地方。
笼统的搜索之后,这些人就匆忙的顺着原路离开。
从这些人进来,到他们离去,这个过程中对小胡子三个人并没有造成任何威胁和影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着那一束束远去的光线,小胡子的心顿时感觉不安,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他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因为不明情况,所以小胡子他们暂时没有离开古城遗址的打算,他们把两个昏迷的德国人留在这里,又悄悄转移了藏身地。
在藏身地呆了大概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从密室带回来的那些信息无法一下子全部解读完,这需要个过程。
一天一夜过去之后,贡觉就出去打探情况,一直过了很久,他才回来,据他说,古城遗址几乎空了,不到任何人的影踪,而古城外面暂时也死寂一片,虽然留下了很多打斗过的痕迹,但是没有人。
两伙人都已经撤走了?我们也抓紧时间离开。
小胡子想了想,问贡觉的打算,他觉得贡觉和苏日可能都是同一类人,一辈子守在一片苦寒之地,就为了守护祖先留下的一点东西。
这样的人可能很乏味,和他们做朋友没有意思,但绝对值得尊重。
我们都有这个。
贡觉晃了晃自己的左手,露出了笑容:一起走。
他们小心的从藏身地离开,所有负重都在晋普阿旺身上,为的是让小胡子在遇险时能够全力对敌。
不过贡觉所说的情况是真的,古城遗址已经空了,不到一个人和一束光线,然而他们还是没有大意,贡觉想带着他们从隐秘的通道钻出去。
他们一点一点的借着黑暗的掩护接近了通道,当贡觉率先钻进通道的时候,一道声音就像从扩音器中传出来的一样,充斥在整个地下古城内。
但这道充斥了古城的声音对于小胡子还有晋普阿旺贡觉来说,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有一个人在他们耳边说话,听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道不算陌生的声音,小胡子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弄的一怔,不过他随即就分辨出,这是朝圣者**师博思巴的声音。
他低下身子,朝四周了,只能听到声音,却不到出声的人,对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不要理会他。
晋普阿旺轻轻拉了小胡子一把,压着声音说道:他肯定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否则直接就暗中扑过来了,用不着这样,我们先走。
说着,晋普阿旺也一头钻入了通道,但是沉默了一下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刚刚迈出脚步的小胡子怎么走都走不动了。
我知道你是谁。
博思巴的声音飘荡在空旷寂静的古城中:我也知道你在这里,如果你还想保住那个女人的命,就从黑暗里走出来!第一百八十四章面对胁迫的时候不用任何解释,小胡子也知道博思巴所说的女人就是嘉洛绒,他的双腿一下子像灌满了铅,再也无法迈动一步,站在原地,缓缓的转动双眼,想从古城内的黑暗中寻找到发出声音的博思巴。
但博思巴并不是用正常的方式传递话音的,小胡子看不到他。
小胡子一停下来,已经进入密道的贡觉和晋普阿旺也只能停下。
小胡子看着两个重新钻出来的同伴,突然有种自责。
在小的时候,他听后山的老和尚念经似的说过几句话,只不过当时的小胡子并没有体会那么多。
老和尚说,这个世界上最难战胜的,是没有**的人,他连**都没有,你拿什么去战胜他?所以说,做一个强者,要清心寡欲。
小胡子很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但他是个悲情的人,性格和出身注定了他的孤独和沉默。
特别是进入藏区之后,连他都觉得自己变了,就好像一个遁入空门多年的人,猛然间坠入了千丈红尘,浸染的铅华再也无法洗脱了。
他渐渐有了自己割舍不下的东西,一个人,或者一份情。
博思巴的声音仍在飘荡,对于这个可怕的敌人,小胡子的杀机其实一直很重,他不仅主持抓走了嘉洛绒,而且老赵被俘的时候,无法百分百的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吐露关于卫天的情况,尽管小胡子知道,卫天的周围时刻都有人在保护他,但小胡子想把所有威胁到卫天的根源斩除。
我们这次的行踪比较隐秘,朝圣者怎么知道我们到这里来了?晋普阿旺皱着眉头说:是不是那两个外国人走漏了风声?应该不会。
小胡子继续在周围的黑暗中仔细的观察着,一边说:博思巴纯属猜测。
末世预言大事件和铜牌大事件不同,参杂进来的势力有限,各个势力之间也大概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少。
神庙后面的城墙密室被小胡子提前清洗了,导致后来的那伙人落了个空,这伙人可能就是朝圣者成员。
博思巴只要慎密的一分析,就能大概猜出,这种事情,只有小胡子做的出。
所以他没有在古城遗址内亲眼看到小胡子,只不过没办法了,找不到人,只好以这种方式尽力试探一下。
这种方式对于小胡子来说,其实是最管用的。
朝圣者在这次争斗中取得了上风。
小胡子觉得博思巴既然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在古城遗址内喊话,就说明朝圣者获得绝对的优势,否则不会这么做,如果这样一想的话,古城的入口乃至周围,肯定到处都会有隐藏的朝圣者成员。
你不会知道,你现在所做的,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博思巴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尽管声音经过了扩大,进而导致略微的失真,但小胡子还是能够听出来,博思巴说话时的底气不足,他重创了黑袍人,黑袍人自然也不会让他好受:自己走出来,我以**师的名义保证,可以留那个女人一条命。
此时此刻,女人这个词对小胡子来说无比的敏感,每当他听到博思巴喊出这个词的时候,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象嘉洛绒现在的样子。
她是个娇弱的女孩,尽管内心很坚韧,但她也会知道痛,知道苦。
小胡子忍了忍,没有跳出来和博思巴直接对话,那样必然会遭到蜂拥而来的攻击。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离开,继续听博思巴的喊话。
但博思巴的喊话没有什么新意,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胁迫的内容。
事实上,连博思巴本人也不能完全确定小胡子在不在古城遗址内,他只是试探。
一直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喊话停止了,小胡子的脑子有一点乱。
你以为我在恐吓你吗。
博思巴的声音沉默了两分钟后,再一次飘荡过来:古城的东方,十里处,一座小山的山头,你可以看到那个女人。
这一次喊话之后,博思巴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古城内恢复了沉寂,小胡子的心一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一样,但他的思维已经平稳的转动。
博思巴的话明明就是一个圈套,但小胡子想亲眼看看嘉洛绒,不管能否把她救出来,至少要知道,她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三个人重新进入密道,密道是贡觉的祖辈精心挖掘出来的,出口非常隐蔽,当三个人从密道悄悄溜出来的时候,又听到了博思巴的声音在古城外面广袤的大地上来回的回荡着。
博思巴确实是在试探,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小胡子听到他的话。
但小胡子已经不在意对方说什么,熟悉地形的贡觉小心翼翼的在前面探路,这时候是白天,他们的行踪只有靠地形来掩护。
他们朝东面悄悄的潜行,中途,小胡子发现了几个一直在隐藏着的人,毫无疑问,这都是朝圣者的成员,小胡子对这些人没有兴趣,直接绕过对方。
古城遗址的正东方,确实有一片连绵的山,山都不高,这里远离敕仑湖,再加上季节的关系,仿佛一大片寸草不生的死地。
晋普阿旺率先看到,在一座小山的山头,站着一群人,只不过距离还远,看的比较模糊。
近一点!小胡子让贡觉继续带路,小山上的那些人肯定也在时刻严密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这给贡觉的任务带来了很大的难度,他想尽办法,绕了很远,才使双方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这时候,小山上的那些人清晰了一些,他们仿佛一群耸立在山头的雕像,一动不动。
晋普阿旺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放下望远镜,转头对小胡子小声说:嘉洛绒好像在里面。
小胡子一把就拿过望远镜,但他的视力不如晋普阿旺,在这个距离上看,仍然看的模糊,无法辨认出人群中的嘉洛绒。
再近一点!小胡子放下望远镜,催促贡觉。
贡觉显得有点为难,但他能感觉到小山上那个女人对小胡子的重要,所以贡觉抬头在四面观察了一下,又挑了一条隐蔽的路,几乎爬行一般的朝那边靠拢过去。
经过很长时间的一段潜行,他们距离对方又近了很多,在这段时间内,小山山顶那些人很有耐心,就站着一动不动。
当三个人停下藏好之后,小胡子又举起了望远镜。
这一次,他终于看的见了,小山的山顶上矗立了大概一二十个人,在这么多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嘉洛绒。
分离其实是短暂的,但对于小胡子来说,这段时间却如同世纪一样漫长。
当看到嘉洛绒的那一瞬间,小胡子的手就抖动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喜悦还是悲哀,他终于看到了嘉洛绒,对方还好好的活着。
嘉洛绒身上没有被绳索捆绑,但她被推到了人群最前面,身旁的两个人,都举着一把雪亮的长刀。
周围的人都是朝圣者,具有足够的忍耐力,在寒风凛冽的山头上站立的一丝不苟,没有一个人因为寒冷而动弹。
但嘉洛绒和这些静静不动的人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也站着,脸庞上还是那种恬淡且安静的表情,山风吹动她的头发和衣角,嘉洛绒的双手不断的在比划着,一刻不停。
在外人看来,这些手势都很难懂,然而对于小胡子来说,他瞬间就看懂了嘉洛绒的手势。
安静的嘉洛绒并不知道小胡子在不在周围,但她这样一直不停的比划,希望小胡子有机会可以看到。
她的手势的意思是,自己很好,让小胡子放心,让小胡子要好好的活下去。
枯燥的手势不知道被嘉洛绒来回比划了几百次,她不知疲倦的重复这样的动作,小胡子举着望远镜的手几乎控制不住了,他用镜片隐藏自己双眼中的一点水汽。
人,仿佛都是自私的,然而在嘉洛绒这里,小胡子找到了另一种诠释,这个世界上,有完全为了别人而活着的人吗?有,一定有。
小胡子他们三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隐藏着朝那边观察,但小山顶上的嘉洛绒突然就停下了自己的手势,她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面朝小胡子隐藏的这个方向。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小胡子的心跟着一跳,但双方还有一些距离,那些耳聪目明的朝圣者成员都没有一丝察觉,嘉洛绒,能感应到什么?但嘉洛绒仿佛真的可以感应到一些东西,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太多的举动,脸庞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站了两分钟,重新举起了自己的手,开始打手势。
她打的非常慢,唯恐自己表述的不够清楚。
此时此刻,无声的手势仿佛是最最直观的一种情感,小胡子看到了嘉洛绒的手势,也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
随着手势,好像有一道安静的声音从小山那边飘了过来,落入小胡子的耳朵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我想和你一起走,永远的走下去,如果有一天,我的命运让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请你,好好的活着,无论我生,或死,这不重要。
嘉洛绒打着手势,脸上的笑容似乎凝固在这一瞬间:你只需记住,我的心,在你那里。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顾后果的援救每个人都会有心痛,即便再坚强的人,他的内心深处,总会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不容触碰。
当小胡子看到了小山顶上嘉洛绒的手势时,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所有的血一瞬间就涌到了头顶。
其实,嘉洛绒并不确定小胡子是不是在附近,也不确定他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手势,但她一直不停,不断重复着这些。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不论呼啸而过的寒风有多么凛冽,她只想告诉自己心里的那个男人:嘉洛绒很好,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小胡子举着望远镜的手------------分节阅读 321再也放不下了,小山顶上的嘉洛绒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晋普阿旺还有贡觉在四周不断的打量,这座小山只有一条可以勉强到山顶的路,除此之外,再没有捷径可走。
山顶上的朝圣者有一二十个,但这只是明面上的人,暗中隐伏的,不知道会有多少。
我要救她。
小胡子终于缓缓回头,对身旁的晋普阿旺还有贡觉说。
很难。
晋普阿旺迟疑的摇了摇头,他们只有三个人,如果冒然跳出去,只能说是自投罗网。
想想别的办法吧。
贡觉也劝道。
但小胡子没法再听从这些正确的意见,他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但是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他没有任何把握能在以后再寻找到嘉洛绒。
那个女人,离自己这么近,近的好像一伸手就能把她救回来。
或许晋普阿旺和贡觉都无法完全体会小胡子的感受,他们考虑的只是冲过去救人之后能不能平安的回来,却没有想到小山顶上不断在重复着那些手势的嘉洛绒,会怎么样。
每一分钟对小胡子来说,都是一种无声而巨大的煎熬,他想了无数的办法,都不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有些发暗,对于朝圣者来说,他们这么做,只是试探引诱,这么长时间下来,其中一些人感觉没有结果了。
嘉洛绒仍然孤独的重复自己的动作,她身旁的两个人收起了手里的长刀,一起伸手把她拉回来,柔弱的嘉洛绒左右挣扎,她不想走,她并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来,但她希望一直留在这里,为的就是让小胡子再看她一眼,让自己的样子永远留在他的心里。
小胡子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当嘉洛绒开始挣扎的时候,他心里积郁的一切仿佛在瞬间就爆发了。
他的眼睛冒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猛然一咬牙,转头对晋普阿旺说:不要管我!你们走!你要干什么!晋普阿旺伸手想抓住小胡子,但是已经晚了。
小胡子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根破空而出的利箭,龙有逆鳞,不可触。
在过去,卫天就是小胡子的逆鳞,此刻,嘉洛绒就是他的逆鳞,任何敢伤害她的人,都是小胡子的死敌。
朝圣者有多少人,小胡子不知道,也无需知道。
当他咬紧牙关从藏身地冲出来的时候,心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他可以死,但他要让山顶那个如雪莲般纯洁的女孩活下去。
如旋风一样冲出来的小胡子顿时成为一个很明显的目标,在小山周围不知道多少个阴暗的角落中,立即冒出了很多人。
锋锐的合金管就紧紧握在小胡子手里,他没有一丝畏惧。
当他冲出来的一刻,山顶上的嘉洛绒看到了小胡子。
她并没有讶异,脸上依然保持着安静的微笑,但眼眶里的泪水,却不知不觉的滑落下来。
寒光一闪,小胡子面前的一个敌人立即鲜血喷涌。
在他冲出来之后,晋普阿旺和贡觉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也跟着冲了出来,三个人很快就合到一处,棕帽子藏人是朝圣者组织中次于博思巴的高手,他死去了,眼前这些人挡不住小胡子,人数并不是最强大的优势。
那条攀登到山顶的路,已经被小胡子暗中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晋普阿旺和贡觉一左一右挡在身旁,替小胡子开出了一条路。
合金管不断的闪动,鲜血染红了暮色下的群山。
他一步就跨上了这条勉强可以通行的山路,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攀行着,朝圣者越来越多,他们分成几个方向在下面围住了晋普阿旺和贡觉,却没有追击小胡子,任由他在山路上艰难的攀爬。
小胡子忘记了一切,眼前只有这条看似短暂却漫长的山路,山路很难走,但却不长,再加上没有任何人阻止,以他的速度,很快就攀爬到了临近山顶的位置。
小胡子一翻身,从山路最后一截猛然跳到了山顶的边缘。
高大的身影,就站立在山顶边缘处,朝圣者**师博思巴,可怕的敌人。
他遭到了黑袍人的重创,却看不出一点萎靡,沉稳如山,脸庞上的刺青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
在博思巴身后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就是嘉洛绒。
二十米的距离,对小胡子来说,只是一瞬,但此时此刻,他无法逾越这段短短的距离,高大的博思巴就像一座山,挡在了小胡子和嘉洛绒之间。
嘉洛绒的脖颈已经被长刀逼住了,但是她看到小胡子冲到了山顶,顿时像疯了一样的想要朝这边跑,周围的人紧紧抓着她,嘉洛绒朝小胡子遥遥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
无论身后的人怎么拉她,嘉洛绒都顽强的伸着自己的手,她哭着,说不出话,只能用这个最简单的手势来表达自己的一切情感。
再重复一次,你在做一件很愚蠢的事。
博思巴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的敌意,但他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即便静静不动,却仍然让人感觉一种强大的威压和威胁。
放了她。
小胡子一下子就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楚了,他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无论是谁,只要阻挡他救人的脚步,都会毫不犹豫的把对方撕的粉碎。
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博思巴不急于和小胡子动手,他必须要问出一些东西,随着事态的发展,朝圣者组织对于小胡子之前的经历越来越重视,他们猜测,小胡子已经从不少地方找到了不少很重要的东西。
放了她。
小胡子慢慢的逼近了一步,他和博思巴之间只有六七米的距离。
从末代大鲁特留下诅咒开始,一个恶毒的阴谋就笼罩了这个世界,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个诅咒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危机。
博思巴一动不动,他自然能够感受到小胡子身体里慑人的杀机,却依然像山一样耸立,接着说道:在过去的很多年,朝圣者一直全力阻止这个阴谋的实施,但你现在所做的,是在不断推动阴谋进入轨道,如果它滑动到了顶点,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小胡子在慢慢的逼近,但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抬起的一只脚微微顿了顿。
这是一句似曾相识的话,经过很短暂的回忆,他就回想起来,在九层塔中,他听过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人也说过与博思巴类似的话。
末世预言一旦完全被推动到了尽头,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当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抛弃的时候,他会恨这个人,当一个人被世界抛弃的时候,他会恨这个世界。
如果你是末代大鲁特,你会怎么做?博思巴的衣角随着劲风猎猎作响,他突然提高了自己的嗓音,用很阴沉的语气对着不断逼近的小胡子喝道:你会怎么做!我和我的祖先在不断的阻止人世间,阻止末世预言的推动,你知道是为了什么!放了她!小胡子也随之提高了自己的嗓音,此时的他,不会被博思巴的任何话所蛊惑,他只想救出嘉洛绒,让那个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的女孩,可以在生命中最后一段历程里活的轻松快乐一些。
这是小胡子的心愿,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嘉洛绒的快乐。
他心里的悲哀渐渐的膨胀着,感觉心一阵阵的绞痛,他看着在二十米外不断挣扎的嘉洛绒,又想起了格桑梅朵,一时间,小胡子的双眼里泛起了一片迷蒙的血色,仿佛是格桑梅朵死去前的一刻,流出的鲜血浸染了他的眼睛。
也就在这一刻,小胡子突然有些相信命运了,像他这样的人,原本永远不会相信什么命数,但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和这个即将死去的女人,都让小胡子觉得,命运,无法更改。
一个孤独的人,就应该孤独的走下去,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如果他强行索取一份情感,那么他就要背负比孤独更沉重的感受。
我要救她......要让她活下去......小胡子的眼睛变的血红,微微顿住的脚一下子用力迈了出去。
停止你的脚步!停止!末代大鲁特痛恨夺去他一切的人!末世预言一旦实现,朝圣者,将会遭到灭绝!无法阻挡的灭绝!但我告诉你,每一代朝圣者并非为了自己在战斗!博思巴伸出一只手,指着小胡子:如果末世预言被你推动到了最后,你所爱的人,所恨的人,都要死!第一百八十六章猎犬博思巴的话语中有一种让人无法轻视的郑重,这并非威胁,如果在另外的环境下,小胡子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可能会产生更多的思考,但是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二十米外的嘉洛绒。
她是那么弱小,那么可怜,让小胡子觉得,除了自己,这个世界上再没人会救她。
当末世预言完全被推动之后,你会后悔,但后悔已经晚了。
博思巴放缓了自己的语气:杀掉一切染指末世预言与圣器的人,是朝圣者神圣的职责,许多年了,朝圣者一直背负着凶手的恶名,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放了她!小胡子不知道是第几次低喝出这句话,随着这声低喝,他又迈出了一步,距离博思巴更近了。
拿出你得到的东西,这些东西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中,只有朝圣者,会把它们妥善的保存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末世预言被最终推动。
博思巴用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颗球的形状:圣器,不容任何人染指。
每跨出一步,小胡子都仿佛离二十米外的嘉洛绒更近一些,嘉洛绒仍在挣扎,她努力的想一寸一寸的从那些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但小胡子与博思巴之间的距离越近,双方的敌意就越浓,四溢的杀机是剧斗的征兆。
小胡子的举动无疑是在向博思巴表示,他不会屈服,一定要救出嘉洛绒,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博思巴的目光跟着一沉,伸出的一只手轻轻一挥,身后那些朝圣者顿时抓着嘉洛绒后撤回去。
嗖!合金管刀刃的寒光飞闪向博思巴,博思巴身材高大,但动作很敏捷,他身躯一晃,避过这致命的一击,接着对小胡子说:你陷得太深了!不要觉得好运一直都跟随着你!你觉得黑袍始终是在救你,帮你对吗,他的目的,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你更不知道......但小胡子已经听不进去博思巴的任何话,他不知道别的,只知道嘉洛绒是被博思巴抓去的。
紧张的气氛随着小胡子的出手而爆发了,两个强悍的人斗在一起,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洒播在小山顶上,合金管的寒光和博思巴拳头外的一片火焰交融碰撞,每一击都是致命的。
他们都带着伤,但各自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小胡子没有任何畏缩和顾及,博思巴却想拿回被小胡子带走的东西,一旦小胡子死去,那么这些东西的下落永远都是个谜。
而且最重要的是,博思巴从来没有想到过,眼前这个像拼命一般的人,是如此之强。
小胡子与博思巴刚刚交手的一刻,山脚下的晋普阿旺和贡觉已经用尽全力从山路上朝山顶攀爬,贡觉爬在前面,粗壮的晋普阿旺在后面断后,抵挡很多追过来的敌人。
敌人虽然很多,但在狭窄且艰险的山路上,人数反而是个负担,晋普阿旺和贡觉拼死冲上山路之后,没有人能追的过来,靠近的人全被晋普阿旺挥动铁环砸了下去。
他们爬的很快,晋普阿旺冲上山顶的时候,立即挥动武器,扑向博思巴,这两个人的到来让山顶不远处的朝圣者发生了骚乱,一些人蠢蠢欲动,但没有博思巴的命令,他们谁都不敢妄动。
重伤之后的博思巴有多大的力量?没有人说的清楚,但小胡子却能感觉的到,他与博思巴生死相搏的时候,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初和麻爹搏斗的那一刻。
山顶下的朝圣者们都相继冲了上来,贡觉不得不守在上山的那条路口,阻挡这些人,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也带着伤,合力搏杀博思巴,却显得非常吃力。
当晋普阿旺也杀过来的时候,小胡子的心顿时恢复了一些冷静,他不想连累晋普阿旺和贡觉,然而到了这时候,还是把他们拖了进来。
小胡子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平生第一次不冷静,却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小山上下,都是朝圣者的成员,仅仅博思巴一个人,就把他们缠死了,有这样的强敌在,又是重围之下,不要说救嘉洛绒,能自己逃脱都是件难事。
砰......博思巴的速度太快了,像一阵风一样在不断的穿梭,小胡子的伤口影响了自己的速度,博思巴一拳砸在小胡子的旧伤上,这一拳带着火一般的温度,伤口上的皮肉如同被烤化了,整个人也被打的倒退出去。
但是有晋普阿旺的牵制,博思巴无法全力追击过来,小胡子强撑着,在倒退中猛的一顿,刀光划过,博思巴飞身急退,仍被划破了一片衣角。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慢慢被逼退,逼到了山顶的一边,博思巴不想也不能在此刻把事做绝,他只能慢慢的把两个人逼到绝地,然后生擒。
但是当博思巴再次挥动拳头的时候,他的动作猛然一滞,神情中立即泛起一种夹杂着无奈的愤恨,目光一动,与此同时,小胡子也有同样的感应。
两个人生出这些感应的同时,围在山路顶端的那些朝圣者接连发出不断的惨叫,守在路口的贡觉也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随着这些惨叫声,像鬼魂一样的黑袍出现了,他走在最后一截崎岖的山路上,步履从容。
博思巴对这个人显然愤恨到极点,虽然他不会死在黑袍手里,但对黑袍同样也无可奈何。
黑袍的出现让博思巴和小胡子之间的争斗暂时中止,博思巴猛的退后了几步,如临大敌一般的望着缓步而来的黑袍人,------------分节阅读 322他的表情阴晴不定,看了半天之后,突然咬着牙笑了起来,转头对小胡子说:看到了吗?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他总会帮你。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小胡子,骤然间对黑袍人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博思巴的提醒,也可能因为黑袍人每次出现的都很巧合。
他也停下手,站在山顶的边缘,盯着黑袍人。
黑袍人和博思巴伤的同样重,如果在平时,黑袍可以完全把自己不想暴露的一切全部隐藏起来,滴水不漏,然而这个时候,重伤的黑袍人,还有博思巴咬牙切齿的冷笑,都让小胡子的感官无形中敏锐了许多。
可能就是在注视黑袍人的两三秒时间里,小胡子产生了一个之前从来没有产生过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感觉浑身发冷。
他突然间就觉得,黑袍,是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小胡子认识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这种感觉很模糊,而且是突然出现的,让一直慎密的小胡子都失去了判断力,他回想不起来黑袍到底是谁,但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一个他所认识的人。
而且到了这时,小胡子能够确定,至少博思巴有一句话没有撒谎,黑袍人总是在帮自己,尤其是在近几天,他可能一直像不散的幽灵一样,暗中尾随小胡子。
他不想让小胡子死,这就是他的动机。
黑袍绝对不是单独的一个人,他不知道是不是人世间中的首脑,但跟人世间必然有直接的联系,他既然出现了,肯定还带着其他人。
黑袍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威慑,他的目的很明确,博思巴顿时陷入了困境中。
双方僵持了很久,天色几乎暗到看不见东西了,只有头顶的星光。
寒风更加凛冽,博思巴经过很长时间的靠拢,终于被迫挥动自己的手臂,留在山顶的那些朝圣者立即开始转移,想从山路离开。
嘉洛绒就在这些人中!小胡子顿时就扑了过去,但博思巴挡在身前,让小胡子意想不到的是,最先出手阻拦他的,不是博思巴,而是黑袍人。
救她!被两个这样的强者阻拦,小胡子的本事再大,也没有任何希望,他从来不肯轻易央求任何人,但是为了嘉洛绒,他不得不破例,小胡子对黑袍人断然说道:救她!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记住我曾说过的话,这条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走,其余的,都没有意义了。
黑袍人漠然回应。
抓着嘉洛绒的那些人,就在距离小胡子只有十来米远的地方匆匆的顺山路离开,小胡子能看到嘉洛绒随风飘动的衣袂,能看到她朝这边张望的脸庞和眼泪。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猛然一闷,血液一下子涌到了喉头。
距离如此之近,小胡子心里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黑袍肯定是他所认识的人,但是黑袍掩饰了很多很多,让小胡子无法分辨,他究竟是谁。
在一瞬间,小胡子的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又一个和自己打过交道的人,但他不知道谁才能和眼前的黑袍人划上等号。
朝圣者移动的很快,当小胡子的思维转动了几圈之后,最后一个朝圣者也从山路上离开了。
当所有的人都撤走之后,博思巴望了望小胡子,又看了一眼黑袍。
此刻,小胡子似乎彻底冷静了下来,博思巴,黑袍,都有自己的目的,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其实只是一个配角。
只不过是个重要的配角,就像一头猎犬,一旦对方需要的猎物被捕捉了,猎犬就再没有一点用处。
但在猎物未到手之前,猎犬总是有用的,不能死去。
山顶很快冷清下来,只剩下小胡子他们三个,还有无声站立的黑袍。
一直到这个时候,小胡子对于黑袍的判断仍然是模糊的,他实在回想不起,也无法判别黑袍的身份。
第一百八十七章文字中的对于小胡子这种眼光很毒的人来说,如果他实在分辨不出对方究竟是谁,那么只能说明黑袍人掩饰的能力更强,即便在重伤之下,也只露出了些许的破绽,这些破绽并不足以让小胡子推断出对方的身份。
当博思巴带着朝圣者被迫退走,当嘉洛绒再一次消失在小胡子的视线中时,他的心里不仅仅有愤怒,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
他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这种愤怒和悲凉几乎超出了他的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能力,他的身体开始发抖。
这就是命运,相见却不能相遇。
小胡子一直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是主导者,但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他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黑袍人又开始教导一般的劝说小胡子,他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本来一直很镇定深沉,但是黑袍人和博思巴一样,重伤之后产生了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结果,当小胡子从那种悲愤中暂时挣脱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黑袍人的目光。
黑袍人的双眼扫过了晋普阿旺和贡觉,就好像一个准备搬家的人看到家里破旧笨拙的旧家具一样,恨不得马上把它丢掉。
这种目光无疑是在表明,在黑袍人的心里,晋普阿旺和贡觉都是多余的,不应该存在。
小胡子的心里顿时泛起了更深的愤怒,黑袍人曾帮他化解困境,但小胡子却没有任何一丝感激,他无视黑袍的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从身边经过,走向了下山的小路。
晋普阿旺和贡觉也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小胡子走的很慢,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身后,手中也紧紧握着合金管,他生怕黑袍会在出其不意之下骤然对晋普阿旺还有贡觉下手。
但黑袍明显是个聪明人,从某个方面来说,他自己的行动就印证了小胡子的猜测,因为黑袍看上去比较了解小胡子的性格,他知道这个时候对晋普阿旺下手,一定会遭到小胡子拼命的反攻。
如果不是之前就认识的人,不可能了解小胡子。
给你一句现实的忠告。
黑袍对即将走上山路的小胡子说:博思巴还没有走远,现在出去,情况危险。
黑袍的忠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依然头也不回的走着,黑袍也慢慢转身,注视远去的小胡子,他流露出一种赞赏且显得力不从心的表情。
小胡子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被谁控制。
不过黑袍没有放弃,也没有再搅扰小胡子,他顺着山路下山,和小胡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的跟着,他的目的很明确,要确保小胡子的安全,防止博思巴中途再出现。
四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距离行走在夜色里。
我们要去哪里?先找个地方养伤。
小胡子仿佛彻底冷静下来,之前看到嘉洛绒之后就忍不住冲出去的冲动已经变的理智了。
他仔细的分析过,就因为自己带着不轻的伤,所以才无法在博思巴手中夺取任何主动,如果精神体力都在巅峰,再加上晋普阿旺的配合,那么小胡子有一半的把握可以再次杀伤博思巴。
隐忍,其实并非懦弱和退缩,只是一个成熟的人复仇前的征兆。
一直走出去很远,博思巴没有出现,黑袍人仿佛不打算就这么跟着小胡子,也渐渐的看不到了,小胡子他们很快回到藏着车子的地方,迅速离开。
对这周围的地形,贡觉很熟悉,他们一直向西走了大约六七十公里的样子。
这里有山群,已经快到封山的季节,山间的一个山洞里,是贡觉以及他的父亲过去储存东西的地方。
他们就在这里安身,伤势需要静养,而且从密室中取回的资料也需要耐心细致的解读,这些都得耗费时间。
山洞的口在背风的一面,遮盖上毡子,洞里燃着火,小胡子蒙头就睡了一觉。
他睡的不沉,脑海中一直闪现着梦境,他只做同一个梦,梦见嘉洛绒独自行走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前面不远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但嘉洛绒好像一无所知,仍然默默的走着。
小胡子骤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满头都是冷汗。
寒冷的天气让伤口愈合的非常慢,小胡子已经不那么急躁了,很多道理他都懂。
尽管现在不知道嘉洛绒在什么地方,但小胡子手里还掌握着一定的主动,如果能从密室的那些石片中解读出重要的信息,那么朝圣者,博思巴,都会跟过来。
他们一直住了大概有十天左右,在这期间,晋普阿旺陆陆续续解读出了一些东西。
密室中的石片所包含的信息是经过人为搜集[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的,其中的两个盒子里的信息,完全都和圣器的下落有关。
当然,这些信息只是推测,对前人寻找的一种总结。
从这些东西里,晋普阿旺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石片,根据他的经验,这样的石片,或者说这样的记录信息的方式非常罕见。
石片一共有四片,这是古藏一个部落独特的记录信息的方式,信息是以图画的方式记载下来的,但是在石片上看不到任何图案的痕迹,只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字,晋普阿旺说,图画以加密的方式隐藏在这些字里面。
这种手段只在藏区的一些古部落中流传,早就没人用了,运用这方式的人一般都有点故作高深,把简单的信息有意的复杂化。
过去的人玩性格,就给今天的晋普阿旺带来很大的难度,他浏览过相关的书籍,但是有的东西时间太久,真的记不清楚了。
不过同一个盒子里的另外四片石片上,是浅显的说明,用来描述隐藏的图案中的情况。
解读这些信息比较容易,晋普阿旺用两天时间就搞定了。
而且,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信息。
信息里的一些线索从侧面显露出了隐藏图案的部分情况,那副被隐藏的图案,其实是一幅类似于地图的图。
虽然图案的原型还没有被破解出来,但是字面信息中显示,这个地点,距离冰城非常近,那是古老宗教的发祥地,也是他们漫长迁徙的第一个起点。
这个地点的来历,已经不得而知,是古老宗教在寻找圣器的过程中逐步发现的。
本来,他们把圣器的所在地框定起来,主力在这个范围内寻找,但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古老宗教的人发现了位于冰城附近的这个地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有些怀疑,宗教从冰城迁徙之后,就几乎遗忘了这个发祥之地,漫长的历史中,只有一次,仅仅一次,宗教的首脑派人回到他们的发祥地,为的是带回神明的遗体。
如果说在冰城附近发现了什么,那肯定是这批人率先发现的。
这个地方对于古老宗教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没有人知道,信息中间未有讲解,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古老宗教秘密的对这个地方进行了多次的勘察,然而每次均以失败告终。
他们的失败非常彻底,几乎每一次都是还没到达真正的目的地,就被迫返回。
古老宗教的人很执着,但这种执着依然被无休无止的失败打败了,耐心被耗尽的时候,古老宗教终于完全抛弃了这个地方。
他们放弃这个地方,出于无奈。
晋普阿旺说:根据信息里记载的时间,古老宗教对这里的勘察至少持续了一百五十年左右,前后经历了三代大鲁特。
在当时,象雄王朝内的状况已经不怎么稳定,夺权派的暗中活动,还有吐蕃的崛起,都是内在外在的隐患,所以一些旷日持久的寻找行动被迫中止,当时的大鲁特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来顾及这些事,到夺权派掌权后,这些行动就彻底断绝,只留下了相关的信息。
很显然,这个地点如果不重要的话,也不会让古老宗教进行了长达一个半世纪的不断勘察。
他们为什么每次都没有到达真正的目的地?这个说不清楚。
晋普阿旺摇了摇头,说:不过我猜想,他们是不是想到那个地方,却一直走不进去?除了这个解释,好像再也没有其它合理的推测了,小胡子也只能这么认为。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晋普阿旺就把所有精力全部放在了解读加密文字形成的图案中,这是个繁琐的过程,有时候一卡就要被卡住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而毫无收获。
不过这些加密过后的文字慢慢的一部分一部分被还原。
从他们离开古城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伤口都差不多了,而且最关键的解读工作也到了尾声。
那副被隐藏在文字中的图案,渐渐展露。
那是一幅有些抽象的图,小胡子分辨了一下,旁边的贡觉已经脱口说道:大雪山?作为一个从小在藏区长大的人,自然比来自内地的小胡子更了解藏区,所以贡觉看到这幅图时,就觉得,这很像一座大雪山。
第一百八十八章大雪山贡觉说的没错,到第二天,整幅图的全貌都被揭露出来的时候,小胡子也觉得,这很像一座蒙满了白雪的大山。
而且在文字的结尾,有字面信息标明了这个地点的具体方位,它距离冰城大概有五十公里左右。
这座大雪山并不出名,它不算特别高,连名字都没有,如果不是最后的字面信息标出了它的具体位置,可能找一辈子都找不到这里。
我们是不是需要等等?贡觉看到了大雪山的位置之后,就有些迟疑,因为他们在这边滞留了大概一个多月时间,再赶到冰城附近,还需要一些时间,到那个时候,已经进入雪封的季节。
雪封是很难挑战的,特别是在山区,大雪封山就意味了山内山外的世界完全阻隔,很少有人会冒险在这个季节进山。
如果非要进山的话,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向导,还需要精良的装备,更重要的是队伍里的人素质必须过硬,身体素质还有心理素质。
贡觉对雪山并不陌生,但是冰城------------分节阅读 323附近的那座雪山,对他来说完全就是空白。
他过去的一些经历都是在地下进行的,谨慎惯了,所以建议暂时不要冒险,至少得蛰伏整整一个冬天,等到来年雪融的时候,会比较保险。
这些信息,是人为搜集[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的,不能保证它就是唯一的一份,必须争取时间。
这是小胡子目前唯一的主动了,他不想丢掉这份主动。
他很清楚,正因为自己有一些主动,黑袍才会处处维护自己,他一直有种感觉,如果有一天,自己手上这些主动消失的时候,说不定第一个动手杀他的人,会是黑袍。
说的也是。
贡觉没有反驳小胡子的话,他听的出小胡子语气中的些许东西。
贡觉咧嘴笑了笑:我从来没有在这个季节进入过雪山,这时候去看看也不错。
这一路,完全要靠自己,我们可能没有向导。
小胡子去过冰城,那是个非常荒僻的地方,荒凉的傩脱次和冰城相比,都算是繁华的了,至少在傩脱次入山的山口附近,还有一个古老的小村子。
而冰城周围,完全就是无人区,他们找不到向导。
再高的山,也高不过我们的肩膀,再长的路,也长不过我们的脚步。
贡觉抬脚晃晃自己脚上的靴子:我们都走得动。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伤都恢复了,他们做了准备,然后动身。
在漫长的行程中,小胡子的心始终是恍惚的,每每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臆想着可以看到突然出现的嘉洛绒。
距离冰城越近,他尘封的回忆也越混乱,他无法忘记,当他来到藏区之后,是格桑梅朵陪他走过了第一站。
从去年的五月份到现在,八个月过去了,八个月,二百四十天,在人的生命中可能就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然而对于小胡子来说,他已经被这短短八个月改变了许多许多。
他的冷漠渐渐被心底的情感所吞噬,他流泪的冲动越来越多,这种改变是残酷的,但是更让他像一个正常的人,有七情六欲,会哭会笑的人。
连小胡子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过去的自己好一些,还是现在的自己好一些。
在中途补充补给和物资的时候,小胡子有通话的机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猛然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被这个世界抛弃,如果他拨通了电话号码,或许就能和千里之外的卫天说上几句话,表明自己还活着。
但是他想了又想,还是忍着没有打出这个电话,贡觉的身份已经证实,卫天和这个事件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必要再找他印证什么。
不打算找他吗?贡觉觉得有点遗憾,自从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一个和自己长相那么相近的人,而且身上带着同样的血脉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见见这个人。
会有机会的,现在不要打扰他。
小胡子把电话丢到了一旁:等到一切都真正结束的时候,会见到他的。
当他们真正接近冰城附近的时候,天气已经冷的不行了,冰城周围连绵的群山都飘荡着一片又一片把天地连在一起的大雪,白雪覆盖了一切。
目标雪山在外观上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在一片群山中,它很难辨认,小胡子他们是根据信息上的具体坐标找到这座山的,不过这座山在群山的深处,站在外围,看不到它。
从这里进去,就能找到它。
他们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但是真正将要进入这片飘荡着大雪与寒风的山地时,没有人可能不慌张。
这个地方是死寂和灭绝的象征,一旦大雪覆盖群山的时候,似乎所有的生命都断绝在这一刻。
风是顶头刮过来的,接近入山口的时候,风力大的几乎能把人吹的翻滚出去。
在三个人的意识当中,这片山地绝对不可能有人居住或者出没,然而当小胡子他们接近了入山口的时候,立即停住了。
雪地上留下了一条拖拽的痕迹,好像有人拉着什么东西从这里走过去。
而且他们经过的时间很短,因为在这样的天气环境下,不管雪地上留有任何痕迹,都会被很快的淹没。
这条痕迹立即让小胡子他们产生了警觉,透过墨镜和望远镜,晋普阿旺从呼啸的风中看到前面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有几个正在雪地里蹒跚的人影。
那些人穿着浅色的登山服,和环境色差不大,尤其又在大风雪中,不好识别。
小胡子他们准备的虽然充分,但不能像非常职业正规化的队伍一样,在他们观望对方的同时,对方仿佛也发现了他们。
贡觉一下紧张起来,问该怎么办。
不用慌。
小胡子就站在原地,这个时候无论进或者退,都不妥当,守在原地随机应变才是最合适的。
他们立即有意的分开,都找到了可以隐蔽的地方,晋普阿旺不断的观察对方的举动。
那边的人看不出具体的人数,不过至少得有四五个,他们也停在了原地,可能是在商量什么。
过了大概几分钟,两个人就踩着厚厚的积雪,朝这边走过来。
他们来了!贡觉缩到了山口一边,按照他的习惯,这时候已经调头逃跑,然后伺机而动。
但小胡子没有走的意思,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不会是朝圣者或者人世间,也不太可能是军刀团。
不管对方什么来历,他都想先接触一下,如果能顺路摸出对方的来意,那是最好的。
在这样的季节,如果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不会有人冒险进山。
双方的距离不算远,但是在雪地里行走很艰难,而且对方明显也有戒备,不过他们就这样过来两个人,表明没有敌意,也是抱着试探的目的而来的。
在这种地方看到了别的人,本身就是很大的疑点。
渐渐的,对面的两个人清晰的出现在小胡子他们的视野中,其中一个人非常扎眼,是个很胖的大胖子,又裹着厚厚的几层衣服,整个人就像个在雪地里滚动的球。
大胖子走的非常困难,两条腿迈动的不方便,和便秘一样艰难的走了过来,在距离小胡子还有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谁都能看到谁,不过在这个距离上观察对方,除了能看清楚对方的人数之外,其余的细节就观察不到了。
大胖子身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也很强壮,不过有大胖子这个参照物在,这个人就显的非常苗条。
大胖子仿佛是领头的,他站了半天,似乎有点顶不住风雪,叫身旁的人又朝入山口这边走。
双方手里都没有武器,而且大胖子的态度非常友好,他跑到入山口这边,好像避雨的人挤在一个屋檐下一样,来回拍拍帽子上还有身上的雪,二话不说,先对着小胡子咧嘴笑了笑。
小胡子眯着眼睛,他确定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对这种人,小胡子感觉非常的熟悉。
大胖子笑的虽然和善友好,然而他的脸上就带着一种仿佛先天性的痞样,绷着脸不说话也就算了,只要咧嘴一笑,那种痞样就毕露无遗。
在各地的盘口上,小胡子见过太多这样的人,都不是头面人物,就是在盘口混日子的伙计们。
混不吝,滚刀肉,老油条,二杆子,做一次大活之后,一夜时间就能把自己的收入全部挑费光,然后勒紧裤腰带熬日子,等下一次大活之后再风光几天。
在这种人的印象里,是没有明天的,活一天就是一天,今天还油光满面的喝酒吃肉,明天说不准就死在哪个坑里了。
他们的生命是无数萤火虫组成的,亮的时候很亮,暗的时候很暗。
我打赌,这儿比东北都冷。
大胖子一点都不认生,哈着气对小胡子说:撒尿有风险,弟弟需谨慎。
第一百八十九章球哥大胖子的语气虽然友善而且幽默,但小胡子心里的戒备一丝未消,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的人,会是普通人吗?小胡子从来不愿意和陌生的人多打什么交道,不过此时此刻,他必须耐住性子,来摸对方的底。
从大胖子身上,他察觉到了道上人的气息,但是还不敢完全确定。
大胖子的出现让小胡子感觉一些不可思议,如果大胖子真的是道上的人,就说明内地的一些势力渗透到了藏区,而且根据他们现在的举动来看,来到藏区的目的,很有可能跟末世预言这个系列大事件有关。
这是怎么回事?小胡子心里非常纳闷,是铜牌大事件中一些隐伏的势力又开始浮出水面了?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线索?思考非常短暂,小胡子必须保持正常,才能和大胖子多交谈一些实质性的问题。
他微微点了下头,说:是很冷。
接着,小胡子就和大胖子开始交谈,他有意的触及到几个自己很熟悉的话题,不出所料,大胖子一口黑话,对道上一些通用的切口很熟,而且在小胡子说出这些话题的同时,事实上也表明了自己的大概来历。
听到小胡子的话之后,大胖子仿佛找到了组织一样,语气更亲近了,和小胡子一起躲在入山口一个背风的地方,说:我叫张球,叫我球哥就行,兄弟,从哪儿来的?球哥。
小胡子透过墨镜看着大胖子那张堆满笑容的脸,说:从江北来的。
江北?听口音不像。
大胖子挤眉弄眼的说:现在还有人在江北混么?卫八垮了。
老家江北的,后来去了镇江。
我不跟卫八。
跟哥哥差不多,我老家山西的,知道候马吗?我就是侯马人,杜菩萨的老家。
球哥咧着嘴。
小胡子见多识广,辨别能力也很强,大胖子很像那种盘口上混的伙计,张口闭口话说的很大,一句话就带出一个威震四方的龙头。
而且他的口音里确实带着一股山西味,这种人给人的感觉很油滑,很虚,但小胡子还真挑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
他对球哥的怀疑,是来自内心的,所以不论球哥说什么,这种怀疑不会消退。
他们开始谈论一些盘口上的事,小胡子自然对这些非常熟悉,没有露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球哥一个劲儿的追问小胡子到底和谁混饭吃,小胡子回答说自己在一个不大的盘口。
球哥笑了笑,说这几年乱套了,龙头们死的死,垮的垮,想找个硬靠山很难,但是龙头们留下的地盘还有生意线都虚了,是个发展的好机会,如果心狠胆子大,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大干一番。
双方看似谈的很火热,然而每一句话里都带着刨根问底的意味,两方不熟的人如果都是道上的,而且没有什么仇恨的话,一般都会自报家门,但不仅仅是小胡子在隐瞒,球哥也在隐瞒,所以两个人说了半天,说的全是没用的废话,谁都没有摸到对方的底细。
你们拉的什么东西,很沉,要不要我们给搭把手?小胡子话锋一转,他看到了留在雪地里那一条很明显的拖拽的痕迹,痕迹已经快要被漫天落下的风雪给重新掩埋了。
根据这条痕迹,可以看得出球哥他们拖拽的东西确实非常沉重,在这种地方,任何车辆都没有用,想把什么东西运到山里去,必须靠人一点点的拉。
不劳兄弟们动手了,一点装备,自己就带过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都是在向对方表明:想套我的家底,做梦。
所以也就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必要,球哥很识趣,说话虽然很糙,不过秉承点到为止的原则,又随口打了几句哈哈,就带着自己手下那个伙计顶着风归队。
从头到尾,球哥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然而小胡子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他看着球哥滚圆滚圆的背影,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这个人是谁?等到球哥走远之后,贡觉就凑过来问小胡子。
说不清楚。
小胡子实在无法判断球哥来自何处,这个毛毛糙糙的大胖子其实心机很深沉,和那些在道上混了半辈子的人精没什么区别。
他判断不出球哥的来历,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球哥这些人没有一个藏人,显然是从内地里来的。
小胡子的脑海中闪现着一个又一个龙头的脸庞:雷英雄,杜青衣,卫八,许晚亭,廖三......盘龙山一役,这些势力巨大的龙头死掉了一大半,会有谁,有能力参与到藏区的事情中来?越想,小胡子就越觉得不可能,那些龙头无一例外的都做着长生的梦,他们根本不会关心轮眼还有轮转石究竟是从什么时间什么人的手里流传下来的,他们只关心这些东西能不能带给他们漫长的寿命。
包括卫八还有许晚亭这样的老家伙,所知道的也仅仅是皮毛而已,没有任何人可以获取大量关于末世预言的信息。
那么球哥这些人,究竟是谁手下的伙计?我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但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目的很有可能和我们是一样的。
小胡子感觉到了压力,对方抢先一步,自己这边三个人必然要落在后面,如果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抢在对方前头,那么必然会引起矛盾。
三个人正在商议和猜测,晋普阿旺就看到刚刚才走远的人又跑了回来,不过这次球哥没有来,是他手下的伙计。
这个伙计冒着风雪蹒跚了半天,才走到小胡子他们跟前,哈出一大口像烟一般的白气。
球哥说,天气不好,路也难走,道儿太窄了,容不下那么多人。
伙计的语气明显没有球哥那么和善:你们回去吧,来回路费,我们管了。
这个伙计也不管小胡子他们是什么反应,直接伸手递过来一扎整整齐齐的钞票,估摸有万把块钱。
球哥觉得小胡子是道上的人,所以就按道上的规矩来办。
这样的情况在过去也发生过,两伙人遭遇了,势力大的那一方不愿意别人插手自己看中的生意,又不想明着破脸,略微出点血,给------------分节阅读 324对方发个彩头,让他们知难而退。
但是这么做,有一种高高在上且看不起人的意思,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宽容和施舍,但对于小胡子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的事,我做主,钱收回去。
小胡子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那个伙计的脸色顿时变了,还想再说,但小胡子摘掉了墨镜,那双微微眯起的且像蒙着一层灰雾一样的眼睛,让那个伙计不敢直视,他来回想了想,最后收了钱顺原路重新赶回去。
他们不想让咱们跟着。
晋普阿旺还没等对方走远,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按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要走到真正的目的地,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小胡子问贡觉。
至少五天,如果中间雪能停一段时间的话,估计会快一些,不过封山的季节,这样的雪一下就是很长时间。
五天......小胡子盘算了一下,时间还算充足,现在不是真正的目的地,没有必要再这个地方和球哥那些人硬拼,先跟到接近目的地的地方再说。
到那个时候,真要动手,也只能动了。
小胡子有意和球哥他们保持了一段比较长的距离,路程很长,双方差这一点距离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们又在入山口这边呆了三四个小时,在这种地方,三四个小时也走不出去太远。
这时候,小胡子他们三个就动身了,这样的天气下强行前进是一种挑战和折磨,球哥那帮人已经看不到了,不过贡觉估计,他们不会走的太远。
心里有各种顾虑,所以小胡子他们就走的很慢,一直到天黑的时候,大风雪仍在继续,他们走不动了,也不敢在黑暗的环境里摸黑前进,只能被迫停下。
如果我们走不动,他们也走不动。
贡觉对小胡子说:放心吧,他们无法甩掉我们的。
接下来两天时间里,行进的路程很有限,贡觉就说,他之前的判断估计要调整,根据他们现在的这个速度,至少要六天才能走到雪山的深处。
然而在第三天,原本不可能停下的风雪在一夜之间就完全停止了,被暴风雪肆虐了很久的群山显得分外安静。
这场风雪阻隔了大山内外,有的稍显坑洼的地方积雪一直埋到人的胸口,行走的非常困难。
我们一定要非常小心。
贡觉的脚步放的很慢,而且表情无比慎重,他告诉小胡子,大雪虽然停了,但他们的处境将更加危险,那些看似非常安静的雪山,就像一颗颗巨大的炸弹,积雪可以暂时安静的覆盖在原地,是因为一种很微妙的力量平衡,有时候一声咳嗽和跺跺脚的震动,都有可能打破这种平衡。
这种平衡一旦被打破,迎接小胡子他们的,将会是巨大的雪崩。
第一百九十章奇怪的装备我们的速度慢了,球哥他们肯定也要慢,我们至少是轻装,他们还带着装备。
小胡子心里不是那么急躁,时间还有,稳扎稳打是王道。
风雪肆虐下的群山和雪停后的群山完全就是两个样子,白色几乎笼罩了天和地,一眼望过去,就好像有人把一个个巨大的雪堆杂乱无章的堆放在大地上。
小胡子他们依然走的很慢,很小心,群山中的路比较复杂,有的地方可以绕行,有时候则必须翻越一些海拔不高的山,否则就过不去。
大风雪是在凌晨三四点钟停下来的,当小胡子他们一直走到当天中午的时候,就不得不停止前进,因为他们发现了前面的球哥的队伍。
安静的环境下,视野比风雪中清晰的更多,通过观察,小胡子终于看到了球哥队伍的全貌,他们的队伍一共有七个人,本来,球哥比小胡子要早好几个小时的路,然而,一座小山挡住了队伍的脚步,迫使他们停滞。
那是一座海拔仅仅三百米左右的小山,在高耸的群山中间仿佛一个不起眼的侏儒,但这座山是必经之路,如果要继续向前走,就必须翻越它,否则就得爬另外一座更高的山。
球哥这种老油条所带的队伍,肯定不是乌合之众,人员与装备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但是他们带着一个比较大的木头箱子,这只箱子拖住了队伍的脚步。
根据这只箱子的体积来看,小胡子觉得两个人肯定扛不动,尤其是在这种地势中,最好的办法就是拖着箱子在雪地里慢慢走。
箱子里面是什么装备,小胡子看不穿,但这必然是个一定得用的东西,否则球哥不会缺心眼死拉硬拽带着它。
小山被积雪完全覆盖住了,带着箱子的人不可能马上就爬上去,必须要有人先走一步,在积雪中清出一条可以通行且比较安全的路,后面的人才可以跟进。
小胡子他们赶到附近的时候,两个清理积雪的人走在半山腰上,他们无比小心,把积雪轻轻的拨到一旁,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开路。
剩下的人很有耐心,就呆在下面等。
一直过了很久,两个负责开路的人终于在积雪中清出了一条路,下面等待的人虽然不急躁,但显然都想抓紧时间,开路的人顺原路返回,就有人拖拽着那口木头箱子,开始朝山路上走,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三个人在前面硬拉着箱子,后面的人用撬杠帮忙,从远处看,这些人就像几只蜗牛,缓慢的爬行在山路上。
如果仅仅是几个很有素质的人行走在山路上,可能情况会好一些,但是拉着这样一口箱子,磕碰和震动都是无法避免的。
箱子在一个比较崎岖的地方被拦住了,前后的人一起努力,才把它连拉带撬的弄过去,但是还没等他们的脚步站稳,整座小山就仿佛一下子散掉了一样,山体外覆盖的雪层唰的就一片一片的冲刷下来。
从远处看,这样的小雪崩好像就那么回事,感觉不到恐怖和壮观,然而对于那几个位于雪崩中的人来说,这已经非常要命了。
走在最前面拉着箱子的三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直接被雪层给冲了下来,箱子顿时失去了控制,连着在山路上翻了几个跟头,再加上积雪的冲刷,停止不了,就那么翻滚着从山上落下来。
晋普阿旺观察的很仔细,在翻滚的过程中,箱子和坚硬的山体碰撞,直接被摔裂了一个口子。
雪崩的速度就好像一个人从楼上倒下来一盆水那么快,瞬间就把球哥的队伍给淹没了。
小胡子他们没有立即赶过去,等了一会儿,才试探着接近。
积雪全都堵到了山脚下,非常厚,被淹没的人还没有死透,挣扎着从雪堆下面拱,但不等拱出来,就被晋普阿旺和贡觉控制住。
小胡子不管这些,那口木头箱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箱子也被埋在了雪堆里,不过它从山体一侧滑落下来,埋的不深,晋普阿旺和贡觉控制着局面,小胡子独自奔向了箱子那边。
积雪几乎一下子就把他整个人给淹起来,一直到接近箱子的地方,才踩到了几块比较大的石头。
箱子被摔裂了,隐约露出里面所装的东西。
球哥倒没有完全撒谎,箱子里可能就是一些装备,不过东西不会直接塞在箱子里,箱子只是第一层,每件装备都还有独立的外壳,那些外壳是金属的,双层保护。
小胡子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对一些现代化的装备都不怎么感冒,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做活的时候有顺手的装备会方便很多,但他更相信人是一切的根本,人不行,带着再好的装备也没用。
他不认得这些装备,可能都是些仪器,一件一件,整齐的码放在木头箱子里,也分辨不出这些仪器是单独使用的,还是某个部件。
除了这些密封的装备之外,从木头箱子裂开的一条缝隙里,小胡子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木头箱子大概有两米多一点,一个差不多两米长,一米宽的金属长盒占据箱子体积的一小半。
金属长盒闪动着一种铝合金般的色泽,球哥的队伍人数不多,而且涉足的地方比较复杂,铝合金轻便结实,适合用来存放一些东西。
但小胡子干了半辈子的土活,看到一些长方形的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把它和棺材联想到一起。
对于长方形的东西,他很感兴趣,这几乎是所有土爬子的通病。
而且在这个时候,这个铝合金般的金属长盒带给小胡子的,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感觉,因为从外观上来看,它也很像一口棺材。
小胡子朝远处看了一眼,晋普阿旺还有贡觉掌握着主动,那些被埋在雪里的人只要露头,立即会被制服。
小胡子比较放心,他开始用工具把箱子裂开的部分扩大,然后取出那个铝合金的长盒。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装备部件一件件的散落出来,它们的外壳非常精密,估计里面还有防震装置,道上的一些势力和过去的老团伙完全不同了,经常能搞到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
小胡子在以前就听说过,有的人用地质队的装备来找坑,人不用下去,坑下面的种种情况都可以搞的一清二楚。
木头箱子的一面完全被拆掉了,那口铝合金的金属长盒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一个人搬动着有些吃力,小胡子把它轻轻取出来,之后一松手,金属长盒就轰然砸开了一片积雪,平躺到了地面上。
在这个过程中,小胡子已经观察到了,金属长盒的盖子和箱体交接处,有四个搭扣,这种搭扣非常结实,摔都摔不开,但只要顺着方向轻轻一扳,就可以打开盖子。
小胡子从石头上抬腿下来,想要靠近金属长盒,把它弄开看看。
不过刚一抬脚,他突然就改变了方向,而且动作变的飞快,合金管嗖的刺出来,在小胡子突然一动之后,距离他大概不到七米的地方,雪堆下骤然冒出来一个人。
但是这个人之前的轻微举动已经被小胡子察觉,当他冲出来,还没来得及举起手里的枪时,合金管前端的刀口已经逼到了他的喉结处。
球哥一下子僵在雪堆里,左手握着一把枪,只举起一半。
他的右手显然受伤了,两个手指肿的和胡萝卜一样,伸都伸不直。
他的左手显然也练过,但只要不是左撇子,左手不可能和右手一样灵活。
小胡子静静的看着球哥,其实他心里也很意外,球哥的体重起码二百斤,然而动起来根本不像个臃肿的胖子。
比你慢了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要不然,你现在已经脑袋开花了。
球哥的神情好像很镇定,并没有因为脖子上架着刀刃就瑟瑟发抖,他朝周围看了一眼,几个同伴几乎都被晋普阿旺和贡觉守株待兔一般的制服了。
球哥突然咧嘴笑了笑,扭头对小胡子说:别告诉我你在一个手机盘口上混日子,现在,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贡觉从不远处跑了过来,用绳子把球哥捆的结结实实,球哥这样的体型浪费了不少绳子,小胡子收回合金管,看看散落在雪地里的那些装备,最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让他很感兴趣的铝合金长盒上。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胡子问球哥,因为他能看得出,这个长盒的材质和其它部件不一样,里面装的,应该也是不同的东西。
我警告你!球哥原本还很镇定的神情因为小胡子的问题而瞬间变了,有些凶神恶煞:不要碰它,否则,你会后悔!第一百九十一章长盒中的东西球哥被刀子逼着,却仍然像喊着一样的吼出这句话,根本不顾及离自己喉咙仅有几厘米的锋利的刀口,小胡子停到球哥的喊话,随即就停下来,转头望着他。
小胡子并非害怕了,而是觉得这只铝合金的长盒里装的东西,好像无比的重要,否则不会让球哥产生这么激烈的反应。
现在退走,还来得及。
球哥咽了口唾沫,丢失了墨镜,让他在这样白雪茫茫的地方有些睁不开眼,他喘了一大口气,对小胡子说:你现在走,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只长盒里,是什么?小胡子问。
这些东西,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已经闯了祸!不要让错误继续下去!球哥又显得有点恼火,不过他强压情绪,缓了缓语气,劝说一般的对小胡子道:离它远一点,趁错误还有收拾的余地。
我只想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有。
小胡子不理会球哥的劝说: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会后悔的!小胡子的情绪一直很平稳,但是球哥三番五次带着威胁的口气这样大吼大叫,让小胡子有气。
他嗖的一声又刺出合金管,力量和位置拿捏的无比精准,合金管一端锋利的刀尖已经触到了球哥的喉结上。
我有什么后悔!小胡子低低的对球哥说:我可以把你们全都做掉!有谁知道是我碰了这只盒子!小胡子的强势让球哥闭上了嘴巴,他知道自己遇见了软硬不吃的人,不可能利诱,也不可能威胁。
球哥又深深叹了口气,看小胡子的目光很复杂。
与此同时,小胡子也察觉出,球哥这个人很深,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肥头大耳,如果他不想说的话,就算拿枪顶在脑门上也没有用。
小胡子不再跟球哥废话,径直走到了平躺在雪堆中的金属长盒旁,他用刀背撬开了一个搭扣,密封的箱子顿时失衡,箱盖微微的打开了一条缝隙,随着这条缝隙,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就飘散出来,小胡子和各种各样的死人打的交道太多了,他能闻的出,这是防腐剂的味道。
他们带了什么到大雪山来?小胡子突然间觉得自己之前随便的臆想好像被证实了,一口像棺材一样的金属盒子,一股浓重的防腐剂的味道。
他接着就打开了其它三个搭扣,把盒盖完整的拿了下来,金属箱子内部,有一层薄薄的聚乙烯,打开上面的聚乙烯板,是一种很特殊的塑料薄膜。
薄膜很厚,但是------------分节阅读 325隐约能看出里面包着的东西,小胡子一把就打开了几层塑料薄膜,顿时,他的目光定住了。
一具已经不像样子的尸体,静静躺在金属箱子内部。
尸体死亡的时间太久远,完全辨认不出相貌,尸体遭到过很严重的破坏,经过了修复,勉强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具尸体让小胡子感觉到熟悉,同时还伴生着强烈的疑惑。
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他马上回想到了那棵生长在地下的超级巨大的树,想到了树根处被拱塌的石室,还有被主根洞穿而过的尸体。
古老宗教的神明尸体!小胡子骤然转过头,盯着球哥,到了这个地步,他无法不把球哥的来意作为重点。
他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神明的尸体,而且不辞辛苦的把尸体运到大雪山群的深处,他要干什么?当小胡子看着球哥的时候,球哥的身子一软,瘫坐在雪堆里,他隐隐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好像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不可能暴露的秘密被别人窥探到了。
小胡子又看了一会儿,这肯定是那具已经烂的不像样子的神明的尸体。
在古老宗教的神明死去的时候,他身上的血液还未停止流动,就被放干,作为有特殊作用的神血保留下来,他的遗体被安葬,却在若干个世纪之后被他的信徒挖出来,用来种树,用来培养一支可以征服高原的强大军队。
又是若干个世纪之后,他的遗体重新被人运回了大雪山群中。
冥冥中像是有什么在安排着,创造出一个无形的轮回,从起点到终点,又从终点回到起点。
小胡子站在金属长盒旁,看着那具神明的遗体,心里生出波澜,这一具尸体,带给藏区多大的变化?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后世的很多事情都被这个古老宗教的神明所隐隐影响了,如果没有他首创的宗教,没有他留下的圣器,那么末世预言这个大事件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
过了很久,小胡子才拿起了盒盖,重新盖好,之后,他转身走到了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球哥身旁,有必要和这个大胖子再谈谈。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球哥死死盯着小胡子,说不清是怨还是惋惜:如果事情到刚才就结束,你不会受到什么牵连,但你打开了盒子,后果就很难预料了,你可能不知道,有的事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这很奇怪吗?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小胡子露出一丝不屑的笑,但心里已经不知道考虑了多少圈,不用多想,球哥这个人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和末世预言一定有关,只不过这一伙人隐藏的最深,当朝圣者人世间还有军刀团不得不浮出水面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球哥这伙人却不声不响的摸到了大雪山这里,小胡子觉得要和这样的人交谈,不抛出一些猛料是无法让对方开口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球哥认为小胡子对这件事一无所知,那么他越发不会开口,因为即便开口说了,小胡子也听不懂。
确实是不该看的东西,你看上去像是个聪明人,但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
球哥恢复了正常,事情到这地步了,把喉咙喊破也挽回不了什么,他就坐在雪堆里,摇着头对小胡子说:不要想着把我们都做掉就没事了。
这具尸体,我早就见过,还有一棵很大的树。
小胡子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球哥的表情和眼神:我不仅见过这具尸体,还知道他的身份,你告诉我,只不过又看了这尸体一眼,有什么不该?你......在开玩笑。
球哥的表情一下子就呆住了,尽管他很想掩饰,但那种震惊却掩饰不住,他哆嗦着脸上的肥肉,勉强笑了笑:别唬我,我不是让唬大的。
有一个很古老的宗教。
小胡子凑到球哥脸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是古老宗教创教神明的尸体。
球哥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他看着小胡子,就好像看着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怪物一样,虽然被埋在雪堆里,但球哥脸上的冷汗还是忍不住一滴一滴的顺着头发落下来。
球哥不再说话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脚下的雪,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小胡子,过了好半天,他才定了定神,对小胡子说:单独谈谈?可以。
小胡子并不避讳贡觉,但是为了让球哥安心,他还是要贡觉暂时到晋普阿旺那边去。
你够狠,不过我说句实话,要不是遇见这场倒霉的小雪崩,你一点便宜也讨不到。
球哥等贡觉走了之后,就朝那边看了一眼,用带着埋怨的口气对小胡子说。
其余六个被埋在雪堆里的人都找到了,球哥说的不错,他带的人不算多,但都很精干,如果不是遭遇了雪崩,小胡子就算再厉害,也无法从他们手里夺走箱子。
小胡子不否认球哥的话,不说别人,单说一身肥膘的球哥,如果不是被雪给埋了,估计很难收拾。
说点你该说的吧,我不会受你的威胁,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替谁做事,和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该知道的事。
你记住,我们俩是在谈话,不是逼问,所以我和你,应该是在同一个位置上,平等的,谁也不欠谁。
球哥很贼,被绑的和一个五花肉大粽子一样,还朝自己脸上贴金:我知道一些事,你知道一些事,我们不要问的太多,就事论事来谈话,否则,一旦问道对方的软肋上,就没法谈下去了。
可以。
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球哥的小眼睛不停的闪烁,说着话还察言观色。
这个人确实很贼,精明,说句话还不说瓷实,在试探小胡子。
我知道的,不比你知道的少,你想交换点有用的信息,就先拿硬料出来。
我得告诉你,说白了,要是你问我的话我没法回答,那么就是真没法回答,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所以,我不会撒谎,但也不能保证有问有答。
我想知道,为什么要带着这具尸体来这里。
球哥没有马上回答,显然是在思考,考虑着能不能对小胡子说这些,不过在小胡子说出见过那具尸体并且知道其身份的时候,球哥就不像之前那么抵触了。
这个事,可以简单说说,不过我不能保证我说的,你能听得懂。
第一百九十二章怪事只要你说,我一定听得懂。
小胡子对于末世预言的内情知道的已经很多,除非球哥抛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话题,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听不懂。
在说这个之前,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搅合到这事里面来?球哥虽然失去了所有的主动,但仍然有些心不甘,他可以说出一些关于大雪山的情况,却不想亏本,一定要套小胡子的话出来。
不要忘记刚才你自己说过的话,到了我该说的时候,会说。
好,别的我可以不问,但你得答应一件事。
球哥郑重其事的说:你可能有点本事,看得出身手也非常不错,不过我警告你,这件事不是谁想插手就插手的,一些结果你根本承担不起,所以,我可以以讲故事的方式对你说这些,在听完之后,你必须走,离开西藏。
你吓不到我。
我只找一件东西,如果大雪山这里没有的话,我可以放弃。
一听到小胡子在寻找一件东西,球哥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再次紧张起来,他艰难的朝前探了探身子,张口问道:你要找什么?你知道宝珠喇嘛的事?宝珠喇嘛?小胡子怔了怔,不过随即想到,两个人估计是想岔了。
但是从球哥嘴里冒出来的这个名字,让小胡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真的没有听说过?球哥观察了小胡子半天,但是他从小胡子那双眼睛和表情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然后又开始思考,估计是在考虑该怎么样把事情讲述给小胡子听。
球哥其实不是个能吃亏的人,而且很精明,他之所以告诉小胡子关于大雪山的事情,是因为在这里事发的时候,有不止一个知情者,不仅知情者比较多,而且信息直接传递到北京之后,在那边也引起了一些暗地里的轰动,在某些部门的高层中,这件事被当做奇闻传来传去,甚至传到了部分家属耳朵里,虽然事后某些部门意识到事情的重要,勒令讨论这些,不过还是传了出去。
有的人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
正因为这个原因,球哥才会说这些,他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不过能说的就这么多,也当是在特殊情况下对小胡子的变相的妥协还有拉拢。
如果小胡子有心,也舍得花钱,摸对门路之后,肯定能打听到这些。
大雪山这里的事情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被首次发现的,后来,一个民间的驴友团队组织了一次规模不大的探险,时间不算久,大概就是大半年之前,当时雪山群的自然环境比现在好,所以探险队没有遭遇太大的波折就深入到了雪山群的内部。
关于雪山群内部的情况,并不重要,和其余藏区的雪山群没多大的区别,但是探险队的目的地却是一个让人感觉很吃惊的地方,那是一座大山的山脚下,估计有一块面积在四千到五千平米的区域,这里没有植被,也没有其它东西,然而,探险队却被阻挡在这里,怎么过都过不去。
你能想象到过不去这个概念吗?球哥比划了一下,说:你面前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但是你只要往前走一步,马上就会遭到一股无形力量的猛烈冲击。
最初试探前进的几个驴友非常惨,整个人几乎像是炮弹一样被推了出来,幸好没有受太重的伤。
民间组织不可能像正规的军事化单位一样令行禁止,他们也没有什么掉皮掉肉不掉队的概念,其余的人害怕了,因为始终琢磨不透那种力量的来源。
不过他们发现,只有这一片大概四五千平方米的地域是雷区,只要不随意涉足进去,情况还是比较安全的,这些人进行了大概两天时间的观察,就在当天夜里,他们都被震惊了。
四五千平方米的一片区域,在夜间猛然就灯火通明,不知道光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种感觉,很像是从一大块黑暗的世界里猛然进入了灯火璀璨的大都市一角,那一团光亮把四五千平方米的区域完全照亮。
紧接着,探险队的人先后都听到了一阵嘈杂声,不怎么清楚,但每个人都能听得到。
这些声音比较奇怪,比如说,两个人同时听到一声枪响,那么他们的判断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不可能一个人说是枪声,另一个说是狗叫。
然后在这些人身上,这样的情况确实发生了,每个人对这阵声音都又不同的判断,有的人说是听到了一群人在交谈,有的人则说是一种好像来自古部落的祭神吟唱,还有的人说,那是一种类似于杂乱信号的声音。
总之,对于这个地方,探险队没有任何收获,最初的消息可能就是从他们其中某些人的嘴里泄露出去的。
其实,这种事情说怪不怪,因为全国各地每年发生的怪事不是一件两件,如果不是很特殊的情况,闹腾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但是探险队所遇到的情况却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们很感兴趣,几乎就是在得到信息之后立即就赶到了这里。
什么人赶过来了?小胡子插口问道。
你答应过的,我不能说的,你也不要问。
球哥很认真的对小胡子说:有的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知道,你会安全,如果知道了,估计有人就不能容你了。
小胡子没反驳,因为他急于想知道后面的情况。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人是谁,你只要知道这些人的老板很有势力就可以了。
你也是替这个老板做事的?可以这么说吧。
人是地球的主人,但是他们不管发展到何等地步,都不可能完全掌控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这些人赶到雪山群之后,也被阻住了,民间的探险队肯定无法和这些人相比,无论是装备还是素质。
球哥说,这些人动用了一些很先进的仪器,但是都无法摆脱那种无形力量的侵袭。
真正的雷区,谁都过不去。
当时我不在场,不过听人说过,当时他们为了试探,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朝那里连着打了一梭子子弹,你猜怎么着?球哥咂咂嘴巴:子弹和爆米花一样弹了回来。
这些人对这里的勘察不可能像球哥说的那么简单,只打一梭子子弹就完事,不过具体的过程,球哥推说不知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也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光,听到了嘈杂且不知来自何处的声响,对于这些,依然没有任何解释。
在当时,谁都说不清楚这片地方究竟拥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但球哥背后的老板却对这件事无比的热衷,不惜花费任何代价,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
就是在这个老板的推动下,事情一步步的规模化,而且影响越来越大。
为了达到目的,老板不得已对其它一些人或多或少的交了点底,希望得到他们的配合。
道上的龙头里面,有寥寥两三个知道这些,他们收到了邀请,但都表示不愿意配合。
为什么会找这些人?小胡子开始纳闷,按照球哥所讲述的,他背后的老板绝对要比雷英雄这样的龙头还有本事,他需要道上势力的配合?但是一转念,小胡子就立即醒悟到,老板需要的,不是人和钱,而是信息。
道上的龙头们能提供什么样的信息?这根本就不用问,小胡子想的出来,老板所寻找的龙头,肯定是当时盘龙山一役之后幸存下来的那几个,他们知道铜牌大事件的一些内情。
没错,绝对没------------分节阅读 326错,这个老板的目标直接从铜牌大事件转到了藏区,转到了末世预言事件上。
不过,从盘龙山侥幸活下来的几个龙头胆子都寒了,和雷英雄一样,能不插手的杂事就尽力不插手。
铜牌大事件让这些人精一般的龙头彻底醒悟了,什么长生,那是不存在的,好好的活完现在这一辈子,才是每个人应该做的事。
老板的行动没有因为这些龙头的拒绝而停止,他确实很有本事,把这个事情扩大化了,到了最后,带动了某些藏区宗教势力的参与,一个名叫宝珠的老喇嘛被请了出来。
这个人并不出名,但是他非常厉害。
球哥对小胡子解释,并不是每座寺庙中的活佛上师才是最精通佛法的人,有一些默默无闻的老喇嘛,貌不惊人,但拥有超凡的神通。
你知道天眼通吗?知道一点。
你要知道的话就好解释了。
球哥说:这个老喇嘛,据说拥有天眼通。
第一百九十三章怪事的根源他是天眼通?小胡子听完就表示怀疑。
天眼通是佛教中对一种特殊视觉能力的称呼,小胡子知道这个,却不信,以他的生活和经历来说,他不可能是个什么都信的糊涂蛋。
尽管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非常多的解释不清楚的怪事,但一个人到了任何时候,无论是说谎还是听别人撒谎,心理都要有个底线。
是不是天眼通,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没有亲眼见过这个老喇嘛。
球哥道:根据我的分析和猜测,可能天眼通之类的说法是被夸大了,但,这个老喇嘛肯定天赋异禀,有其他人所没有的长处。
宝珠老喇嘛是那种精通佛法,一辈子潜修的低调僧人,他的一些长处,本来只在藏区流传,但是发生这件事请他出来之后,就传的广了。
当时据说有一个重要人物的老母亲,一辈子潜心向佛,很想把老喇嘛请过去。
但是老太婆未能如愿以偿,因为宝珠老喇嘛没能走出大雪山,他以一种很奇特而且很罕见的方式留在了这里。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能说的事,肯定都是实话,抛开这个老喇嘛是不是天眼通的问题,他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是吗?小胡子淡淡的回了一句,随着球哥的讲述,小胡子的思维不得不分出来一部分,考虑另一个问题。
他知道球哥不是大嘴巴,本来也不想过多的过问球哥的背景,问他是在替那个老板做事。
但讲述到这里,小胡子就很迷惑,因为球哥讲的事情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背后那个老板的背景确实有点吓人。
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铜牌大事件中默默无闻?他肯定是顺着铜牌大事件里的些许线索把目光转移到藏区的。
这种人不会一直隐伏着,至少在铜牌大事件落下帷幕的时候一定会出现。
小胡子在猜测着球哥背后老板,球哥看不出小胡子在想什么,顿了顿就接着讲了下去。
跟随宝珠老喇嘛一起来到雪山的,是一支专业化很高的队伍,老板的意思,是想通过宝珠老喇嘛先弄清楚那片区域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然后利用专业队伍在短时间内想出解决的办法。
宝珠老喇嘛在平时也很低调,他不善言辞,只在自己该出场的时候才走到了前面。
一些实地勘探过的队伍成员告诉老喇嘛,那个地方不能靠近,也根本没办法过去。
这时候正是白天,老喇嘛站在距离那片地域大概有二三十米的地方看,但是看了一会儿,他说太远了,自己看不到。
为了看的更清楚些,老喇嘛一步一步的靠近这片区域,对于一些普通人来说,他们能感应到的,只有那股怎么都无法突破的无形力量,然而对宝珠老喇嘛来说,他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的压力仿佛更大。
等他一步一步走到这片区域的边缘时,跟随着他前进的两个队伍成员顿时发现,老喇嘛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淌血。
眼睛里流着血的老喇嘛仿佛没有痛楚,很顽强的站在原地朝这片区域的深处观察着。
最后,老喇嘛带着两个人重新回来了,他眼睛里的血迹还没有干,对领头的人说,他只看到了一个洞。
领头的人是带着老板的嘱托而来的,所以很想一次性就把问题解决,他试探着问老喇嘛,能否再加加油,看的更清楚些。
宝珠老喇嘛没有说话,低头默默的擦拭眼角的血迹,可能也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本来队伍里其他人也没有察觉出老喇嘛有什么不正常,但是在答应了领队的请求之后,老喇嘛就坐在地上开始写信。
信一共有两封,一封寄往哲蚌寺,另一封则寄往藏南一个不出名的小寺庙。
信写好之后,宝珠老喇嘛要领队派人把信给送出去。
领队有点迟疑,搞不懂老喇嘛要做什么。
老喇嘛不多解释,信写好之后就独自盘坐在无人的角落里。
不过在几个小时之后,领队终于明白老喇嘛干嘛要这样。
老喇嘛独自盘坐,其实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他在第一次靠近那片区域的时候,就感觉有一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在影响干扰他的观察,这种东西带来的不仅仅是干扰,而且还有物理性的伤害,流血的双眼就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老喇嘛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干扰比较薄弱的时机继续观察。
入夜之后,那片区域里又猛然亮起了非常亮的光,光亮刺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盘坐不动的宝珠老喇嘛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立即翻身站起来,快步朝着光亮处走去。
在他身旁,始终有两个队伍里的人陪同,也负责记录老喇嘛的原话以及现场的情况。
后来有人猜测,老喇嘛之所以在这个时间突然靠近了区域,可能是他感应到那股无形的干扰力量减弱了。
宝珠老喇嘛一辈子都生活在藏区,生活在自己的寺庙里,很少和外界接触,所以几乎不会说多少汉语,他找旁边的人要了纸笔,然后就在那片耀眼的光亮中,眯着自己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
当时的光亮几乎吞没了一切,看了片刻,宝珠老喇嘛感觉这个距离还是不合适,于是又朝前走了几步,两个陪同的人员慌了,连忙招呼老喇嘛回来,但老喇嘛充耳不闻,仿佛听不到身后人的召唤。
这两个人知道宝珠老喇嘛的分量,而且他这么大年纪了,不能遭受到任何意外,所以硬着头皮就冲过去拉他。
宝珠老喇嘛就站在警戒线只有一米左右的地方,只要再跨出一步,绝对会被那种无形的力量像炮弹一样的推出来。
两个人冲过去,一人拉着老喇嘛的一片衣角就朝回拖,但是年老体衰的老喇嘛此刻沉重的像一座山,怎么拉都拉不动。
耀眼的光亮,杂乱的噪音,在此刻交织成了一片,宝珠老喇嘛对别的东西视而不见,一个劲儿的朝光亮最深处眺望。
两个陪同的人员拉不动他,也不敢独自返回,就僵持在原地,他们问话,宝珠老喇嘛就做了一个不要打扰他的手势。
一直过了可能有大概十分钟左右,也是光亮区域内噪音达到顶点的时候,沉默不语的宝珠老喇嘛突然就开始说话,说的是藏语,两个陪同人员的藏语水平有限,而且宝珠老喇嘛吐字的速度非常快,他们听不懂,不过好在当时准备非常充分,这些话都被原封不动的录制下来。
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宝珠老喇嘛用手里的纸笔开始画画,他可能是像用一种比语言更直观的方式来记载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他一边说话,一边画画,这个过程持续了可能六七分钟。
两个陪同人员心里的慌乱顿时被喜悦冲淡了,他们看得出,宝珠老喇嘛一定有了重要的发现。
当宝珠老喇嘛把画画完的时候,那片区域里通明的亮光瞬间就黯淡下来,星光重新覆盖了大雪山群。
宝珠老喇嘛急匆匆的把手里画着图案的纸交给身边的人。
两个陪同人员觉得任务完成了,而且他们发现,老喇嘛经过这次观察,有虚脱的迹象,连忙就扶住他,对他说要立即回去。
老喇嘛挣脱了他们,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两个人能听的懂。
宝珠老喇嘛说,他已经回不去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喇嘛示意他们马上离开,他自己则重新盘坐在了原地,在两个陪同人员惊愕的目光中,宝珠老喇嘛盘坐着的身躯竟然瞬间光化了,血肉,骨骼,毛发,身体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一道闪烁的光,朝着头顶的星空遁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颗流星,以相反的方向从地面飞向了天空。
光芒拖着一条光尾,如同一道跨过天际的彩虹。
虹化?小胡子问。
当时我不在场,真说不清楚,不过根据现场人的描述,可能就是吧。
球哥撇了撇嘴巴:之前我一直认为这种事儿纯属人瞎编臆想出来的,但在这片土地上,发生任何事情好像都有成立的理由。
这一道虹光带走了宝珠老喇嘛的一切,光芒遁入长空之后,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两个陪同人员目瞪口呆,直到远处的人大声小叫的催促了很多遍之后,他们才像大梦初醒一样,匆匆忙忙回到原地。
这两个队伍里的成员不能说没有见识,但是刚才发生的事让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手里那张宝珠老喇嘛留下的纸,他们会觉得是在做梦。
当这张画着画的纸交到领队手里的时候,领队才骤然想起老喇嘛留下的两封信。
那不是信,而是遗书,在老喇嘛答应了领队要求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所有的人立即分开行动,一部分人清理现场,另一部分人则[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宝珠老喇嘛临死前的录音,还有那张画着画的纸。
第一百九十四章密码事发现场实在没有什么好清理的,所以任务的重点是辨别宝珠老喇嘛临死前留下的那段话以及纸上的画。
老喇嘛为了能让其他人尽力理解自己想要描述的东西,所以不论录音还是画,都非常直观,在场精通藏语的人听过两遍录音之后,就完整的把它翻译成了汉语。
他的话,还有画,其实想表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球哥道:结合起来分析,宝珠老喇嘛所看到的一切可以绝大部分的还愿出来。
宝珠老喇嘛留下的话是这样的:有一个漆黑的洞穴,就在大山的脚下,在洞穴的正中,有一块六角形的东西,它在发光,发声,我可能看到了一个人坐在上面,我却不能完全肯定,只是可能。
同样,我也不敢肯定这个奇怪的地方是不是六角形东西造成的,我能看到的只有这个东西。
这就是宝珠老喇嘛的原话,至于那幅画,我没有原件,只看过一次。
他画的,也是一个六角形的东西。
球哥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说:画面中的六角形东西上,有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人影,因为连宝珠老喇嘛自己都分辨不出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所以这就是个模糊的影子,分辨不出对方的性别年龄,更不要说具体的身材相貌了。
这些都是宝珠老喇嘛传递信息的唯一方式,当时的情况紧迫,他来不及说的太多,不过还是尽全力给别人留下了宝贵的资料,根据画面上六角形东西以及人影的比例,这个六角形的东西大概有五米到六米那么长。
事情大概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球哥就嘘了口气,表示自己的讲述结束了。
宝珠老喇嘛的死亡引起了当地一些人的猜疑和不满,不过最终还是以温和的方式压制下来,而且背后的老板没有因为老喇嘛的死而产生任何退缩,反而更有兴趣。
在宝珠老喇嘛死去之后一段时间里,老板的行动停滞了,不过并非真正的停滞,而是在做周密的准备。
球哥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派到这里来的。
我很想知道。
小胡子回头看了看仍然静静躺在雪地中的那只棺材一般的铝合金盒子:这具尸体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为什么要把它带到雪山来?尸体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这个我确实不知道,这是老板亲自主持的行动,我没有参与,不过找到尸体的过程很曲折,而且引起了一些麻烦。
球哥摇了摇头,说:至于后面一个问题,在我不能回答的范畴之内,所以,很抱歉。
小胡子并没有马上追问球哥什么,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球哥,但是再次开始了非常快速的思考,他回味球哥讲述中的每一句话,同时还在分析这些话里有没有虚假的成分或者破绽。
我说兄弟,该说的话都说了,你是不是也履行一下承诺,先把我给放了,然后说点有用的情况?说着,球哥就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表情非常轻松,嘻嘻哈哈说笑般的跟小胡子讨价还价,但是他只扭动了一下身体,小胡子手中的合金管就闪电一般的重新逼到了他的喉咙前。
这是干什么?球哥不敢再动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面前这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是个思维谨慎且行事果断的人,而且最要命的是,小胡子胆子很大,不管球哥说过什么威胁的话,但是到了必要的时候,该下狠手,小胡子绝对不会心软。
我再问你一遍,宝珠老喇嘛临死前留下的话。
小胡子的眼睛和他的武器一样冰冷。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了吗?球哥哆嗦了一下,朝后缩了缩,想让刀刃离自己的脖子更远一些。
你没有说完。
小胡子根本没有亲耳听过关于大雪山以及宝珠老喇嘛的事情,但是他从球哥一行人的装备以及举------------分节阅读 327动来分析,就得出一个结论,宝珠老喇嘛临死之前留下的信息,肯定不止那么一点,这些人的后续行动,很可能完全是根据老喇嘛留下的重要信息为指导的。
否则的话,那么一个奇怪而且超脱常理的地方,在短时间内无法找到破解的办法。
更重要的是,他们把那具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重新带回大雪山群深处,是个非常反常的事,如果不是得到了重要的提示,他们不会这么做。
兄弟,我该怎么说,你才相信呢?球哥苦笑了一下,做出一个很无奈也很无助的表情:我们这些人的命都在你手里捏着,我答应说实话,就会说实话。
小胡子根本就不理会球哥的辩解,任由对方嘚吧,直到球哥说的累了,小胡子才招呼不远处的贡觉,他想搜球哥。
果然,球哥表现出愤慨和极力的反抗,然而被锋利的刀刃架着脖子,他怎么反抗都显得很无力。
小胡子就拿着刀逼住球哥,贡觉一点点的搜身,球哥太胖了,穿的衣服厚而臃肿。
到了最后,贡觉干脆一件一件脱掉球哥身上的衣服,来回仔细的搜。
这不仅是搜身,而且是一种折磨,在这种气温下,球哥就穿着单薄的衣服被刀子逼着,但是他的嘴巴很硬,开始的时候在挣扎,慢慢的就不说话了,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小胡子。
贡觉搜查的很仔细,把几乎所有的衣服全部都翻了一遍,然后悄悄的对小胡子摇摇头,表示没有收获。
球哥这帮人做事很仔细,身上除了一些必需品,没有其它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然而小胡子并未灰心,他看着球哥,看了很久。
球哥一身肥膘因为寒冷而不停的颤动着,看了大概好几分钟,小胡子突然就让贡觉拿着刀子,他两步走到了球哥身旁。
他的动作很快,球哥虽然反应也很快,但被刀子逼着,动都动不了,小胡子已经看的非常细致了,这时候直接就伸手在球哥的胸口前按了一下。
这一按,果然就发现了一点异常。
球哥的衣服是贴身的,但是小胡子触手就按到了一块和信用卡一样的硬卡片。
这张卡片被缝在球哥的衣服里面,如果观察的不仔细,即便球哥把衣服全脱了,也找不到这张卡片。
住手!球哥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就抓住小胡子的手。
但是他一动,拿着刀子的贡觉就轻轻朝前一推。
这张卡片仿佛对球哥来说和生命一样重要,他没有躲闪,死死的抓着小胡子的手,任由锋利的刀刃在脖子上留下一道不深的伤害。
天气太冷了,鲜血刚刚流下来就凝固在身体上,球哥和小胡子僵持了半分钟。
小胡子的眼睛更冷,他抖了抖自己的手:杀了你,我一样能拿到这东西!不知道是真正认清了眼前的形势,还是被小胡子冰冷的目光所震慑,球哥终于老实了,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他的表情是真正的对大势已去的感叹,但是同时,他对小胡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次,你的错已经不可原谅了。
小胡子肯定不会被他吓住,用刀子一挑,就从球哥的衣服夹层中取出了一张和信用卡一样的黑色卡片。
这张卡片上完全没有任何字迹,就像是被墨水浸泡过一样,小胡子在卡片的一面上发现了一层磨砂质的东西,他轻轻用手指一刮,这层磨砂质的东西随即就被划了一道,露出了一排不完整的白色的数字。
小胡子把这些磨砂质的东西全部都刮掉,卡片上的数字一共有三排,每排都有六个。
尽管球哥已经有些屈服了,但是当小胡子做这些的时候,他还是显得非常紧张。
这些数字,你也没有看过,是不是。
小胡子推敲的出来,卡片上的数字是密封的,在没有到达目的地之前,可能球哥也不能擅自打开偷看。
这毫无疑问的说明,这些数字很重要。
这些数字代表了什么?你想做个明白鬼是吗?球哥的嘴唇都冻青了,贡觉把衣服又一件一件的给他披上。
看着球哥的样子,大概是要顽抗到底,死都不肯说出数字的含义或者用途。
你不想说就不用说,我可以毁掉这张卡片。
小胡子用刀子在卡片上刮了一下,那三排小小的数字就瞬间模糊了一片,以小胡子的记忆力,即便毁掉卡片,也能够清清楚楚的把十八个数字给记下来。
他很明白,连球哥都不能擅自提前打开的数字,一定有重要的意义,球哥不敢让这些数字销毁,否则他自己回去都交不了差。
小胡子的刀子慢慢刮着,这是一场心理上的斗争,球哥脸上的肉随着小胡子的刀子划动而颤抖,仿佛刮在卡片上的每一刀都刮在自己的身上。
好了!住手!算你赢了!球哥突然就大喊了一声,他不能让这些数字从自己手里丢失:不要毁掉卡片!告诉我,这些数字的意义。
是密码!球哥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说:密码!第一百九十五章钥匙球哥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被小胡子捏住软肋逼得没有办法。
小胡子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给对方任何思考的时间,紧跟着就问道:什么密码?刚才我就说过了,有的事儿,还是不知道为好,如果你知道了,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不要拖延时间,你自己的处境,你心里清楚。
小胡子抬头看了球哥一眼:你是否说谎,我能看的出来。
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球哥指了指不远处散落在雪堆里的那些分包运来的装备,道:那几个小箱子,是一整套拆开之后的设备,设备是由微机控制的,卡片上的数字,是启动设备的密码,没有正确的密码,设备就没有用。
宝珠老喇嘛死去之前,说的话到底还有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把尸体运到大雪山来?我得承认,你的眼睛很毒,瞒不过你。
球哥突然就镇定下来,把那些负面情绪一下子扫清了,他盘腿在原地一坐,说:宝珠老喇嘛死去之前说的话,确实有隐瞒你的一部分。
球哥所隐瞒小胡子的,是老喇嘛临死时说的很少一部分话,但这很少一部分话,却是最为重要的。
这些话也在当时的录音里,被人翻译[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了出来。
宝珠老喇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眼睛看到了什么,就说出了什么,如果不是球哥恶意作假的话,这些话应该很可信。
宝珠老喇嘛说的这句话是这样的:这一片强大的壁垒,是坐在六角形东西上的人,用自己的鲜血浇铸出来的,无人能够突破。
这次不瞒你,这就是原话。
小胡子在想,这句话带给队伍的启迪是什么?这片奇怪的区域肯定不是刚刚产生的,宝珠老喇嘛看到的,自然也不是实景,这很可能是一种臆想,也很可能是由实物而产生的幻象。
一些幻象,有多大的可信度?小胡子说不清楚,但是这句话中又提到了鲜血。
在冰城附近,古老宗教的发祥地,鲜血这个词显得尤为敏感。
从这句话里,你们得到了什么启发?小胡子又问道,他感觉,球哥这些人把神明的遗体运回大雪山,很可能是和宝珠老喇嘛留下的这句话有关系。
你的思维很慎密,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得到线索,受过专业的训练?不要用这种方式试图让我放松警惕,除了说实话,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球哥讪讪的笑了笑,点头承认,队伍确实很看重这句臆想般的话,可以说,后面的行动完全就是以这句话为主线而开展的。
但是对于如果理解这句话,球哥知道的不多,他不是具体的专家。
这片区域,很可能存在一个奇怪的力场,这种力场是我们完全没有接触并且无法理解和解释的,它和现在的一些物理学定律相互冲突,事情发生之后,有人想办法就此征询过某个物理学权威的意见,对方就说了一句话,说这是胡扯八道。
球哥朝雪山的深处指了指:不过,当时直接接触这些的人没有放弃,锲而不舍的研究着。
这个奇怪的力场被称为壁垒,一点都没错,它几乎没有破绽,不可突破。
但是球哥背后那个能力极其巨大的老板动用了难以想象的资源,在搞这件事。
你能明白吗?现在的一些现象,我们觉得奇怪,而且觉得无法解释,这并不代表现象本身不合理,只能说我们太落后了。
就好比你拿着人民币回古代买东西,人家会抽你耳刮子。
具体的研发过程,球哥也不知道,这不是他的专长。
但是在老板动用巨大资源攻坚之后,这个奇怪的地方竟然真的被搞出了部分结果。
你一直在问,为什么要把那具尸体带到大雪山来,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怎么说呢。
球哥想了想,道:简单点说吧,它是一把钥匙。
钥匙?钥匙,用来打开一把锁,很奇怪的锁,你绝对没有听说过。
你完全可以直白点说。
这把锁就是那个奇怪区域的锁,打开它,我们就可以进去,可以亲眼看到里面隐藏的东西。
球哥眨巴了几下眼睛,道:但是你不要指望我说出什么理论性的东西,因为这个我也不懂,我只是照搬别人的原话,那片区域完全是密闭的,谁都进不去,只有锁,是个缺口,那种锁没有固定的名称,不过根据它的特性,可以称呼它为基因锁。
这种锁确实闻所未闻,打开这把锁的方式如果能成为一个单独的研究课题的话,那么基因就是这个课题的基础理论和依托。
老板所找到的研究人员完全是顺着这条线在研究的,他们无法解释这种锁形成的原理,而且研究的时间可能会很长,但是老板很急,不断的催促,最后,研究人员就被迫拿出了一套还不成熟的方案。
这个老板所掌握的并非一条线,同时还有其它几条线在运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和根据,那具用来种树的神明的遗体,就成为了这套解决方案的中心。
由此可见,这个老板知道的事情,远比小胡子想象的要多的多。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都是实话。
球哥道:因为这套方案是不成熟的,所以成功的几率可能是零,我们这几个人,只是探路的先遣队。
你知道这些设备是怎么操作的,对不对。
小胡子晃了晃手里的卡片:只要有密码在,你就能启动它。
是这样。
球哥迟疑的看看小胡子:你要干什么?带我去看看,我不干涉你的行动,如果那片区域里没有我要找的东西,所有的收获都归你,让你可以回去交差。
你在开玩笑吗?球哥苦笑了一下:你要找的,难道不是那个六角形的东西?不是,我不需要它。
小胡子的话让球哥有些精神振奋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这至少能说明双方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他们需要的,不是同一件东西。
我已经说了很多了,你也应该说一些事情了吧?这个等回头再说。
小胡子现在所想的,是怎么样安全的到达雪山的深处,球哥这帮人明显都不是庸手,一旦放他们脱困,后果就很难预料,他得想一个比较周全的办法。
接下来,小胡子做了相应的安排,他把球哥手下那些人全集中到一块儿,绑在一起,只挑出那个跟球哥回山口的伙计,然后,小胡子亲自看管这些人,他让晋普阿旺贡觉带着这个伙计,把那些散乱的装备一点点的运过眼前这座山。
三个人肯定拖不动箱子,所以只能像蚂蚁一样分步骤搬运。
我真是服了你了。
球哥又被绑的和粽子一样,无奈的看着让晋普阿旺和贡觉同时监视的伙计干活。
他们一直干到天黑还没有干完,入夜之后,搬运就停止了,三个人轮流守夜,熬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正常的搬运照常进行,又干到了当天中午,所有的东西才被运过了这座小山。
小胡子又做了分工,贡觉比较细致而且谨慎,留下来看管俘虏,小胡子晋普阿旺则带着球哥和另一个伙计,他们要进入雪山的深处,接近那个奇怪的区域。
这一路走的很不容易,不仅东西沉重,而且还要时刻提放球哥。
球哥和那个伙计身上的武器都被搜走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很老实,在中途的时候,小胡子察觉到球哥的举动有点异常,这丝异常不显眼,小胡子察觉之后不动声色,一直到球哥的举动升级时,他才突然喝令停止,用枪顶住了球哥的后脑。
球哥露出一个很无辜而且很茫然的的表情,小胡子让晋普阿旺看住两个人,然后蹲下身,在球哥的双脚上下不住的打量。
球哥站着没动,但是一滴冷汗顺着帽子的边缘就流了下来。
小胡子不由分说,直接就扒下了球哥脚上的登山靴,入手之后,小胡子就觉得右脚的靴子很沉。
最后,小胡子发现,这是一只被改装过的登山靴,鞋底那一层里面有精巧的触发装置,如果机会合适,球哥可以一下子激发鞋子里藏着的四颗子弹。
下一次,你可能就要光着脚走雪路了。
小胡子取出了四颗子弹,把靴子还给了球哥。
你到底是什么人?球哥的一张胖脸顿时有点挂不住。
老实走,对你没有坏处。
球哥他们带来的路线图是经过几次勘测的,最快也最平稳的一条路,但四个人带着这么多东西,行动的速度比蜗牛快点也有限,小胡子担心单独留在外面的贡觉,所以埋着头走。
如果轻装的话,------------分节阅读 328这条路大概两天就可以走到,但小胡子他们足足用了多出一倍的时间,才接近了目的地。
第一百九十六章神明走出的洞确实,在茫茫的大雪山深处,目的地周围的环境并不出奇,但是因为这片地域从根本上来说有着很多蹊跷,所以只要接近了这里就不难辨认。
非常清晰的一点就是,整片群山都被白雪覆盖了,只有这四五千平方米的区域内,没有一点点雪的痕迹,像是被人细心的清扫过一样。
最后这一段路还算是好的,四个人生拉硬拽,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弄了过来。
球哥嘘了口气,斜眼看看小胡子,示意已经到了地方。
小胡子首次来到这里,但是除了这片区域没有覆盖雪之外,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我们不要靠的太近,对这里的情况,想了解的话其实不难。
在这片区域的外围,人为的摆起了几块很显眼的大石头,这是一个警戒点,如果冒然越过的话,可能就会遭到不明力量的打击。
球哥随手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然后用力朝前方扔了过去。
石头划出一道抛物线,但是在它飞过了警戒点之后,就像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给挡了回来,而且受到了相应的反作用力,飞行的速度比球哥抛出去的速度还快,一直飞出去很远,才应声落地。
看到了吧,如果是一个人想闯进去,他会像那块石头一样倒飞出来。
用你带来的设备试试吧。
球哥既然能被派到这里,说明之前他肯定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最起码在这些设备的应用上烂熟于胸。
在小胡子面前,球哥想装也装不了,稍稍停了一会儿,就开始拆那些设备部件的外包装。
部件大概有六七个比较大的部分,组合在一起之后,就是一个带着屏幕并且有很多按键的如同控制枢纽一般的东西。
紧接着,球哥招呼他们把那个铝合金的长盒子给抬到了前面,他打开盖子之后,在盒子内部安装了两个说不出名的东西,又在铝合金长盒的四个角上安装了滚轮。
在之前,专业领域中还没有基因锁这个概念,但是它的原理却不复杂,大概和指纹锁以及视网膜锁大同小异,然而关于这方面的基础理论还没有成型,相对的破解方式也只是一些不能完全靠谱的想象化的理论条框。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保证一定可以成功,可以平安无事的进入这片区域内。
我们做一下准备。
球哥对其他三个人,尤其对小胡子加重了语气:前面的事儿,算我栽了,我也认了,不过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信守你的承诺,如果真可以进去的话,不要乱拿里面的东西。
我可以保证。
小胡子只对事情本身感兴趣,如果这里没有圣器的话,那么他不会染指其它东西。
球哥从小胡子那里要走了印着密码的黑卡片,然后开始独立操作,主机与铝合金长盒内安装的两个东西有直接联系,随着复杂的操作,长盒下面的四个滚轮慢慢滚动,就这样一点点的朝着那片区域滑过去。
快要到见真章的时候了!球哥紧张的盯着慢慢滑动的长盒,他们距离那片区域本来就不远,虽然盒子滚动的很慢,但在大概七八分钟之后,已经离那片区域的警戒点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
这个时候,球哥就离开了那些设备,让其自动运行,他抓着一个背包,直接就冲到了长盒的后面,小胡子给晋普阿旺使了个眼色,让他盯住剩下的一个伙计,自己则跟住球哥。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奇迹,可能也是科学领域一项重大的发现和突破,当铝合金长盒滑动到了那片区域的边缘时,就好像一把正确的钥匙打开了应该打开的门,很安静,无声无息。
但无论小胡子还是球哥都明白,这个安静的过程背后是很复杂的,因为这是人第一次打开这样的锁。
过程远比之前预想的要平静许多,没有任何剧烈的响动和变化,但是在铝合金长盒接触到那片区域的同时,空气中好像升腾起一片很淡的血色,血色出现的快,消退的更快,紧接着,长盒子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滞一般,突破了那片谁都进不去的无形壁垒,依然在向前滚动。
锁被打开了!球哥比谁都急,长盒子滑动进去的同一时间,他肥胖的身躯一动,彰显出与体型根本不符的灵活和速度,小胡子也紧紧的跟了过去,这只长盒子仿佛替他们打开了一条可以通行的通道。
当两个人一口气随着长盒子冲进去大概十几米远的时候,周围的环境仿佛正常了,他们回过头,可以看到留在原地的晋普阿旺和伙计。
很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片区域,是围着一片山脚下的空地而产生的,在山脚的下方,有一个洞,这也就是宝珠老喇嘛看到六角形东西的地方,球哥取下了长盒子中的两块东西,滑动的长盒停止下来。
这片区域里没有任何东西,地面干净的仿佛一尘不染,也正因为这样,那个洞,就成为了唯一的焦点。
你参谋一下,宝珠老喇嘛说他看到了六角形东西上坐着一个人。
球哥的神情兴奋又紧张,可能是身处在这个环境下,情绪发生了猛烈的激荡,导致平时很容易分辨的问题复杂化:这里,会不会还有别的人?那只是宝珠老喇嘛的臆想,他看到的绝对是幻想,在过去,六角形东西上或许曾经坐过一个人,但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小胡子非常肯定,他经历过不少奇怪的事,尤其是在进入藏区之后,然而,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或者见过可以从古活到今的人,连古老宗教所膜拜的神明都死掉了,还有谁可以长存不朽?再次提醒你,再次提醒你,信守承诺,信守你的承诺......球哥絮絮叨叨的,开始慢慢朝那个洞走去。
当两个人还没有走到洞口的时候,空气中顿时好像充斥了一片无形的电,这种电虽然不至于让人遭到电击,但是他们所戴的帽子的毛一下子就直立起来。
球哥一把抓掉头上的帽子,满头的头发就好像刺猬一样。
强大的信号波。
球哥被眼前的情景给惊醒了,他停止了絮叨,开始认真的分辨。
过了好一会,球哥才转头对小胡子说:有东西在以固定的频率发射信号,供应这种信号发射的能源已经枯竭了,所以信号的强度比很久以前要弱很多。
他们加快了速度,山洞的洞口是开放性的,并没有任何遮挡物,但是里面很黑,球哥远远的就打开了光源,从外面朝里面照。
随着光线的侵入,他们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像一张没有腿的桌面,放在山洞内。
看到它了,看到它了......球哥的迫切和渴望在此刻彰显无遗,他根本不管周围会否还有无法预料的情况,直接拿着光源就朝洞里冲。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小胡子是很不安全的,如果单单是球哥自己的人进来,那么他们会从容的做这些事,保证安全,但是小胡子就跟在身后,情况完全不同,球哥就想先进去再说。
你没必要跑的那么快。
小胡子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说:那么大的东西,我搬不走。
其实,突破了那片不可逾越的壁垒之后,区域内部好像没有那么多的蹊跷,至少山洞是正常的,球哥和小胡子都安然无恙的走了进去。
他们没有感觉到不适,刚刚走进来,两个人就被完全吸引了。
他们看到了宝珠老喇嘛所说的那个六角形的东西,老喇嘛看的不错,这个六角形的东西直径大概就是五米多六米的样子。
不过两个人的注意力并非完全集中在这个东西上,球哥看重这个东西,而小胡子所在意的,则是山洞里其它一些东西。
这个山洞并不大,而且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这里曾经住过人,而且住了很长时间。
住在这里的人显然非常的无聊,而且无所事事,所以他把大部分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一些无聊的事上。
山洞的四壁被一点点的打磨的很光滑平整,刻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画,有符号,小胡子丢下围着六角形东西观察的球哥,在山洞洞壁旁慢慢走着,画还有符号都很抽象,或者说,小胡子无法理解,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留下的痕迹。
但是当小胡子走到了另一面洞壁的时候,就猛然间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一片很熟悉的字迹。
古羌的记事符。
这些古羌记事符的真正含义,还需要慢慢的解读,然而这些熟悉的符号在小胡子脑海中像一串闪着光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很多东西。
小胡子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仿佛在这一刻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许久许久之前就有人不断的流传过,流传到今天,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根据的传说。
但是小胡子却相信了这个传说。
古老宗教的神明,就是从这个山洞里走出去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颠覆一切的秘密在很多宗教中,关于创教者有不少各种各样的传说,最初的时候,小胡子也认为古老宗教的神明被人为的渲染了,他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有神话色彩。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事实不得不让小胡子相信,古老宗教创教神明的不少传说,都是真的,这个洞,一定就是神明当时走出的山洞。
根据山洞四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图案来看,神明肯定不止一次出入过这里,对于别的符号,小胡子不可能理解,只有这一片古羌记事符,比较熟悉。
这些记事符无疑说明了一个问题,在神明创造了古老宗教,接触到了那些古部落中的信徒之后,还不止一次的回到过山洞里,否则他也不可能刻下这些土著所使用的记事符。
这些记事符是神明当时亲手刻下来的,里面所包含的信息不仅珍贵,而且很重要。
不过很遗憾,小胡子虽然记忆力超强,但部分记事符永远的失传了,他不可能完整的解读出这些古文,只能尽力看懂其中一些。
小胡子和球哥都开始忙碌,球哥在六角形东西那边,小胡子在看古羌文。
这些古羌记事符一大片,但是在刻下它们的时候,时间上肯定有间隔,有的比较早,有的比较晚。
小胡子从左边开始看,解读出来的话不完整,而且意思有些模糊。
最起始的古羌符解读出来,让人觉得这是一段如同自白般的记载,这个山洞隔绝一切,只有神明可以出入,那么话必然就是神明留下的。
这段话是这样的:我被世界和其它人遗弃了,我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结果,原因或许有很多,可能是我太愚笨,也可能是我......在最后一句话后,是一个古羌文,这个古羌文打断了小胡子解读的进度。
按民国时期几个历史学专家的研究考证,这个古羌文被理解为不完整的意思,后来的很多人,都是以这个意思来解读的,一直持续到上个世纪末,国内的某些专家把这个古文字的寓意引申到了残疾上。
也就是说,这个字的含义是双重的,可以形容一个物体缺失,不完整了,也可以形容一个人肢体不全或生理有问题,残疾。
古老宗教的神明,是一个残疾?这个山洞,可以说是神明的私人空间,谁都进不来,所以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在这里留下自己最真实的心声。
在神明没有创造宗教之前,他曾经渡过过一段很孤独的日子。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神明,是一个自卑,自信心极度缺乏的人,他因为身体上的某些原因,而自我轻视。
但是在后半部分古羌文中,神明的变化很大,不用想就知道,他创建了宗教,被很多信徒当成神一样膜拜着,在长时间的供奉与信仰中,神明找回了自信。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察觉球哥从六角形的东西那边朝自己走过来,他回头看了看,球哥咧嘴笑了一下。
这个大胖子终于从发现六角形东西的狂喜中清醒过来,他自然也能认识到,这个山洞中的原始记录会有多珍贵。
而且,小胡子发现,球哥接触这个事件的时间不算短了,最起码,这些让很多学者都无法解读的古羌文,球哥也能看懂一部分。
两个人就这样互不干扰的看下去,小胡子看的比较快,但在内容的后面那部分被卡住了,随着记载内容的复杂,解读的速度也随之慢下来。
球哥很快就跟上了进度,当看到记录的后一部分时,他的眼神和神情又开始变,偷眼看了看小胡子。
小胡子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心里已经上下翻滚,因为他们两个同时看到了一段不寻常的记载。
记载无法完整的解读,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对我来说,这里是陌生的,尽管到这里已经很久,我还是很难适应,一块落后到如此地步的土地,根本不适合生物的生存。
不过,从其他人遗留的信息,我怀疑这块陌生的土地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不能确定这个秘密是不是真的,如果有一天,这块土地上的土著发展到了相当的地步,他们发掘出这个秘密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与这个秘密相比,这块土地上的一切一切,都渺小的不值正视。
但在此时,秘密只能藏在我的心里,即便我说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听得懂。
这个巨大秘密,事关生存与毁灭,我无法控制。
或许谁都无法控制。
这是个什么样的巨大的秘密?小胡子暗中思考着,直觉告诉他,这个巨大的秘密,可能和圣器没有关系,因为圣器就是神明留下的,他不可能不确定圣器中包含的隐秘。
让神明都不确定的,肯定是一个到现在都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的很玄啊。
球哥插嘴道:和这个秘密------------分节阅读 329相比,一切一切都是渺小的?他们继续看下去,但是再往后,就没有相关的记载了。
不过在这片古羌文结束的地方,有几幅不怎么显眼的图,最开始的时候,小胡子把这些图忽略了,现在正视这些图,他就发现,这些都是地图。
这些图......球哥咽了口唾沫,对小胡子说:你见过这样的地图吗?每一幅地图看上去都很熟悉,小胡子这个职业对于地理也要有丰富的知识,他能看得出,却没有说出来,球哥忍不住了,指着其中一幅:这是内蒙的全貌图,这个是青海的,还有这个,应该是河西走廊......在每一幅地图上,都明显的刻着一个很显眼的点,但他们两个都暂时说不清楚,这个点意味着什么。
和那个巨大的秘密有关吗?这显然是个很意外的发现,无论小胡子还是球哥,都没有想到在古老的记载中会隐藏着这样的线索。
球哥再次亢奋起来,两只眼睛都红了,小胡子就估摸着,如果他把这些意外的线索带回去的话,可能会受到额外的褒奖。
小胡子开始拍照,把这一大片古羌文连同后面的地图全都拍摄下来。
刚刚拍下两张照片,球哥突然一把就抓住小胡子:这些不能拍。
小胡子转头看看他,没有说话,但眼睛里是一种询问的目光。
这个秘密一定事关重大,不能让它流传出去。
你不要忘了内容后面的一句话,巨大的秘密,事关生存与毁灭。
球哥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你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就是因为信息的泄露和外传,才导致一些局面很难收拾。
如果某些信息从你的手里嘴里泄露了,产生无法收拾的后果,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你怎么知道我会泄露出去?小胡子有些不喜欢球哥这种口气,凡事都上纲上线。
他漠然看了球哥一眼,接着拍摄照片,把完整的文字以及地图全都拍了下来。
球哥阻拦不住,有点恼怒,但是他看看现在的处境,强忍下这口气。
小胡子拍摄了很多照片,然后把相机收了起来。
在当时的小胡子来看,这只是个很正常的事,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能带来怎么样的后果?但是一直善于计划和推敲的他,确实没有意识到拍摄这些照片会怎么样,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来,古老宗教神明所记载的这个巨大的秘密,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以说,这个秘密,是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就算所有的人一起思考十年,一百年,都不可能想出这个秘密的真相。
这个秘密,颠覆一切人的思维。
但小胡子确实没有想到这些,他拍摄下了这些照片,虽然自己意识不到照片会带来什么后果,然而以后的事实证明,这些照片,改变了另外一群人的命运。
在小胡子勘察山洞的同时,这群人在藏区之外的各个地方,正做着不同的事。
他们年龄不同,生活环境不同,个人习惯不同,却因为这些照片被串联到一起,走到了另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只不过,这一切,小胡子真的不知道,否则,他会彻底销毁这些照片。
球哥没办法了,掏出自己背包里的相机,他比小胡子更狠,直接把整个山洞内所有的东西全部完整的拍了一遍。
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吧?球哥试探着问了小胡子一句,他的语气是很和善的,但是只有在背对小胡子的时候,球哥的双眼中才会流露出一种犀利的光。
这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光,就好像有一件事情,小胡子不该知道,却知道了,球哥不能容小胡子再活下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看似无关的题外话当时的小胡子不到球哥在背地里流露出的目光,但是他对这个人一直有深深的戒备,所以球哥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两个人短时间内还是相安无事,他们各自记录自己想要的信息,整个山洞里的信息被完全记录之后,小胡子才把目光集中到了那个六角形的东西上。
但球哥很不愿意小胡子注意这个东西,当小胡子想要仔细观察的时候,球哥就过来打岔,干扰他的思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小胡子知道球哥的意思,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所以兴趣不大,也不想因为这个跟球哥彻底把脸撕破,只稍稍了,就移开了目光。
在小胡子的观察中,这个直径五六米的六角形东西通体都是银白的,好像一大块雪亮的银子铸造出来的,带着金属的光泽。
东西比较厚,在它的内部,肯定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但小胡子不到。
山洞里的所有记录基本都被两个人给记录下来了,但是球哥还不走,他的意思是想等到入夜以后,那片通明光线的光源,以及那些奇怪的噪音。
两个人就呆在这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球哥完全放弃了摸小胡子家底的打算,因为小胡子在这里知道的太多了,就像球哥说的一样,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好,一旦知道了,就会有人不容他。
那个六角形的东西,是什么?小胡子知道球哥不会说实话,而且对于这个奇怪的东西,球哥也不一定就真的能解释清楚。
我说我不知道,你肯定不信,不过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嘛。
球哥靠着洞壁,很吃力的紧紧皮带,从背包里拿了点东西,一边吃一边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对于那个颠覆一切的巨大秘密,你怎么?你说呢?球哥吃着东西,咧嘴一笑:如果你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要想着把所有事情都刨根问底的弄清楚,那根本不可能。
比如这个……球哥叼着一块巧克力,从相机里调出刚才拍摄下来的一张照片,照片是记录古羌记事符的那一张,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
小胡子和球哥都认识一些记事符,所以他们能各自懂一部分,而球哥拿出的这一部分,恰恰是小胡子解读不了的一部分。
我也不能完全解读这些,不过大概意思还是清楚的。
球哥一下子把巧克力吞了下去,抹抹嘴巴,道:这个山洞的意义非凡,里面的这些东西如果宣扬出去,可能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其中一些,最起码让我很吃惊。
这个山洞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古老宗教的神明,神明确实拥有一些非凡的能力,他在藏区活动过,在其它一些地方也活动过。
神明的思维超前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在他的信徒还不会冶炼金属的时候,神明已经对基因有了深刻的认识。
也就是说,神明的思维,至少比当时那些人要超前几千年,因为是在几千年后,这个世界的人才知道了基因这个概念。
字面意思分析,神明并非孤身一人,可能在很久之前,他有一个或者一群同伴,他们通过论证,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球哥道:不过这些内容,是古羌文中解读出来的,古文里没有基因这个词,是我根据前后意思推敲出来的结果。
他们论证了什么?神明在几千年前已经提出了这个理论,但这些理论被封存在这个山洞里,从来没有任何人发现过。
几千年后,现代的人才提出类似的理论,也就是说,我们经过几千年的发展,才跟上了神明的思维。
你简单点说。
这个秘密是关于基因的。
球哥道:如果你没有相关的知识,那么你可能听的不怎么明白,所以我用最直白的话告诉你。
关于这个理论,是美国人率先提出来的,他们通过一系列的调查研究,发现地球上各个地区的人种,不管国家民族人种的区分,他们之间的基因差异小到极点。
具体小到什么程度,这个不好形容,但是分析的结论,是现在地球上的六十亿人,全部是由很小一部分古人繁衍而来的,六十亿人,拥有相同的祖先。
这个奇怪吗?非常奇怪,你可能还是没有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球哥摇摇头,道:现代研究得出的一些相关的数据,可能不会精确到百分之百,但误差也不会太大。
我们六十亿人,是由一群人数大概在五千人左右的人种繁衍的,这群人生活在大概七万到八万年前。
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吗?对于这些,小胡子根本不可能知道,他过去的生活只和中国的历史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坑有关。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球哥终于感觉在小胡子面前占据了一次上风,他很得意,道:七万到八万年前,地球上所有的古人类,一共有大概一百万左右。
说到这儿,你还不觉得奇怪吗?一共一百万人,散布在全球各地,但是现代人是从其中五千人的一个人群中繁衍出来的。
其它人呢?小胡子听球哥这么说,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古怪:其余的九十九万五千人呢?死绝了。
球哥很肯定的说:除了这五千人,其余的全部都死绝了。
这个理论,是美国人最先提出的,但是你要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这个山洞的主人,已经把类似的理论用古羌文记录了下来。
在我刚刚知道这个理论的时候,对于这些,还很怀疑,认为那不过是一帮呆在实验室里的专家通过些许数据和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所得出的结果,但到了这些古羌文的记录之后,我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山洞的主人有一种很特殊的信任,我觉得他不会留下虚假的信息。
那些古人类为什么会死?小胡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根据球哥的讲述,那将近一百万的古人类,生活在地球的各个角落,洪水,饥荒,战乱,瘟疫,都不可能造成那么大面积的整体死亡。
在小胡子的想象中,除非是有一场超乎想象的巨大灾难,才能让整个地球上的人都面临灭顶之灾。
你想的和那些呆在实验室里的专家差不多,他们也是这个调调。
球哥把自己拿出来的东西全都吃光,满意的摸摸肚子,道:他们根据自己所调查得到的一系列数据,综合得出了最终的定论。
这些人认为,在大概七万到八万年前,地球上发生了一场超级巨大的火山喷发,以千万立方为单位的火山灰喷涌而出,这些火山灰散布,遮蔽了阳光,使整个地球成为一个被包裹在灰尘里的世界,植物因为缺乏阳光而大面积死亡,进而让当时那些以采集和狩猎为生的古人类也进入了濒死的边缘。
而且巨型火山的喷发物质产生了化学作用,无休无止的酸雨覆盖了整个地球。
他们说,那些古人类就是这么没的,除了很少一部分人幸运的在非洲熬过了这场巨大的灾难,其余的,全都灭绝了。
但是,你信吗?你呢,你信吗?小胡子反问道。
先不说这些理论是不是真实的,靠不靠的住,我只和你说一句话。
球哥收起脸上的笑容,说:地球上的史前文明,一共有五次,我们,是第六次,前五次都不存在了。
小胡子觉得他们谈论的话题好像越扯越远了,他就是个土爬子,即便来到藏区,也是为了寻找家族的根,扯的太远,没有必要。
你和我说这些,有用吗?这和我有关系吗?五次文明,都在地球诞生之后,如果七万多年前那场毁灭性的灾难中,没有任何幸存者的话,那么一直到现在,这个世界可能依然是荒芜的。
你可以运用自己的想象力,去想象已经消失的五次人类文明,因为到目前为止,已经找不到它们存在过的很明显的痕迹了。
球哥好像听不到小胡子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对于我们来说,这其实也是个隐秘,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完全揭开这个隐秘。
我在问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本来可能是没关系,在你到前面那些古羌文之前,确实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是你到了那些古羌文,就不能说没有任何关系了,至少,你知道了那个巨大秘密的存在。
球哥探探身子,离小胡子更近了一些,就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我说,覆盖整个世界的灭绝,五次史前文明的灭绝,都是那个颠覆一切的巨大秘密其中微不足道的末节,你会怎么想?小胡子的心猛然一缩,眼前的球哥好像瞬间就变了样子。
不管从言谈还是举止上来,球哥活脱脱就是一个道上的人,但是没有任何一个道上的人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我没怎么想。
小胡子不避让球哥的目光,也盯着他: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力量的蔓延我会是什么人?球哥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道:就是个胖子而已,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不要随便搅合到一些事情里来,对你没有好处。
是吗?小胡子也跟着笑了笑,球哥在这个时候抛出这样骇人听闻的隐秘给他听,为了什么?不可能单纯的就是想告诉他这些。
任何人听到这样的信息时,肯定会在心里不断的思考,产生各种推断,这无疑会使人的精神或多或少出现不稳定:你有把握把我杀死在这里,所以毫不忌讳的说这些?你多虑了,我没那个本事,否则也不用被你挟持过来,对不对?小胡子不想再和球哥废话了,他对情绪的掌控能力一直很强,暂时把心里所有的问题全部压制下来,警惕性提到最高,在这样的状态下,球哥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球哥确实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两个人就这样继续僵持着,陷入了沉默。
天色一点点的黑了下来,当夜幕完全笼罩大地的时候,山洞中那个六角------------分节阅读 330形的东西猛然爆出一团雪亮的光,光芒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光线就像一片无孔不入的水银,从洞口急速的蔓延出去,不断的扩散,把这片五六千平米的区域照耀的一片通明。
小胡子和球哥迅速站了起来,都戴上了墨镜,即便有墨镜的保护,山洞中那片光仍然在镜片上映出太远一般的光亮。
这个六角形的东西内部肯定有文章,这样强大的光源,很多现代化光照设备都无法做到,光线以一种很奇怪也很不可思议的方式折射着,与此同时,从六角形东西里面传出一阵阵噪音,如同球哥之前所讲述的一样,任何人都说不清楚这种噪音究竟像什么。
它还在发射信号!球哥无法再靠近六角形的东西,这种噪音在近距离内完全无法忍受,两个人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前一后的跑出山洞。
这片力场确实很奇怪,超出了想象,除了那阵噪音,它似乎可以阻挡一切东西,包括光线。
在光线蔓延到了区域边缘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穿不过去。
当小胡子他们冲出山洞的时候,就好像被一大团光芒包裹起来,已经看不到留在外面的两个人。
球哥也不是吃干饭的人,当他们冲出来的同时,几乎都隐隐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虽然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但是他们能预感到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危机正从四面八方缓缓袭来。
这种预感令人极度不安,那个六角形的东西非常沉重,即便正常情况下也不可能带走,所以一出现不祥的预感,连球哥也暂时顾不上别的了,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先离开这里。
铝合金的长盒子仍然留在原地,球哥拿出一个很小的遥控器,来控制盒子里两个小的设备部件还有下面的滚轮。
长盒子开始慢慢的滑动,但是不到半分钟时间,它滑动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两个人需要跑起来才能跟上盒子。
这是怎么搞的!球哥紧紧跟在长盒子的后面,大喊起来。
但他们都不敢有任何迟滞,只有长盒子能在这片严丝合缝的壁垒中突破一个缺口。
到了最后,铝合金长盒子滑动的速度已经有些追不上了,很快就滑动到了当时进来的地方,球哥一路狂奔,追着盒子跑,小胡子还算镇定一些,在后面跟着球哥。
砰!当铝合金长盒子触及到了区域边缘的时候,仿佛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猛的顶了回来,球哥和盒子之间的距离很近,这一下子就粹不及防,差点被撞倒。
不过长盒子撞了球哥一下之后,就原地停住了,不停的转动。
球哥立即爬起来,想看看是不是长盒子里面的设备部件出现了故障,但是他一接近长盒子,揭开上面那层厚厚的塑料时,嘴巴顿时就合不拢了,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小胡子。
怎么会这样!球哥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但小胡子的警惕性依然还在,他不管球哥有什么表情,不冒然靠近,不过站在他这个位置上,看不到长盒子里面的情况。
他就在想,如果不是球哥使诈的话,那么估计是那具尸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出什么事了。
小胡子站在后面问。
这具尸体,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不可能......咔......球哥的话还没有说完,不断转动的铝合金长盒子突然像是被一股大力扭曲了,盒体上的金属瞬间被挤压的咔咔作响,这种变故谁都无法预料,也根本来不及产生反应,球哥肥胖的身躯随即就被扭曲的长盒子给挤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胡子猛然意识到之前所产生的不祥预感来自何处,那片力场在缩小,不断的朝内部扩展。
没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这片力场的变化,球哥变形的金属挤住了腰,很快就站不稳了,他使劲憋着一口气,但是那种力量不算非常猛烈却绵长无尽,似乎不把他挤死就不罢休。
球哥的肚子因为后腰被挤压而不断的膨胀,衣服上的扣子砰砰的崩裂,而且后面的力量依然没有停止,像一片洪水席卷而来,又像一个巨大的车轮,在碾压沿途的一切。
球哥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求生的**在濒死的一刻尤为强烈,他没有屈服,吃力的爬动。
小胡子一步步的倒退,他也无法改变这样的情况,能做的只有暂时躲避。
拉......拉我一把......球哥的手套甩脱了,双手在地面上使劲的扒着,很快就磨出了血,他朝小胡子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此时此刻,能帮他的就只有小胡子。
小胡子的眼睛眯了眯,球哥打的什么主意,他隐约能猜到,这是个危险的敌人,如果不把他弄死,那么就要随时随地的防备。
眼前就是个最好的机会,如果小胡子放手不管,那么球哥熬不过多久,肯定会被仍然慢慢变形扭曲的铝合金给挤成两段。
拉我......球哥顽强的爬着,还在呼喊,但他已经喊不出多大的声音了,这样的感觉就如同被一条巨蟒给紧紧缠住。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不能松气,只要松一口气,身外的压力就会趁虚而入,直到把人体肺腔内的所有气体全部给挤出来。
铝合金长盒子扭曲的不像样子,一根仿佛尖刺一般的断口慢慢刺入了球哥的身体内,非常痛苦,随着他的挣扎,尖刺一寸一寸慢慢的刺进去。
球哥抬起了头,脸上看不到什么痛苦,但是那种眼神却凄惨到了极点。
任何人在临死前的一刻,仿佛都是可怜的,就好像当初的卫天亲手杀掉卫八的时候,卫八老迈不堪,那一头白发和满脸的皱纹都让卫天产生过动摇。
即便卫八给卫天的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创伤,即便卫天最终还是亲手杀了他,但卫天确实动摇过。
不知道为什么,小胡子看到球哥那张脸的时候,猛然间联想到了格桑梅朵,联想到了嘉洛绒。
他不可能忘记,格桑梅朵就死在自己面前,临死之前,她的眼神,仿佛亦是如此。
他猛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清醒下来。
他曾经暗中自问了无数次,自从来到藏区之后,自己的心,是否变软了?在这之前,他对敌人是从来不会怜悯的。
在卫天以及其他人的眼里,小胡子是冷酷的,漠然的,好像一个站在人群之外的异类,一个接近神的存在。
但这个时候,只有小胡子自己心里知道,他变了,因为很多事情而变了,如果剥掉外面那层冷酷的话,那么他的内心,已经和正常人越来越接近。
他犹豫了一分钟,就是这短短的一分钟,球哥完全挣扎不动了,身后的力量在蔓延,鲜血顺着地面流淌。
小胡子以一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他觉得如果想要活下去,可能还需要球哥,不能让他死。
小胡子打定了主意,立即发力,蹬着地面蹿向前方,他一伸手抓住球哥的胳膊,使劲的朝后面拉,这样的拖动让那根尖刺刺的更深,但球哥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忍住疼痛,全力配合小胡子。
力场蔓延的比较慢,小胡子用力之下,就把被挤压在后面的一块铝合金给拖了出来,这时候的球哥,就像一只背着一个金属壳的巨大蜗牛,小胡子又拖着他朝前走了几步,然后飞快的转身,想把变形的铝合金给扳开。
没有外力的作用,变形的铝合金很好解决,整个长盒子已经面貌全非了,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挤压的变了形,尤其是那具尸体,像一块被压在两片金属之间的腊肉。
透过这些变形的铝合金,正在使劲把球哥解脱出来的小胡子猛然一顿,尸体的头部正卡在球哥的腋下,球哥气喘吁吁的从困境中一下子扑出来,立即露出了尸体的头部。
此刻,小胡子明白了刚才球哥为什么会那么惊讶和迷惑。
第二百章以德报怨当被挤压在铝合金中的尸体头部露出来的同时,小胡子就和球哥一样惊讶了,这是神明的尸体吗?小胡子曾经亲眼见过神明的遗体,而且在来这里之前还亲手打开过铝合金长盒,他不会看错。
尽管神明的遗体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被腐蚀的不像样子,但此刻的尸体头部,却清晰的分毫毕现。
这是个老头儿,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花白,非常杂乱,虽然已经腐烂了,但尸体还是保存了下来,可以辨认。
他非常的瘦,像一具裹着一层干皮的骷髅,身体完全被挤压成了几截,只剩下头颅还算完好。
这个老头儿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死去,直到他死去之后很久,依然大张着嘴巴。
来不及多看了,先走了再说。
球哥好容易从困境中挣脱出来,捂着右腹的伤口,喘息了两下就招呼小胡子朝回走。
力场的蔓延是从四面八方向内而来的,只有中心的位置现在是最安全的位置,一时半会之间不会被力量所侵袭。
把铝合金带走!小胡子拖着扭曲成一团的铝合金就跑,球哥又调头过来帮忙,毫无疑问,山洞是整片力场的中心,他们就这样重新跑了回去。
铝合金被暂时丢到了一旁,球哥一屁股坐在地上,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抬头看了看小胡子:差点挂了。
小胡子在匆忙中虽然没有看清楚球哥的眼神,但球哥的眼神已经变了,目光中的杀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激还有惋惜。
他肯定是在感激小胡子不计前嫌的救了他,然而却不知道在惋惜什么。
球哥也很有经验,随即取了背包里的东西开始裹伤,创口很小,但是很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但在这个环境下,也只有这样草草处理一下。
尸体是怎么回事!小胡子把扭曲的铝合金尽力扳开,但是尸体被挤压成了几截,已经无法恢复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能够确定,这肯定不是神明的遗体。
尸体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
球哥靠着洞壁,吃力的扭动了一下身体,道: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搞明白一个问题,这具尸体是因为某种原因变成这样了,还是被人掉包了?这里,会有人?小胡子的目光立即在周围扫视了一圈。
凡事皆有可能,尤其是在这样的地方,最奇怪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球哥很胖,但刚才的伤可能真的伤到了内脏,让他显得很痛苦,他爬到了洞口,对小胡子说:我们轮流守着。
我们怎么出去。
小胡子最关心的还不是这具尸体究竟怎么了,而是如何离开这个地方,铝合金长盒子被彻底破坏,力场出现了情况,正在渐渐的蔓延,把他们困到了山洞里。
不管山洞本身会不会遭受力场的影响,但他们的出路却是个致命的问题。
球哥守在洞口,一边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注意着力场蔓延的速度。
这是个绝境,有再大的本事都没用。
小胡子他们已经看不到守在外面的晋普阿旺还有球哥的伙计,不过他知道,晋普阿旺一定会想办法,但最关键的是,晋普阿旺能想出什么办法?根据我的观察,最多一个小时,力场就会蔓延到这里。
球哥真正从困境里挣脱出来,似乎就完全镇定了,用一种不怎么在乎的口气对小胡子说:如果山洞也不能幸免的话,我们两个,可能会被挤成肉饼,你很强,很多方面比我强,但是你挤成肉饼了绝对没有我大。
小胡子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正要问球哥一些事情,山洞中那个六角形的东西里面猛然爆发出一阵如同电火花一般的声音,一束柔和的光,从这个东西上散发出来,照射到了洞壁上。
这仿佛是过去放老电影一样,光影成像,柔光折射出了一些画面,很清晰的展现在洞壁平面上。
画面吸引了小胡子和球哥,他们就像两个懵懂的观众,在观看一场从很久远之外时空传回的信息。
一个人影渐渐出现了,他非常的高大,从一片暮色的夕阳中走进了山洞里,山洞的洞口是一个光照的分界线,跨进山洞之后,模糊的身影顿时清晰。
小胡子又微微吃了一惊,如果不是身高的原因,他很容易就会把这个人和卫天以及贡觉联想到一起。
他有一张如同卫天一样的脸,而且神情和某个阶段的卫天非常相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忧郁,好像整个人都被一种苦恼与烦闷浸泡了起来。
古老宗教的神明......在古老宗教的一些记载中,图画是最直观的资料,但是这些图画,尤其是关于神明的图画,都经过了人为的改动和夸大,从那几块金属长条背后的图案中,古老宗教的神明完全和卫天的长相扯不上关系。
只有真正看到这些真实的影像时,才能让人体会到,神明和卫天,是如此的相像。
在古老宗教信徒的概念中,大鲁特是最接近神明的人,所以会被推上神坛,成为宗教的领袖。
如果在今天的人看来,最为接近,并非距离神明最近,而是因为他们的血脉和神明是相同的。
第一代大鲁特的来源已经说不清楚了,有的史料中说是神明生前最忠诚的近侍,有的史料中说是由神血培育出的圣婴,但他们必然带着神明血脉,家族的根,最早的始祖,是神明。
这种血脉很特殊,虽然后代不可能完全像神明一样,但是每一代的纯血嫡传者,似乎都有很相同的长相。
从神明,到之后的某些大鲁特,再到出现在藏区的两个神秘人,立碑的身影,师盘,卫天,贡觉......洞壁的画面仍然在继续,但是内容很枯燥,完全就是围绕古老宗教的神明而展开的,而他的生活本身就非常的枯燥,往往会呆坐一整天,不知疲倦。
哥们儿,说真的。
球哥打断了小胡子的观看,盯着洞壁说:我知道你是个不容易改变自己主意的人,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远离这些事,不要在参与了。
小胡子------------分节阅读 331移动目光,也看看球哥,从球哥说的这些话里就可以完全证明,球哥心里的杀机消除了,否则他不会再费口舌来劝小胡子。
为什么要我远离这些?你说出一个理由。
小胡子能看出,球哥绝对不是朝圣者的成员,但是他和朝圣者一样,不断的阻挠小胡子参与事件,只不过球哥的方式可能温和一些。
你救了我的命,但我还是那句话,一些不能说的事,我死了都不会说。
不过我也知道,你不是个碎嘴皮子,「…手机txt小说下载网…txt小说下载站」我破一点例。
球哥又换了语气,用很庄重的口气说:关于这个事件,你肯定知道很多,不过我知道的,也比你想象的多,你什么时候参与进来的?我估计我接触这些的时间比你要长。
我参与的时间不长,大半年而已。
我所知道的事,一部分是在做事的时候了解的,另一部分是老板口述的,你也懂得,我们这样做事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所有真相,老板只会捡着可以说的告诉我。
球哥收回自己的目光,重重的朝洞壁上一靠,带着回味的那种表情,闭着眼睛说:我们可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了,破个例可能也没什么。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老板,有一些兄弟,一起长大的,很亲,虽然长大之后因为各自的事情不能常碰面,但还是很亲近。
我从来雪山的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无数次想过,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小胡子静静的听着球哥的话,虽然这些都是闲话,和事件本身无关,但他没有打断球哥。
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值得我说话的人,我不确定咱们能不能活下去,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两人一起挂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如果还能活着出去,那么你就要慎重考虑考虑。
球哥此刻很干脆,感慨了几句就转入了正题:你能摸到大雪山,就说明你掌握了很多线索,一定也知道,这个被称为末世预言的事件里,一直有两股古老的势力,和一件被他们追逐的东西,圣器。
接着说,我知道这些。
这两股势力之间的争斗,其实就是一群复仇者和一群守护者之间的战斗,他们不断的争抢,不断的寻找圣器,都因为一个原因。
球哥认真的说:毁灭与反毁灭。
球哥背后的老板能量极大,从各个渠道了解到了关于末世预言事件的种种内情,虽然老板和他手下的那些人谁都没有见过圣器,但是依据线索和推断,他们最终确定了圣器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
第二百零一章规劝圣器,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小胡子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他见过复制品的照片,也见过古老宗教制造出的赝品,还从各种渠道听过关于圣器的种种传闻,这个末世预言中最核心的物件,究竟是什么?我不骗你,像我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知道所有,老板不会说的,只告诉我一部分。
球哥道:我知道一部分,然后就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推测。
球哥的推测不能说百分之百的准确,但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有根据的,当说到这里的时候,球哥再次郑重的提醒小胡子,他已经破例了,希望小胡子不要让他失望。
小胡子没有马上做出反应,但是他可以感觉到,此时此刻的球哥,好像是在和一个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语重心长的规劝,希望他走上正路。
球哥看上去很奸诈,很油滑,然而这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和过去很多老辈人一样,或者说和小胡子一样,对敌人冷酷,不过对真正交心的朋友,可以付出一切。
终于,小胡子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他都领球哥的情。
我分析,圣器,是一件毁灭性的东西,因为它从来都没有被启动过,所以任何人都无法完全知道,启动它之后的后果,但是,它肯定也有一道基因锁。
圣器有一道基因锁,这个理论是老板手下的人提出来的,当然,他们也不会信口开河,而是根据许多乱七八糟的线索归纳[看书吧:WWW.KANSHUBA.ORG]整 理而得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出现的时间,球哥说不清楚,不过在之前已经有雏形了,老板手下的一些研究人员肯定隐秘的做过大量的研究工作,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在大雪山群事发之后的短时间内,搞出一套相关的精密设备。
圣器上的基因锁,在什么地方?小胡子一下子就有些糊涂了,之前发现过的六棱球,是赝品,不过赝品归赝品,从造型和外观上肯定和真品没有区别,六棱球是纯净透明的,只在球体的内部,流淌着一些不知名的透明液体,这样一个球,如果有基因锁的话,会在那里?我的推测只是理论,具体基因锁会在球体的那个部位,搞不清楚,不过对现在的我还有你来说,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拿不到真正的圣器,其它一切都是空谈。
基因锁是无形的,仅凭肉眼,你肯定看不到,其实,我告诉你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让你了解什么高精尖的科技技术还有神话传说。
球哥冲小胡子摇动一根手指:我只是想让你退出,远离这些。
你也要知道,我有苦衷。
小胡子不想和球哥说的那么明白,但他确实有苦衷。
如果没有嘉洛绒的话,那么小胡子对于这件事完全可以袖手不理,因为他已经找寻到了家族的根,家族的起源和大致的发展曲线,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然而嘉洛绒就在朝圣者手里,无论小胡子愿意不愿意,他不可能丢下这个女人不管,必然要直追到底。
你看上去就像个很固执的人,我不知道说这些是不是都白费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我至少也要把他抓起来,但是,我抓不住你,也不想抓你。
球哥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瞬间就变的无比沉重:虽然没有任何人打开过圣器,不过可以预想的到,如果圣器一旦落入了不应该掌握它的人手里,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大到你难以想象,我们只能祈祷灾难的程度不至于毁灭整个世界,实话实说,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
这可能吗?小胡子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个理智的人,习惯用慎密的思维去思考问题,他相信一些奇怪的事情存在,但关于六棱球被开启后的后果,他确实难以相信。
六棱球,有多大?这样一个小小的球,会产生一场什么样的灾难?但是六棱球的背后,有一些人固执的寻找它,另一些人则固执的进行阻挠,如果不是这个东西重要到极点,他们不会这么做。
这不可能吗?球哥指着这个山洞,道:圣器是神明留下的东西,对于神明,你能理解多少?如果你不能理解他,又怎么能理解他留下的圣器?我相信,如果你和其他一些人一样继续寻找下去,可能最终会有结果,说不定真会找到真正的圣器,但是,当你找到它的时候,洞悉它所有的秘密之后,可能已经晚了。
你是个明白人,估计也不喜欢别人太罗嗦,所以我说的就这么说,孰是孰非,要你自己考虑。
问个题外话,你有父母没,有妻子孩子没?小胡子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有父母,没有妻儿,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些人组成了他牵挂的家庭,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虽然没有妻子,但嘉洛绒,无疑和妻子一样重要,不可舍弃。
算了算了,我不多问了,我最后只重申一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有私心,他可以不顾其他人的死活,但如果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可以牺牲丢弃的话,那他可能就根本不算是个人。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断言,圣器一旦被启动的话,即便你的父母妻儿远在千里万里之外,他们也逃不过灾难的吞噬,如果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或者英雄主义,去义无反顾的继续寻找下去,那么你就犯了一个致命的且很愚蠢的错误!球哥的语气很严厉,而且这也不是小胡子第一次听到相关的话题了,朝圣者的**师博思巴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这让小胡子感觉到了更深一步的危机,球哥和博思巴的话,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小胡子现在所做的,确实是一个很愚蠢的事。
就好像一个活的好好的人,却突然要给自己挖坟,把自己埋进去。
轻松一点,我相信你经过思考,会做出一个正确的抉择,现在,来解决我们要面临的最实际的问题吧。
球哥紧绷着的脸松弛下来,咧嘴笑了笑,爬到洞口那边,朝外看了看,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水,用力甩了出去。
他们两个人进入山洞后休息加上相互的交谈持续了四十分钟时间,按照球哥的判断,蔓延的力场距离山洞已经不会太远。
这瓶饮用水从球哥手里飞出去,一直飞出十几米,突然在半空中象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捏爆了一样,塑料瓶子砰的炸开了,所有炸裂出来的水珠都没有扩散出去,全被挤压在一片很小的空间中。
这一大颗水珠就被无形的力量包裹着,来回变换着形体,如果在半空缓缓飘动一样。
看见了吧。
球哥咽了口唾沫,道:如果力场真的蔓延过来的话,我们两个人和那只瓶子不会有任何区别,都会被挤爆的。
在此刻,他们已经手足无措了,尽管两个人都还镇定,但面对危险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想出解救的办法,光镇定是没有用的。
然而,他们能想出什么样的办法?带着基因锁的无形力场,只有精密的设备,还有神明的遗体可以破开,但设备留在了力场外,神明的遗体也面目全非。
如果按正常的思维思考,小胡子和球哥几乎死定了。
但球哥还是很乐观的,他掏出了一个腕表式的对讲机,说:外面的伙计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们,不过他不懂该如何操作设备,我可以教他。
但我们全要靠运气了,在力场稳定的环境下,这个强度上的信号肯定无法穿过去,现在力场的力量扩大了,却不是那么稳定,我们可以试试,看对方能不能收到信号。
如果能收到呢?小胡子问:仅凭对设备的操作,就能救我们?不能。
球哥摇了摇头,道:只能试试,神明的遗体是指望不上了,山外那几个人身上,带着一点遗体的毛发还有脱水肌肉以及骨骼的标本,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这个。
如果这点标本没用的话,我们俩就老实的准备变成肉饼吧。
时间来不及了!小胡子感觉力场蔓延的速度虽然慢,但用不了多久就会伸展到山洞内部。
而一个人就算全力赶路,从这里到山外,来回至少四天四夜的时间。
所以说,只能试试,我这个人不信邪,就算到了必死的绝境,也要拼一拼!球哥开始调试自己的对讲机。
小胡子则在思考,神明遗体的毛发还有其它零碎的身体残片真不确定管用不管用,如果仅依靠这些,一旦失败,两人就死定了。
这个时候,小胡子就想到了贡觉,这个世界上保留着纯血的两个人之一,贡觉不像卫天一样,已经暴露,所以小胡子一直想隐瞒他的身份,不至于让贡觉和卫天一样,生活的不安稳。
但此时此刻,他和球哥都得依靠贡觉救命,实在无法再完全隐瞒下去。
第二百零二章生死小胡子在进行着很激烈的思想斗争,球哥不是个普通人,而且他背后那个老板的能力太大,如果察觉到贡觉的异处,那么可以肯定,贡觉以后也会和卫天一样,没有真正的安宁。
小胡子并不自私,他可以为了自己所看重的人去死,但是他始终有一个无法释怀的心结,如果不亲手把嘉洛绒解救出来,他死都会不安心。
也正因为这样,小胡子比以往任何时间都珍惜自己的生命,尽管,他活着是为别人而活。
在小胡子思考的期间,球哥尝试着和区域外的伙计联系,对讲机的信号受到很强烈的干扰,尽管双方已经能够沟通,但是很难听清楚对方在讲些什么。
球哥直接就扯开嗓子大吼,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喊出去。
这时候,小胡子一把就拉住球哥,说:让我那个留在山外的伙计过来,你们要保证他的安全。
恩?球哥怔了怔,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明白小胡子的意思,但转瞬间,球哥的神色就恢复了,眼神里有一点怀疑,往往在最危急的时候,被点名派过来的人,一般都有大用。
对于贡觉,小胡子想瞒也瞒不住了,如果贡觉的纯血会有一点作用来破解基因锁的话,那么球哥的人肯定能看出来。
球哥没有多问原因,直接就按着小胡子的意思去喊,来来回回喊了足足有十几遍,他着重对伙计说,现在情况非常,绝不允许他们对小胡子的两个同伴有任何不良举动。
外面那伙计能不能听清楚,就看老天愿意不愿意关照我们。
球哥挪动了一下身体,说: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尽力在这段时间里活下去。
球哥不断的试探洞外力场的蔓延情况,情况不怎么好,最多半个小时之后,力场越过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已经距离山洞的洞口只有一步之遥了。
球哥和小胡子都下意识的朝山洞里面缩了缩,毫无疑问,山洞是神明曾经住过的地方,而那片力场,和神明肯定也有关系,他们两个人都希望山洞本身可以躲避力场的侵袭。
哗啦啦......山洞洞口外一些很细小的粉尘还有球哥丢出去的杂物都被无形的力量席卷了,根据这些杂物可以看到,力场还在蔓延,只不过距离山洞越近,蔓延的速度就越慢。
球哥啪的拍了拍自己的大------------分节阅读 332腿:有戏!这个蔓延速度说明,山洞就像带着抗体一样,估计能挡住力场。
力场距离山洞大概只有两米左右了,除了山洞,别的地方都没有躲过去,力场已经蔓延到了山洞旁的山体上,强大的力量让一些本来就不怎么牢靠的石块崩裂,那种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好像整整一座大山都会在某个未知的时间突然坍塌。
一直过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力场仍然没有越过短短两米的距离,而且速度越来越慢,球哥认真的目测了一下整个山洞的大小,这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的山洞,东西十三四米,南北则长一些,大概十六到十七米左右。
力场现在蔓延的速度,可能是一个小时一米,如果按这个速度,我们完全来不及。
只有祈祷它再慢一些,然后我们躲到最里面的角落里,才有希望等来救援的人。
每一分钟的时间都是难熬的,因为死亡越来越近。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力场终于越过了山洞洞口与外界的界限,真正的进入了山洞。
洞口边缘那些比较薄弱的石层随着力场的到来而哗啦啦的乱掉石屑,球哥说,估计再过上两天时间,这一座山都会被力场所覆盖。
球哥连大气都不敢喘,认真的盯着那些被力场推进来的小石块,他很有耐性,趴在地上一连一两个小时一动都不动,为的就是得到一个比较准确的判断。
球哥报出了一个好消息,在真正进入山洞之后,力场的速度果然更缓慢了,那种蔓延的速度,只有仔细的观察才能分辨的出。
小胡子和球哥就这样在山洞里面苦熬着,虽然力场蔓延的慢,但一刻都不停止,他们不得不一点点的后退,大概一天时间之后,力场已经触及到了两旁洞壁上刻着图案和符号的地方,无形的力量就像无数把在不断开动的电钻,把洞壁上石刻的痕迹搅动的粉碎,许多石屑的碎块在空气中不断跳动着,力场经过之处,神明所留下的痕迹都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咔嚓......又过了一天时间,洞壁下面摆着的几个瓷罐子被挤压的粉碎,这些瓷罐子无疑是神明的手笔,因为在当时那个时代,土著人还无法让火的温度达到可以烧制瓷器的地步。
这些瓷器没有任何用处,完全用来消磨时间,但此时,瓷器摆放的位置是一个分界线,因为它正好位于接近山洞正中心的位置。
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吗......球哥就蹲在地上,不住的念叨着,从这里到山外,往返四天时间已经是压缩过的,所有人都得拼命赶路,除去每天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其余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但是时间过去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力场已经接近了山洞的中央,这样计算下来,他们只差几个小时的时间,会在救援人员赶到之前,和瓷器一样被挤成碎末。
在力场的侵袭下,只有山洞正中心那个六角形的东西安然无恙,它异常的坚固,仿佛可以抵御一切。
力场没能挤坏这个六角形的东西,就越过它,继续朝前蔓延着。
小胡子和球哥仍然有一些空间,但在那种环境下,人会越来越觉得闷,觉得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条件反射一般的紧缩在山洞的一角。
耳边不断传来洞壁被挤压崩裂的声音,像死神的呻吟,耳膜都被刺痛了。
只差几个小时,几个小时,最多七八个小时,来不及了。
球哥靠着洞壁,抹掉脸上的汗水,力场蔓延的速度没有减缓过,一直在持续,这是无法阻止的力量,谁都不能抗衡。
小胡子和球哥期间曾想过要不要硬着头皮冲出去,但是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当第三天的时候,球哥已经绝望了大半,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了。
他开始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说自己有老婆,还有个四岁的女儿,很可爱,长的很苗条,根本不像他。
我做事,不能常回家,从女儿出生到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四个月。
球哥从背包里翻出一包烟,慢慢抽着,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和女儿一起度过的时光:我的生活很乏味,至少我认为很乏味,但每次看到女儿的小脸,我都会忘掉一切。
说实话,做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太看重生和死,我不惜死,就是怕自己死了,再也见不到女儿。
小胡子在听,死亡已经逼近了,但是他不觉得惊慌,只是觉得困,想好好的睡一觉。
唯一让我感觉到欣慰的是,我给女儿存了笔钱,我做事的收入从来不乱花,我老婆没工作,我没时间也不敢乱花钱。
这些钱,足够她上完大学,买套房子。
球哥叼着烟,抬头望着洞顶,就好像眺望着一片无垠的星空,能让人产生无数的遐想:我要死了,没有任何遗憾,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女儿长大以后能遇到个好男人,可以疼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委屈。
可惜啊,我是看不到女婿了,如果他敢对我女儿不好,我从坟里爬出来抽丫的......小胡子的眼皮越来越沉,睡意浓重,他听着球哥的絮叨,嘴角也泛起了一丝微笑,他仿佛能看见这个大胖子可爱的女儿。
但是在这丝微笑的背后,是小胡子流在心里的泪,确实,生和死,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然而,那些让他无法放下来的人,在他死后会是怎么样的生活?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救世主,只是默默的做自己该做的一切,但是他知道,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消失了,那么至少有几个人的生活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那些人承 受[TXT小说下载:www.3uww.cc]不起的。
在球哥这样碎嘴皮子一般的念叨中,小胡子终于睡着了,就躺在洞壁的墙根处,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做梦,就觉得整个梦都是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被球哥弄醒的,当他醒来的时候,看见球哥就靠着洞壁站着,拿着纸笔在写东西。
有要留下的话就赶紧写,不过不知道这些纸张会不会被卷的粉碎。
球哥写完最后一个字,把手里的笔朝前一扔,就在他们前面一米多的地方,笔骤然被折成了几段:我们没有时间了。
第二百零三章二好转看着那根骤然断裂的笔杆,小胡子瞬间明白了他们的处境,确实没有时间了,山外的救援队伍赶不过来。
他和球哥已经被逼到了山洞最里面的角落中,力场和他们两个人之间一两米的距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跨越的距离,是一个生存和死亡之间转折的纽带。
快写吧,如果你有想写下来的话。
球哥另取了一支笔递给小胡子,他本人则很小心的弯腰脱下自己的靴子。
靴子夹层的子弹已经被取掉了,但是还有一根短短的枪管,球哥把它拆了下来,然后又把自己写的纸条搓细了塞到枪管里:枪管是无缝钢管,如果我们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抵御力场的扭曲,那可能只有枪管了,写吧。
我已经写完了,但愿,我老婆和女儿能看到我留下来的话。
小胡子看着球哥,在这种情况下,人所流露出的,才是自己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不会有什么伪装。
他突然觉得,球哥这个人还是很值得交往的,一个人如果在临死之前惦念的是自己的老婆孩子,那么就说明他心里有一份不会褪色的本善。
小胡子捏着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写点什么,也不知道该给谁写。
他很想给嘉洛绒,给卫天还有贡觉都留下一些话,但这些话即便能从力场中保存下来,也不会落到对方手里。
想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没有任何书写的**了,他不愿让其余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心声。
据说,没有人能够看到狼最脆弱的一面,因为它们总是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心灵上的,身体上的,然后默默的死去。
小胡子在心底深处叹息了一声,然后丢掉了手里的纸笔。
球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还是你想的开。
我,真的想得开吗?小胡子也跟着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在将要死去的时刻,他们反而把平时一些抛不下的东西都丢掉了。
死亡是一种历练,可以让人明白很多,临死前的一瞬,胜过神明的点化。
只不过这种历练没有回头的机会,一旦开始,就是结束。
喝一点吧,再不喝就没机会了。
球哥盘腿坐了下来,从背包里取出了白酒,打开瓶盖闻了闻:我就好这口,可惜过去的时候没有太多机会喝,现在嘬一口,自己给自己个安慰,也给自己个交代,兄弟,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不需要我的开导,不过我告诉你一句,人活在这个世上,就好好的活,如果要死了,就安心的死,临死之前是最不能悲哀叹气的时候,我们都累了半辈子了,现在,是放松的机会。
辛辣的白酒像一把刀子,从咽喉划过,小胡子感觉自己胸膛燃起了一堆火,他和球哥靠着洞壁,在最后仅存的一点点空间里享受生命终结前的盛宴,他们抽着烟,喝着酒,球哥哼起了歌,是哄女儿睡觉时的儿歌。
无论怎么样,他们两个人都无力改变眼前的困境,球哥偷偷带来的两瓶子白酒都被喝光了,这是个短暂的过程,但致命的力场已经在这个过程中又蔓延了很多。
他们无法再坐着,只能站起来,紧贴着洞壁。
砰......脚下的两个空瓶子被卷到了无形的力场中,玻璃粉碎,这个时候,只要他们稍稍朝前迈动半步,很小很小的半步,就会粉身碎骨。
死亡的气息已经近的不能再近了,小胡子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强压在挤着自己,胸腔发闷,顺畅的呼吸都成为一种奢望。
他不知道球哥此刻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眼前的昏暗突然一下子闪亮起来。
他看到很多人从自己眼前一个一个的走过去,每个人都没有表情,木然的望着自己。
这些,都是死去的人,它们像是要引领小胡子从这个世界走向另一个世界。
向腾霄,你,要死了。
小胡子闭上眼睛,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除了空气,强大的力场把一切都绞杀的粉碎,小胡子和球哥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力场的边缘几乎贴紧了他们的鼻尖,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一个迫不得已的深呼吸,都能让死亡提前到来。
不能送你了,自己走好,我从来不相信死了之后会有天堂地狱,不过还是很希望过一会儿能和你搭伴继续走......球哥蚊子哼哼一样说了一句话,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力场的卷动仿佛抽干了最后仅存一点点空间内的稀薄氧气,窒息感包围着小胡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连呼吸都不能,那还不如早一点死去。
氧气的缺乏让小胡子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像是沉入了一片深邃的深海中,身体即将被挤压的爆裂,他的视线随着意识一起模糊,尽管他很强大,很坚忍,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中,他能坚持多久?可能只是几秒钟而已。
死亡的感觉终于侵入了自己的骨髓中,小胡子的意识涣散了,在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的一刻,他仿佛看到眼前炸裂开了一片血红色的光芒。
......力场外围的一大片空地上,临时搭起了两个帐篷,有人在睡觉,有人在外面用燃料烧水,这是苍茫大地上唯一的一点点生机,应该说,他们的运气相当不错,在这个季节里,大雪山群的深处能保持这样的平静,可能是一百年都难遇一次的。
小胡子终于醒了,当他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晋普阿旺那张紧绷着的脸。
昏迷让小胡子的思维也瞬间短路,这一刻,他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认出了晋普阿旺,而且迅速的从自己残留的记忆中看到临昏迷前的模糊印象。
那一片血红的光芒后面,是疯了一样冲进来的贡觉。
小胡子坐了起来,除了感觉头有些眩晕外,身体状况还算良好。
晋普阿旺一直紧咒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贡觉在什么地方?小胡子有点紧张,他没有看到贡觉的身影。
他很好,在另一个帐篷里,和那个胖子说话。
小胡子和球哥的命,是被贡觉还有其他人尽全力救回来的。
在预算的时间里,救援队的成员每天只有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但是为了救人,贡觉坚持每天只稍稍合一下眼就继续赶路,他们争取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然而就是这短暂的几个小时时间,改变了小胡子和球哥的最终结局。
晋普阿旺简单的跟小胡子说了一下救援的过程,对于那些设备,他不懂,但是有一点却毋庸置疑,贡觉,绝对是和卫天一样比大熊猫都稀少的纯血者,他的血,可以打开力场的基因锁。
他们在谈什么?我不知道,那个胖子比你早醒两个小时,他开始的时候是找贡觉问一些事情,接着就聊到一起去了。
晋普阿旺道:贡觉好像对那个胖子的印象不错。
小胡子的心里隐隐感觉,会有一点事情发生,但他说不清楚要发生什么。
他和晋普阿旺一起走出了帐篷,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贡觉也正好朝这边走着,连着几天几夜的苦熬,让本来就精瘦的贡觉好像又瘦了一圈,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情有些萎靡。
但是当贡觉看着苏醒过来的小胡子时,就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
小胡子从不对任何人说谢字,他感觉命运这个东西很神奇,不管是贡觉还是卫天,小胡------------分节阅读 333子都比他们强很多,然而每每到了生死的关头,都是这两个不如他的人挽救了他。
好好睡一觉。
小胡子说不出感激的话,就指着帐篷让贡觉去休息。
是很累了,要睡一睡,不过在睡之前,我想和你说件事。
贡觉低头想了一会儿,说:你知道,我没有多少亲人了,我很想和你一起把该做的事都做完,然后去见见那个和我一样的人。
但这些以后还会有机会,现在,我想跟着球哥走。
什么?小胡子的眼睛立即爆出一团寒光,之前对球哥的好印象顿时消减了很多。
他不知道球哥跟贡觉说了些什么,贡觉谨慎,身手也算不错,但是他生活的环境注定了他的心对抗不了复杂的人和事,在处事方面,他甚至不如卫天。
小胡子最希望的是什么?他希望嘉洛绒能活的久一些,希望卫天和贡觉能活的安稳一些,这是他的逆鳞,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否则,小胡子会翻脸。
不要急。
贡觉察觉到了小胡子眼睛中的寒光,连忙就解释,他说这完全是自己自愿的,和球哥没有多少关系。
为什么要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一句我刚刚学到的话。
贡觉认真的对小胡子说:球哥说,跟着他走,我可以完全找到自己的价值。